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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陷 害

作品名称:猎手      作者:南柯追梦人      发布时间:2012-08-02 08:57:46      字数:11727

  近期,镇外远处时不时地隐隐约约转来阵阵的隆隆声响,有点像是闷雷,但晴朗的天空却不见一丝云彩。人们有些狐疑,种种猜测林林种种。而李氏请神儿后却说,是上天不满康平庄镇百姓的不敬,既不烧香,又不上供。所以遣瘟神下界惩治对神不敬的人们,康平庄就要闹大灾荒了,晴天打雷就是给人们发出的警告。人们听了心里着实害怕,按李氏所说,让李氏来主持祭天仪式。杀牛宰马,焚香祷告。李氏大肆装神扮鬼,不失时机的赚了一大笔钱。
  然而,在外面做生意的人们回来却说,日本人早已进入了东北,奸淫掳掠烧杀抢夺,无所不为。这些说法早就有在外回来的人说过,但康平庄地处偏远,日本人一直没来过。现在又听说要进康平庄,人们听了比李氏的瘟神还可怕,也早把李氏说的瘟神的事儿给忘了。但有很多人不知道日本人是怎么回事,明白的人就告诉大伙,日本军队就是东洋鬼子。人们似乎是明白了日本军队和东洋鬼子是一回事,但他们来东北干什么?为什么还要奸淫掳掠烧杀抢夺?为什么还要康平庄?人们这一问为什么,却似乎也更加害怕了。按照在外做生意回来人传授的经验,人们把家里的粮食家畜藏起来不少,又把大姑娘小媳妇也送到外地亲属家里。徐氏也早叫老栖林把香草儿接进了山里。
  “轮回大法”的鸿宇大师姚仁富也决定偃旗息鼓,向他的弟子们宣称:“今年要刮七七四十九天的黑风,是大灾大难之年,人死大半儿,尸骨成山。”要修炼他“轮回大法”的弟子们“暂不渡人,引渡自修”。“轮回大法”的弟子们坚决听从师父的号召,悄无声息的“引渡自修”起来。
  果然不久,一队几十人的日本军队列队踏进了康平庄,没放一枪一炮,就直接进驻了镇公所和警署。镇长也改为维持会会长,警署和警队的警察们也被立即收编,成为东洋军队下属的警察大队。而且还到处张贴告示,还要继续招人,扩充警队人员。镇里明显的地方也都挂上了东洋鬼子的晴天白日旗,康平庄就这样属于东洋鬼子的了。家家留用的粮食与家畜,也都被东洋鬼子的军队抢走了不少。他们说起话来比老栖林还能打“嘟噜”,稀里哗啦呜啦哇啦的,可警察们对这些东洋鬼子就是俯首贴耳,唯命是从。
  自从东洋鬼子进入康平庄后,似乎还很平静,只是在他们抢夺粮食时打伤了几个人。在被打伤的人中,就有徐氏一个,而且家中的物品也被洗劫一空,就连老栖林给徐氏留下看家的两条大黑狼狗,也被东洋鬼子开枪打死了,然后拖回去吃肉。徐氏和许文贵也被猛子接到山里,住进了老栖林的撮罗子里,徐氏和香草儿同住,许文贵和老栖林为伴同住一个撮罗子,加上原有的大刚二憨猛子三人住的撮罗子,放马山脚下的密林里共有三个撮罗子。而此时的许文贵已是病入膏肓,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看来已经不久于人世了。因为东洋鬼子急于往县城架设通讯电线,也没时间进行大肆掠夺行动。只要伪警队能供应上他们用的粮食什么的,他们是没时间分心管理康平庄的事情的。
  大量的扩充警队和日本鬼子的枪支再一次打动了大刚的心,在任传玺和曹氏的授意和孙二来回的串联下,大刚这次没有再和徐氏打招呼,直接就当上了伪警察。任大奔头儿也真话负前言,大刚在参加完训练后,就直接当上了小队长。一身黑色的警察服,系着武装带,斜跨着一颗大净面儿。大刚感觉十分威武,走起路来器宇轩昂,自己都觉得比人高一等。大刚打心里感激他任舅,从此,他和他任舅无话不谈,他也感到他和他任舅亲密无间。
