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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突 变

作品名称:猎手      作者:南柯追梦人      发布时间:2012-08-01 22:57:17      字数:13556

  日子过得很快,徐氏在许文贵的帮助下,三个孩子已渐渐的一点点长大。在维忠维孝和老栖林的帮助下,徐氏的生活没有遇到太大的艰难。但勤劳的徐氏始终都在不停的劳作,不论黑天白日,总是在操劳着。不久,就染上了白发。原来的满头青丝,现在已是灰白。
  疯了的栓柱儿整日衣衫不整,有时人们能看到他在镇边游弋,但不是经常。而近期,可怜的栓柱儿再也没有谁在谈论他了,好像消失了一样。远近没有人再见到他,就连老栖林也看不见他的踪影了。
  维孝也一改过去的浪荡,经常到维义家去看望二嫂和孩子们,也渐渐的学会了做生意。有时和许文贵一起做点小生意,有时把老栖林打来的猎物或捕捞上来的鱼弄到市上去卖,赚来的钱用来贴补二嫂和三个孩子。维忠由于忙于生意,不能经常来维义家,但有个大事急事,他都责无旁贷。
  一天比一天好起来,一天比一天出息了的维孝,一天却突然传出了一件令人们十分震惊的新闻。他把康平庄镇最令人头痛,最令人退避三舍苏大少奶奶曹玉瑾给气了个半死。
  这天,维孝只身来到大哥维忠的家。维忠把维孝让到客厅中堂坐下,让孙二沏壶茶,阁哥俩边喝茶边唠起嗑来。
  “三弟,最近身体咋样?”维忠关心的问道。
  “还行,”维孝很平淡地说:“近些天也犯了两次,但好像轻了点。”
  “多加小心,”维忠说:“要按时吃药,老夫子的药还是挺管用的。”
  “是,”维孝正色地说:“我今天来是和大哥大嫂商量点儿事儿的。”
  “什么事?你说。”维忠说。
  “把大嫂找来再说,”维孝笑着说:“我怕你做不了主。”
  “行,”维忠也笑了,转脸向外喊道:“孙二,去把大少奶奶找来有事儿商量。”
  “是。”门外孙二应了一声,随着脚步声人已走了。
  半晌,曹氏才半闭着眼睛,懒洋洋地走了进来:“啥事还用得着跟我说,你们哥们一商量不就完了么。”
  “三弟,你说吧。”维忠对维孝说。
  “我要结婚,需要一笔钱。”维孝说。
  “噢,”维忠高兴的说:“这可是好事呀。”
  曹氏一言不发,双眉紧缩,一脸愁容。
  “不知三弟想娶的是那家的姑娘啊?”维忠问道。
  “林婉晴。”维孝回答。
  “林婉晴,”维忠脑子里毫无印象:“那个林婉晴?”
  “林婉晴就是林婉晴呗,还有那个。”维孝说。
  “林婉晴……”维忠仔细地在脑子里回忆着。
  “咳,”维孝说:“林婉晴就是小白丫儿。”
  “什么?”曹氏大叫起来:“你要娶妓女做老婆?”
  “妓女咋的了?”维孝有些生气:“从良了不就不是妓女了吗?”
  “娶妓女?咱们家可丢不起这个人啊。”曹氏一拧一撇地说。
  “丢谁的认了?”维孝也立起双眉。
  “得需要多少钱?”维忠经过给父亲冲喜后,就改变了对小白丫儿的印象。怕维孝和曹氏闹将,急忙接过话茬儿。
  “连赎人代结婚……”
  “你要花钱赎小白丫儿从良?”不等维孝说完,曹氏又叫了起来。
  “是呀。”维孝回答。
  “娶谁都行,就小白丫儿一分都没有。”曹氏坚决的说。
  “小白丫儿咋的了?”维孝真的生气了。
  “我们家不能让一个婊子进门,在外面我们咋能抬起头来。”曹氏大叫起来。
  “婊子咋的了?”维孝也喊起来:“婊子光明正大,不像有些人表面上跟人似的,背后不知和多少人都有一腿。跟过的野汉子比婊子接的客还多,这样是比婊子强。”
  “你……”曹氏无言以对。
  “就是有那么一些狗娘养的,”维孝激动得站起身来:“吃人饭,不拉人屎的混蛋王八蛋。自己摇哪儿卖屁股,反过来骂别人是婊子。”
  曹氏气得浑身发抖,但无话可对。
  “三弟,有话你好好说。”维忠上前劝维孝。
  “没法好好说,婊子咋的了?”维孝继续说:“婊子起码不会去勾搭那些有权有势的狗日的王八蛋来害人。把一个全都敬佩的好人给害得无影无踪。婊子不会牲口八道,把公公婆婆给活活气死。婊子不会更不要脸领着自己的爹妈来擎受人家的财产……”
  曹氏气得的脸色苍白,浑身发抖,干张嘴说不出话来。
  维忠在一旁不知所错。
  “三少爷,”孙二见曹氏说不出话来,急忙上前对维孝说:“你就少说两句大少奶奶……”
  “去你妈的,”维孝不等孙二把话说完,抬腿就踹了孙二一脚:“你他妈算是那根儿葱,在我面前装他妈哪家大半儿蒜?”
