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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帝都隐患 (1)

作品名称:梦逝乾元      作者:文字生存录      发布时间:2020-03-12 11:13:12      字数:5217

  又是一个炎热的夏季,皇上按两都巡幸的惯例,早已带大部分官员去了上都,朝中日常事务,也都在上都处理,因今年有战事,少郡又挂着手头那件大案,便留在京城。近期除了气候比往年热以外,倒是风调雨顺的年景,东征后各地的税负加重,百姓也有些怨言。但此次征战却是势在必行,少郡明知有些人撺掇皇上,想借东征之事大肆敛财,但自己权力范围有限还无法插手,就连一向公正清明的茹修平,也对刘卞那些亲信的地位难以撼动。不过,少郡知道,在赫英、茹修平的手里,已经掌握了不少刘卞仗势横行,敛财卖官的证据,在御史台一部分敢怒而不敢言的正直官员中,等的就是一个契机了。
  已是午后,天还是依然闷热,少郡在衙门处理了半天多的军务,回到秦府,与兰湮洗了个温水澡,换了身清爽的丝绸衣服,来到书房,开始给子玉写信。接到东征三战三捷的军报,她自然是高兴,然而这次战后的损失也让她担心,自己派去辽南押送军需的车队回来时,带来子玉详细书信,里面叙述了中军大营被袭的经过和如今胶着的战况,他的自责之心跃然纸上。
  少郡痛惜阵亡的军中将士,敬佩义军中女兵的壮烈,同为女子,她能位列朝纲,而这些女子能在战场浴血厮杀不逊须眉,就已打破历来的纲常俗规,她定要在战后上奏朝廷,为这些军中女子彰显造册,名留青史。
  少郡知道自己虽读了不少兵书,战场的情况却千变万化,就是多次征战的子玉也难做到万无一失,远离战场的自己更无法预测。子玉的秉性却是她熟悉的,在信中她提醒子玉不要感情用事,行动的每一步既要谨慎,又要果断,歼灭多少人只是手段,使高丽臣服是目的,要利用对方的矛盾,给他们增加压力,争取早日平息战事。
  少郡把信封好,又把樊冰叫了过来,嘱咐了几件事,要他去办。
  万安寺的佛事临近,她已禀报了太子,对寺里所有僧人做了筛查。如今各地寺庙里,有许多的地主富豪,借出家为名,把土地入到寺内,逃避朝廷的赋税,实际并不是真的皈依,吉人就是这种情况。他是当地一家地主,拥有大面积的土地,祖上也曾是从过政的,本是饱学之士。几年前,与寺庙结了缘,不但入了大部田产,还在寺里谋了个差事,专管皇家的佛事安排,来寺众僧的接待。佛法不是多深,权力倒是不小,少郡感到此人可疑,太子已让人秘密监视。
  少郡这次特别谨慎,任何蛛丝马迹都不放过,一心想在佛事前揪出这伙人,她与太子商量好,如有机会,提前调虎出山一网打尽。
  莺儿匆匆进来,告诉少郡夫人病了,请她过去。少郡纳闷道:“早起还好好的,怎这一会儿就病了?”
  莺儿道:“我们小姐早起就嚷着头疼,饭也没吃呢。”
  少郡吓了一跳,安排完樊冰,忙跟她回了绣英楼。见婉婷确实躺在床上一副慵懒的样子,脸上却是带着愠怒,见她进来,婉婷坐起,把身边的丫鬟都支了出去。少郡见她如此,心知必有缘故,便故意坐到床边,拿起她的手就要把脉,说道:“妹妹哪里不舒服,怎不早说?”
