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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情 网

作品名称:猎手      作者:南柯追梦人      发布时间:2012-08-01 22:29:58      字数:12351

  在回家的路上,维义想了很多很多。一是对伊梦盈的钟情和爱慕,二是对小白丫儿的重新认识。有一个想法在维义的脑海里不断地重复,就是为什么像小白丫儿这样美丽的才女会流落到风尘呢?对小白丫儿的现实和处境,维义感到很是惋惜和同情,同时也对维孝的眼光感到佩服。但,这也让维义不得不对现实社会有了重新的认识。
  虽然喝了不少酒,可维义回到家里却怎么也难以入睡。小白丫儿令维义另眼相看,但只是惋惜和同情而已。而伊梦盈的音容笑貌就在眼前,伊梦盈的语声就在耳边儿,已全部占有维义的思绪,也是任何人也替代不了的思念。辗转反侧,怎么也无法入眠。
  突然,一个令维义自己都感到自豪的想法出现在脑海里,就是自己在对美丽女子的审美观上,与那些国内国外的大画家有着一致的观点。无论是中国的“仕女抚琴图”,还是温特哈特尔的《里姆斯基.科萨夫夫人》,无不与维义所想象的美女是一致的。这两幅画在维义心目中是最完美的,伊梦盈在维义心目中当然也就是最完美的。这是不是自己从小就受这两幅画的影响,使自己在对美女审美意识上就有了固定印象和模式,还是自己天生就是这样的审美意识呢?这种想法在维义的心里琢磨了很久很久。但是,最后他不得不放弃了这些想法,因为他再也不想让这些劳神子的想法叨扰自己,只有伊梦盈的音容笑貌和妩媚的神情占据了他脑海的全部。
  想着想着,维义渐渐地闭上了眼睛。突然,眼前一片光明。睁眼一看,只见天空星光灿烂,荧光点点,绚丽无限。有无数彩蝶儿挥动着闪着斑斓荧光的翅膀,漫天飞舞,犹如一道彩虹从天空直向维义身边延伸过来。只见伊梦盈从彩蝶铺就无比绚丽的天桥的另一头,笑盈盈地伸着手向维义缓缓飞来,真的犹如仙女下凡。维义心中激动万分,看着伊梦盈如仙子般的美丽,更是觉得心跳不已。突然,脚下竟然离开地面,缓缓向天空升起,踏上了彩蝶铺就的天桥,向伊梦盈缓缓飞去。越飞越高,房屋村庄越来越小,越高就越觉得心里有些恐慌。想停住脚步,可脚又不听自己使唤,维义被吓得大叫起来。只见伊梦盈迅速向自己飞来,并大声向自己喊着什么,看样子好像是在叫自己不要害怕……
  “醒醒,醒醒。”
  维义觉得有人在耳边儿大叫,并推他的肩膀,眼前的景象也突然消失了。
  “快醒醒,是不是魇着了?”是徐氏的声音:“翻个身,翻个身。”
  维义醒来,眼前一片漆黑,梦中的景象早已消失在这黑暗之中。愣了楞神儿,对徐氏回了声:“是魇着了。”心里却在说:“原来是个梦啊。”心中不由得感慨起来,梦中的景象依然就在脑海里,越想越是无法入眠。维义只感到激情澎湃,豪情勃发。突然,一首五言诗浮现在脑海里,渐渐地清晰起来。反复默默地吟诵几遍,觉得还可以。他怕忘记了,便悄悄地爬起身来,轻轻地走进书房。点燃油灯,找来纸笔。往砚台里倒了一些水,拿起墨块研了起来,边研磨边在心里默默地吟诵着自己想好的诗句。墨研好了,把宣纸铺好,将毛笔蘸饱墨汁,低头略一沉思,便一边在嘴里小声叨念着,一边在宣纸上挥笔疾书起来:
  
  康平降红颜,
  姣柔胜天仙。
  青丝如墨舞,
  杏眸含秋涟。
  
  朱唇轻启时,
  莺语绕梁转。
  莲步行轻盈,
  美姿更万千。
  
  古时数四美,
  今颜更娇艳。
  红尘有妩媚,
  美丽天地间。
  