  “噢”的一声,孙二捂着肚子跪倒在地。缓了半晌,才慢慢地直起腰来:“你……”他手指着维孝又要说什么。
  “你,你妈的你!”维孝又是一脚踢在孙二的脸上。孙二又是一声惨嚎,仰面向后摔倒在地。后脑勺重重摔在地上,两只脚窝在腰间。一手捂着下巴,一手捂着后脑勺,惨嚎着把腿伸直,翻滚着哀叫着。
  维忠对孙二早就极为不满,打心里就不喜欢这个人,也更不想看见这个人,但还不至于伸手去打他。见维孝踢孙二,维忠打心里觉得出气。但打心里不相信维孝能把孙二踢成这样。又一想,维忠突觉得害怕起来,原因是孙二虽然瘦得跟瘊子似的,但病洋洋的维孝也不可能把他打成这样啊?难道维孝中邪啦,还是又要犯病?维忠上来劝解维孝,维孝就和疯牛似的把维忠甩开。并且大骂着把曹氏最喜欢的几件古董给摔了个粉碎,嘴里不听着高叫:“苏家的财产有我苏老三一份,不给我是绝对没门儿的,除非我死了。”
  曹氏见古董被摔碎,心里一痛,人一下子晕了过去。
  无奈的维忠见阻止不了维孝,只好去照顾被气昏的老婆,孙二被放在一边儿。维孝也不管维忠是怎么想的,骂够了,打够了,砸够了,也闹够了,骂骂滋滋地转身,也不和维忠打招呼,就离开了苏府。只觉得一口压在心中已久的恶气,终于发泄出来,更觉得自己的心中特别舒畅。
  维忠这次没有和维孝生气,原因是苏老爷去世后,曹氏就要分维义的房子。维忠很生气,怎么劝说曹氏也不听,维忠只好和曹氏大吵一架才算解决问题。见急了的维忠,曹氏还真有些害怕。可等到维义失踪后,曹氏又要分维义的房子。这回维忠二话没说,拍案而起,指着曹氏鼻子大骂,并狠狠打了曹氏一记耳光。而后转身找来纸笔,边骂边写修书。曹氏这回可真的害怕了,扑倒在维忠脚下,痛心疾首,决心痛改前非。维忠气急不依,曹氏只好找来曹凤歧和李氏。一家三口跪在维忠脚下,磕头如倒蒜,哀声满口,泪如泉涌。其实曹氏并不怕维忠修了她,只是怕苏家的财产和曹凤歧经营的万源达大酒店而已。如果失去这两样,曹家又将一贫如洗了。维忠骂够了,见曹家老老少少如此相求,于心不忍,也就将就要写好的修书撕了。自此,曹氏就没在想用什么招数来对付维孝和徐氏,也不敢急于求成了。这也是维孝和徐氏这一段没有遭灾的原因,可谁也没想到维孝却突然找上门来大闹。
  苏大少奶奶苏醒过来后,维忠和苏家祖宗就遭了罪,被苏大少奶奶骂了个六门到底。直到维忠心痛得昏死过去,曹氏才算是闭上那不伤人不说话的嘴。先给维忠吃上药,又派人请来霍老夫子,维忠的命才算又一次捡了回来。维忠也觉得维孝闹得有些过份,所以曹氏的大骂维忠也就只能忍下了。想说维孝,又怕维孝犯病,同时也觉得维孝有的地方也不是没有理。夹在中间的维忠左右为难,使他深深懂得了什么叫受“夹板子气”,此时的自己正在承受着“夹板子气”的折磨。
  “三少爷,”找到维孝的霍老夫子语重心长地对维孝说:“你以后可千万不能再这么做了,一是大少爷的心脏再也经不起生气上火和打击了。二是你自己就不出现这件事都得加小心,这回可得更加小心了。二少爷至今无影无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不就是个例子吗。”
  “我二哥就是她给害的,”维孝虽然出了口气,但一提及曹氏,气就不打一处来:“我就是不找她,她也得找我。我不死苏家的财产她就不能独吞,我这病说不上哪天,有啥可怕的。”
  “那也不能让人给害了呀?”霍老夫子说。
  “咋死都是死,”维孝笑着说:“她要能给我个痛快,我还还得谢谢她呢,省着我活受罪了。”
  “那也不能让大少爷在中间为难呀。”霍老夫子继续劝道。
  “我大哥不明是非,不值得可怜。”维孝有些气愤。
  “可他的病也不好说,”霍老夫子叹着气说:“说不上那回再犯病,可就救不回来了。而且大少爷夹在中间,得多为难哪。”
  “这……”维孝沉吟一声说:“你看他没心没肺的样,咋还能得这么重的病呢?”
