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帝王骚客之隋唐（2）——隋炀帝杨广

　　作为一位皇子，有几个不想被他们的父皇看重，最后立为储君。但是，他们生下来就要面临许多的敌人，这些敌人却偏偏是他们最亲的人——他们的兄弟，有时甚至还包括父母。
　　一代又一代的兄弟相残，这是一个屡见不鲜的镜头，仿佛也是一个永无休止的画面。可能历史也厌倦了这样的情节，这样的斗争演了两千多年终于还是结束了。
　　这样的战争实在有点残酷，在历史中扮演这类战争的兄弟注定不会幸运。他们每天如履薄冰，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可能成为“敌人”的武器，随时可以致命。他们知道这场战争的结果只有一个——你死我亡。成功者将登上尊贵的金銮殿，成为举国臣服的皇帝。而失败者，轻者一般幽禁终身，重者赐死。当然也有那么一两个幸运的失败后还享受着皇子的待遇，让后人终于看到了皇家也不是没有亲情。
　　杨广，他也是从宫廷斗争中战胜而取得皇位的。他留给后世的骂名实在不少，在宫廷斗争中，他弑兄淫嫂、弑父篡位；登基后，他大兴土木、横征暴敛等都给后人留下话柄。
　　李商隐有诗《隋宫》：
　　紫泉宫殿锁烟霞，欲取芜城作帝家。
　　玉玺不缘归日角，锦帆应是到天涯。
　　于今腐草无萤火，终古垂杨有暮鸦。
　　地下若逢陈后主，岂宜重问《后庭花》。
　　当年，还是皇子的杨广曾率兵打败陈国，使得骄奢淫逸的陈后主成为了亡国之君。历史就是这么让人琢磨不透，谁又曾想到几十年后的他也走上了陈后主的亡国之路。但是他不同于陈后主，陈后主得意善终，而他恐怕就没有那么幸运。
　　著名教授蒙曼评价杨广说：“隋炀帝是大暴君，只是，暴君不是昏君，隋炀帝虽然无德，但是有功。只是他的功业，没有和百姓的幸福感统一起来，所以才会有‘巍焕无非民怨结，辉煌都是血模糊’的说法。换言之，他没有处理好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关系，反而成了“罪在当代、利在千秋”，这才是隋炀帝最大的问题。”
　　他留下了一条京杭运河，这条运河就像成都的都江堰，其价值远远大于万里长城。尽管，史料称他下令开凿大运河的目的是为了方便自己的游玩，但贯穿南北的大运河为后世历朝历代南北地区之间的经济、文化发展与交流，特别是对沿线地区工农业经济的发展起了巨大作用。它和万里长城并称为中国古代两大工程，闻名全世界。大运河与长城同是中华民族文化地位身份的象征。
　　2012年上演由李翰韬导演的《隋唐英雄》里面的隋炀帝很符合我的心意。当宇文化及的大军已经逼近江都时，他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宇文化及他的叛军何曾在朕的眼里。”然后继续着他的祭河仪式，在他的眼里，只有运河。被关进牢房的他还摸着自己的头颅豪放地说一句：“好头颅，谁来取？”正像杨广在船上所言，他与运河同在。我更愿意相信历史上的杨广就是这样一位皇帝，当然，杨广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皇帝不由我说了算，也不由电视剧说了算，由历史说了算。
　　史学家说:秦始皇做过的事隋炀帝都做了，但他没有焚书坑儒；隋炀帝做过的事唐太宗都做了,但他没有开通运河。但无奈，他是亡国之君，因此亡国的骂名他无论如何洗不清。
　　他留给后世的不仅是一条造福后世的运河，也不仅仅是没有焚书坑儒，相反，他开创了影响后世的科举制度。发展分科考试选拔人才的方法，增置进士科，使国务的操持由世族门阀政治而逐渐改向科举取士。这一制度虽有很多弊端，但无疑是历朝选拔人才的有效方法，为无数寒门子弟开了一条通过自己的努力考取功名的道路。一直延续到清德宗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才被终止，为古代中国的育才政策有很大的贡献，意义深远。
　　在军事上，西元589年20岁的杨广被拜为隋朝兵马都讨大元帅，灭掉了富裕、强盛的陈国，完成了隋朝南北统一。还参加与突厥、契丹的战事，皆有所获；即位后，他亲征平定吐谷浑，三征高句丽。
　　饮马长城窟行
　　肃肃秋风起，悠悠行万里。万里何所行，横漠筑长城。
　　岂合小子智，先圣之所营。树兹万世策，安此亿兆生。
　　讵敢惮焦思，高枕于上京。北河见武节，千里卷戎旌。
　　山川互出没，原野穷超忽。撞金止行阵，鸣鼓兴士卒。
　　千乘万旗动，饮马长城窟。秋昏塞外云，雾暗关山月。
　　缘严驿马上，乘空烽火发。借问长城侯，单于入朝谒。
　　浊气静天山，晨光照高阙。释兵仍振旅，要荒事万举。
　　饮至告言旋，功归清庙前。
