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我就是丹师

　　锁上小房间的门，苏寒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玉盒，里面装的，正是他从血云山脉取回的200年份素心莲。
　　这个宝贝，他可谓是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口里怕化了，用玉盒装起来，还怕它的灵气逸散出去。要知道，灵气哪怕逸散出一点，都是对它药效的巨大损失。
　　打开玉盒，里面一粒小小的素心莲，只比普通莲子略大一点，形状饱满，圆润可爱，散发着绿莹莹的灵光！
　　呼！苏寒长出一口气，灵气没有逸散，不过也得赶紧服用，再拖下去，可就说不好了！
　　这素心莲不仅是珍材，更是可以用来炼制丹药的药材，和银魄果放在一起，再加入其他二十多种原材料，使用复杂的炼制手法，可以炼制出一味非常罕见的五品丹药“莲心银魄丹”。不过至少需要五印丹师，其灵魂力强度才能支撑这丹药的炼制，所以苏寒放弃炼制，决定直接服用素心莲。
　　苏寒曾经以一印丹师的身份炼制了二百颗四品丹药冰玉淬体丹，不过，当时他同时使用了多种秘法，甚至动用宗师秘法，强行掏空丹印中的本命灵魂力，来增加灵魂力的强度。这是一种不顾后路的做法，对丹印有极大损害，如果不是当时想练武非常强烈，苏寒是不会那么做的。
　　炼制了那些冰玉淬体丹后，直到现在他的丹印都虚弱不堪，才需要这味素心莲来好好地补一补。
　　“丹道的规则，一印丹师炼制一品丹药，二印丹师炼制二品丹药，六印大丹师，炼制六品以下的丹药，这才是正理！以后不能再去强行炼制超过自身等级太多的丹药，这丹印若是再受第二次损伤，就很难弥补了。”
　　苏寒暗暗下了决心，从今往后决不能再杀鸡取卵。随后，他将素心莲含在口中，心神沉了下来，逐渐凝聚到泥丸宫中，运行起来。
　　泥丸宫的识海中，乳白色的方形丹印缓缓旋转，轮廓有些发虚，整个丹印几乎是半透明的，其凝实程度，远远不如苏寒刚刚凝聚丹印，成为一印丹师的时候。
　　这就是强行炼制高级丹药对丹印的损害了，苏寒心中略略自嘲了一下，一般丹师想这么损害丹印，还做不到呢。
　　咝咝……
　　含在口中的素心莲，如同糖块一般，神奇地开始融化。一丝丝淡绿色的灵气，涌入苏寒的识海，汇集到丹印之中，滋养着灵魂力。
　　受损的丹印如同饿鬼一般，贪婪地吸收着来自素心莲的灵气，那股滋养的感觉，让苏寒舒服地吐了一口气。
　　丹道修炼和武道修炼不同，武道之路，讲究一分苦累换一分收获，非意志强韧者不能成事。而丹道之路，则是需要耐得住寂寞，每次观想识海中的丹印，都需要把所有杂念清空，整个人仿佛置身亘古星空中，不闻外物，不知日月。
　　许久，苏寒口中含的素心莲全部融化，丝丝淡绿色灵气将丹印滋润得极为强壮，比最开始还要饱满凝实几分！
　　嗡嗡……
　　泥丸宫中发出细微抖动，那半寸长宽的方形丹印，开始逐渐拉长，变得细长起来。
　　“要突破到二印丹师了！”
　　苏寒内心一阵欣喜，这素心莲果然是宝贝，这下能借机突破到二印丹师，再好不过了。没想到自己二百年前随意种下的种子，今天居然能收到如此效果，实在是快哉快哉。
　　当下，苏寒全心运转起，尽力推动着突破的速度……
　　很快，泥丸宫中又是一阵猛烈抖动，丹印也开始嗡嗡颤动起来，似乎要挣脱某种束缚。
　　噗！
　　丹印终于挣扎着一分为二，两枚同样形状的丹印已然成型，只是两枚丹印中间还有细长的灵魂丝连接着，恰似藕断丝连，无法完全脱开。
　　“给我破！”
　　苏寒冷喝一声，双眼精光四射，宗师之威霍然释放。
　　两枚丹印颤动得更加厉害，那缠绕的灵魂丝，被猛然震断，一枚丹印终于彻底分裂为两枚，标志着苏寒正式跨入二印丹师的境界！
　　全新的两枚丹印立刻缓缓旋转起来，只见两枚丹印形状相同，但却一大一小。这是苏寒以前没遇到过的情况，丹印应该是相同大小的，此刻他脸上不由掠过一丝诧异。
　　转头看了一眼时钟，说好的两刻钟时间已经用得差不多了，苏寒便也没多想，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说好的丹师呢，怎么还没来？倪公子快催催啊！”
　　此刻，丹院广场上的人们已经等不及了，个个伸长了脖子看着远处，不停地催促倪云飞。
　　倪云飞简直气得发晕，也不知道这些人的脑子怎么长的，催自己有什么用？自己又不认识那丹师！
　　被一群人吵得心烦，倪云飞已经处在爆发的边缘，突然看见苏寒从丹院内部走了出来，满脸神清气爽，就像刚睡过一个好觉似的。