  “得心脏病,”霍老夫子说:“一是喝大酒,二是生闷气。你看大少爷表面好像是不琢磨事儿,其实他心事也很重啊。”
  维孝不语,低头沉思。
  “三少爷没事还是多想想吧,”霍老夫子说:“以后要多加小心哪,老夫年老体衰,无力去照看别人,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还望三少爷多多保重,老夫告辞了。”说完转身走了。
  维孝若有所思地向霍老夫子抱拳相送,轻声说了声:“多谢老夫子,慢走,你多保重。”
  维孝的大闹传出去以后,有很多人都觉得很解恨,也很出气。
  可正当一些人深感出气解恨的时候,他们心目中的英雄维孝却突然不见了,一连几天都见不着人影。大伙心里都很纳罕,难道三少爷又去嫣语楼和小白丫儿去私混去了?虽然维忠不愿到嫣语楼去找,但他还是托人去找。可回话是,三少爷已有好长时间没去嫣语楼了。
  正在大伙狐疑时,老栖林急急骑马来报,在饮马河的一个狭窄的河套里发现了一具尸体,看衣着应是维孝。而人们又在风传,是那位神秘的猎手干的。
  维忠听罢,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两眼什么也看不清楚了。霍老夫子急忙给维忠喂药针灸。维忠脸色苍白,嘴唇紫青,两眼无光,口中直冒白沫子。神智已有些不清,但口中仍然叫着:“三弟呀,三弟呀……”
  霍老夫子见状急忙又找出些要来给维忠灌进去,并不停针灸着。满屋的仁丹冰片味,四处飘散。好半天才算过去,维忠算是又缓过来了。霍老夫子让人把维忠放在炕上休息,并让人速去维忠家告诉一声。过了很久,曹氏才和孙二来到维义家。
  “有啥大不了的,你们家就是一有点事儿就不知道咋呼好了。”人没进屋,尖刻的话语已经刺进了人们的耳膜。
  “大少爷需要好好调养,”霍老夫子对着迈进屋来,又一脸不高兴的曹大小姐说:“他现在是胸闷气短,心悸气喘,神疲倦怠。脉象弦滑,细数无力,虚数结代,这乃心力衰竭之相也。再也经不起什么事情了,更不能让他再生气着急上火了。”
  “哪有那么严重。”曹氏斜着眼睛,嘴角儿挂着冷笑问霍老夫子:“用得着什么之乎者也的吗?”
  “有!”霍老夫子只觉得像是被一口凉水给噎了一下,心中十分气闷。冷着脸只说了一个字,多一个他都不想说了。
  “哎哟喂,”曹氏来到维忠身边儿:“这咋还真的倒下了?”
  “嗯。”维忠也哼出一个字,不是他不想说,是因为他没有力气说。
  霍老夫子也不管曹氏如何,安排许文贵带人和老栖林去把尸体捞回来,自己在专心地护理维忠。
  天近傍晚,尸体被运回来。经仔细查看,人虽然已被水泡得难以辨认,但身材与一些特征和所有的衣物的的确确是维孝的。
  刚刚坐起来的维忠一听确认是维孝,大叫一声:“该死的神秘猎手……”话没等说完,人便一头便从炕边儿栽倒在地。正在喝茶聊天的曹氏和孙二,被维忠的大叫吓了一跳。见维忠摔倒在地,二人急忙上前将维忠往起扶。
  “不能动,千万不能动!”霍老夫子大声疾呼,但为时已晚,曹氏已和孙二把维忠架上了炕。曹氏嘴里还不停的说:“这地上这么埋汰,咋能让俺们在地上躺着呀,没安好心哪?”
  “完了,完了。”霍老夫子跺着脚,锤着自己的胸口叫道。
  再看维忠,两只眼睛已经紧闭,口中的白沫子已不在吐。安详地躺在炕上,好像睡着了一般。
  “大少爷呀,大少爷,”霍老夫子哭了出来:“都怪我呀,都怪我。”
  “大少爷又没淹死,”曹氏怒目对霍老夫子叫道:“你哭大少爷干啥呀?多他妈的丧气呀。”
  “大少奶奶,”孙二的手探在维忠的鼻孔,颤抖着对曹氏说:“大少爷真的没气了。”
  “啊,”曹氏几乎是在尖叫:“你说什么?”
  “大少爷真的死了。”孙二又说。
  “这不可能。”曹氏急忙伸手去探维忠的鼻息,果然没有进出的气息。使劲儿摇动维忠,但维忠任你怎么摇动怎么喊叫,就是没有了声息。
  “哎呀,我的天哪……”曹氏扑在维忠的尸体上号啕大哭起来,没哭几声就背过气儿去了。孙二急忙抱起曹氏,紧紧地搂在自己的怀里,轻轻地去掐曹氏的人中。可半天,曹氏就是醒不过来。其实孙二根本就没用力气去掐,而是在轻轻的抚摸着。因为他不愿意曹氏醒来,他想多搂一会儿,多抚摸一会儿他从小就想搂抱的“花恋蝶”。就这样,“表舅”的怀里紧紧地搂着“表外甥女”,在“表外甥女”肥大外衣的掩护下,“表舅”那另一只如干柴般的手,在“表外甥女”的身体上游动着。
  霍老夫子看在眼里,明在心里。他恨曹氏,所以眼看着孙二不轨,他也装作没看见。其实霍老夫子是在成全曹氏,别说她是真背过气还是假背过气。如果有男人搂着,让她装死她都愿意。
  在维孝的尸体上,霍老夫子发现了被绳索勒过的痕迹,脖子上手腕处和脚腕处都有,于是霍老夫子让许文贵去警署报案。过了很久,烂肺子任传玺带着魏明礼和管世水提着马蹄灯前来查看。三人一见到尸体,还没到跟前就开始大口大口地吐了起来。最后魏管二人拧不过任传玺,只好捂着鼻子和嘴上前。不一会儿就跑回来向任大脑袋报告。
  “脖子和手脚上的痕迹不是勒的。”魏明礼说。
  “是划伤的痕迹。”管世水说。
  “咳,咳,咳,那三少爷是咋死的?”任传玺问。
  “根据尸体的表面上看,可能是失足落水而死。”魏明礼说。
  “从紧咬的牙关上看,一定是三少爷发抽疯病时落水淹死的。”管世水说。
  “咳,咳,噢,”任传玺点了点头对徐氏和霍老夫子说:“这我就没办法了,三少爷是犯病失足落水而死,不能立案,我可就管不着了。”
  “你……”霍老夫子气得说不出话来。
  “咳,咳,咳,哈哈,哈哈。”任传玺看了霍老夫子一眼,“不是案件我们管不着,你们自己处理吧。”转脸对魏管二人说:“咳,咳,咱们走。”
  “等等,”霍老夫子对任大脑袋说:“你们就着么简单说说就完事啦?”