  疑是曾相识,
  原是梦中缘。
  相见无多时,
  只有梦魂牵。
  
  八十个草体字,在维义悬腕书写时,如同挥舞着飘动飞舞的绸带,一挥而就。字是好字,可在康平庄除了维义和霍老夫子,其他人没几个人认得。维义扔下毛笔,对着这幅字看了又看,在心里默默地,柔情蜜意地咏诵着,深深的陶醉在自己的诗意之中。直到自己把自己的诗能背诵熟,维义才熄灭油灯,悄悄地回到炕上睡觉。睡不着,就在心里背诵自己的诗,不知道是到了何时,才算沉沉睡去。
  第二天,伊梦盈果然在孙二的带领下来到维义的家。伊梦盈的打扮和维义第一次在路上见过的一样,手里拿着马鞭,显得有几分男子的俊美和英气。维义急忙招呼,并简单地向徐氏介绍,徐氏急忙让座沏茶。
  “二嫂不用忙了,”伊梦盈连忙客气的说:“我是来向二哥借书的。”转向维义,“二哥,请把你的书让我看看吧。”
  “好,”维义做个请的手势:“请跟我来。”
  伊梦盈起身跟着维义来到了书房。
  “啊!”伊梦盈被维义两三千册的藏书给惊呆了,只有惊叹。她如饥似渴翻看着。半晌,她才挑出两本书来:“二哥,我先借这两本,看完了我再来换。”
  “行。”维义口里答应着,心里却在说:想拿那本都行,拿多少本都行,全拿去看都行啊……
  伊梦盈一转身就看到维义写的诗:“这是谁的书法?真是写的太美了。”
  维义脸一红结结巴巴的说:“是,是我没,没事瞎写着玩,玩的。”
  “写着玩都写的这么好,送给我可以吗?”伊梦盈认真的说。
  “这……”维义脑子里有点儿乱,不知道该不该送给伊梦盈。
  “这上面写的是什么?”伊梦盈问维义。
  “啊,”维义这才松了口气:“是一个朋友写的一首诗。”
  “什么意思?”伊梦盈又问。
  “啊。”维义解释说:“是赞美他想赞美的人的诗。”
  “能给我读一遍听吗?”伊梦盈问。
  “好吧。”维义咬着呀很是有些为难,红着脸,低着头。便平平淡淡,有如和尚念经一般的给伊梦盈哼了一遍。
  “好诗。”伊梦盈若有所思地品评着:“很有意境,把人物的相貌神态姿态都写出来了,真是好诗。你的朋友好有才华呀!”
  “还行吧。”维义随声应着。
  “能不能介绍给我认识?”伊梦盈又问。
  “能,”维义感觉心里酸溜溜的:“可他不在咱们康平庄,是我在关里认识的。”
  “噢。”伊梦盈不再问什么,将诗稿折好夹在书里,转身向客厅走去。
  维义跟在后面走向客厅。
  二人回到客厅,徐氏已将茶沏好等候。见二人出来,急忙让座:“伊小姐,请坐,喝点儿茶。”
  “不了,”伊梦盈说:“我得回去看书了,哪天再来喝茶。”说罢也不向孙二打招呼,转身就向外走去。孙二急忙跟了出去。
  维义不是不想留,只是没有理由,也只能跟在孙二身后相送。
  到了院儿里,伊梦盈对维义说:“二哥,书读完后,有看不懂的地方你可得讲给我听。”
  “行。”维义答应完就有些后悔,因为在言谈举止上和伊梦盈的表现,都显示出她不是一般的有才华,自己冒昧地答应,不是给自己找下不来台吗?但说出去的话也没法收回,也只有听之任之了。
  “噢,对了二哥,”已走到院门前的伊梦盈突然转脸问维义:“你的朋友来过康平庄吗?”
  “哪个朋友?”维义愣了。
  伊梦盈一笑:“就是写诗的哪个。”
  “噢,”维义恍然大悟:“没来过。”
  “嗯,”伊梦盈又是一笑说:“快留步吧,别送了。”
  “伊小姐头一次来,”徐氏说:“我们得送送。”
  “这真是太客气了。”伊梦盈不好意思地说。
  维义也不言语,只是跟在后面相送。
  很快就来到院外,孙二急忙跑到一旁牵过一匹白马来,伊梦盈搬鞍上马。转脸向维义夫妇摆摆手:“二哥二嫂,快回吧,再见!”
