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是不是该自扇耳光

　　“这，我是不是无意中说了什么关键的话？”
　　风一挠着头，一会看着莫大师，一会看着倪云飞，没搞懂这老人家怎么突然如此愤怒！不过，这也算是为少主做了点事吧，风一心里满是骄傲。
　　“给少爷长脸！”“佩服！”“好兄弟！”
　　风一刚回到苏家武卫队伍里，就被武卫们围住了，众人七嘴八舌夸奖着风一，连带对风二的态度也亲热起来，先前因为两人的出身而产生的鄙夷态度，一扫而空。
　　倪云飞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被莫大师大庭广众之下当面斥责，让他倍感羞辱，抬不起头来。而且莫大师居然说，要剥夺他大丹师的身份！
　　莫大师是有权力这样做的，因为他是青叶城丹院的院长，青叶城一带的所有丹师，都在他那里登记在册。倪云飞的等级升到六印之后，也是通过了莫大师主持的考核，才获得大丹师的称号。
　　只要莫大师愿意，他就可以收回大丹师称号，让倪云飞变成一个只有等级，没有称号的六印丹师，地位跟五印以下的丹师没什么区别。
　　失去大丹师称号会有什么后果，倪云飞再清楚不过了。先不说自己的父亲倪大师会大发雷霆，光说那身份的落差，就是倪云飞承受不了的。大丹师在丹院里拥有种种特权，在拍卖会上更是能优先拿下稀有的珍材，更别提出入各种场所时，旁人都是行礼膜拜了。
　　为了大丹师的身份，他倪云飞今天忍也得忍，不忍也得忍！
　　“莫大师，看在家父的面子上，你就饶了我这一回，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倪云飞脸色紫涨，额头上青筋跳动着，极不情愿地开口向莫大师求饶。艰难地说完了这句话，只觉得呼吸困难，耳朵里嗡嗡作响，根本不敢抬头看其他人的反应！
　　他倪云飞这辈子从来没这么难堪过！
　　一切都是因为那苏家的废物，倪云飞毫不犹豫地把这笔账记在了苏寒头上！
　　“嗯……”莫大师沉吟起来，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
　　他倒不怕倪云飞的父亲倪大师，也从来不卖任何人面子。只是倪云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二十余岁就成为大丹师，是青叶城百年以来的佼佼者，甚至在整个天河郡内都小有名气，莫大师难免有爱才惜才之心。
　　“莫大师，不如就饶了他吧，怎么说他也是大丹师，这多不好意思！”
　　苏寒一直冷眼看着倪云飞的表现，此刻突然嘴角一勾，说道。
　　什么，苏寒替倪云飞求情？
　　周围的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苏云海更是一脸不赞成地看着苏寒。在苏云海看来，有莫大师撑腰的机会可不多，就应该借着莫大师之威，让倪云飞多吃点亏才对。
　　莫大师点头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这次就不再追究。倪云飞，从今往后你要好好修身养性，痛改前非，如果再打压后辈，老朽定不轻饶你。”
　　“是，是，晚辈一定痛改前非。”倪云飞强忍着内心的耻辱说道。
　　苏寒似笑非笑地看着倪云飞，与其相信他会痛改前非，倒不如相信母猪上树。
　　倪云飞也是狠狠地看着苏寒，根本不信苏寒会真心替自己求情。他知道苏寒是在羞辱自己，自己堂堂一个大丹师，居然需要一个丹道学徒来求情，传出去笑掉别人的大牙，从今往后自己还有什么脸面可言？
　　他深恨自己一时不慎，让苏寒钻了空子，还被在场的上万人看到，自己因为一个蝼蚁般的废物学徒，给莫大师点头哈腰装孙子！