  “咳,咳,那你想怎么着哇?”任传玺歪着大奔头儿问霍老夫子。
  “三少爷明明是被人给害死的,你们怎么能这就不管了呢?”霍老夫子气愤的说。
  “咳,咳,咳,被谁害死的?”任传玺问道。
  “我要是知道就不找你们了。”霍老夫子愤愤的说。
  “咳,咳,那,要是被人害死的也应该是那位神秘的猎手干的。”任传玺说:“咳,咳,可这位神秘的猎手究竟在哪儿却没人知道。”
  “这……”霍老夫子一是语塞,嘴角上挂着苦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咳,咳,咳,我们这就去查找那位神秘的猎手去,你们也别闲着,也多多查找那位神秘猎手的行踪,一有消息马上告诉我们。”任传玺说罢,又一此专项魏管二人:“咳,咳,我们走。”
  “是!”二人齐声答应,跟着任传玺身后走了。
  霍老夫子看着三人的背影,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维忠维孝兄弟二人的丧事由曹氏主持,大操大办了七天。前来曹家吊唁的人骆绎不绝,孙二又坐在门口收钱记帐,曹氏认认真真地又收了一大笔钱。
  苏家父子四人和母亲团聚在苏家的祖坟,维忠维孝都埋在父母的坟旁,和维义的衣冠冢相邻。维忠维义的坟上经常有人给上坟,虽然捎带脚也给维孝烧点纸,也不免显得有点冷清。就是捎带脚给烧点纸的,也都是徐氏带着孩子们给烧的。祭奠的人虽不兴旺,但维孝坟旁的纸灰却一点也不比别人少。后来人们发现,维孝的坟前经常有一女子前去烧纸焚香。她的打扮很普通,人们依稀还能看出她就是小白丫儿。但她已不是当年风华正茂,玲珑妖艳的小白丫儿了。容颜早已失去了昔日的风采,面色十分憔悴。有些令人看了,感到她是那么的楚楚可怜。虽然如此,也比一般的女人美丽许多。自打维孝暴死后,小白丫儿便离开嫣语搂。每当来到维孝的坟前,小白丫儿总是边烧纸边痛哭,哭的悲悲切切,令人心酸。小白丫儿的举动,又一次让人们另眼相看了。
  而等到维孝周年过后,就再也没有人看到小白丫儿了。
  人们都在纷纷议论苏家,半年多点的时间,竟然三办丧事,死了四口人。有的说是犯着什么了,有的说是苏家大少爷自从娶了“花恋蝶”苏家就没好过,有的就说都是“花恋蝶”给害的……众说纷纭,说法不一,但多数人都认为是“花恋蝶”搞的鬼。而更令人人啼笑皆非和不解的是,维忠刚刚病逝,任传玺就一纸修书把陪伴他半辈子的老婆给修了。然后,任传玺就整日跑到曹家,如摇着尾巴的小疤瘌狗似的,围着曹氏的屁股后头转。这令孙二极为恼火,自己刚刚黏糊上了“表外甥女”,半路上“杀出的程咬金”又杀了个回马枪,他恨不得将任传玺剁成肉酱。每当任传玺和曹大小姐单独在一起时,孙二就会及时的出现,任传玺想碰一下曹大小姐一下都没机会。这让任传玺也大为光火,恨不得一口把孙二生吞活吃了。
  曹大小姐看在眼里乐在心上,特意在两人面前骚首弄姿,扭腰摆臀,卖弄风骚。逗得两人抓耳挠腮,眼睛通红,但却不知怎样才能得到曹大小姐的欢心。一会儿两人变这法的讨曹大小姐的好,一会儿两人又怒目相向。不久,顾镇长和梁署长也加入了任大脑袋和孙二他们的竞争行列。
  曹凤歧对此一点也不反对,反而是乐此不疲。他希望家里人多,特别是有头有脸的头面人物,这样才有门庭若市的感觉。李氏更不用说,整日忙着伺候人不算,而且在顾镇长面前,扭着她那水桶般的“腰肢儿”,扭起来比她的女儿扭得弯儿还多。可任她怎么扭,顾凤清也还是围着女儿的屁股后头转。
  好不容易熬到维忠百天,曹大小姐便作出了一个决定:和任传玺结婚。