  “再见!”维义和徐氏也也向伊梦莹挥挥手。
  “驾!”伊梦盈一抖缰绳,两脚一磕马腹,白马一溜小跑向维忠家方向跑去,孙二甩着长袖气喘吁吁的跟在后面。
  见伊梦盈去远,维义和徐氏才回到屋内。维义来到书房,又把自己的诗重新写了一遍,然后找出一本书坐下来翻看了起来。可翻了半天也没看进去,只好放下书,站在自己的诗前,在心里认真的品读起来。在默诵自己的诗时,伊梦盈的身影就在自己的脑海里闪现,就在诗稿上浮现,就似在眼前。伊梦盈的语音也依然就在耳边儿,似在和自己说着什么。
  几日过去,不见伊梦盈前来换书,维义有些坐卧不宁,做起事来也总是心不在焉。徐氏心里早已察觉。自从维义举止反常,徐氏就知道维义有心事。看到伊梦盈以后,徐氏心里就更加划魂儿。而让徐氏明白了一切的却是霍老夫子,但那是霍老夫子无心而为。
  那天维义不在家,霍老夫子到访。先是给苏老爷诊脉,调理了一些药,便到维义的书房。一进书房,霍老夫子就看到维义书桌上的诗稿。霍老夫子对维义的书法从来都是爱不释手,伸手便拿在手中。高声叫道:“好书法,果然有草圣的风范。笔势纵逸,如骏马疾驰,又似烟云缭绕。妙极,妙极。真个是:‘挥毫落纸如云烟’哪。”
  细看了一下,咳了一声,便摇着脑袋高声地朗诵起来。霍老夫子朗诵的快慢相宜,扬扬顿挫,朗朗上口,情真意切,让人听起来很是惬意。读罢,霍老夫子半睁着眼睛,低声叫起好来:“好诗啊,好诗。”缓缓的放下维义的诗稿,背起手来在屋里踱步,嘴里一声高一声低的不停叫道:“好个‘青丝如墨舞,杏眸含秋涟。’好个‘红尘有妩媚,美丽天地间。’好个‘疑似曾相识,原是梦中缘。相见无多时,只有梦魂牵。’哪,好,好诗呀,好诗。写出了赞美,写出了思念,写出了意境,写出了情怀。好诗,好诗。”
  吟者无心,听着有意,徐氏在客厅听得个真真切切。虽然不太明白诗中之意,但也听出来是对一个女子的赞美,对一个女子的倾心,对一个女子的思念。这个被赞美的女子是谁?肯定不是自己,因为自己决没有诗句描写的那般美丽。听到霍老夫子这么一叨念,自己的心里就更加明了。可像天上仙女那样美丽的女子,自己也只见过一人,就是伊梦盈。想到这里,徐氏心里很不是滋味,只觉得鼻子发酸,眼眶发热,眼前模糊起来。她急忙掏出手绢,擦了擦眼睛,继续忙她怎么也忙不完的活去了。
  霍老夫子仍然沉浸在诗意之中,维义走了进来:“老夫子啥时候来的?”
  “噢,”霍老夫子如梦初醒:“有一会儿了。”
  “快到客厅喝茶。”维义让道。
  “好,好。”霍老夫子随维义来到客厅坐下喝茶。
  “那个,”霍老夫子喝了一小口茶问维义:“你书桌上的诗是谁写的?”
  “哪个诗?”维义忘记了,反问霍老夫子。
  “哈,哈。”霍老夫子笑道:“就是赞美美丽女子的那首诗。”
  “噢,”维义恍然大悟,只觉得脸上发热:“那是我关里的一个朋友为他的意中人写的。”
  “噢,”霍老夫子:“不错,是首好诗。”
  “诗写的还行吗?”维义高兴地问了起来。
  “嗯,”霍老夫子认真的说:“写的不错,很有意境。”
  “真的?”维义满脸笑意的问道。
  “嗯。”霍老夫子肯定的点点头。
  维义听了霍老夫子的肯定,很是心满意足。嘴角儿上挂着微笑,两眼却不知看向何处。满脑子都是伊梦盈的音容笑貌,神情十分陶醉。心里想着自己作的诗,眼前浮现着伊梦盈的影子,深深的沉浸在自己对自己的满意之中。
  “你的这位朋友来过咱们康平庄吗?”霍老夫子突然问道。
  “没有。”维义不加思索回答道。
  霍老夫子也不再问,眯着眼睛,缕着山羊胡子微笑着。维义没发觉,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又坐了一会儿,霍老夫子起身告辞。维义婉言相留,霍老夫子不肯,维义只好让铁蛋儿把霍老夫子掺扶回去。自己的脑子里只有伊梦盈和自己写的赞美伊梦莹的那首诗,其它的都被抛在脑后。心里一直在盼望伊梦盈快来换书,以解自己对伊梦盈的思念之渴。
  见不到伊梦盈,维义感到心里空落落的。可见到伊梦盈,维义又手足无措。矛盾的心理使维义倍受煎熬,人也不像过去那么精明,而是有时有些痴痴呆呆的。时而双眉紧蹙,低头沉思。时而面露微笑,似在陶醉。
  距伊梦盈第一次借书的第五天头儿上,伊梦盈自己骑着马前来换书。先是和维义谈对书的认识,再将自己不理解的向维义求教,然后再挑选两本书便离开了维义的家。以后,伊梦盈每隔五天来换一次书。
  一天,维忠来到维义家对维义说:“二弟,咱爸的病很难治。你嫂子说姚仁富的轮回大法能治。要不咱们让姚仁富他们试试?”