  大刚不辞而别当了警察,徐氏很生气,但她没说什么。当稳了警察的大刚,也经常回来看望徐氏。徐氏虽然不愿意大刚去当警察,但经过几天几夜的冥思苦想也想开了,决定不再坚持自己的意见,让孩子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吧。但是,大刚来到面前时,她还是高兴不起来。
  转眼,天气又渐渐的冷了起来,也开始飘起雪来。东洋军队也停止了架线的施工,回住到康平庄。
  回到康平庄的东洋军队找到了“轮回大法”的鸿宇大师,向他要钱,鸿宇大师姚仁富装疯卖傻,说他的大法只是修炼渡人。但经过人日本人的一顿辣椒水、老虎凳,鸿宇大师姚仁富的神功不见了,乖乖的将自己这些年收敛来的钱财交给日本人。并按日本人的要求,要他的弟子就像信服他的“轮回大法”一样,信服日本人,而且还要他继续发展信徒,继续收敛钱财。受过刑的姚仁富,不但不记恨日本人,还拿日本人做靠山,比以前活动的还要积极,频繁。积极宣扬反对攻击抗联抗战,视抗联为恶魔。
  一天深夜,大刚气喘吁吁地来到老栖林的住处——放马山脚下的撮罗子,叫醒了二憨和猛子:“快,快进山里躲,躲起来。”
  “为啥?”二憨半睁着惺忪的睡眼问道。
  “日本人的军队和警察队天亮前就来抓你们。”大刚回答。
  “干啥抓我们啊?”猛子也迷迷糊糊地问。
  “因为你们有枪,也说你们是抗联,对皇军不利。”大刚说。
  “抗啥玩意儿对‘黄金’不利了?”二憨睡眼惺松地问道:“哪来的‘黄金’呀?”
  “快别瞎问了。”大刚急切地推二人:“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干啥来不及了?”猛子也不愿意起来。
  “快去把妈和山花儿还有老爹他们叫起来走。”大刚使劲往起拽二憨和猛子:“再不走命就没了,快!”
  三人到另两个撮罗子把徐氏与山花儿、老栖林与许文贵他们叫醒,大刚急急火火地说明来意,便要转身告辞。
  “谁说我们是抗联的?”徐氏问大刚。
  “妈,你就别问了。”大刚面带难色。
  “一定是烂肺子说的。”许文贵有气无力细弱蚊蝇地说。
  “别管谁说的了。”说罢,大刚跳上马背又说:“妈,老爹,你们快走,千万别再耽搁。我也得赶快回去了,要是被他们发现,我的命就没了。你们多多保重吧,我走了!”说罢,调转马头,驰向黑夜。
  徐氏望着大刚远去的背影小声说道:“好儿子,你可千万要保重啊!”说罢,两行眼泪不觉流了出来。
  二憨猛子和山花儿他们不敢怠慢,在老栖林的指挥下,有序地收拾起各种物品,装在雪橇上。只有三个撮罗子和马与驯鹿的圈来不及拆除,他们便上马的上马,坐雪橇的坐雪橇。带上两条大狼狗和所有的马匹与驯鹿,向深山老林里走去,离开了放马山脚下的撮罗子。一个多时辰后,天色依然漆黑。他们的住处燃起了火光,并不时地传来了几声枪响。老栖林他们远远地望着放马山脚下然起了大火,面部表情十分复杂。不知是感激大刚,还是痛恨东洋鬼子。
  这时的老栖林他们已远离放马山脚下十多里地以外,见没人往这边追来,便停下来歇歇脚。此时的许文贵已是病入膏肓,再加上年纪已大,已是奄奄一息了,也经不起这样的剧烈的颠簸。而经年劳作的徐氏身体也不是太好,也需要休息。老栖林四处看了看,找了一个僻静而眼界又开阔的地方歇了下来。
  “你们的,看好他们。要是有人的追来,就带着他们往山坳里的林子密的地方跑。”老栖林指着徐氏和许文贵与山花儿对二憨和猛子说:“我的,去找能住的地方去。”
  二人点头答应,从雪地上站起身来,警惕地盯着来的方向。老栖林见二人如此机警,放心的打马而去。
