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邂 逅
作品名称:猎手 作者:南柯追梦人 发布时间:2012-07-31 15:12:02 字数:12696
一切都很平静,茶社依然满员,听书者依然络绎不绝。时间一久了,人们就淡忘了那场不愉快,有的人就鼓动许文贵说《老栖林孤身剿匪》那段儿。开始时,许文贵还推迟,但经不住人们的鼓动,又说起了《老栖林孤身剿匪》的段子,而且比原来说的要丰满的多,除了传奇色彩很浓,更有神话般的意境。很快,老栖林的故事又一次流传开来。
维义得知后,立即到茶社阻拦。许文贵怕维义担心,就停止了说这段儿,但人们还是极力鼓动。等维义一走,在人们的劝说鼓动下,许文贵又开始了说这段儿书。
一天,许文贵说得正起劲儿,维义走了进来。一听许文贵说的正是老栖林这段儿,维义走到许文贵面前:“大叔,你咋又说起了这段儿呢?”
“这……”许文贵脸一红,不知怎样回答。
“二少爷,你就别管了,我们大伙儿都爱听这个段子。”
“是呀,我们都爱听。”
“怕他烂肺子个啥呀?说书又不犯法。”
“就是,说书犯他家那门子的法呀?”
“……”
坐席上的人们纷纷说道。
“说书是不犯法,可任传玺能善罢甘休吗?”维义说。
“他不罢休能咋地?”
“上回他不也这么地了么?”
“许大白话说的是事实,怕他个鸟。”
“你们咋能这样啊?”维义气急,一拍桌子:“这刚刚消停几天那,你们就开始架拢(鼓动)起许大叔来了。你们这是看热闹不怕事儿大呀,难道看着许大叔出事儿你们才肯罢休吗?”
见维义急了,人们才纷纷住嘴。嘴上虽不在反驳维义,但脸色很沉,满脸一副不屑的样子。有人略停顿一会儿,起身向维义一抱拳,说了声:“二少爷,告辞了。”把钱扔在许文贵的桌上,转身离开茶社。有一个人走,其他的人也纷纷效仿,起身或与维义或与许文贵打个招呼,扔下钱,转身走了。不一会儿,茶社里就剩下维义和许文贵及小伙计栓柱儿了。
“这……”维义被人们的行为弄得不知所措,一时不知道自己做得是对还是错。只觉得血往上冲,脸和耳朵都在发烧。
“二少爷,你别往心里去,这些人就是这样。”许文贵安慰说。
“这……”维义不知道说什么好,两腿也不知道往那边儿迈步。
“二少爷,这没什么,夜已深了,你也回去吧。”许文贵又说。
维义忘了与许文贵打招呼,转身往家里走去。这一路上,维义的脑子里很乱,怎么也里不出个头绪。
此后,苏记茶社听书的人越来越少,稀稀拉拉,零零落落。不管人多人少,还是没人,许文贵都依如平常,不喜不怒,俨然和没发生任何事情一样。而维义的思绪一直都不清不楚,还是没有弄清自己做得是对还是错,不知道是宽慰自己还是责备自己。
平静,一切都很平静,出奇的平静,让人感到压抑的平静,令人感到恐惧的平静。但时间久了,茶社的人客(读qie三声)也逐渐地多了起来。许文贵和小伙计栓柱儿又开始了一天天的忙碌起来。
时置深冬腊月的康平庄,一片雪白,和周围的大山林连成一片,显得十分清静整洁。要是没有那缕缕炊烟升腾,在远处还很难分辨出康平庄的存在。一进入腊月,康平庄的人们就开始活跃起来,让人们感觉到了浓厚的喜庆气息。
冬季的天空总是灰蒙蒙的,随着家家烟囱不停的冒烟,空气也显得十分浑浊,有时让人感到有些透不过起来。
苏记茶社依然是天交三更时落闸板栓门灭火,许文贵和小伙计栓柱儿一起收拾茶具桌椅,以备明日再用。收拾完毕,二人上炕睡觉。每天都是这样,早上早早起来就开始忙。闲人们吃过早饭或午饭后,就有人到茶社喝茶聊天。到了晚上,不管是闲人还是忙人,就都来到茶社喝茶听书。这样一天下来,许文贵和小伙计栓柱儿都累得腰酸腿痛,睡起觉来十分深沉,几乎是雷打不动。