　　深吸一口气，倪云飞怨毒地盯着苏寒，突然开口说道：“莫大师，虽说今天晚辈确实有不对，但这苏寒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晚辈亲眼看他派人砸掉了欧阳家的丹坊，莫大师，您也要为欧阳家评个理。”
　　“哦？”
　　莫大师闻言，目光投向欧阳家丹坊的废墟，那张平静无波的脸都忍不住露出诧异之色，这砸得也太惨了……
　　苏云海冷笑一声：“哼！是你欧阳家公开撕毁赌约在先，你们提前让丹坊开业，还放出狠话说，今天这丹药你们卖定了，我们才迫不得已，以牙还牙！这事真要掰扯起来，谁有理谁没理，清清楚楚！”
　　苏云海半生老辣，其口才又怎是倪云飞一个后生能比的。倪云飞张口结舌了好一会，眼中掠过一丝恼怒，冷哼一声：“那些不提也罢！苏寒竟还谎称苏家丹坊有优质清露丹、双倍清露丹售卖，在此收取定金骗人。莫大师，炼丹的事您最清楚，苏家丹坊最高明的丹师不过是四印而已，手法也很平庸，怎么可能炼制出优质清露丹，更不用说双倍清露丹了？”
　　莫大师点头道：“苏家丹坊供奉的几位丹师，老朽有点印象。要炼制出优质清露丹，他们确实还欠缺一些水准。”
　　倪云飞嘴边露出一丝得意：“这么说您也同意晚辈的观点，苏家确实是在骗大家的定金了！莫大师，苏家打着卖丹药的旗号行骗，难道您不觉得痛心？”
　　“倪云飞，莫非你是想拿莫大师当枪使？”
　　一声断喝响起，苏寒从人群中走出，冷冷看着倪云飞，随后回头对莫大师行礼道：“大师，倪云飞与晚辈之间的恩怨，由晚辈自行解决，大师身份崇高，为了晚辈劳心费力，是晚辈的错！”
　　莫大师点点头，捋着白须往后退了一步，他有些欣赏苏寒这个少年人，进退有度，也很懂得担当。虽说没有多少丹道天分，但将来也未尝不能成为一方人物。
　　苏寒淡声对倪云飞笑道：“倪公子，苏家自然有丹师能炼制出优质清露丹。你断定明天苏家拿不出丹药来给大家，假如明天苏家拿出来了，你是不是该自扇耳光？”
　　倪云飞张嘴刚想说话，突然脸上露出警惕之色，眼睛略一转，冷笑道：“你以为我还会中你的计？苏家如果真的有这种丹师，那就不用等到明天，现在你就叫他来，炼制出优质清露丹给大家看看！”
　　等到明天，变数太多了，苏家和莫大师沆瀣一气，说不定就重金求这老头帮忙了，到时候他倪云飞找谁哭去？
　　倪云飞为自己的智慧而得意洋洋，却听苏寒似笑非笑道：“倪公子果然是个聪明人，那好吧，炼就炼！”
　　倪云飞皱起眉头，这小子在说什么，难道他们苏家，真有那么一位丹师？
　　苏寒话锋一转：“只不过，你光要求我们苏家丹师炼制出丹药来证明，自己却不炼制，似乎不够公平！”
　　“什么？”
　　倪云飞哑然失笑，“我需要证明什么？我是堂堂正正的大丹师，欧阳家丹坊卖的优质清露丹都是我炼制的，还用得着证明？”
　　苏寒淡淡道：“那可不一定，毕竟某些人有个做大丹师的爹，有些事情是说不准的，除非你拿出证据！”
　　倪云飞气得满脑门青筋乱跳，那些优质清露丹都是他自己炼制的，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但被苏寒这么一暗讽，他倒拿不出证据了！
　　“好，很好，就照你说的办，我会炼制出优质清露丹来，现在就把你家的丹师叫来吧！”
　　倪云飞恶狠狠地看着苏寒，他知道，优质清露丹唯有大丹师才能炼制出来，而青叶城的大丹师只有三位。
　　一个丹师，想炼制优质清露丹，做梦！
　　他要扇肿苏寒这废物的脸，再把他废之而后快！
　　苏寒却轻笑一声：“优质清露丹有点不够劲，配不上倪公子大丹师的身份啊！我们苏家的丹师还会炼制双倍清露丹，不如就比试这双倍清露丹可好？”
　　“呃，寒儿……”