  猛子骑马往前面的高岗上,向放马山的来路看去。模模糊糊看到又许多影子在晃动,隐约听到了急促零乱的马蹄声。
  “不好!”猛子轻声叫道,调转马头向二憨喊道:“二哥,有人追来了,快跑。”
  “那咋办?”二憨急切地问,二人便来到雪橇旁。
  “你和山花儿骑马驮着咱妈和许爷爷往林子密的地方走。”猛子边说边跳下马来:“快,我看追咱们的也是骑马来的。”说完,便跳上了雪橇。
  “我是骑不了马了。”许文贵喘息着说:“雪橇也都坐不住了,你们走吧,不要管我了。”
  “那可不行。”徐氏说:“我们咋能把你老人家一个人扔在这儿呢。”
  “是呀。”二憨猛子和山花儿异口同声的说。
  “不行,我都快不行了。”许文贵有气无力的说:“不用他们打死,自己也就快要死了,我真的不行了。让我留下,别再拖累你们了。”
  “妈,你们走吧。”猛子说:“让爷爷躺在雪橇上,我们爷俩走哪儿算哪儿。”转身对二憨说:“把马蹄印打扫干净,别让人家发现了。”又把一些吃的和紧要用品扔下雪橇:“你们着这些带走,多加小心,我们走了。”
  “老儿子,你也多加小心哪。”徐氏担心地嘱咐着。
  猛子向母亲点点头:“妈,你就放心吧。”说完,对着两头大驯鹿吆喝一声,两头大驯鹿便向前奔去。
  二憨和山花儿急忙把猛子扔下的物品挂在二憨的马背上,二憨砍来一些树枝儿,用绳子拴在两匹马的马鞍子后边拖着。山花儿带徐氏和乘猛子的马,二憨带着物品骑上自己的马,急急向密林深处跑去。马尾巴后拴着的树枝趟起的雪,把马蹄印盖住,虽然有拖痕,但天黑是看不清楚的。
  猛子很担心许文贵,又怕追击者去追徐氏他们。紧紧用鞭子摧赶两头大驯鹿,往树林稀少的地方驰去,这样能把整个雪橇暴露出来。这时,身后已经响起了枪声。有人也在高声的喊喝着。猛子更加焦急,追击者是被吸引过来了,但许文贵怎么办?自己怎么都能逃出去,而许文贵一旦落到追击者的手里可就完了,急急摧赶着大驯鹿。跑着跑着,猛子往树林子里看了看,脑海里突然想起了什么,把雪橇赶到树林子边,口中高声叫:“吁——”使劲儿勒住缰绳,两头大驯鹿停住了奔驰的脚步。猛子跳下雪橇,在雪橇上翻出几张大的兽皮和大皮袄来到许文贵身旁。
  “爷爷,我把你藏在树林子里去。”猛子边说便把许文贵用兽皮包得严严实实得。
  “猛,猛子,我,我就快不行了,你,你就别管我了,快走吧。”许文贵有些气若游丝的说:“再,再不走就,就来不及了,不要,要管我了。”
  猛子也不答言,抱起用被包好的许文贵就往是林子走。到几颗大树下,在积雪深厚的地方。猛子跪在雪地里急速用双手挖了坑,把许文贵放在里面。然后又将雪盖在许文贵身上,只留一个出气的小孔。又看了看有何破绽,觉得不易被发现后,掰了几个树杈将自己的足迹打扫干净。随后向雪橇走去,边走边将自己的足迹扫净。这时,人声和马蹄声已经不远了。猛子急忙跳上雪橇,一抖缰绳,高叫一声:“驾!”两头大驯鹿急速向前跑去。
  “站住——”
  “你给我站住——”
  “再不站住老子就开枪啦!”
  “……”
  喊喝声喝马蹄声就在猛子身后的不远处,其中有的喊喝声猛子根本就没听懂,比老栖林的“嘟噜”还嘟噜。随着一声唧啦哇啦的高叫,一阵枪声响起。子弹呼啸着向猛子这边射来,打在雪地上,激起一团团雪雾。猛子回头一看,吓了一跳。只见追击者离自己没有二十步远,十多个二十来个人,骑着马向自己猛追不舍。影影绰绰见有人将一个拳头大小的东西向自己扔了过来,猛子下意识的躲闪。那东西落到自己的身后不远处,随着一团火光的闪现,“轰”的一声炸响。猛子只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一股巨大的什么力量猛然推了一下,差点没被从雪橇上掀下来,随即觉得自己好像要昏过去似的。两头驯鹿也被这股力量推得差点没摔倒,迈乱了脚步,一跌一跄就改变了奔跑的方向,受惊般的向陡峭的山崖跑去。猛子坐稳身子后,只觉得两只耳朵被这声巨响震得哄哄直响,什么都听不清楚。突然发觉驯鹿改变了方向,心里叫声不好,急忙从兽皮口袋里拽出一块白色的布抱在怀里。