  婉婷把手一抽道:“我若不这样说,你哪里会这么快来,这一阵子你回来特别晚,倒头就睡,早起我一睁眼就不见你人影,想问你句话都不得空,这会儿不叫你,又不知到哪儿去了。”
  少郡抱歉道:“对不起,这一阵确实忙的没点空闲,妹妹有何话说,一会儿我还要……”婉婷道:“我就知是这样,如今你是皇上的心腹大臣,又是手握兵权的人,哪里还想到姐妹的情分,我也配不上和你说话。”
  少郡哭笑不得,她日日忙于公务疏忽了婉婷的感受,同是女子,婉婷做不到那种夫为妻纲的贤良。自己与她却是有了差距,有些事无法沟通。如今岳祖父去了上都,太后和宫中嫔妃也跟着皇上去了,自然也没人烦她,每日瞎想的时候就多了。望着她满腹委屈的样子,只好哄她道:“跟了我这个假丈夫让妹妹受委屈了,等忙过这一阵,我会多陪你说说朝堂的事,免得你牵挂操心。”
  “那是国家政事,我操不了那心,只是昨晚我做了一晚上的梦,枪刀剑戟的吓死我了,又不忍心叫你,你倒也说说辽南的战事怎样了?”
  少郡明白婉婷的心思,说道:“不是说了,东征军三战三捷他没事的。”婉婷道:“我知你是报喜不报忧,怕我担心,不问都不说,以后什么都不许瞒着我。”少郡拉过她的手,诚恳道:“这打仗的事你也不懂,战场就是拼拼杀杀,他的武功你又不是不知道,瞎想些什么,没事读读书写写字,别胡思乱想的,不等他凯旋归来,你就先吓死了。”
  婉婷也被逗笑了,说道:“我也不单是为了这个,你要是每天给我说说话,我就踏实,总觉得这种日子像没着落似的,还得在别人眼前装着,就怕继母问什么,问的我心里发憷。”
  少郡道:“妹妹再忍耐些,等扳倒刘卞报了仇,会有机会的。实在不行你就端端公主架子,她们也就不好意思问了。”婉婷一撇嘴:“馊主意,我可对家人使不出,我这公主还不是替你作势,在太后那儿给你添了多少面子。”
  少郡一拱手笑道:“多谢妹妹,妹妹辛苦,如今我要破一件大案,忙完了一定陪妹妹。”
  “行了,我也不是不懂,就是让你闷得我难受,你早这么说啊,好了,我去霍府一趟,听下人说继父这一阵忙着捣腾青山书院的那些版框字模想印书呢,我怕他大热天的累出病来。”
  少郡道:“继父可是闲不住的人,我淘了几本绝版的书籍你顺便带去,告诉他办书院的经费已经拨下来了,田亩地契也都已办妥,等过了暑天,也等亦宣他们来了再开始修复。别累着。”
  婉婷应着,起身穿戴整齐,带着丫鬟出门了。
  吃过晚饭,不等婉婷回来,少郡就换了便装带着两名随从骑马穿街过巷,悄悄奔了鸿深的府邸。之前她就叫下人打听得鸿深在家并无宾客,此行就是想给他个出其不意地试探。
  果然,鸿深对这位初次登门的上司感到意外,而且是夜里到访,不知为了何事。他忙迎出,把少郡恭敬的接进府来。最近他与这位朝廷的新贵大臣接触多了,也看出少郡是位胸有丘壑且行为端庄正直的人,只是比同龄人老练成熟些。他把少郡让至客厅,叫人上了茶。
  少郡打量屋内,一切装潢装饰带着蒙古人的特色喜好,总体布局陈设又有汉族习俗,这位蒙古大臣已被汉化不少,难怪对汉人如此器重。她看鸿深因意外显露出的惊诧不安,说道:“本官这次来府,就是想私下里随便聊聊,并无公事,大人不必紧张。”说完她环视了四周一下。
  鸿深会意,让下人们全部退下,尽管少郡说的轻松,他却知道霍少郡来此并非是闲聊。少郡看着鸿深,开门见山问道:“鸿深大人三年前是否向刑部送过一份宏多尔罪证的证词?”