　　杨广在位期间年年出巡，曾三游扬州，两巡塞北，一游河右，三至涿郡。公元609年（大业五年），杨广率大军从京都长安（今西安）浩浩荡荡的出发到甘肃陇西，西上青海横穿祁连山，经大斗拔谷北上，到达河西走廊的张掖郡（位于甘肃省西北部，河西走廊中段。古称“甘州”）。但是这次出行绝不像是游山玩水，个人玩乐的。因为西部自古大漠边关、自然条件环境恶劣，隋炀帝还曾遭遇到暴风雪的袭击。此峡谷海拔三千多米，终年温度在零度以下。士兵冻死大半，随行官员也大都失散。隋炀帝也狼狈不堪，在路上吃近苦头。隋炀帝这次西巡历时半年之久，远涉到了青海和河西走廊。其意义重大。在封建时代，中国皇帝抵达到西北这么远的地方，只有隋炀帝一人。隋扬帝西巡过程中置西海、河源、鄯善、且末四郡，进一步促成了甘肃、青海、新疆等大西北成为中国不可分割的一部一部分。
　　隋炀帝到达张掖之后，西域二十七国君主与史臣纷纷前来朝见，表示臣服。各国商人也都云集张掖进行贸易。隋炀帝亲自打通了丝绸之路，这是千古名君才能有的功绩。为炫耀中华盛世，隋炀帝杨广在古丝绸之路举行了万国博览会。这是举世创举。这首诗就是隋炀帝西巡张掖时所作。
　　郑振铎评价杨广说：“广虽不是一个很高明的政治家，却是一位绝好的诗人。”
　　杨广可以与陈叔宝、李煜、赵佶可以并称为四大亡国骚客。但是他们的诗词风格有所不同，陈叔宝以写宫廷诗词最好；李煜的宫廷诗词也别具一格，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亡国后所写的诗词；赵佶更擅长绘画、书法等。而杨广诗丽而不艳，柔而不淫，这一点，胜过陈、李宫廷诗词的绮丽柔靡。
　　春江花月夜
　　（其一）
　　暮江平不动，春花满正开。
　　流波将月去，潮水带星来。
　　（其二）
　　夜露含花气，春潭漾月晖。
　　汉水逢游女，湘川值二妃。
　　提到《春江花月夜》，读过唐诗的人都知道“以孤篇盖全唐”之誉的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如果把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与杨广的《春江花月夜》相比，不难发现其描写春江花月夜景是受到杨广的启示。杨广这首诗在描绘春江花月夜花开景色这方面，具有开先河之功，起了示范之用。诗中一个“满”字写出了花多无隙、簇簇挤挤之状。而“流波将月去，潮水带星来”，这佳句描绘了一个绝妙的江流扶明月，潮水拥星光的意境，给人以美的享受。而且启发了张若虚的灵感，在他的《春江花月夜》中脱化出：“海上明月”的优美诗句。“潮水”这一意象又启示张若虚在诗中开拓出一个极为阔大的春江意境。
　　山抹微云，天粘衰草，画角声断谯门。暂停征棹，聊共引离尊。多少蓬莱旧事，空回首、烟霭纷纷。斜阳外，寒鸦万点，流水绕孤村。
　　消魂，当此际，香囊暗解，罗带轻分。谩赢得青楼，薄幸名存。此去何时见也？襟袖上、空惹啼痕。伤情处，高城望断，灯火已黄昏。
　　这是秦观的词《满庭芳》，这首词首词写男女恋人离别时的哀愁之情，以寄托自己仕途蹭蹬不遇的感怀，笔触精细，思绪缠绵。秦观的很多词里都有化用杨广的诗句，这首词中化用杨广《野望》诗句：
　　寒鸦飞数点，流水绕孤村。
　　斜阳欲落处，一望黯消魂。
　　通过写寒鸦、孤村，渲染了萧瑟、凄凉的氛围。抒发出作者心中的感伤，与《天净沙·秋思》，有异曲同工之妙。
　　对景物的处理是杨广的诗最成功的部分，这点从上面的几首诗中不难看出。他的诗词出现最多的意象是水和天体，如《早渡淮》中写晨光下浩淼的河水的诗句：“平淮既淼淼，晓雾复霏霏。淮甸未分色，泱漭共晨晖。晴霞转孤屿，锦帆出长圻。潮鱼时跃浪，沙禽鸣欲飞。会待高秋晚，愁因逝水归。”再如《月夜观星》：“团团素月净，翛翛夕景清。谷泉惊暗石，松风动夜声。披衣出荆户，蹑履步山楹。欣睹明党亮，喜见泰阶平。觜参犹可识，牛女尚分明。更移斗柄转，夜久天河横。徘徊不能寐，参差几种情。”
　　《隋书·经籍志》著录《炀帝集》55卷，《全隋诗》录存其诗40多首。杨广的诗现存虽不错，但对后世的影响是不可估量的。
　　隋炀帝才华横溢，但没有用在治国上。他在位期间大兴土木，四处征战，使得百姓名不聊生，导致各地义军纷纷起义，天下大乱。
　　公元618年，隋炀帝在江都被叛军用绳子勒死。标志着隋王朝走到尽头，
　　正如纪录片《大隋王朝》主题曲所言：“文质彬彬，威风凛凛。只道是并吞八荒，功盖万古；横槊赋诗，笑傲前尘。却不料，南征北战竭民力，予雄予智失民心。眼看着，如画江山都丧尽，好头颅也与那诗歌肝胆分。只落得，一代英雄归黄土，几行烟柳掩孤坟。这才是，运河悠悠连今古，载舟覆舟俱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