  两头受惊的大驯鹿奔到山崖顶时,又是火光一闪随即又一声震耳欲聋的轰响,猛子和坐下的雪橇被一股热气流抛向了空中。离地的雪橇推着两头大驯鹿,翻滚着向山崖下滚去。猛子在空中迅速将白布打开,裹在自己的身上。落地时,已将白布裹好,借着山崖的陡坡,向积雪深后的地方滚去。两头大驯鹿和已经四分五裂的雪橇,直直地向最陡峭山崖下坠落。猛子极力扭动着自己的身躯,改变着向下翻滚的路线,向着有缓坡的山坡滚去,避免像两头大驯鹿直直地坠下去,在经历了几次翻滚颠簸,猛子一头狠狠地砸向了一处厚厚的积雪里,激起了一大团雪雾。猛子稳稳地爬在雪坑里,被激起的雪雾落回到雪地上,把猛子掩盖起来。有盖不到的地方,有猛子裹在身上的白布挡着也看不出来。白布和雪地的白色是很难分辨得出来的,更何况天色还是灰蒙蒙的。猛子只是把脑袋往深雪里拱了拱,免得露出来。这时,猛子才发觉自己的浑身酸软疼痛,还有些透不过气来。他急忙将身上带的一支细胶皮管小心翼翼地探出雪外,另一头放进自己的嘴里,呼吸立即畅通起来。
  好半晌,猛子的耳朵才恢复过来。凝神细听,有零零星星的枪声和人们的喊叫声。有时有脚步声离自己很近,似乎就要踩到自己。猛子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一阵呜啦哇啦的话语转来,紧接着有出现了另一个声音:“太君说这个抗联一定是藏在这里,要你们仔细搜查,抓住抗联大大的有赏。”
  有一个声音传来:“咳,咳,咳,妈的,你们给老子仔细找找,抗联肯定是就在这山崖的附近。”
  猛子一惊,听出来这是任传玺的声音。
  “是!”“是!”“……”一阵稀稀落落的回答。
  一阵阵脚步声,零乱无序。
  “咳,咳,咳,王八蛋,管世水。”任传玺的声音:“你他妈的这叫半夜借鸡巴,不知道忙闲那?都啥时候了,你他妈还在这捡破烂儿?还不赶快寻找抗联。”
  “对!这叫他妈打铁烤糊卵子,看不出个火候来。”这是魏明礼的声音。
  “操,大队长说我,有你他妈哪儿的缸,哪儿的碴儿呀?”管世水的声音。
  “管你咋的?”魏明礼的声音:“老子是小队队长,你他妈的只是个小队副队长,老子不管你管谁?”
  “去你妈的,你他妈是小队长不假。”管世水的声音:“老子也他妈不和你是一个小队的呀?”
  一阵大声的呜啦哇啦传来,接着一个声音说道:“太君生气了,你们不赶快去搜,还在这他妈打嘴架,不想活了?”
  “是,是。”任大脑袋的声音:“咳,咳,咳,别他妈在这贫嘴了,赶快他妈给老子去搜。”
  “是!”“是!”
  又过了好半天,脚步向一个方向集中起来。
  “报告,没有找到抗联。”
  “报告,没有。”
  “报告,没找到。”
  “……”
  “你们快看,那是什么?”突然有人尖叫道。
  “好像是旋儿风。”有人说道。
  “是一团雪雾。”又有人说。
  “那雪雾里是什么?”有人问道。
  “看不清,好像是鹿。”
  “不对,应该是马。”
  “马怎么头上会有犄角?”
  “那是什么呀?”
  “太模糊了,看不清。”
  “这可不能惹呀,快躲这点儿吧。”
  一阵轻声的呜啦哇啦,又一阵声调愤怒的呜啦哇啦。
  “你们都他妈给我住嘴。太君说,你们统统的是废物。下次再抓不到抗联,一律军法处置。”
  “是,是,是!咳,咳。”任传玺的生音。
  “撤退!”
  “是!”任传玺的声音:“咳,咳,咳,撤退!”