  人们开始都觉得意外,但仔细想来就不感觉意外了。顾梁二人有妻有室,曹大小姐去了也只能二房或几房。孙二没权没势,而且还跟她妈有一腿。其他的人没有让曹大小姐看上眼的,虽然小时候那么多男孩子摸过她的大腿。也只有任传玺最合适不过了,况且二人早就勾搭成奸,而曹大小姐更是对任传玺的功夫十分满意。
  曹大小姐和任传玺的婚事和头婚的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就连曹大小姐当初嫁给维忠时的婚礼也不及。婚礼上,曹大小姐的后夫,情夫,奸夫,姘夫全部到齐。谁到了曹大小姐面前都动手动脚,淫笑淫语。任传玺看了很是生气,脸拉得老长。曹大小姐见他那醋劲儿,高兴得如燕子般地在男人们中间穿梭。任传玺忍无可忍,两只眼睛似眼冒火。曹大小姐使劲地狠狠瞪了他一眼,任传玺的目光便软了下来,避在一旁,但还是角落里呼呼地生气。曹大小姐过来附在任传玺耳边说了几句,任传玺脸色立变,笑呵呵地让曹大小姐去玩儿。
  其实,曹玉瑾高兴的不是和任传玺结婚,她高兴的是苏家的整个产业已全部归她所有。她在为自己的智慧而自豪,她在为自己的智慧而欢呼。苏家只剩下一个年幼的苏明浩,对她目前还产生不了威胁。等他长大了再说也不迟,更何况自己早已计划好了如何对付苏家这最后的一位继承人。
  再婚后的曹大小姐也没能断了和顾镇长与梁署长等人的关系,时不时地还要可怜一下孙二。这让李氏很是气恼,自己想法设法取悦于顾镇长,可这老家伙就是不上钩。自己喜欢的孙二,怎么也没想到会让自己的女儿给撬了去。自从孙二和自己女儿有了一腿后,孙二对自己就十分冷淡。就是和自己在一起时,也都是在敷衍自己。李氏着实气不过,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相比之下,徐氏一家的日子就平谈了许多。不像曹家,就是任传玺和曹玉瑾结了婚,顾凤清和梁凤武也经常到曹家来。任传玺当初与曹氏幽会野合而乐此不疲,也知道顾梁二人与曹大小姐有一腿,没什么感觉。而如今,自己已经娶了曹大小姐,可顾梁二人却依然和曹玉瑾勾三搭四,给自己送绿帽子。心里着实不是滋味,可又敢怒不敢言。给别人戴绿帽子挺惬意的,可别人给自己戴绿帽子却着实不能容忍。但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又能怎么样呢?更何况曹大小姐要是来了脾气,他任传玺的脑袋在大也惹不起呀。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字儿:忍。但不能老这么忍着,大脑袋不能白长啊。
  徐氏一家日子虽然平淡,但却没有什么大的困难。除了老栖林霍老夫子和许文贵以外,还有不少人在默默地帮助这无依无靠的孤儿寡母。然而,令徐氏意想不到的,曹氏也经常派孙二给大刚和二憨送东西。徐氏心里纳罕,但又不能不让两个外甥不收他大舅妈的东西。而这两个外甥也十分懂事,从来不管徐氏叫二舅妈,而是和猛子一样叫妈。
  随着孩子们的一天天长大,康平庄也一天天的在变化。如今的镇长已不是顾凤清了,是从外地调来的,不怎么和百姓们接触。但有一人在新来的镇长刚来的不几天就接触上了,有这能力的人全康平庄也只有曹玉瑾了。梁凤武调离康平庄,警署署长的头衔也就在曹玉瑾的策划和全身心的投入下,也在人们意料之中地易主到任传玺的头上。白狐刘忠平,魏明礼,管世水也都当上了中队长小队长和副小队长了。虽然任传玺算是“入赘”到“苏”家,处处要受制于曹玉瑾,但曹玉瑾却也真的没亏待他。为了任传玺当上警署署长,曹氏是煞费苦心,不惜用自己珍爱的金钱和与多人有过关系的身躯来打开门路。任传玺虽然被戴上了绿帽子,但能有现在这个职位,再多戴几顶绿帽子也在所不惜。能达到目的,就是戴上铁绿帽子又能如何?