人客一多,就又有人开始鼓动许文贵说那段儿“老栖林孤身剿匪”的故事。许文贵为了不让维义担心,委婉地拒绝大伙的要求。大伙很不满意,说什么的都有,许文贵只是向大伙表示歉意。人们虽然不高兴,但还得来苏记茶社,因为整个康平庄就只有苏记茶社有书听。就是有茶馆说书,也都被许文贵的书给顶的说不成了。更何况又没有其它的娱乐场所。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大年跟前儿。许文贵把维义家的年和自己与栓柱儿年货都置办得十分齐全。除了忙于经营茶社和说书外,就等着过年了。
这天夜里,很累很乏的许文贵和栓柱儿二人躺在炕上睡得正香,许文贵忽觉得屋子热得烤人,浓烟呛鼻,并伴有噼里啪啦的响声,眼前一片通明。许文贵急忙睁开双眼一看,眼前的景象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只见房顶和门窗都已起火,火苗一穿多高,屋内已满是浓烟。
许文贵急忙连推带叫,把栓柱儿叫醒。栓柱儿一看眼前的情形,吓得不知所措,惊恐地站在哪儿瑟瑟发抖。许文贵仔细观察了一下火势,已无扑救的可能。急忙给栓柱儿披上外衣,拿起两张棉被到水缸里浸透,将一张湿被盖在栓柱儿的身上,另一张被披在自己的身上。打开门闩,拉着栓柱儿推门往外就闯。可门怎么也推不开。许文贵明白,这是外面被人给顶上了。扔下头上的棉被,拿来一张板凳,狠狠地砸向火苗正旺的窗户。“哐,哐,哐……”接连砸带踹了好几下,算是将窗户带闸板一起砸开,自己的衣服,头发都已烧着,手脸也被烧伤。他不顾疼痛,回身一推栓柱儿:“快跳出去!”栓柱儿被火势吓得晕头转向,傻傻地站在地上一动不动,早已忘记了帮助许文贵砸窗户开门了。被许文贵一把把栓柱儿推到窗口儿:“快跳出去!”。吓傻了的栓柱儿一激灵,算是明白了一点儿,抬腿踏上窗台。在许文贵连推带扛下,才算是踉踉跄跄地跳出了屋外。
窗户一开,火势陡然上涨,火苗穿得更高。许文贵急忙拽来湿被,蒙在头上跳出了屋外。只见栓柱儿站在房前傻子一样,不知道躲避,许文贵急忙把栓柱儿拖开,远离正在热燃烧的茶社。
再回头一看,许文贵更傻眼了。只见整个房子都在着火,好象似被人浇上了油后点着的。浓烟滚滚,烈火冲天,人离的很远都烤得透不过气来。
人们纷纷赶来,维义和铁蛋儿也赶到。但火势已无法扑灭,只有慨叹惋惜。
“我去报案。”铁蛋儿对维义说。
维义略一沉思:“好吧。”
铁蛋儿转身飞跑而去。
全已燃烧的房子,在火势达到最猛烈后,便开始缓缓地弱了下来。渐渐地整个骨架断裂燃尽,人们眼睁睁地看着整个房子被烧落架,在劈哩扒拉的响声中缓缓地倒塌。等火光熄灭了,剩下的只是冒着浓烟的灰烬。
除了两个人,屋里的东西一样也没带出来,许文贵从此又一贫如洗了。
铁蛋儿急喘着跑了回来。
“报警了吗?”维义急问。
“报了。”铁蛋儿喘息着回答。
“人呢?”维义又问。
“在后面。”铁蛋儿回手向后面指了指说。
火苗燃尽,天光已渐渐的亮了起来。维义这才注意到许文贵的脸和手都已被烧伤,急忙叫铁蛋儿和栓柱儿扶住他,往霍老夫子家去医治。围观的人们见维义他们要走,也纷纷准备离去。
“咳,咳,咳,咋,咋回事儿?”任传玺和魏明礼、管世水睡眼惺忪摇摇晃晃地走来。他们有的帽子扣在后脑勺儿,有的衣服扣儿扣得串八了,有的裂着怀儿。说话硬着舌根,大呼小叫,酒气熏天。
“他妈的,咋回,回事,事呀?”魏明礼半睁半闭着眼睛问。
“咋,咋……”管世水耷拉着脑袋说不上来。
“苏记茶社被烧了。”维义上前一步对任传玺说。
“咳,咳,是二,二少爷呀,”任传玺抬起沉重的眼皮含混地说:“你说,说你们茶,茶社着火,火了?”