  “大哥。”维义说:“你可别听他的,啥轮回大法呀,佛不佛道不道,不伦不类的。弄不好能把人整疯了,现在咱们康平庄已经有多少人都被他们弄得半奸不傻的,一个个疯疯张张的。不干活,日子都不好好过了。”
  “那咋练过轮回大法的人们都说轮回大法好呢。”维忠说。
  “他们是在用所谓的什么成仙成佛愚弄人们,人们都想要成仙成佛,所以就死心塌地的跟着唱颂歌了。”维义说:“根本就没有什么好使不好使的。”
  “那咱们就把轮回大法的经文放在咱爸的枕头里。”维忠说:“好使就好使,不好使拉倒。要是真好使不就更好了吗,还省着以后后悔。”
  “你看着办吧。”维义见维忠认真坚持,没法继续驳哥哥的面子,只好无奈地叹着气走开。
  维忠见维义不再阻拦,高兴得从怀里掏出姚仁富写的所谓经文,来到苏老爷的房间,把姚仁富的经文放进父亲的枕头里。安慰父亲几句,满意地离开了维义家。
  隔了几天,苏老爷仍不见好转。维忠又来找维义说:“姚大师说了,得他亲自来给咱爸肚子里下轮回道的法轮才能管用。”
  “啥?”维义瞪着眼睛看着维忠说:“大哥,都这时候了,你咋还信他这套玩意儿呢?说什么他的经文就好使,不行了又说什么下法轮,这不是明明在骗人吗?”
  “那万一要好使了呢?”维忠不急不徐地说:“我去请人家人都不来,要不是你嫂子,人家不会来的。”
  “啥?”维义问:“姚仁富来了?”
  “啊。”维忠点着头回答:“大约半个时辰后,和你嫂子一起来。”
  “……”维义张着嘴,什么也没说出来。两眼望向窗外,怔怔地出了一会儿神,连维忠接着都说些什么一句也没听进去。心里如一团乱麻,怎么缕怎么乱。想了半晌,也没想出个主意来。没办法,只好对维忠说:“大哥,我出去有点事,你帮我照看照看家。”
  “你去吧。”维忠说:“想着午间到万源达大酒店来,帮我陪陪姚师傅。”
  “我的事挺多,不一定能赶回来。”维义急忙说:“你们就不用等我了。”
  “那好吧。”维忠说:“你忙你的去吧。”
  维义眼睛有些模糊,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出家门。来到街上,却不知去哪好。想了想,就直奔霍老夫子家而去。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春节。家家贴对子,挂灯笼,放鞭炮,好不热闹。每到春节,维义和霍老夫子都忙得个不亦乐乎,很多人都找他们求对子。霍老夫子看不上的人多,一般人求不动。维义可就不同了,有求必应。写对子是很累的,每幅对子都不能重复,只是措辞这一项就很令人伤脑筋的。更何况还要针对每家的情况去写,针对贴在什么地方去写了。
  维义一家的春节过得很平淡,除了给孩子们做件新衣和多做些好吃的,连对子都没贴,鞭炮也没放,因为老母亲去世还不到一周年。其它的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维忠自打结婚就没和父母在一起过过年,从来都是跟随曹氏到曹家过年。维孝吃完饭喝完酒也就离开了,不知是去赌,还是去找小白丫儿了。维义只是按照李氏所说,早早就把还愿供品准备好,等到十五那天还愿。过年期间,伊梦盈也是隔五天来换一回书,从不间断,这使维义感觉非常有规律,但内心深处总是有一种抓心挠肝的感觉。
  正月十五,维义家热闹起来。徐氏和许文贵准备好六桌酒席招待来人,并按照李氏的要求把供桌摆好,等待李氏前来操办还愿。维义只请了一桌客人,其它五桌都是曹玉瑾请来的客人和曹家的人。伊梦盈也来到维义家,和维义夫妇坐在一起。维孝与霍老夫子许文贵在一旁陪老栖林。李氏和孙二在供桌前披头散发,指手画脚。只见李氏一会儿哼哼唧唧,一会儿哭哭啼啼,一会儿又叫叫嚷嚷。孙二急忙配合,二人舞舞咋咋地忙活了一大阵,算是向苍天大老爷还了愿。二人自己收拾停当,便坐下来大吃大喝起来。
  酒宴吃了很长时间,除了维义这桌菜饭有剩余,其它桌上只剩下空着的盘子了。饭菜吃完了,人们腆着肚子,打着饱嗝,向维义打个招呼便各自东西了。维孝不等酒席散就走了,他不愿看到曹家的人,特别是他的大嫂曹玉瑾。霍老夫子和老栖林到客厅里喝茶,徐氏许文贵和铁蛋儿栓柱儿收拾桌子,维义陪伊梦盈到书房挑书。挑完书,伊梦盈和维义唠了几句就离开了。老栖林酒足饭饱,也告辞回他的撮罗子。霍老夫子在铁蛋儿的掺扶下回家休息。这一天,就这么在熙熙攘攘,吃吃喝喝,劳心费神中度过。