　　这下倪云飞更加上火，一个箭步冲到苏寒面前，沉声喝道：“你说的丹师呢？大费周章地把大家叫到丹院来，就为了戏弄人？”
　　苏寒打了个哈欠，慢条斯理道：“倪公子，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戏弄人了，今天莫大师在此，我岂敢对他老人家有半点不敬？我说两刻钟丹师会来，就肯定会来，你信我的没错。”
　　“废物，两刻钟时间已到，你倒是说说丹师在哪？”倪云飞喝道。
　　苏寒的笑意突然收敛起来，一张脸上神情肃穆无比，淡淡道：“我就是丹师。”
　　倪云飞愣了片刻，突然无法抑制地暴跳起来：“废物，你竟敢戏弄我，是不是找死！”
　　苏寒平静地看着倪云飞，今天自己说的所有话里，就数这句话说得最严肃，最真心实意，最不掺半点虚假。甚至，这句话里还怀着一丝亘古星空的慨叹，一丝前世今生的淡淡感悟。
　　但，倪云飞体会不出，就不关自己的事了。
　　莫大师却是微微惊诧地看着苏寒。
　　“我就是丹师”，五个字平淡无比。但不知为何，一听到这五个字，莫大师的泥丸宫微微颤动了一下，那几十年来毫无动静的七枚丹印，竟产生了一丝松动分裂之意。
　　“本来应该由我苏家的神秘丹师来和你斗丹，不过，倪公子你选择了二品的培元丹，我觉得没必要让他来了，还是我来会会你吧。”
　　苏寒嘴角一勾，那笑意，再配上他说的话，说不出的让人火大。
　　倪云飞狠狠深吸一口气，倒是平静了几分，转头对莫大师沉声道：“大师，实在对不住，因为我的原因，让大师和其他人也跟着被戏弄了一把。这丹道学徒竟敢妄言要和我斗丹，我实在无法接受，今天必须将他废掉，请大师恕我之罪！”
　　“不可！”
　　莫大师连忙拦住倪云飞，说道：“倪公子，这少年人并不算戏弄你，他确实是丹师，一印……不对……二印丹师？”
　　莫大师一边说着，一边眉头皱了起来，刚才明明看他是一印丹师，怎么片刻工夫，变成二印了，难道自己看错了？
　　苏寒眼中精光一闪，莫大师，竟能看穿他的丹道修为，让他着实有些意外。
　　“二印丹师？大师，连你也要和我开玩笑？”倪云飞双眼阴沉，显然十分恼怒。
　　“老朽从不开玩笑。”莫大师淡淡说了一句，随即闭口不言。他在青叶城名望至高，倪云飞这种后生，完全没资格质疑他的话。
　　倪云飞也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当下整张脸狠狠抖动一下，似乎在极力稳定情绪，片刻方转向苏云海，冷喝道：“苏家家主，我身为一个大丹师，纡尊降贵跟你们的丹师斗丹，斗的还是低品丹药，已经是给足面子。但现在竟要我跟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废物斗丹，这就是你们苏家对青叶城丹院的尊敬态度？！”
　　苏云海突然被质问，却也不慌张，冷笑一声：“我们苏家对青叶城丹院的态度一直摆在那里，每年都捐赠一大笔钱，对莫大师和诸位导师也是礼敬有加！但我们苏家也不是好捏的柿子，有人不长眼想来踩一脚，弄得自己满脚的刺，怪谁？”
　　倪云飞喘着粗气，双眼圆睁，一时间竟无话可说。
　　一名丹院导师打圆场道：“既是如此，那便开始斗丹吧！倪公子，虽然对方只是二印丹师，但二印丹师已经可以炼制培元丹了。你既是觉得有辱颜面，不妨用成品丹药来说话，即使是低品丹药，高等丹师和低等丹师炼制出来的，其成色也会有很大差别。相信今天之后，就不会有低等丹师想和你斗丹了。”
　　倪云飞深吸一口气，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只是苏寒竟不是学徒，而是二印丹师，他还是有些疑虑，不过，这也无关紧要，学徒或二印丹师，对他来说没有区别。
　　青叶城丹院中，各种规格的炼丹房不少。下至专供学徒的炼丹房，只有斗室大小，里面的配置都是最基本的。上至大丹师才有资格使用的高级炼丹房，各式配备一应俱全，都是高级货，甚至附带有红木浴桶的独立洗手间。
　　这次丹院导师为两人提供的，是专门斗丹用的斗丹房，里面的丹炉等基本设施都是两套，方便双方同室炼丹斗技。
　　这间斗丹房是整个青叶丹院最好的斗丹房，地方足以容纳数百人，丹炉也是昂贵的紫铜丹炉，比苏寒自己家里的青铜丹炉贵上将近十倍。
　　倪云飞和苏寒先后走进斗丹房，已经恢复冷静的倪云飞，淡淡瞥了苏寒一眼，目光里带着说不尽的冰寒。