　　苏云海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内心一阵纠结，苏家丹坊的丹师都跑光了，那个最高明的四印丹师，也早已离开，现在哪有寒儿说的那么厉害的丹师！
　　寒儿也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一个劲地吹嘘这不存在的丹师，穿帮了可怎么办？
　　“双倍清露丹？”
　　倪云飞的脸颊不自觉地抽动一下，这废物在胡说八道什么，双倍清露丹，就连他也不能保证一定炼制出来。
　　苏家的垃圾丹师炼制不出倒是没什么，但倪云飞作为一个大丹师，说好的丹药炼制不出来，以后还怎么做人？
　　“怎么，双倍清露丹，倪公子不敢了？”
　　听到苏寒的问话，倪云飞却谨慎地没有回答，他不会再中苏寒的激将法了，意气用事，那是找死。
　　“看样子，倪公子似乎对炼制双倍清露丹并没有把握，这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苏寒，这双倍清露丹，不是一般人能炼制的，就连我也炼制不出来，你就不要强求倪公子和你家的丹师了。”
　　一名丹院导师微笑着说道，语气里对倪云飞并没有鄙视，只是在就事论事。
　　倪云飞却觉得异常难堪，什么叫不是一般人能炼制的，意思不就是，他倪云飞只是个一般人！
　　深吸一口气，倪云飞沉声道：“我只是认为，好高骛远不是丹道正途，既然要比试丹药，自然还是要从基础出发，不需要用双倍清露丹那种奇巧偏门的东西，来证明什么。再说了，我是大丹师，和一个丹师比试高品丹药，我肯定占尽优势，有失公平。”
　　“培元丹，是最常见的二品丹药，其选材和炼制手法，非常考验丹师的丹道基础。这次，不如就让我和苏家丹师比试培元丹！”
　　这一番话，说得非常漂亮。倪云飞作为一名大丹师，愿意比试低品丹药，也就相当于把自己等级上的优势降到最低，可谓是品德高尚，无懈可击。
　　莫大师沉吟片刻，点头道：“此法甚好，苏寒，你意下如何？”
　　苏寒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学生只听莫大师的，既然莫大师说好，学生自然没有意见！”
　　倪云飞松了口气，心下暗喜，这培元丹可是他最擅长的丹药，一年前，倪云飞正是凭着一炉完美的培元丹，得到了丹院导师的一致赞许，闯过了大丹师称号考核的第一关。
　　那一炉培元丹里，有两颗双倍丹，剩下的八颗全是优质丹，连一颗普通丹都没有！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能做到这一步实属难得，一炉完美的二品丹药虽然算不上惊艳，但却稳扎稳打，表明他的基础异常扎实，手法也毫无破绽。
　　当然，那炉完美的培元丹背后，是他爹倪大师雄厚的财力。倪云飞花了大笔的财富，连续练习了三个月的培元丹炼制，才能做到每一步都精益求精。
　　在场的丹院导师都暗暗摇头，他们都见过倪云飞的培元丹，确实毫无错处可挑，其他丹师想超过他，太难了。
　　“那就这么定了，双方各炼制一炉十颗培元丹，以两刻钟为限。两刻钟一到，就各自拿出成品，由莫大师和其他四位丹院导师，共同评判丹药品质的高低，来决定胜负！”
　　倪云飞说罢，神情自信，微微一笑道：“不过，光是比试有点单调，不如添个小小的彩头，增加点乐趣。莫大师，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让您做个见证人？”
　　“呵呵，今天这么多人在场，老朽若不答应，岂不扫兴。你说吧，但不可太过分。”莫大师淡淡道。
　　“莫大师放心，一点也不过分，只是要回我应得的损失！苏寒和苏家的奴才，今天一共踩烂砸碎我二百颗优质清露丹，如果我赢了，我要苏家照价赔偿给我。”倪云飞按捺住咬牙切齿，尽量平静地说道。