  夜里,维义望着天上的明月,心里想了很多。虽然他也感到对不起徐氏,但他怎么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就连他在欣赏皎洁的明月时,似乎都感觉那皎洁的明月就是伊梦盈那张娇美秀气的脸,他默默地祈求着上苍,祝福着伊梦盈永远美丽年轻。
  第二天下午,苏老爷突然叫维义过去,维义急忙来到父亲的身旁,只见苏老爷两眼炯炯有光。见维义到来轻声地叫维义扶他坐起来,维义心里一阵喜悦,急忙把父亲扶起来,将被卷起倚在父亲的后背。
  “儿子,你背爸出去,”苏老爷细若蚊蝇地对维义说:“我想好好看看咱们的新家。”
  “好!”维义高兴得眼泪涌出了眼眶:“我先给您穿好衣服。”
  苏老爷自己已经不能穿衣裤了,就连大小便也不能自理,经常便在被窝里。徐氏每天从早到晚,没有闲着的时候。既要伺候孩子,又要忙活家务,再加上儿媳妇伺候老公公也不方便。维义可从来不嫌弃,给父亲擦洗,把父亲伺候得干干净净。苏老爷有病前对维义就好,但没有现在这样令他感到欣慰,他为自己有这样一个好儿子而庆幸,他为自己有这样一个好儿子而自豪。每日看到维义辛辛苦苦,不嫌脏不嫌累的伺候自己,两行老泪不觉挂在眼圈儿。闪动着泪花的两只眼睛,激动得直直盯着自己心爱的儿子不转。
  维义给父亲穿好衣裤,轻轻背起父亲挨个屋子仔细地了看一遍。苏老爷颤动着双唇,不住的轻声说“好”,两行老泪滴落到了维义得肩头。看完后,维义叫铁蛋儿把被褥铺在中堂下的椅子上,轻轻把苏老爷放在椅子里,拿条毯子给父亲围上,自己坐在旁边相陪。苏老爷今天特别高兴,和维义唠了很多。维义静静地听着,顺从地听着父亲的嘱托。
  半个多时辰后,苏老爷觉得累了,便叫维义把他送回炕上躺着。维义照办,把父亲舒舒服服送进了被窝。徐氏也将苏老爷最爱吃的疙瘩汤端来,一勺一勺地喂苏老爷。苏老爷看着儿子儿媳,满意的老泪再一次流了下来。自从自己起不来炕,二儿媳就是这样,一口一口地喂自己吃饭喝药,使自己的生命得到延续。徐氏喂完苏老爷吃饭,过了一会儿,按照霍老夫子的嘱咐又给苏老爷喂药。苏老爷今天特别有精神,不像往日那样整天昏昏欲睡,委靡不振。
  见父亲今天的状况这么好,维义十分兴奋,晚上自己又喝了点儿酒。这可是头一回,因为维义自己从来就没喝过酒。
  虽然喝了不少的酒,可维义就是没有觉。夜晚,躺在炕上一会儿想到父亲,一会儿又想到伊梦盈,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徐氏一天累得腰酸腿疼,脑袋一挨到枕头,很快就会睡去。维义只好起身,穿好衣服,信步走出了家门。望着天上的明月,维义心中无限感慨。一会儿觉得欣慰,一会儿又觉得心烦,不知不觉走到了街上。
  “是二哥吧?”身后传播来了维孝的声音。
  维义只顾出神,连维孝的脚步声都没听见。
  “这么晚了不睡觉,跑出来干啥?”维义问维孝。
  “我觉得心忙,咋也睡不着这觉。”维孝说。
  “是呀,我喝了不少酒也是睡不着。”维义说。
  “我也睡不着哇。”随着话音和脚步声的传来,维忠快步来到了两个弟弟面前。
  “这……”维义一时不知说什么好:“睡不着觉,你们咋的都跑到我这来了?”
  “不知道。”维忠摇着头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跑到你这来了。”维孝也晃着脑袋。
  维义想了想,就把今天父亲好转的情况和哥俩细细的说了一遍,哥俩听了十分高兴。
  “你别说呀,”维忠兴奋地说,“我那老丈母娘还真有两下子,挺灵的。”
  维义维孝一时语塞,不知用什么话来应对,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相信李氏的装神弄鬼。
  “现在已是子时了,”维忠不无惋惜的说:“店都关门了,要不咱们哥仨非得好好庆祝一下。”
  “这有何难,”维义说:“到我家,把许大叔叫起来,给咱们炒几个小菜不就行了?”