  “是!”“是!”“是!”一阵零乱的回答,接着就是一阵零乱而又笨拙的脚步声和非常吃力的哼哼唧唧的声音。
  过了好久好久,才听到似乎有马蹄声远去。这时的猛子已感到浑身被冻得冰冷,四肢都感到僵硬了。猛子又等了好一阵,才吃力地向上爬去。费了好大的劲儿,就是手脚无力。正在焦急时,自己的手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抓住。猛子心里一惊,心说这下可完了。只觉得一股大力将自己从雪地上提了起来。
  “是老爹。”猛子看清楚是老栖林时,不觉哭出声来:“老爹。”
  “嗯。”老栖林把猛子的手松开,猛子就像一滩泥似的瘫倒在地。老栖林伸手欲扶。猛子摇了摇头:“老爹,我想歇一会儿。”
  猛子仰躺在雪地里,深深吸了口气。半晌翻身起来,活动活动四肢。只见两头大驯鹿和雪橇已滚到崖底,雪橇已七零八落,雪橇上的物品也被甩得七零八落。两头大驯鹿静静的躺在雪地上,一动不动,没有了一丝生机。老栖林下到崖底,掰了些枝叶茂盛的树枝,盖在两头大驯鹿尸体上,之后,又收拾收拾散落的物品回到猛子身边。
  猛子心里很难过,这两头大驯鹿是老栖林费了多少心血才训出来的,没想到会这样死去,猛子的眼泪不觉流了出来。这时,他想起了许文贵,便擦去了眼泪。
  “老爹,我们去找爷爷。”猛子说。
  “嗯,我们的去。”老栖林说着呼叫一声,只见大白马和两条大黑狼狗从密林深处跑了过来。
  猛子和老栖林带着马匹和狗急急向山崖顶爬去。半晌,才爬回到崖顶。直到这时,猛子才觉得浑身暖和过来,但却依然还很酸痛。
  到了崖顶,老栖林和猛子看了雪地上留下的足迹。在到高处望了望,确定追击者已经走远,这才去寻找许文贵。老栖林问起大家的情况,猛子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经过告诉给老栖林。老栖林紧蹙眉头,没说什么,脑海里似乎在想着什么,两眼紧紧盯着雪地上印迹在思索。
  很快,猛子就找到了许文贵。
  “爷爷,你没事儿吧?”猛子边扒开埋在许文贵身上的雪边急切的问道。
  没有回音。猛子心中一惊,迅速把许文贵从雪中抱了出来。打开兽皮一看,许文贵已经僵直,脸色蜡黄,没有一丝气息。
  老栖林摇摇头,没说什么。
  “爷爷,爷爷。”猛子边哭叫边给许文贵用手搓前后心。许文贵还是没有声息。
  “没用的。”老栖林对猛子说。
  猛子不相信,继续给许文贵搓前后心,可折腾了好半天,许文贵还是一动不动。猛子无奈,只好把许文贵用兽皮裹好,放在雪地上。
  “你的妈妈他们呢?”老栖林问道。
  “和二憨他们在一起呢。”猛子回答。
  “放响箭。”老栖林说。
  “嗯。”跪在许文贵身旁的猛子,从腰里掏出一支响箭,点燃射向天空。随着响箭的呼叫,直射天空。到了很高很高时,“砰”的一声炸响。
  过了一会儿,远处也有一支响箭升空炸响。
  “快。”老栖林说:“先的把许老先生用雪的埋上,过几天的我们在将他好好的掩埋。”
  猛子流着眼泪又把许文贵用雪埋好。
  “上马。”老栖林在马上一搭手,猛子向上一跃便上了马背。
  “驾!”随着老栖林的一声吆喝,白马先前奔去。两条大黑狗紧随其后,向响箭响起的地方而去。半是个时辰后,老栖林和猛子在密集树林的山坳找到了徐氏二憨和山花儿。徐氏问及许文贵,猛子抽泣着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地说给大家。徐氏听了,不禁泪流满面,山花儿则禁不住抱着徐氏哭了起来。
  “我们的得赶快离开这里,东洋鬼子的会找到这里来的。”老栖林说。
  “这儿这么隐秘,东洋鬼子咋会找来?”二憨不解地问道。
  “你的不记得,刚才的咱们放了响箭的吗?”老栖林说。
  “噢。”二憨明白了。牵过马匹,请徐氏和山花儿上马。
  “你的和我骑一匹马。”老栖林指着二憨说:“留下一匹马的给猛子,让他的把雪地上脚印的处理掉。”