“是被烧了。”维义更正道。
“咳,咳,谁,谁烧的?”任传玺结巴道。
“不知道。”维义被酒气熏得直想捂鼻子。
“咳,咳,咳,不,不知道?那,那咋办,办哪?”任传玺问维义。
“不知道才找你们来吗。”维义有些生气。
“咳,咳,啊,对,对。”任传玺点点头,转脸对魏管二人:“你们俩看看有什么线索。”
“是!”魏管二人应了一声,歪歪斜斜地找来两根木棍在废墟边上扒拉一会儿,扔下棍子摇晃着走到任传玺面前。
“咳,咳,咋,咋样?”任传玺闭着眼睛问。
“可,可能是,是灶坑失,失火。”魏明礼报告。
“好,好象是炕,炕烧,烧上茬了。”管世水紧跟着报告。
“咳,咳,哦,”任传玺点点头,转脸对维义说:“二,二少爷,不,不是我不,不管,是他自己烧,烧上,上茬的,我,我也没,没办法。”
“这明明是在外面点着的,咋能说是烧上茬了?”维义气愤地问道。
“咳,咳,是,是外面点,点着的?”任传玺问:“那是,是谁点,点的?谁知,知道,告诉我,我,我立即抓,抓人。有谁知道?”
“你……”维义气急。
“咳,咳,咳,二,二少爷,”任传玺嬉皮笑脸地说:“你别,别生,生气。说是有,有人点,点的,可没人看,看见。等,等知道是,是谁,我一,一定抓人。没什么事,我,我们就回去了。”
维义无奈,只有不语。
“咳,咳,那,那我知,知道是谁干,干的了。”任传玺晃着脑袋说。
“谁?”维义急切的问道。
“不,不是老,‘老麒麟’,就,就是那个神,神秘的猎,猎手。”
“哼!”维义气愤的把脸扭向一旁。
但是,人们对那位神秘的猎手早就感到有些恐惧,听任大脑袋这么一说,恐惧之心又起。又开始了纷纷议论,特别是对那位神秘猎手的神秘议论的更多。一时间,恐怖的阴云布满了人们的头顶上空。
正当人们怀着恐惧的心里就要散开时,一阵马蹄声传来。只见老栖林骑着大白马,带着两条大黑狗急驰而来。
一看见大黑狗,魏管二人“妈呀”一声。任传玺也高叫道:“快走!咳,咳,咳。”三人说话也不结巴了,走路也不摇晃,飞快地跑回去了。
“该死的警察狗子。”
“……”
人们又是一阵阵怒骂。
大白马很快就到了大伙跟前,老栖林一带缰绳,大白马立即扎住四蹄,两条大黑狗也随后到来。老栖林飞身下马来到维义面前,维义简要地把情况向老栖林介绍一遍。老栖林听了后,红脸更加红了,长长的细目也睁得大了起来,嘴里一阵“嘟噜”。人们虽然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但听得出他十分愤怒。只见老栖林向两条大黑狗“咕噜”一声,两条大黑狗就跑到他面前。
“不用了,”维义明白老栖林要做什么,“这是明摆着的,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
老栖林停止了指挥大黑狗,想着维义的话,双眉紧蹙,若有所思。
“我们还是把许大叔送到霍老夫子哪儿去治伤吧。”维义说。
铁蛋儿和栓柱儿一起掺着许文贵向霍老夫子住处走去。许文贵的烧伤十分疼痛,他强忍着,但脸上的肌肉却不住地在颤动,身子也不住地在颤抖,无法控制。他很内疚,此时他也深深理解了什么叫“祸从口出”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嘴里虽然不说,但脸色十分沮丧。
老栖林见许文贵脸上的肌肉在不时地抽动,知道他是在强忍着,把马牵到许文贵面前:“你的,上马!”
“不用……”许文贵急忙摇手推辞,“我还能走。”
老栖林把缰绳递到铁蛋儿的手里,一把掐住许文贵的腰,把他举起,轻轻地放在马背上。然后,从铁蛋儿手里又接回缰绳,稳稳地在前面走着。铁蛋儿急忙到前面领路,维义搂着颤抖的栓柱儿的肩膀在一旁护着许文贵。马上的许文贵见此情此景,心里百感交集,两行老泪不由得涌出眼眶。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霍老夫子的家。霍老夫子正在屋里来回踱步,不时地叹着气。当听到有人敲门时,霍老夫子坐回到了椅子里,手不时地抚弄着桌子上的小瓷瓶儿。深深地叹口气对着外面喊道:“进来吧,门没插。”
“你怎么没休息?”维义不无惊讶地问道。
“咳,”霍老夫子又叹了口气,“我早就知道许老弟会来的。”向许文贵说,“快坐下,让我看看。”
看了许文贵的烧伤,霍老夫子早已忘记他的那些之乎者也,破口大骂起任传玺。什么“狗娘养的”,“王八蛋操的”,“狗揍的”骂了一大串儿。
“你咋骂起任传玺来了呢?”维义明知故问。
“这等伤天害理的事只有他烂肺子大脑袋瓜子能做的出来,他一撅尾(读yi三声)巴,老夫就知道他拉几个驴粪蛋儿。”骂够了的霍老夫子,一下子就恢复到满腹经纶的学者姿态,说起话来也俨然是个先知:“当初,许老弟说‘麒麟’老弟那段故事时,我就预感到要出事。我记得我当初还提醒过许老弟来着,这叫祸从口出。许老弟,可别以为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别忘了祸不单行这句话呀。”边说边把许文贵的伤处用盐水洗静,又用碘酒进行消毒。然后打开小瓷瓶儿,将瓷瓶儿里的药膏涂抹在许文贵烧伤的皮肤上。