  长大了一些的香草儿,也经常到徐氏家,和大刚二憨猛子他们一起上私塾,一齐玩儿。等到几个孩子都不念私塾了,香草儿和大刚二憨猛子他们就换了位置。香草儿留在徐氏身边儿学做家务,大刚他们则跟着老栖林上山下河学打猎捕鱼。香草儿是猛子没过门儿的媳妇的事也已公开,香草儿也落落大方地管徐氏叫妈。这令大刚和二憨的心里有些酸楚,他们打心里也着实喜欢香草儿。但他们不知道猛子和香草儿定的是娃娃亲,当初还是维义夫妇与于大个儿夫妻一起定的,老栖林为媒人。而曹氏和任传玺对大刚和二憨则说,是徐氏见香草儿长得越来越出息,香草儿又是孤女,老栖林只是个养父,将来结婚徐氏能省很多彩礼钱。所以,徐氏瞒着大伙,欺骗老栖林不懂汉人规矩,就偷着给自己的儿子定下了这门亲事。许文贵来回穿梭在徐氏家和老栖林的撮罗子,捎带食物和一些用品,并负责传递信息。
  日子久了,大刚他们在老栖林的带领下,学了一身的本事。什么爬山攀岩,捕鱼狩猎都学得十分精。但孩子们最喜爱的还是打枪,而自从老栖林缴获程喜松那把快枪以后,他的老猎枪就一直挂在了他的撮罗子里没动过。时间久了,那把老猎枪也就不能在用了。一把快枪三个孩子轮班练习,都觉得很不过瘾。而且子弹也很少,轻易是不可以实弹射击的。二憨和猛子喜欢枪并没有想什么,大刚可就想的很多。特别是看见任传玺和魏管二人腰里别着盒子枪,肩上背着长枪,心里十分羡慕。眼睛冒火似地看着,心里却在想着谁也想不到的想法。
  山花儿也跟着徐氏学了不少的耕织针线家务的手艺,也学会了喂鸡喂猪喂鸭喂鹅喂狗什么的。日子原本很平淡,但孩子们一长大,可就不同了。虽然是他们分别在饮马河的两岸,但他们有分有合。
  老栖林也经常带着四个孩子一起玩儿,给他们讲鄂伦春人的故事,给他们唱鄂伦春人的山歌。孩子们最愿意听老栖林唱的那首《思表妹》,虽然他们不懂歌词是什么意思,但经过香草儿的翻译就都明白了。这首歌的歌词大意是这样的:
  
  几年没见表妹面,
  想的我心儿都飞上山,
  邀你河边来相会。
  
  可是你呀,
  为啥说了又不算,
  让我白白等三天。
  
  每当老栖林唱起这首歌时,总是两眼含着晶莹的泪花,直直地盯着波光粼粼的饮马河,似乎沉浸在无限的想象之中。在阳光的映衬下,眼前的世界斑斓陆离。在极度思念的驱使下,眼前又似乎出现一位仙女般的女子在向他招手,虽然模糊,但他坚信那就是他日夜思念的人。看似触手可及,但却怎么也牵不上她的手。他用自己的歌声中与自己日夜思念的人相会,倾诉着无比的思念之情,也并发出无限的伤感和悲哀,痛苦和无奈。虽然他嗓音浑厚而粗犷,甚至带着几分沙哑,但却唱得深情而悠扬。从他的歌声中,从他的目光里,从他的面部表情上都能让人看出,在他的内心深处埋藏着令人心酸的情感和动人而又悲壮的经历。但是,能读懂老栖林心事的人却没有。孩子们也能感受得到,老栖林是个有过倍受磨难生活经历的人。虽然他们理解的还不太深,但他们可谓是对老栖林知之最深的人了。
  在老栖林带领孩子们玩耍时,山花儿无疑是给他们带来欢笑最多的人。红衣蓝裤,长长的辫子在脑后飞舞。鹅蛋形而又秀美的脸蛋上嵌着两只水灵灵的杏眼,似会说话。两道细细的弯眉,十分秀气。直直的秀鼻挺而俊美,樱桃般的小嘴有如花蕾般的艳丽。细嫩洁白的肌肤,可谓是吹弹得破。特别是她的笑声,好似夜莺,经常在山谷里和河岸边回荡。她好学好问,经常问得人们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她发现老栖林经常把一些漂亮的石头捡回来,就好奇的问:“爹,你捡这些花花石头干什么?”
  “这些石头的不是普通的石头,”老栖林硬着舌根说:“这的叫玛瑙石。”
  “噢,”山花儿知道了这叫玛瑙石;“这玛瑙石有什么用啊?”