  “嗯。”二憨答应一声,便跳上了老栖林的马。老栖林头前引路,山花儿和徐氏骑马紧随其后。猛子拿着枝叶茂盛的树枝在后面倒骑着马,仔细地扫去雪地上的痕迹。一行人缓慢地向山林深处走去。刚刚转过山坡,就听见人生吵杂,马蹄声急。
  老栖林急忙跳下马来,向大伙打个手势,让大家都下马。然后弯腰牵着马,小心翼翼地领大家继续向密林中走去。猛子把马给山花儿牵着,自己依然在后面小心的打扫着脚印。
  就听他们歇息过的地方,人声鼎沸,喊叫不休。随后,就听见枪声响起。先是零零散散,过了一会儿就是一阵阵“突突突”。大山里传来了久久不息的回声。过了半晌,枪声才渐渐停下来,人吆喝马蹄声又起。又过了一阵,才渐渐淡去。
  老栖林他们终于松了一口气,上马继续向大山林深处前进。天近午时,老栖林带着大伙找到一个很小的山洞,让大家进洞休息。徐氏和山花儿忙着给大伙做吃的,因为带出的东西被这一路奔波,丢失了不少,所以娘俩儿忙活了半天,算是做好了。
  别看饭食不怎么好,可大伙吃起来很香。就如秋风四扫落叶一样,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被大伙儿吃了个干干净净。
  让大伙儿休息,老栖林自己却到外面站岗。他骑着大白马,带着两条大黑狼狗,来到附近一座山峰上,向来路观察着。直至深夜,没有动静。老栖林很累,也很乏。两只眼皮不住地往一起粘,但为了大伙儿,他只有强忍着。困极了,他就抓起一把雪抹在脸上,再塞进嘴里一口咀嚼,用这种方法把困魔赶走。但这样坚持不了多大一会儿,困魔就又袭来。
  正在与困魔抗争的老栖林突然觉得有动静,他开始一惊,觉得来人身手十分敏捷快速。这一惊,老栖林的困魔就被赶跑了。惊醒了的老栖林突然笑了,他已知道来人是谁了。
  “是猛子的吗?”老栖林深沉而又生硬语声传出去很远,特别是在夜静的时候,传得更远。
  “是我,老爹。”一个声音离得很远,但却很清晰。
  “上来的吧。”老栖林说。
  “是。”
  随着这声“是”的声音传来,人已离得近了不少。老栖林打心底高兴,猛子的速度很可能超越自己年轻时的速度。
  “你的怎么来了?”老栖林又问。
  “我来换换您。”这声音又近了许多。
  老栖林心里极为高兴,对猛子的懂事,体量人很是感激和庆幸。觉得自己没看错猛子,这孩子是个可造之材,将来无可限量。正在老栖林思量中,猛子已来到他的面前,没有一丝气喘吁吁的感觉。
  “老爹,您回去吧,我看着。”猛子对老栖林说。
  “好吧,你的多加小心。”老栖林关切地对猛子说:“我的把马匹和狗的给你的留下,要的有动静,你的赶快回去。”
  “嗯,您放心吧。”猛子说:“您快回去休息吧。”
  “好的。”老栖林拍了拍猛子的肩膀,转身向上下走去。
  老栖林走后,猛子站在山顶上仔细地观察着来路的方向。进入寅时后,天际便出现了鱼肚白。这是冬季,如果是夏季,一到丑时天就开始放亮了。越是到这个时辰,人也就是越困倦的时候。猛子虽然也开始困倦,但他知道,就是这个时候才容易被敌人偷袭。于是,他打起精神,双眼紧紧盯住远方。
  果然不出猛子所料,当天光渐渐亮起来时,远处出现了一个个小黑点儿。先是一个,渐渐地是几个,缓慢地向这边儿蠕动着。一会儿,几个点就成了一条线,就如一串儿蚂蚁。看似他们蠕动缓慢,但猛子知道,这是远处观看的景象。如果是在近前,不知他们的速度有多块。
  猛子急忙翻身上马,向两条大黑狼狗叫了一声,双腿微一用力,大白马迈开四蹄就向山下跑去。不一刻,猛子就会到了小山洞,叫醒了大伙,说明情况。
  老栖林急忙让大伙带上物品上马,命猛子和二憨在后面处理留下的足迹。就这样,老栖林带着大伙又开始向深山里进发。走了很久很久,大伙已是人困马乏,老栖林才在一处十分隐密的山洞前停下来,让大伙下马进洞休息。这山洞在山腰上,洞口外又一片很宽敞的平地,平地的边缘下是陡峭的山崖。
  老栖林指着山崖说:“如果的遇到紧急的情况时,可以的从山崖下滑下去,下面的就是密林,藏在里面的很难被找到的。”