“我倒不怕我还能出啥大事儿,”许文贵愧疚地说:“我只觉得愧对二少爷和‘麒麟’老弟对我的资助和乡亲们的一片心了。”
“大叔,”维义说:“别说这个了,只要人没出啥大事儿就万幸了。”
“可许老弟将来该咋办呢?”霍老夫子担心地说。
“不用担心,”不等许文贵说话,维义就接口说:“许大叔和栓柱儿都到我家去,看他任传玺还有啥招儿。”
“不行,不行。”许文贵急忙推辞。
“大叔,你就别推辞了。”维义说:“你到我家也不是吃闲饭的,栓柱儿和铁蛋儿也正好是个伴儿。”
“可生活……”霍老夫子呻吟道。
“放心吧,老夫子。”维义说:“有栖林老哥和我做点生意,生活是没问题的。”
听维义这么说,许文贵和霍老夫子也不在坚持。就这样,许文贵和栓柱儿住进了维义家。许文贵时不时地伸把手帮助徐氏照顾三个孩子,维义不是带着铁蛋儿就是带着栓柱儿出去作生意,还经常带上老栖林打来的兽皮出去卖。生意虽然挣不着什么大钱,但苏家的日子却红红火火,生机勃勃。伤好后的许文贵,一声不响地闷头干活儿,好像是在赎罪。栓柱儿可能是被大火吓破胆了,时常在梦中惊醒,大呼小叫的,把许文贵闹得经常也不能眠。在霍老夫子的调理下,在维义徐氏许文贵和铁蛋儿的共同照顾下,栓柱儿有些好转。
一家人虽然姓氏与身份不同,但没有富贵贫贱之分,虽然都在忙于生计,但却充满了一团和气,其乐融融。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就要过年了。维义一家生意虽然没有什么太大起色,但苏家总是显得生机勃勃。唯一令人担忧的是苏老爷的病情,没有一丝好转的迹象,而是让人觉得一天不如一天。维义和大伙一样,打心底厌烦李氏,但打心底还是期盼着象李氏说的那样,正月十五前还愿后苏老爷的病能好,还能活到九十六岁的“神话”。
在此期间,霍老夫子也经常到苏家为苏老爷看病,不时地改变药物和疗法来维持苏老爷的生命。看到苏老爷还是没有起色,霍老夫子多次和维义说苏老爷的时日已不多了,要早些准备后事。维义也看出父亲是在残喘,虽然不愿意老父离开自己,但还是按照霍老夫子所说做好了一切准备。打心里不愿接受这个现实,也还是违心地祈盼李氏的“神话”成为现实。
这天维义觉得身体不太舒服,没有出去忙生意,心里也惦记老父。维忠却在天色将晚时,来到维义的家。许文贵第一个迎着维忠,向维忠问个安,然后引维忠到维义的房前,推开房门向维义报道:“二少爷,大少爷来了。”
维义正在屋内看书,听到许文贵的话,放下书急忙起身相迎。维忠笑盈盈地从外面大步走来,撩起长袍的下摆,抬腿走进屋来。
维忠的突然到访维义并不觉得以外,因为维忠平时就是这样,没有万不得已的事,轻易是不会来的。就连老父病得这样重,维忠来探病的时候都非常少,只是有个节日什么的买点儿东西来看看父亲。开始维义很生气,时间久了,维义也就习惯了。今天维忠来了,先是到里间看望老父。过了一会儿,维忠来到前厅,把猛子抱起来一顿亲吻。又亲了亲大刚和二憨,然后四平八稳地坐在八仙桌旁。徐氏将沏好的茶水倒进茶杯里端到维忠面前,随后又给维义端来一杯茶。许文贵和栓柱儿急忙将孩子抱走。
“二弟呀。”维忠喝了一口茶说。
“大哥有事儿你说。”维义礼貌的欠了欠身说。
“后天是咱爸的生日,”维忠放下茶杯:“我来是跟你商量商量,咱们咋给爸过这个生日。”
“我差点给忘了。”维义脸一红,不好意思地一笑说道。
“要不是你嫂子我也忘了。”维忠说罢,一脸敬佩之色。
维义一笑不语。
“你嫂子和我老丈母娘都说要大办,给咱爸好好冲冲喜。”维忠脸上仍带有敬重之色的说。
“这……”维义有些为难:“大办?咋办咱爸也到不了场啊。”
“到不了场也没关系,”维忠很自信地说:“我老丈母娘说了,只要咱们办好了,咱爸就是不到场也没关系,也能起到冲喜的作用。”
维义迷茫地看着维忠,没说话。
“你嫂子已把要找的人名单都列好了,”维忠说着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几张纸来,打开递到维义面前:“你看看还找谁就在后面填上。”
维义接过一看,几张纸上写满了人名。大到有权有势的镇长、警署署长,小到平民百姓,密密麻麻写满了好几张纸,快有上百号的人了。曹家的人和亲戚与下人也都被列入其中,除了吃奶的孩子和喂奶的娘,其他的好像一个没拉。维义看完不仅眉头微皱,没有说话,把名单放在桌子上。
“有头有脸儿的给送个请帖,其它的让下人去通知一声就行。”维忠说着转脸向外面喊道:“铁蛋儿,铁蛋儿,你过来一下。”
一阵急速的脚步声传来,铁蛋儿跑进屋来;“大少爷来啦?”