  鸿深一怔,犹豫片刻,回道:“是。”
  少郡又道:“你身为朝廷大臣,应知律法,如此不足的证词怎能为证,岂不是有构陷之嫌。”
  鸿深这下坐不住了,他起身一跪道:“大人明鉴,当时我也是不想冤枉好人,即没陷害之意,也无包庇之嫌,俱是实情禀报,宏多尔因此也未定罪。”他的辩解中立,无可指责。少郡听出最后一句的用意,是说他的这份证词保住了宏多尔的命。
  少郡点头,说道:“大人既是证据不足,为何还要作证,是谁命你这样做的?宏多尔开罪了谁才被陷害?这一切,鸿大人应该知道吧。”
  “这……”鸿深犹豫了,本是夏日,加上紧张,他已经汗流浃背,不知这位上司的心思所属,这话如何回答。
  少郡见他如此,知道此事他还不敢直说,便上前扶他起来,口气缓和道:“鸿深大人不必害怕,下官这次便装来此,又让你屏退左右,就是不想张扬的意思.你也知道,如今朝廷帮派猖獗,政律不通,作为臣子,理应为江山社稷分忧。作为民官,更要为百姓解难,只有把心放在无私公正的砝码上,才无愧于天下。”
  鸿深听了,一双眼睛直视少郡,眼前这位儒雅文弱的大人,说出话来句句都是份量,那双直率的目光,更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少郡又道:“鸿深大人,你还在怀疑本官的诚意吗?”
  鸿深一撩衣襟又是一拜,这一次他不是因惶恐,而是由衷的钦佩。说道:“霍大人如此心胸令下官钦佩,也让下官惭愧,多年来我屈从于权威之间,苟延残喘,实在是枉食君禄不配为官。如今朝堂有了大人这种正直官员,也是下官所盼望的,有朝一日能还一个政清人和的天下,下官愿鼎力相助。”
  “大人请起,我与大人相处一年来,深知你的为人,故今日放胆直说。皇上开科举近儒士,启用汉官,是元朝的幸事,为让社会平定,国富民强,蒙汉必须消除隔阂同心同力才行。不瞒大人,本官调查赫连一案多时,此案疑点多,皇上也尚无定论,必须查清,以免有人蒙蔽皇上,冤枉了功臣。”
  鸿深道:“下官三年前就接到赫连军残部的汇报,还有赫连子玉的一封签名血书,上面陈述了兵败的全部经过,也曾交于枢密院。不想此事竟被他们压下,宏多尔也被诬陷。当时我确实是屈服于他们的权威,做了违心之事,又不想冤枉下属,就做了那份假证词。”
  “这样说来,张良两位将军也应是无恙了?”
  “大人聪慧,什么也逃不过大人的眼睛,两位将军确是我救出,如今就在京城附近隐匿,可其他的士兵已在三年前被他们追杀,生死不明。”
  少郡又问道:“那封血书也应是在枢密院了?可我查过存档,里面没有,会不会是被心虚的人销毁了?”
  鸿深道:“也有可能,詹木尔原来独掌枢密院,大人接管后,他定不会留下任何对他不利的证据。不过,血书被毁,有些当年赫连军征战的军报信件等原件不可能都被毁掉。还有,下官知道,枢密院原知事鄂尔多上任不久,就是被他们排挤的不得不称病在家躲避陷害,有些内幕他应该知道一些。”
  少郡本已对查找不抱希望,听了鸿深的话豁然开朗,自己怎没想到过这位枢密院当年的老人是病出有因呢。她感到十分欣慰,对鸿深说道:“我没看错,鸿深大人是深明大义的好官,放心,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些奸人不会久居高位,天下总会清明的。你继续保护两位将军的安全,等案情大白于天下,就能还他们自由了。”
  少郡这两日思虑过重睡的不好,起的也晚,直到兰湮来叫才醒来,还埋怨婉婷不早叫醒她,婉婷道:“你难得多睡会儿,干嘛要叫你,现在又不用上朝,不能偷会儿闲么?”