  “有什么用?”老栖林笑着说:“在我们的鄂伦春人中,有一个的古老而凄美的玛瑙石的传说。”
  “那你得讲给我们听听行吗?”山花儿搂着老栖林的胳臂摇晃着说。
  “行的。”老栖林望着天真而可爱的山花儿,爽快地答应了。
  “那你先等等,”香草儿说:“我去把三个哥哥找来一块听。”
  “好的。”老栖林微笑着回答。
  山花儿像燕子一般地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把在河边儿捕鱼的哥仨找了回来。
  哥仨听说老栖林要讲故事,十分高兴。在山花儿的组织下,四人围坐在老栖林的身旁,静静地等待着老栖林讲玛瑙石的传说。
  老栖林坐在孩子们当中,目光深邃地看了看孩子们,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用他那生硬的汉语讲了起来。有时不在意地加几声“嘟噜”,山花儿马上给哥仨轻声翻译过来:
  “从前,有一个鄂伦春青年猎手叫莫沙布,打春这天他独自一人来到一个叫奇克这个地方。这里山水秀丽,景色宜人,可就是看不到一个姑娘。莫沙布觉得很奇怪,便向人们打听:‘这么景色秀丽的奇克,怎么没有美丽的姑娘?’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对他说:‘小伙子,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您说。’莫沙布说。老人叹了口气说:‘这儿本来有许多美丽的姑娘,可是自打前几年起,姑娘们就越来越少了。’‘怎么回事?’莫沙布问。老人继续说:‘年年每当春雷一响,就会从东方来了一群小伙子,他们个个俊美漂亮。姑娘们见了欢喜异常,跟随小伙子们离开了这里。但是,人一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人们都说姑娘们是被蛇精给吃掉了。’
  “莫沙布是个见义勇为的小伙子,听老人讲后勃然大怒,跃上马直奔东方。不一刻,就来到了一片阴风飒飒,寒气袭人,腥气扑面的黑松林前。就在这时,春雷响了。莫沙布急忙飞身下马马,隐在一块巨石之后,静静地观察黑松林里的动静。不一刻,一条条黑蛇爬出松林,摇身一变,就都变成了英俊的小伙子。'果然是这帮妖精在作祟。'莫沙布想到此,抽出猎刀,现身大吼一声。冲进蛇群,举刀就砍。瞬间,一条条黑蛇就横尸在地。其余的黑蛇依仗势众,将莫沙布团团围住。莫沙布毫不畏惧,一把猎刀使得风雨不透,刀锋过出便有蛇精丧生。就这样,他与蛇精们斗了几天几夜后,把黑蛇精头子杀死。其它黑蛇精纷纷跪地求饶,并发誓不再害人。莫沙布指着前面的一座山说:‘今后你们再也不许越过这座山,否则我见一个杀一个。’黑蛇精们诺诺而去,从此再也没有越过这座山。
  “勇敢的莫沙布战败黑蛇精后,已经是精疲力竭,他独自一人来到黑龙江边。他想洗掉身上的污血,可他却一头栽倒在降水里,再也起不来了。他知道自己不行了,对赶来救他的人们说:‘月亮的光能驱散黑暗,猎人的眼睛可以识别真假。我把我的眼睛送给你们,你们就不会再受骗了。’说完,便把布满血丝的眼睛抠出来。眼睛在他的手里闪烁着瑰丽的光芒,很美,很亮。他慢慢地垂下了头,含着微笑静静地死去。眼睛掉进了水里,同江水融在一起,马上变成了一块块血红的石头。这石头就是被人们视为珍品的‘玛瑙石’。”
  老栖林的故事讲完了,孩子们被莫沙布的勇敢所感染,沉浸在向往英雄的事迹中,幻想着自己也能成为一个英雄。只有山花儿,她对莫沙布的死感到惋惜,两行眼泪不觉涌出了双眼。
  “哈哈哈……”老栖林见泪流满面的山花儿不觉笑了起来:“哭什么?英雄好汉的就是要为百姓献身的。”
  山花儿还在抽泣,老栖林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哭吧,谁的让你偏得让我的给你讲故事了呢?下回的再讲比这个故事的还凄美,让你的哭上他几天。”说罢,纵声大笑起来。
  大刚他们跟着笑了起来。
  山花也儿终于破涕为笑,但还是不停地抽起着。
  “走了的,孩子们。”老栖林叫道:“我们的得打鱼去了。”
  几个孩子应了一声,拿起渔具,跟随老栖林到饮马河打鱼。
  在河里,孩子们和浪里白条一般,就跟在岸上一样,行动自如。在老栖林的指挥下,使用各种渔具,很快就捕了很多的鱼。
  春去秋来,一晃大刚就十七岁了,二憨猛子和香草儿也都十六岁。男孩子们个个身强力壮,十分俊朗。特别是猛子,真有几分他父亲维义的气度与风范。而山花儿则更加纯美,在人们的眼里,就像是画一样,也只有当年昙花一现的“伊梦莹”和小白丫林婉晴能与她媲美。
  孩子们是出息了,个个让人看了都十分羡慕。可徐氏已是满头白发,脸上的皱纹有如刀刻,显得十分苍老,让人看不出她的实际年龄来。许文贵更加严重,即弯腰又驼背,快两头扣一头了。走起路来连咳嗽带喘,已是一副不堪重负的模样。霍老夫子也日渐苍老,但变化不算太大。除了耳朵背,经常出笑话外,精神头儿却依然十足。只有老栖林没有什么变化,自从人们看到他那天起,他好像就这般模样。