“啊,”维忠从怀里掏出一沓钱来给铁蛋儿:“你去买点请帖来。”
“买多少?”铁蛋儿接过钱问维忠。
维忠拿过名单看了看,稍一沉吟说:“买个二三十张吧。”
铁蛋儿没得到确切的数据,没敢吱声,怔怔地望向维义。
“就买三十张吧。”维义知道铁蛋儿为难,急忙将准确的数字告诉铁蛋儿。铁蛋儿一点头,转身离开。
“这么多人到哪儿安排?”维义疑惑地问道。
“你嫂子都安排好了。”维忠自信满满地说:“就到万源达大酒楼安排,有多少桌都能摆下。”
维义点点头没说什么。
“酒楼招待人客的钱我六你四,”维忠仰靠在椅子里,手缕着脑袋上的大背头接着说:“老三没有来源,就不让他拿了。”
“不,”维义忙说:“我和大哥一样,一人一半儿。”
“不,”维忠认真的说:“我是老大,我得多摊点儿。”
“我也是儿子,”维义说:“不能让大哥多摊。”
“听大哥的吧,”维忠说:“我已经和你嫂子商量过了,你就别争了,一切都听你嫂子的安排。”
“那好吧,”维义诺诺的说:“一切就都听大哥安排。”
“好,”维忠扶案起身说:“就这么定了,铁蛋儿买回请柬你写好后就让铁蛋儿和栓柱儿他们送去,其余的人我回去让孙二他们去通知,我这就回去了。”
“大哥,”徐氏急忙起身说:“别走了,我去和许大叔炒几个菜你和维义喝两杯。”
“这……”维忠沉吟。
“是呀,”维义急忙起身拦在维忠面前:“大哥别走了,我们哥俩也好久没见面了,我让栓柱儿去把老三找来。”
“好,”维忠又坐回椅子里:“咱们哥仨就喝几杯。”
维义和徐氏转身出去。不一会儿,维义回来陪维忠说话。
“老三最近咋样?”维忠问维义:“还是那么不务正业吗?”
“我整日在外忙生意,”维义回答说:“也好长时间没看见他了,听你兄弟媳妇说,老三经常回来看咱爸。”
维忠点点头:“还算他懂点儿事。”喝了一口茶问道:“最近‘老麒麟’来过吗?”
“有时晚上来,”维义回答:“白天他忙着打猎。”
“是吗。”维忠好像是很想见老栖林,面色有些若有所思的样子。
“咋的?”维义问:“大哥想见栖林大哥?”