  “好!”维忠维孝异口同声叫好。
  三人来到维义的家,维义点燃煤油灯,安顿哥俩坐下,然后转身去叫许文贵。许文贵也没睡着,乐乐呵呵起来到厨房去了。维义回到哥俩身边儿,哥仨开始小声的唠了起来。天已快过子时,维义突然听到父亲的房间有动静。便打手势制止哥俩说话,凝神细听,是粗重而又缓慢的喘气声。三兄弟脸色大变,急忙端起煤油灯,打开父亲的屋门一看,只见父亲两眼向上翻动,眼皮也不眨动。嘴大张着,喉咙里呵呵作响,不住的在倒气儿。哥仨的脑袋嗡的一声,好像在暴涨,眼前金星乱飞。
  “快去找霍老夫子!”维忠叫道。
  维义急忙转身向外就跑,维孝也到厨房告诉许文贵不用再做菜了。许文贵看了看苏老爷,流着眼泪把铁蛋儿和栓柱儿都叫了起来。熟睡的徐氏早被来来回回的脚步声惊醒,急忙起身。
  维义一路小跑来到霍老夫子家,把霍老夫子叫起来说明情况。霍老夫子不敢怠慢,拎起药箱子和维义火速来到维义的家。
  霍老夫子来到苏老爷跟前,伸手把脉,又翻了翻眼皮。转向维义摇了摇头说:“不行了,赶快穿装老衣服吧。”
  哥仨听了怔立当堂。
  许文贵急忙找徐氏要来装老衣服,在铁蛋儿和栓柱儿的帮助下,很快就把苏老爷的装老衣服穿好。许文贵又和铁蛋儿栓柱儿到外面找来木板在地上搭起地铺。向徐氏要来很多物件,铺的铺,盖的盖,把一切准备就绪,就等苏老爷咽气。
  苏老爷还在倒气,人们的心随着苏老爷的倒气,也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你老丈母娘不是说还完愿咱爸就没事了吗?”维孝突然想起了昨天还愿的事,父亲今天怎么就不行了呢?便问维忠。
  “我去找她去。”维忠也觉得是在上当,转身奔出屋外向黑夜跑去。
  维义与许文贵他们已将寿材准备好,静静地等待着。
  过了好半天,维忠才和李氏孙二来到维义家。李氏上前看看苏老爷,便开始用手指掐算起来。
  “咋样?”维忠急切的问。
  “不对,不对。”李氏半闭着眼睛,惊讶地说:“这不可能啊,这根本不可能。”
  “咋不可能了。”维忠问道。
  “咱们还愿还得对,”李氏皱着眉说:“可老天爷咋还生气呢?”
  “那咋办哪?”维忠问。
  “快摆香案,等我问问大仙儿。”李氏认真地说。
  “快!”维忠指挥着许文贵。
  不一会儿,许文贵就和铁蛋儿栓柱儿把香案摆好。李氏又解开脑后的疙瘩揪儿,开始点香请仙儿。又是一阵狼哭鬼嚎,又是一阵疯舞疯跳,又是一阵谁也听不懂的宇宙语。
  “在还愿时,苏家有人心不诚。”孙二翻译道:“老天爷震怒,大仙儿也没办法,谁让苏家有人不信神呢?所以苏老爷就躲不过这一劫了……”
  请完仙儿的李氏又昏厥了半晌,醒来的李氏还得向孙二问大仙都说了什么,孙二就把刚才给大伙翻译宇宙语给李氏说了一遍。听完了孙二转达的大仙儿话后,李氏很无奈地摇摇头,不无惋惜地叹着气,又似语重心长地说:“连神仙都不信,大仙也救不了啊,我又有啥办法呢?苏大哥也只有认命吧。”说罢,半闭着眼睛似在抽泣。嘴边儿那只“臭虫”很懂得主人的思想。也和主人一样,粗短的“四肢”在主人的抽泣下,也跟着抽动着。半晌,两滴眼泪算是挤出了那单薄的大眼皮。抬起袖头,在眼皮下面抹了抹,然后对孙二说:“咱们先回去吧。”说罢转身向外面走去。
  孙二依然走向维义,竹节般的手指又伸向维义:“二少爷……”
  “滚!”维孝过来,怒不可遏的踹了孙二一脚:“啥他妈的心不诚,心不诚还摆那么多桌酒席?按你们说的,安排的那样少了?”
  李氏走到门口,听了维孝的话一怔。嘴角儿上的“臭虫”随着她脸上肌肉的颤动,也跟着剧烈的颤动着,好像是差点就逃离了李氏的这张脸。维孝的话很刺耳,但她没有停下来,而是加快脚步向院儿外走去。
  孙二被维孝踹得差点没跪在地上,转脸看向维忠。维忠也不知道谁对谁错,一时不好说什么。见孙二看自己,想了想只好说:“你先回去吧,钱等过后我再给你。”
  孙二只好向维忠点了一下头,转身去追李氏去了。
  天亮前,苏老爷有些清醒过来。张嘴在说什么。维忠急忙上前:“爸,你要说什么?”
  苏老爷微微摇了摇头,两眼也不看维忠。-
  维孝又上前:“爸,你还能认出我来吗?”