  “滑下去不得被摔死呀?”二憨说。
  “不会的。”老栖林摇着头说:“别看山坡的很陡,可坡上的都是厚厚的积雪。崖底的积雪的下面都是厚厚的树叶,不会的摔坏的。”
  “噢。”二憨明白了。
  “咱们的下马。”老栖林向大伙说:“进洞的休息。”
  大伙下马随老栖林走进山洞,洞里漆黑一片。山花儿吓得紧紧搂住徐氏的胳臂,浑身都有些颤抖,徐氏也紧紧握住山花儿的手来安慰她。突然,眼前火光一亮。
  只见老栖林点起一支火把,又把洞中墙壁上的火把都点燃,洞内一片明亮。“啊!”大伙不禁惊呼起来。
  只见山洞十分宽敞,大洞里面还有小洞。洞的深处还有涓涓的溪流,溪水清澈清凉,还有一丝甜丝丝的感觉,喝起来十分解渴。洞里面吃的穿的睡的用的,应有尽有。大伙见了不由得惊叹起来,忘记了被追赶时的恐惧和一路艰苦的奔波,对老栖林的尊敬之意又增加了几分。
  老栖林找来不少的狍肉干儿和一些野猪肉与野鸡野兔来,猛子和二憨急忙动手收拾。徐氏和山花儿生火烧水,先将野猪肉放进锅里。等着猛子和二憨收拾好了野鸡野兔后也做好,几个人围着锅美美地大吃起来。老栖林不时地掏出腰里的酒囊喝上几口烈酒,并不时递给猛子和二憨也喝上几口。
  酒足饭饱后,老栖林和猛子二憨把马匹与大黑狗喂饱,徐氏和山花儿收拾吃饭的家什。然后,老栖林把舒适的小山洞让给徐氏和山花儿住,自己和猛子二憨住在大洞里。铺好干草兽皮,让大伙休息。自己到外面把马安顿好,令两条大黑狗守在洞旁后,自己才放心的回山洞休息。
  老栖林他们在山洞里住了几日,一切都很平静。老栖林见洞里的食物已经不多,就又开始了打猎。每次打猎,二憨和猛子,老栖林只带一人,大黑狼狗也是只带一条。留下一人一狗是为了看守山洞,防止东洋鬼子和任大奔头儿他们追来。
  又过了几天,猛子和老栖林商量把许文贵的尸体弄回来。老栖林点点头,收拾起锨镐之类的工具,带着二憨和猛子来到离山洞不远的一个山坡,找了个开阔地方,三人开始刨挖起来。别看是天寒地冻,山坡上挖坑还是费不了多大的力气的。因为山坡上只有一层薄薄的土层,下面都是沙石。只要把冻土层刨开,下面的沙石很容易就能挖开。所以三人没费多大的劲儿,就把一个土坑挖好。
  回到山洞,三人吃了点东西。老栖林对二憨说:“你的和猛子一块去,别忘了把脚印的打扫干净。”
  “嗯。”二憨答应一声,便和猛子骑马而去。猛子带路,领着二憨一路,不时把自己的身影隐藏在树影里,二人小心翼翼地往掩藏许文贵尸体的树林走去。只见雪地上有很多零乱的人的脚印和马蹄印,眼前不由得出现被追赶时的惊心动魄场面,心中仍然是心有余悸。观察了好一阵,确定附近没有人迹。放下心来,很快就找到许文贵的尸体。
  猛子把许文贵的尸体放在自己的马背上,让二憨打扫雪地上的脚印,二人缓缓的向山洞走去。走了好长时间,二人才回到山洞,人马都很疲惫。
  看着许文贵的遗体,大伙都很悲伤。徐氏和山花儿找出几件衣物,等猛子和二憨休息好,让二人给许文贵换上,算是装老衣服。没有香,就找来几根草杆儿替代,猛子在洞里找到沙子捧来一捧放在许文贵的头置,将草杆儿插上就算是上香了。又找来狍肉干儿和一些吃的,摆在“香”的下方,算是供品。徐氏又找来白布,扯成几条,分别给猛子二憨和山花儿系在腰上。然后,自己也系上一条。徐氏系好白布后,对着已经整理好的许文贵跪下,几个孩子也紧跟在后面跪下,徐氏带着三个孩子给许文贵磕了几个头。
  许文贵一辈子没有子女,早年娶妻张氏也因被任传玺欺负气忿抑郁而死,许文贵就没再娶。要是没有维义的照顾,他就得孤苦伶仃一辈子。但世事难料,本以为自己会被任传玺用什么想不到方法给害死。却没想到自己会在气息奄奄的时刻,竟然还要逃避任传玺的追杀,更没想到自己会死在逃亡的路上。但临终前许文贵却很欣慰,因为自己虽然在逃亡,但也算寿终正寝。不论怎样说,自己没有死在他任传玺的手里。
  但仔细想来,许文贵还是间接死在任传玺的手上。假如不是逃亡,许文贵也不会死在逃亡的路上。假如许文贵是生活在镇子里,有霍老夫子的看护,说不定他还会活个一年半载的。这一点,许文贵没想,大伙也都没往这方面去想。