  “说的轻巧,误了正事,我这官没了,你这夫人也别当了。”
  “哼,稀罕这名头。”婉婷嘴一撅,把手里的梳子往少郡头发上一插道,“我这闺中的大姑娘跟着你抛头露面的,脸皮都不要了,白顶了你夫人的名,再出嫁还算个二婚,我冤死了。”
  婉婷虽是玩笑话,可少郡听了不是滋味,表妹为自己拜过两次天地了,今后若不给她安排一个好的归宿,竟是自己无情无义了。所以婚后对她百依百顺,任她撒娇使性只是好言抚慰。如今见她这样,便不更衣,搂着她说了一堆的好话,直到兰湮又来催,这才起身去了前厅。
  金元早已等在那里,向她汇报了元帅府的情况。
  扮成帅府下人的两名侍卫,暗地里跟踪高垣,确实发现他行动诡异,按少郡的吩咐并未惊动他。就在昨晚,见他查找中偶尔触动了上房后院一口枯井的砖石,上面盖的青石板塌了下来,他朝里看看,就下去了。两人看了半天,下面也没人影,许久高垣才上来,盖好石板又回房了。本想等天亮请示少郡,没想到天亮前高垣被两名刺客夹持,幸亏潜伏的两名侍卫出手相救。两名刺客见出面的人有武功,便放弃了,可高垣一口咬定不认识这两名歹徒。
  少郡问道:“他们这几日可曾看到帅府里进过可疑的人?”金元道:“除了这两个,几天前他们还在赤元帅的书房外面碰到过一个,轻功很好,一见有人发觉便跳墙跑了,那人一身夜行衣,与昨晚的人不像是一路。”
  少郡纳闷,思索片刻对金元说道:“这个谜该揭了,我要会会这个神秘的高先生,你去备轿,我以查案的身份去。”,
  在子玉那间用作书房的屋里,除了笔墨纸砚,就是那架古琴,出征后凡是机密的东西都被忠叔收了,如今就是高垣的住房。
  少郡见床上只有简单的铺盖,案上放着几摞书,这高垣也无多少东西,看来是像别人说的,这个城隍庙的住户除了满腹的诗书和犀利的嘴巴,所剩无几了。在帅府住着,他仍是一身旧日的衣服,只是披散的头发束了起来,因瘦削显得苍老的脸上,那双眼睛却是清明傲慢。
  高垣见了少郡,微露惊讶却不惶恐。他从容说道:“大人屈尊到此,让草民惶恐,不曾迎接,恕罪,恕罪。”说着只做了个要下跪的样子。
  少郡看了一摆手道:“免了。”
  高垣也就顺势抬起身来,少郡看出这人性情孤傲,自大宋灭亡,许多儒家子弟抱着一种倾国亡民的姿态,始终是自持清节不与俗世合污。所谓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像高垣这样的人为数不少,在少郡心里,对这类人尚能理解,若像红缨帮那样不甘臣服又不想隐居,时刻想挑起动乱的人却不能容忍。
  忠叔给少郡端来茶水放在桌案上,少郡道:“老管家,你把那两名仆人叫过来吧。”然后对高垣道,“高先生,听帅府下人禀报,昨晚你遭到歹人的劫持,本官着实惦念。你是帅府的客人,元帅又为国出征,保护你也是本官的责任,你好好想想,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无缘无故怎会和你过不去?”
  高垣脸上仍是淡淡的,说道:“回大人,草民实在想不出来,我本就是个没有家业的人,身无分文,蒙元帅不弃拿我当朋友,除此谁会盯上我。谢大人关心,不过,大人也不用操心,我潦倒半生,这条命是在手里拎着的,不怕丢。”
  高垣的话坦然冷淡,让少郡恼火,她冷笑道:“先生此话差矣,命是你的,你可以不要,但一条命牵涉到许多纠葛,岂能让这种歹人再危害百姓。”
  “百姓?”高垣讥讽地笑了一下,说道,“一条下等人的命有那么值钱吗,噢,也对,在蒙古贵族的眼里,汉人的一条命还是值点烧埋银的。”
  少郡听了脸色有些缓和,说道:“不管朝廷怎样,在我霍少郡这里,容不得任何人兴风作乱,危害平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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