  大了的孩子们是出息了,但性情却有了很大的变化。猛子越来越像父亲,虽然书生气少了点,但平时却也是温文尔雅的。如若捕鱼打猎就不一样了,行动迅速,干净利落,实得老栖林的真传。不是老栖林偏心,而是猛子天资聪明,一教就会,活学活用,举一反三;山花儿性情活泼,遇事敢说敢做,有几分男孩子的愣劲儿。有时也有女孩子特有的矜持,有时也有女孩子特有的温顺和柔情。在徐氏的帮助下,山花学会了不少的针线活和做家务。而且做得有模有样,已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大刚的变化最大,原来好说好笑,而现如今却一反常态,变得沉默起来,似有总也想不完的心事;原本就沉默寡言的二憨变化不十分明显,只是比以前更加沉默寡言。兄弟二人和猛子一样,都得到了老栖林的倾囊传授,但二人有时就不知去向。只要孙二或任大脑袋一出现,这哥俩准得神秘失踪半晌。
  徐氏也发现了孩子们的变化,但她并没在意。不是她不关心孩子们,而是她从早到晚就没有闲着的时候。白天洗衣做饭,喂鸡喂鸭,喂猪喂鹅。晚上在煤油灯下用玻璃锤儿纺麻绳儿,针和锥子并用纳鞋底子,在炕桌儿上打袼褙,剪鞋样儿。一天到晚累得又困又乏,没有时间去想别的。
  许文贵则没有心思去观察孩子们的变化,自己都顾不了自己。一身的病痛,使他不能分心。虽然每天也都在忙碌,但那都是咬着后槽牙硬挺着。虽然他有时也在想,那些要弄死他的人再不动手,自己恐怕要等不及了,没准自己还能闹他个寿终正寝。
  霍老夫子年岁大了,虽然精神头十足,但身体与脚步和手,永远也跟不上自己的思维和嘴。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但他自己却从来就没有感受得到。
  只有老栖林看在眼里了于心里,但又无处去说。向徐氏说,自己的“嘟噜”怎么也讲不清楚。和许文贵讲,许文贵一点精神头都没有,他是在将就度命强活。霍老夫子是有精神,每天晚饭还坚持着喝四两酒,但他的耳朵早已是听三不听四了,如果对他说,只不定会闹出什么笑话来呢。
  一日,大刚一人来找徐氏。
  “妈。”大刚有些为难地小声叫道。
  “嗯。”徐氏放下手里的活,“啥事你说吧。”
  “嗯,”大刚吭了一声说:“我想去警队当警察。”
  “不行,”徐氏摇摇头说:“那里头没好人,咱可不去那地方,学不出好来。”
  “可是,”大刚有些着急:“可是我大舅妈和我任大舅都跟警察署说好了呀。”
  “啥时候说的?”徐氏有些生气:“他们啥时候告诉你的?”
  “就这几天的事,”大刚吞吞吐吐的说:“我任大舅说,只要我去就能当上警察。”
  “你任大舅?”徐氏两眼有些要冒火:“是你找的他们还是他们找的你?”
  “是,是,是……”大刚不知该怎么说。
  “说实话。”徐氏有些严厉地说。
  “我本身就想有一支枪,可栖林老爹只有一支。”大刚说:“我们三个没法用,正好碰上我任舅,他和我说警队正在招人,只要我答应就行,其它的事就不用我管了。我大舅妈也说让我去当警察。”
  “憨子也想去吗?”徐氏明白了一切。
  “他和我大舅妈说他不愿当警察,”大刚说:“我大舅妈和任大舅也就没勉强他。”
  “嗯。”徐氏点点她那白花花白头,一切都清楚了。见大刚执意要去警队,不觉鼻子有些发酸。沉吟了半晌,想了好多好多,才含着泪长长地叹口气说:“孩子,你现在已经长大了,主意还是你自己拿吧。我只是告诉你警队里没啥好人。如果你真想去的话,那你就去吧。”说完,转身拭去流出的泪花,又去忙活她那总也干不完的活去了。
  大刚立在当地没动,他知道自己的二舅妈也是自己的养母的心事,他也知道他的大舅妈和任传玺的所作所作为。但枪的诱惑力令他无法抗拒,更让他难以启齿的是山花儿。他心里整个都是山花儿,特别是山花儿长大以后,使他满脑子都是山花儿那成熟诱人的身段和美丽的脸庞。从这一点上说,二舅妈是偏向自己的亲生儿子的。表面上谁也看不出三兄弟有什么区别,有时猛子的待遇远不如他们哥俩,但二舅妈在山花儿的问题上就让他吃了亏。“等你想向山花儿表达意思时已经完了,你二舅妈已经给猛子和香草儿定了亲。”——大舅妈和任舅的话语依稀就在大刚的耳边儿,是那样的清晰,让大刚只觉得有些惊雷,有些震耳欲聋。
  但看着白发苍苍的养母,大刚也觉得鼻子有点发酸。想想养母从他和二憨落地不久就含辛茹苦地把他们拉扯这么大,二舅又早早失踪,养母是多么的不容易呀。想到这,大刚咬了咬牙向徐氏说:“妈,我去栖林老爹哪儿去了。”
  “好,”徐氏有些激动,说出话来似在抽泣:“去吧。”
  “哎。”大刚答应一声,转身飞快地跑走了。
  徐氏望着大刚的背影,不觉热泪盈眶,眼前的景色一片模糊。但她做梦也没想到大刚会在香草儿身上对自己有误会,更没想到曹氏会在这件事上做文章。她只知道自己从来没亏待过大刚和二憨,比对待自己亲生儿子猛子还要好。她根本就没把大刚和二憨当作养子来看待,之所以对他们要比对自己亲生儿子要好些,是因为他们从小就失去了父母,孩子们的命太苦,所以事事都要偏向他们一些。维义虽然没了,而猛子还有自己这个母亲。
  大刚不想伤养母的心,没有去警队。时间一长,孙二的身影就又如幽灵般地出现在苏家和老栖林的撮罗子附近。直至大刚和二憨时不时地又失起踪来后,孙二的身影又如幽灵般地消失。大刚和二憨回来后,虽然表情上看不出什么变化,但二人却总是陷入在沉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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