“哦,”维忠点了点头:“我觉得这个人挺有意思的。”
“等铁蛋儿回来我让他去吧栖林老哥请来。”维义转念一想又说:“大哥,我想把霍老夫子也请来,这段时间多亏他老人家给咱爸调理治疗了,让他费尽了脑筋,也累得够呛。”
“好,”维忠说:“你的这些朋友真的都很好,比我交的朋友有文化,有素养,有品位。”
“大哥夸奖了。”维义谦逊的说。
又过一会儿,铁蛋儿回来,还没等把肚子里的凉气出完,就被维义打发出去找老栖林去了。维义向维忠说了句客套话,便自己去请霍老夫子。
没多久,维孝就到了,先到里间看看老父,然后出来陪维忠说话。维忠把后天给老父祝寿的事详尽地告诉了维孝,维孝听后没言语,脸色十分冷漠。又过了一会儿,霍老夫子也到了。天色已完全黑下来时,老栖林才和铁蛋儿走进屋来。酒菜早已摆好,大家寒暄谦让一阵后方才落座。维义简单来了几句开场白,大伙便开始喝了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维忠又把后天给老父过生日冲喜的事又说了一遍。大伙听说给苏老爷做寿冲喜都很高兴,但一听到维忠说曹氏的安排过程,一下子便没了动静,心里都在为维义鸣不平。许文贵低头不语,霍老夫子垂下眼皮缕着山羊胡子,似在半梦半醒之中。维孝本来就沉沉的脸,就越加显得不高兴,就越加显得阴沉。只有老栖林依然地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维义见状急忙打圆场,张罗喝酒,岔开话题。维忠没感觉出什么,依然沉醉在英明老婆的英明决策之中。
“二哥,”维孝爬在维义的耳边说:“那骚娘们儿又开始算计你了。”
维义急忙用手势制止维孝往下说,并张罗喝酒。很快,维忠的舌头就硬了,眼皮紧直往一起粘,说起话来有些不清不楚。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啊。”霍老夫子看着维忠喝了一小口酒,长长地叹了口气吟道。
“老夫子请喝酒。”维义急忙向霍老夫子敬酒。
“好,好,好。”霍老夫子端起酒杯把杯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酒杯一放又吟出了一句:“煮豆燃豆萁,相煎何太急呀?”声音十分苦涩。
霍老夫子喝酒从来都是一口一口的抿,一口喝掉一杯,人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维义也陪着干了一杯:“老夫子,这段时间多亏了您老了,要不是您老的精心的调理,家父可就不好说了。”
“没什么,没什么。”霍老夫子晃着脑袋,摇着手谦逊地说:“这是老夫应该做的。”
“是,是啊,真的得谢谢老,老夫子呀!”维忠硬着舌根说:“我,我也敬,敬老夫子一杯。”说着晃晃悠悠地端起酒杯在霍老夫子的酒杯一碰,两个杯里的酒撒了许多。维忠也不在意,一扬脖将酒倒进嘴里,喉头串动,“咕噜”一声咽了进肚里去。
“谢大少爷了。”霍老夫子随后也干了。
酒宴在沉默中进行。老栖林本来就不怎么说话。听了维忠转达曹氏的主张,霍老夫子和许文贵都不言语了,心里即生气又为维义不平,也恨维忠为人太过糊涂。几经推杯换盏后,维忠的舌头很快就直了,说出话来更是不清不楚。维义心中虽然有气,但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依然张罗喝酒。很快酒席就结束了,老栖林和维忠喝得很畅快,其余人都觉得很不尽兴。
第二天,维义早早就把请柬写完,让铁蛋儿和栓柱儿送出去。徐氏知道曹氏又在算计维义很生气,但又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慨叹维忠太过大咧咧,从来就没有他往心里去的事儿。
“不用费心琢磨大哥了,有人曾经说过,在大哥的眼里老婆是第一位,父母是第二位,子女是第三位,然后才是兄和弟姐和妹。”维义叹着气对徐氏说:“大哥不只是老婆第一,而且是对老婆十分崇拜。所以,他老婆咋算计咱们他也看不明白,甚至他还觉得他老婆很有头脑很有智慧呢。这就叫做灯下黑,也应该叫做情人眼里出西施吧?咳,大哥是个咋也点不醒的梦中人那。”
徐氏没说话,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随后又去忙她那怎么干也干不完的家务活。维义到书架上找出本书来看,可看了半晌也不知道看的是什么。眼睛看着书,脑子却不知在想着什么,一个段落也没读进去。他放下书,长长的叹了口气,起身拿起一条围巾为在脖子上。
“我出去溜达一会儿。”维义向正在忙着的徐氏说。
“戴上点儿帽子,别冻着。”徐氏说。
“不用,下雪的天儿不冷。”维义说着,人已走出了家门。
天色灰蒙蒙的,飘着雪花。街道上没有几个人,显得十分宁静。维义欣赏着空中飘着的飞雪,脚下踩着积雪,缓步而又漫无目的在街上走着。心里想了很多很多,可就是理不出个头绪。越想越觉得心烦,越想越感到头痛。