  苏老爷也是看也不看维孝,依然微微摇着头。嘴在动着,两眼似在找什么人。看那嘴形,好像似在叫维义。维忠看了半晌才看明白,急忙让维孝找来正在忙碌的维义。
  维义来到父亲面前:“爸,我来了。”
  苏老爷微微点点头,两眼直直地看着维义,目光似有许多担忧。嘴动着,发出的声音极其微弱,维义只好把耳朵贴在父亲的嘴边儿上。
  父亲的嘴在动着,但却听不到一丝声音。维义感觉父亲嘴里呼出的气息越来越少,渐渐地就没有了生息。抬头一看,父亲已经面无血色,停止了呼吸。两只眼睛仍然直直地在看着自己,但瞳孔已经扩散。
  “爸呀……”维义忍不住哭出声来,随即维忠维孝徐氏也跟着哭了起来,紧接着苏家响起了一片悲声。
  维义哭了一阵,心里默默地向父亲说:爸,你就放心吧!我会照顾好我自己和孩子们,我会照顾好一切的。见父亲两眼依然在看着自己,便伸手把苏老爷的眼皮合上,可一松手,苏老爷的眼睛又睁开了。维义反复把苏老爷的眼皮合了几次,但一松手就还是睁开。没办法,维义只好用手多捂一阵后,苏老爷的眼睛才算是合上,但还是闭得不严。然后和大伙一起把父亲成殓安放好,摆上香案供品,搭就灵棚,就又去忙活其他事去了。
  霍老夫子也没闲着,找来白纸毛笔和墨,略想了想边急笔挥毫,一幅挽联写就。
  
  上联是:
  寒风萧萧泪洒千行灵堂湿;
  下联是:
  落日醺醺哭声一片暮云沉。
  横批:
  风啼雨泣。
  
  人们看了霍老夫子的挽联,无不称道。要不是因为是在办伤事,准得有人叫起好来。
  过了一会儿,维忠找维义维孝商量报丧等事宜。经过几句的讨论,维义维孝都听大哥的安排。随后,便打发铁蛋儿和栓柱儿等四处报丧。
  太阳已出得老高,吊唁的人们来了好多。曹氏曹玉瑾才迈步走进了维义的家门。人没进屋,话语已撞破了窗户纸,直刺人们的耳鼓:“我还以为你们家一有点事儿就不够咋呼的,没想到这老爷子是真不行了。”
  人们鸦鹊无声,就连维忠本想和老婆打招呼,但听了老婆的话也觉得不是滋味。站在那里,只觉得脸上有些发热。
  到了苏老爷的灵前,曹玉瑾开始放声大哭起来。这哭声哭得情真意切,哭得着实感人,把平时不会哭的人都感动得掉下了眼泪。本身都哭过的人们,被她这一哭,就又跟着哭了起来。哭了一会儿的曹大小姐,慢慢地止住了哭声。掏出手绢在脸上抹了一把,可手绢依然是干干的,没擦到一滴眼泪。
  哭完了的曹大小姐,来到了维忠他们身边,问起了苏老爷后事是怎么安排的。维忠一五一十的向曹大小姐作了汇报。听了维忠的汇报,曹大小姐双眉紧蹙。等维忠汇报完了,曹大小姐做了大量的纠正,把哥仨商量的意见基本都否定。重新出炉的方案,都是她的意见。
  不等曹氏说完,维孝早都气得到一边坐着去了。维义虽然也很生气,但却不好离开,拧着鼻子站哪儿听着。一言不发,一句话也不答茬儿。
  维忠对曹玉瑾的安排佩服得五体投地,曹玉瑾每说一句,维忠不是“对,对,对。”就是“是,是,是。”在不就是“好,好,好。”没有一丝反对之处。因为在维忠的心目中,他老婆曹玉瑾是最强的女人,连男人都比不上。
  在开光的时候,维义担心父亲那没合上的眼睛,在入殓时主事人的叨念下,父亲那半睁半闭的眼睛总算是合上了。
  和苏老爷过生日一样,为苏老爷办丧事仍然由维忠维义哥俩承担。花销依然是维忠六维义四,维孝分文不动。按照曹玉瑾的安排,孙二很快就坐到维义家的门口儿。摆上一张桌子,摆好纸笔。每来一人,都由孙二来收钱记帐。一切都与给苏老爷过生日冲喜相差无几,只是地点摆设和人们的心情不同而已。然而,不一样的是,这一切都在维义家里操办,而不是饭店,更不是维忠的家。维义不但收不到礼份子,自己还要拿出操办费的四。而在自己家的吃喝招待又从哪儿出?曹玉瑾的四六摊钱可没把这一项算在其中。徐氏愁容写在脸上,维孝是一脸怒气难消,霍老夫子和许文贵则是在心里为维义鸣不平。维义心知肚明,只不过是在脸上看不出来而已。