　　二百颗优质清露丹，那就是十万两白银，相当于整个苏家一个月的流水，不是个小数目。
　　莫大师还没说话，苏寒的声音突然响起：“可以！”
　　唰！众人目光齐刷刷投向苏寒，一时间，都怀疑这纨绔脑子坏了。
　　十万两银子，说答应就答应？他对自己家的那个丹师，就那么有信心？
　　苏云海更是不知苏寒意欲如何，不由有些焦灼，但还是硬生生按捺住了。
　　“不过，如果我们苏家赢了，我也有个一点也不过分的条件！”苏寒轻松笑道，仿佛根本没把十万两白银放在心上似的。
　　“哼”倪云飞忍不住冷笑一声，难掩蔑视之情。
　　“如果苏家赢了，我要倪云飞当众自扇十个耳光，承认苏家的确有售卖双倍清露丹的能力。欧阳家主也必须向苏家道歉，并承诺半个月内绝不会再让丹坊开业。这条件，不过分吧！”苏寒道。
　　一旁的欧阳厉怔了怔，这比试丹药怎么还关自己的事了？他正要拒绝，倪云飞狂傲的声音已经响起：“可以！”
　　欧阳厉顿时像吞了个苍蝇般，说不出的恶心！
　　这倪云飞算什么东西，之前听他的，是觉得他能罩住欧阳家丹坊，就连丹坊提前开业，也是倪云飞授意的。结果丹坊被砸了不说，现在他还擅自替自己做起主来了！
　　“欧阳家主，难道你不信任我的能力？”
　　倪云飞冷冷地看着欧阳厉，眼神里带着警告。
　　欧阳厉忍了又忍，觉得以后还有能用到倪云飞的地方，不能现在得罪了他，只得勉强开口说了句：“没这回事，老夫相信倪公子必然大获全胜！”
　　这倒也是实话，欧阳厉并没觉得倪云飞会输，只是不满倪云飞擅自做决定而已。
　　倪云飞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苏寒，把你的丹师叫来，速度快点，我没太多时间可以浪费。”
　　苏寒看着倪云飞，嘴角微勾了勾，转身对莫大师恭敬说道：“大师，能否借给我一间安静的房间，只借两刻钟就行。两刻钟后，那位丹师就到了！”
　　“你这个要求倒是古怪，老朽从未听过。”
　　莫大师说着，摇头笑了：“罢了，房间有的是，反正你们斗丹也需要炼丹房，不如大家移步青叶城丹院，那里有各种规格的炼丹房，也有可以借给苏寒的小房间。”
　　“斗丹！”
　　乍然听到这个久违的字眼，苏寒眼底划过一丝光芒。上辈子他斗丹的次数不少，此刻不由想起了二百年前，自己在大夏王宫中斗丹的情形。
　　只是那时候的苏寒，绝对想不到，二百年后，自己会重新成为少年，身处一个以前没听说过的小城，和一个以前自己看都不会看一眼的六印大丹师，斗丹！
　　苏寒眼中猛地迸射出两道精光，一旁莫大师无意中看在眼里，心下暗暗稀奇。各式各样的天才他见得不少，但这少年，实在有些特别……
　　目光停留在苏寒身上，两息时间过后，莫大师捋着白须笑了笑。
　　原来这少年不是学徒，而是一印丹师了，为什么却没来丹院参加过丹师考核？
　　莫大师依稀想起，几个月前有丹师在丹院大厅高声抱怨，说手下有个学徒是苏家的嫡子，毫无天赋可言，一辈子不可能成为丹师……说的就是这小家伙吧！
　　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没天赋？
　　罢了，有天赋的小辈自会冒头，又何须自己这个老朽多加操心。自己的任务，只是为这些幼苗，提供一些好的生长环境罢了！
　　听得有热闹可看，熙熙攘攘的围观人群，直接从欧阳家丹坊的废墟，移动到了青叶城丹院广场上。至于相关人等，更是尽数到场，连欧阳厉、欧阳雨菲都带着几个欧阳家子弟过来了。
　　莫大师果然借给苏寒一间安静的房间，苏寒道过谢，就往那房间方向走去，没人知道他要在里面干什么。
　　不过，大家的注意力也不在苏寒身上，所有人都在翘首期盼，苏寒所说的那个神秘丹师到底什么时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