　　在莫大师的监督下，两人各自在斗丹契约书上签字按手印，表示赌约正式生效。这样一来，倪云飞不用担心苏家会赖十万两银子，苏寒也不用怕倪云飞会当场反悔，说好自扇耳光却不扇。
　　跟来围观的人群，则是在外面乱哄哄地骚动起来，斗丹房就算再大，也容纳不了那么多人。最后，几名丹院学徒灵机一动，在斗丹房门口收起门票钱来，十两白银一张门票，总算化解了一场风波！
　　几百名买了门票的观众，很快涌入斗丹房，四名丹院导师的眼皮狠狠跳动着，斗丹收门票，这在青叶城丹院里，还是破天荒头一遭！
　　当然，这些人不是来看苏寒的。这些人大多是丹院里的学徒和记名丹师，倪云飞是青叶城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大丹师，名声极响，绝大多数人都从没见识过他的炼丹手法，这次机会千载难逢，花上十两银子不算什么。
　　“我重申一遍规则，双方各炼制一炉十颗培元丹，以两刻钟为限。两刻钟一到，各自拿出成品培元丹，由我们来鉴定成丹的品质，判断输赢。”一名丹院导师沉声说道。
　　苏云海把担忧的眼神投向了苏寒，他没想到儿子会自己上阵斗丹，他不是不信任苏寒，只是，对方来头太大了，青叶城最年轻的大丹师！
　　“寒儿，这次玩的有点大啊！”
　　苏云海心里苦笑一声，罢了，只要寒儿高兴，拿出十万两给他玩又何妨。反正欧阳家的丹坊已经被砸得稀烂，自己也算出了一口恶气。
　　“苏老弟，你家的败家子可非同一般，十万两拱手送人，这等气魄让老夫也自愧不如。”欧阳厉冷冷讥讽道，反正今天苏寒输定了，这十万两虽然是赔给倪云飞，但自己能亲眼看着苏家吃瘪，也算一件快事。
　　“哈哈哈，欧阳家主，你与其说这些，不如操心一下丹坊重建的事。那砸烂丹坊的响声煞是好听，今天我苏云海听得高兴了，十万两赏出去又何妨，更何况你也拿不到！”苏云海哈哈大笑起来，直噎得欧阳厉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
　　“对了，欧阳家主，你的大儿子欧阳宇杰，现在还躺在床上人事不省吧。可怜你多年费尽心思的栽培，到头来竟成了废人一个。”苏云海压低了声音，眼中一丝精光闪烁。
　　欧阳宇杰进了趟血云山脉就成了废人，这消息欧阳家百般保密，苏云海也是出动了暗哨，才探听到这个消息。也不知到底是哪路英雄好汉做的，实在大快人心，如果让苏云海知道是谁，肯定要结交那人为兄弟，同浮一大白！
　　欧阳厉脸上猛然闪过心痛和暴怒交织的神色，他已经没有心情去管苏云海怎么知道的，欧阳宇杰，是他百般呵护的爱子，现在却成了废人，如果让他知道是谁做的，他必生啖其肉！
　　“哼！让你以前辱骂我儿子废物，现在竟是你自己的儿子成了真正的废物，真是报应。”苏云海打击欧阳厉的目的已经达到，大笑两声走开，留下欧阳厉独自心痛暴怒不已。
　　此时，苏寒和倪云飞两人，已经各自在两尊紫铜丹炉前盘腿坐下。炼制培元丹的各式材料，也已经由丹院学徒准备好，放在两人手边。
　　几百名观众也没有闲着，已经开始议论起谁会赢、谁会输，甚至三五成群地下起注来！
　　然而，他们的下注博彩并没有成功。
　　原因很简单，没人觉得苏寒会赢，所有人都押倪云飞，这注，自然也就没法下了……
　　议论声很快停止了，所有人眼睛看向倪云飞，都想见识一下大丹师的炼丹手法。包括欧阳家父女，还有丹院的四名导师……不管他们内心是怎么想的，其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放在了倪云飞身上。
　　紧紧盯着苏寒的，唯有苏云海一人而已。
　　此外就是莫大师了，他也没有把注意力全放在倪云飞身上，而是平静地扫视一圈，目光落在时钟上，颌首说道：“可以开始了！”
　　话音一落，两刻钟开始计时。
　　倪云飞，出人意料地没有马上动手开始炼丹，而是在丹炉前闭上了眼睛，胸脯缓缓起伏。
　　整个斗丹房，半晌没有动静，时间仿佛静止了，只能听到人群呼吸的声音。
　　倪云飞在平静自己的心境，炼丹需要用到灵魂力，心绪不宁，灵魂力不纯，将会影响成丹的品质。
　　斗丹是与人相斗，情绪难免不宁，或暴躁，或不安，或愤怒……种种情绪都会影响灵魂力的纯度如果没有经验的话，被情绪左右，实力明明高于对手，也会败在心境上。
　　因此，平和心境，是斗丹过程中的一个重大考验。
　　倪云飞胸中憋着一口气，这次斗丹，他虽然不可能输，但他追求的不仅仅是赢而已。他要炼制出自己有生以来最漂亮的一炉培元丹，狠狠羞辱苏寒一遍，让那废物知道，他与自己的差距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