  雨过了,天必然要晴。云开了,日头必然要出来。无论受多大挫折,日子总还得过下去——这就是维义的信条。无论在什么情况下,谁对谁错,维义只是在当时气不过。过后一思量,一切都归为平静,他不会去记恨谁,更不会去报复谁。道不同不相为谋,处不来就敬而远之。之所以维义仁义之名远播,就是因为他平时就是这样做的。
  苏老爷的葬礼很风光,全镇的人除了妇幼老弱病残,几乎都参加了。送葬的队伍排的很长,抬棺材的,拿纸牛纸马的,吹吹打打的,披麻带孝的,撒纸钱的,扛幡举幌的应有尽有。
  墓,头一天已经打好,下葬前举行个仪式。维义将用小楷写好的祭文交与维忠,维忠拭去眼泪,止住抽泣,颤声地读道:
  
  “维民国17年3月19日,乃吾父安厝之前夕,不幸男苏维忠苏维义苏维孝率全家大小,谨以清酌时馐祭奠于先考凤岩府,君之灵前而哭曰:呜呼,痛维吾父,年修七旬。不幸染恙,一病身亡。嗟余不孝,祸延严君。号天泣血,泪洒沾尘。哭吾父,毕生艰辛。艰苦创业,俭朴忠信。和睦邻里,敬重乡亲。养育吾辈,爱护如珍。抚养教诲,教吾做人。
  如斯仁德,益寿长生。侍奉敬养,颐养天伦。胡天弃吾,夺吾父身。魂游冥府,哭喊不应。瞻望不及,音容莫亲,天昏地暗,黯然伤神。苦断干肠,情何以伸。养育之恩,吾向何陈。兹当祭奠,聊表孝心。化痛为忠,化悲为诚。继承遗志,耀祖光宗。
  先父有灵,佑我儿孙。百业兴旺,万事亨通。先父有觉,来赏来品,呜呼哀哉。尚飨。”
  
  维忠读祭文时,维义已是泪流满面。维忠读了一会儿,人们已是一片抽泣之声。等维忠读完,下面已是一片哭声。
  随后,烧纸的烧纸,下葬的下葬。人们经过一阵忙碌,苏老爷的葬礼平稳地完成了。
  七天,从苏老爷病故到安葬,整整七天。这七天是维义悲痛的七天,是维忠悲伤的七天,是维孝悲愤的七天。
  父亲的死,使维义感到异常的悲痛。从小到大,维义就从没离开过父亲。是父亲教他如何做人,是父亲培养他长大成人。维义觉得自己还没有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他们就先后离开了自己。
  维忠对父亲的死则认为是正常的生老病死,不可抗拒。之所以悲伤,则是因为在父亲病重期间,自己不在父亲的身边,没能照料病瘫在床的父亲,自己觉得没有尽到孝心。
  维孝则不然,他把父亲的死完全归罪到曹玉瑾身上,要是没有曹玉瑾这么闹腾,父母是不会死的这样早。因此他恨得直咬牙,恨得想报复,恨得想杀人。满脑子都是曹玉瑾那鹰隼般的目光,满脑子都是可怜父母临终前的景象,他打心底感觉异常的悲痛和愤慨。
  七天是过去了,可这七天过去,维义一家却一贫如洗,人也瘦了一大圈儿。无奈,维义只好又带上铁蛋儿或栓柱儿做起了小生意。许文贵拖着消瘦的身子,省吃俭用的帮助徐氏照看着三个孩子和苏家的宅院。
  在苏家为苏老爷办理丧事时,伊梦盈也经常到苏家,但不是来借书,而是来帮徐氏忙的。一旦有空儿,她还经常劝导维义,节哀顺变,保重身体。这使维义深受感动,打心底喜欢上了伊梦盈。但现实就是现实,无法抗拒。怪也只能怪自己的命运不佳,怪也只能怪自己生不逢时,怪也只能怪自己和伊梦盈有缘无分而已。但伊梦盈对他怎么想的他不知道,他不是不想知道,而是他根本就没有往那方面去想。
  父亲去世了,这使维义更加感到心里空落落的,十分难过。每当维义走到父亲的门口儿或来到父亲的房间时,两行眼泪怎么也控制不住。父亲的音容就在眼前,父亲的话语就在耳边。慈祥的父亲是他一生的榜样,是他一生的楷模。儿时起的记忆有出现在眼前。每当父亲做生意回来,都给孩子们带回来他们最喜爱吃的东西和玩具。就是父亲夜半回来,也忘不了对几个孩子挨个抚摸亲吻。维义对这一情景依然历历在目。那时,维义常常被父亲的抚爱弄醒,但他仍然闭着眼睛装睡,眯着眼睛享受着父亲的疼爱。如今父亲去世了,这一情景在维义的脑海里就经常出现,是那么的清晰,就像是昨天一样,使维义的眼泪不住地往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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