正当维义越想越烦之际,突然前方传来了一阵马蹄声。维义抬眼望去,只见不远处,一匹白马上端坐一人,马后跟着一个很瘦很瘦的人迎面走来。等到了近前维义才看明白,原来马上端坐的竟然是个女子。没等维义看明白那个瘦子是谁,他的眼睛一下子被马上那个女子给吸引住了。这个女子使维义感觉是平生第一次看到的最美丽的女人。只见她一身黑色紧身衣裤,把女人那曼妙诱人的身段显露出来,让人看了只有感叹。脚上穿的是长筒皮靴,又黑又亮。手上带着黑皮手套,和黑色的皮靴互相映衬,显得格外协调。虽然带着手套,灵巧的手形和那如笋般的手指显露无疑,带着缰绳,握着马鞭。一顶叫不上名来的帽子,歪戴在头上。帽子下面,一头卷曲黑色的长发随风摆动。鹅蛋形的脸,皮肤细嫩洁白,只有脸蛋在冷风的吹拂下微微有些发红,显得十分娇艳。弯弯的细眉,两只水灵灵的杏眼。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白霜,随着眼皮的眨动,显得十分动人。高而直的鼻梁十分秀气,红红的双唇真如樱桃一般。特别是她那两只美丽含情的眼睛,如一泓秋水深而广远,让维义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但维义又感到和这女子似曾相识,好似很久远的记忆中有这女子的印象,而且还是很深的印象,可就是怎么也想不来在哪儿见过。
随着这女子睫毛的眨动,维义的心也跟着慌乱的跳动着。不知不觉呆立当场,打心底在想:天下竟有这样清秀美丽的女子?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女子也在看着维义,见维义出神,不觉抿嘴儿一笑。维义只觉得自己的魂儿被这一笑给带出了躯体,人也好似已飘上了天空。随即,维义感觉出自己的失态,歉意地还以微笑,微微地躬了躬身子。随后把脸转向前方,故作镇静地缓步而去。走出一段路,维义只觉得脑子里很乱,那女子的一颦一笑就在眼前。任维义怎么解劝自己,可那女子的影像就是挥之不去。不觉回头,而那女子也正在回头望向维义。维义急忙转回脸来,漫无目的地快步向前走去。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在梦中,现实之中不可能有这般美丽的女子。只觉得身体里好像失去了魂魄,他狠狠地在手臂上掐了一把,很痛。难道这是真实存在的?维义觉得自己还是在梦中。等维义再回头,已经看不到那女子的身影了。而直到看不到那女子的身影后,维义也不知道跟在那女子后面的瘦子是谁。因为他的目光根本就没往那个瘦子身上落,只是觉得自己眼前什么都看不清晰,脑子里有点晕晕懵懵的。但直觉告诉他,这美丽女子后面的是猴子孙二。
等维义清醒过来时,才发觉自己已经远离镇子,来到了饮马河边儿。维义定了定神,向深林边儿看去。只见老栖林的撮罗子没有冒烟儿,马匹和大狼狗也无踪影,维义知道老栖林又到大深林里打猎去了。此时的维义真想找个人说会儿话,倾诉自己的内心感受。老栖林正是最好的人选,只要你说得之乎者也一些,他保证听不懂。而且,他还会绝对守口如瓶。可惜老栖林又不在家,很失落的维义只好回身向镇子里走去。
一路上,维义走的很慢,脑子里很乱,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空得心直发慌。
突然,维义又想起这女子真的是在那里见过,而且也是自己在和徐氏组成这个家庭之前苦苦寻找的人。便努力的在自己的记忆里搜寻起来,把自己见过的女子如幻灯片似的在脑海里翻动着。儿时的,少年时的,青年时的,直至现如今的。很快他就在少年时的记忆里找出了自己曾经看过的两幅画。一幅是中国古代的人物工笔画仕女图,那女子一身古装打扮,青丝盘绕,弯眉杏目,樱唇点点,清丽无边。安逸地坐在芭蕉树下,如笋般的十指轻抚在瑶琴的琴弦上,神态凝神庄重而又妩媚绝俗。那娇美的面容让人看了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和今天这女子几乎就是一人。但这幅画的名字和作者维义忘记了,自己就给命名为“仕女抚琴图”了;另一幅画维义记忆也很深,比前一幅画见到的要晚。那是西方的一个大画家温特哈特尔的油画《里姆斯基?科萨夫夫人》,这幅画被誉为是世界上最美的十个女子之一。其相貌与今天维义所见到的女子虽然不完全相像,但也十之有七。神态即高贵纯洁又典雅脱俗,不愧为十大美女之一。
维义在成家之前,一直在寻找画中人。直到和徐氏成家后,他死心了,认为画中人可能是画家心中所想象出来的美女。就是画家在作画时有原型,那也是古代时有那样的美女。国外的就更不用说了,就是有这样的美女,当然也是人家外国的了。可今天,心目中的画中人竟然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了。这让维义打心底觉得慌乱得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不管怎么安慰自己,怎么给自己解释,怎么给自己作思想工作也都是徒劳的。心里就是空落落,慌乱得十分难过。一心想找的人,也只有在梦中有时能见到。这令维义更加心里空得直发慌,没有什么办法能忘记。
回到家里,维义已是满身的白雪。徐氏忙上前给维义打扫:“你这是去哪儿了,咋这么长时间?”
“噢,”维义一愣神儿:“哦,我去看看栖林大哥,他不在,可能又上山打猎去了。”
“你糊涂了?”徐氏看着维义问道:“你忘了早晨栖林老哥把山花儿给送过来了?”