  老栖林拿起铁锹和猛子二憨一起来到山坡,徐氏和山花儿悄悄跟在后面,边走边在地上捡了一些发黄的树叶。徐氏用剪子简单地修理一下,这些树叶子就跟纸钱儿差不多了。再用手指撕掉树叶中心的一部分,真的就和纸钱儿相差的更少了,很像纸钱儿。
  猛子再一次把许文贵的尸体仔细地收拾干净利索,平平稳稳地放进土炕里。跪下来磕了几个头后,两眼的眼泪止不住流下来,颤抖着双手捧起沙土往许文贵身上撒去。徐氏和山花儿也跪了下来,禁不住哭出声来。二憨随后也像猛子一样给许文贵磕头撒土。
  哭了一会儿,老栖林和山花儿把徐氏掺起,猛子和二憨随后也起身。猛子从老栖林手里拿过铁锹,铲土往许文贵身上撒去,二憨也拿过一把铁锹和猛子一起掩埋许文贵。不一会儿,一个坟包隆起。徐氏和山花儿站在一边儿哭着,一边儿向空中撒着她们自己亲自剪的“纸钱儿”。这些“纸钱儿”伴着飘零的雪花,在空中飞舞着,到寒风和空气支撑不住这些“纸钱儿”的重量,这些“纸钱儿”才上下飞舞着,摇摇摆摆地落在了许文贵的坟包上和周围。
  临走前几个人又跪下来,向许文贵的坟包磕了几个头后,然后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山坡儿。
  回到山洞里,大家的心情都十分难过。但比较安慰的是,许文贵算是病死的,可以说是寿终正寝了,不像维义维孝兄弟是被人害死的。这一点,徐氏和老栖林是最为清楚的。一想起维义维孝的死,他们都觉得十分悲愤。今天掩埋许文贵,又让他们想起了维义维孝两兄弟的死了。老栖林面色激动,目光悲愤。徐氏只觉得心在抽动,眼泪不觉涌出眼眶。
  在山洞里生活什么都不缺,只要有老栖林和二憨与猛子,什么猎物都能打回来。可谓是吃的饱,穿的暖,睡的也不差,但人们的心情就是好不起来。日子久了,也没发现有生人进入山林,也用不着提心吊胆了,但人们的心情却依然没有好转。
  老栖林依然出去打猎,开始只带猛子或二憨一人。可当老栖林带着猛子去打猎时,二憨就觉得自己在山洞里很无聊。虽然他打心里喜欢山花儿,也喜欢自己常出现在山花儿面前。但他知道,山花儿已让养母给猛子定了亲。而自己越是看见山花儿,心里越是感觉难过。心里总是空落落的,有种十分强烈的空虚感。有时夜间睡觉时,他很想过去抚摸一下他喜欢得要命的山花儿。但有徐氏横在山花儿身旁,使他无法下手,更何况徐氏的觉还非常轻,也不用说徐氏经常半宿半夜地打袼褙纳鞋底子了。
  山花儿的身影在自己的脑海里越来越清晰,已是无可替代的了。按曹氏和任传玺的说法,就是徐氏自私,因为她是老的,就先把山花儿给自己亲生儿子定下了。让他和大刚连边儿都沾不上,只有看着山花儿和猛子亲近的份了。有几次他真想在无人之际碰碰山花儿,但他都忍住了。想起养母辛辛苦苦把自己和大刚拉扯成人的那份儿艰辛,什么就都能忍下来了,任由精神和肉体的欲望在自己的脑海里内心里和身体里肆虐……为了解脱自己眼前的痛苦,他决定自己不再只有自己的时候看见山花儿,哪怕是徐氏在场他也承受不了心灵的煎熬。所以,他决定跟老栖林和猛子一起出去打猎。回来后已是十分疲惫,喝上点酒就会大睡,什么也就不用去想了。把自己埋在疲惫和醉酒里,让疲惫和醉酒来帮助自己解脱。
  二憨为什么要求一同去打猎,别人不懂,二憨的反常,别人也没看出来。只有老栖林心知肚明,所以二憨的要求他没有阻拦。就这样,三人带一条大黑狼狗上山打猎,留下一条大黑狼狗看守山洞。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看起来似乎很平静。但老栖林心里一直在翻腾,忧郁的目光总是在二憨的脸上扫来扫去。
  日子久了,不知道康平庄里怎么样,老栖林打发猛子下山,探听一下镇里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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