“啊,我忘了。”维义脸色一红,忙回答说:“我真的给忘了,所以才到栖林老哥哪儿去的。”
“那也不至于这么长时间哪?别冻坏了。”徐氏心疼的说。
维义心里一动,深情地看着徐氏:“没事儿,我想看看雪景,就多溜达了一会儿。”说完,维义只觉得脸在发热,目光不觉避开徐氏。
“你的眼睛咋的了?”徐氏皱着眉头问道。
“你说啥?”维义不解地问道。
“就是……”徐氏想了半天也形容不出来:“就是,就是有啥愁事儿似的那种感觉。”
维义还是没明白,看着徐氏摇了摇头。
“对了,”徐氏说:“就好像是在想什么人似的。”
维义脸又一红,急忙又避开徐氏:“没什么,我能想谁?”
其实维义的目光是忧郁的目光,徐氏不会形容,也不会用词。但在她心里的确有种感觉,觉得维义的目光今天的确变了。
“看看,脸都冻红了。”徐氏扶着维义的臂膀,“酒都给你烫好了,我去把菜热一下,你喝点儿暖暖身子。”
徐氏把维义扶到八仙桌旁坐下,自己端起菜去厨房。维义心里一热,脸更觉得在发烧。但眼前的一个影象却仍然挥之不去,已经深深的印在脑海里。
四个都是维义喜欢吃的可口菜,很快就被徐氏热好端了上来。维义吃了一口,很是可口,对徐氏说:“去把许大叔叫来,再让铁蛋儿去把霍老夫子搀来,我们喝两杯。”
“好,我再去做两个菜来。”徐氏说着转身出去。
维义放下筷子和酒杯,嘴角儿上挂着微笑,坐在那里愣愣地出神,就连许文贵什么时候进的屋里他都不知道。
“二少爷在想啥呢,咋这么出神儿呀?”许文贵弯着腰抄着手歪着脑袋看着维义,心里觉得十分奇怪,不觉开口地问道。
“哦,是许大叔呀。”维义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一笑:“没什么,你快请坐。”
许文贵没在问什么,坐在椅子里,奇怪的目光看向维义。维义也没在意,继续回味他脑子里的那个挥不去的影像。许文贵见维义的表情起伏不定,心里很纳闷。自从他认识维义以来,可从没见过维义有这种表情。许文贵不说话,维义也不言语,漂浮不定的目光忽而看向窗外的飘雪,忽而又盯着自己的脚尖儿不放。许文贵越是感觉奇怪,两眼也越是奇怪的看着维义。徐氏来来回回的端菜热酒,见二人的表情心里也十分纳罕。
又过了一会儿,霍老夫子在铁蛋儿的搀扶下走了进来。维义如梦中醒来,忙请大家落座,酒宴开始了。霍老夫子依旧高谈阔论,把一些看不惯的事务和一些人的行为进行了一番针砭。许文贵不时地插上几句,符合着霍老夫子。维义有时随声符合,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本身是想找人说说心中的郁闷和心情,可就是无法张口。霍老夫子也觉得维义今天的表情有些不一样,但他没过多地去想什么,因为他的话匣子一打开就很难关上,没有过多的思维去再想别的。
酒喝到天黑才散,维义命铁蛋儿和栓柱儿一起将霍老夫子搀回去。
霍老夫子走后,维义自己也到外面散散步,独自一人走在康平庄的街道上。
夜已经很深了,可是还有很多人家亮着灯火。他十分好奇,就朝着亮着灯光的人家走去。来到近前,就听到有很多人在念叨着什么,就像是诵经一般。仔细听来,才听明白,原来是轮回道的弟子们在教人们吟诵姚仁富自编的所谓经文。维义连走了几家,家家如此,维义深深地叹了口气,无奈地摇着头向回家的路上走去。
维义叹着气回到家里,见铁蛋儿他们已经回来,就照例把屋里屋外地检查一遍,然后才上炕睡觉。累了一天的徐氏很快就沉沉睡去,维义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一片混乱。一会儿想到曹氏,只觉得胸中十分郁闷。一会儿想到大哥维忠,又感到十分无奈。一会儿想起轮回道在愚弄人们,心里又为这些被愚弄的人们不平。一会儿又想到雪中那个骑马的女子,心灵里似在承受着一种莫名的煎熬。
这女子无论是容貌,还是举止,都令维义痴迷。就连跟着马后面一路小跑的孙猴子孙二,在他的眼里也不是那么令人可憎了。反过来,孙二在曹玉瑾身边,在维义的眼中看来就是那么的可恶了。
这是什么?喜欢就叫做爱屋及乌。那么恨呢,是不是也应该叫做恨屋及乌呢?
不知折腾了多久,才算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