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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回 借酒生事

作品名称:澽水往事      作者:程永庄      发布时间:2020-03-10 14:09:30      字数:4512

  话说麻脸老姬自打民国七年(1918)兵败韩塬后,便一直念念不忘何时能重返金城,机会终于让他等到。这机会说来还是刘钧长给的,他放着好好的陕督不当,竟打起河南豫省督军的主意,与豫督胡文义的国民二军发生冲突,结果被打得大败,逃往山西,连陕督位置都丢了。国民军乘胜进入关中,辛亥陕西首义将领李云虎几经周折做了陕西军务帮办。蜗居陕北的杨玖娃趁机加入国民军,移师关中,手下麻脸老姬已到大岭柳沟城,对韩地金城形成泰山压顶之势。
  本来刘钧长兵败,段老二便心慌,如今手下再报麻脸老姬打过来,更慌作一团,惊叫:“姬娃子(麻脸老姬)到哪了?”手下:“柳沟。”段老二:“嗛,还远着。”狗头军师阴阳脸:“切不可大意!”段老二:“不怕,咱如今有银子有枪,还怕他姬娃子不成?”
  麻脸老姬果然不是段老二对手,两军刚一接触便跑的没影,撵都撵不上。段老二大摆起庆功宴,拿帖子请商会聚鹏。聚鹏到时,院中已满当当全是人,段老二、阴阳脸、卜老四、胡培源、吉五坐于首席,看来他迟了。见他来,阴阳脸立即捏起嗓门喊:“程会长来迟,罚酒!”递上满满一碗酒。
  不知为何,聚鹏对这阴阳脸从来就没好感,一张说白不白,说黄不黄的猴脸,净长坏心眼,段老二为非作歹多半他撺掇。本就喜欢人多处胡扎势,如今更目中无人,看见聚鹏,借酒生事。聚鹏本不好酒,人稠广众之下只得勉强接过,蒙眼饮了,喝得眼泪鼻涕全下来了。
  本以为就此打住,没成想却还是不依不饶,高叫:“再来一碗!”聚鹏不解,“为甚?”阴阳脸:“我们都喝三碗了,你还不补上?”回头:“大伙说该不该?”皆是他一党,自然说“该!”方才都有些头晕,如今哪还敢再逞强,聚鹏连忙告饶,“确实不能喝了。”
  阴阳脸:“哄谁呢,才一碗。”也不管脸涨脸红,攥住腕子接连又灌了两碗,喝得头重脚轻,天旋地转,东倒西歪。亲家胡培源急拉于一旁,“空肚子喝得急了些,快吃几口菜。”
  阴阳脸却喊:“哎,再碰一个。”又凑上来,看来今儿成心要聚鹏人前难堪。胡培源忙迎上去,“我替他喝。”阴阳脸却嚷:“不能替,我就要和他喝。”
  胡培源本也是爱出风头的人,哪能容他疾声高厉,脸一变,“咋?看不起人!”暗自思忖,眼下我家小凤无论咋说也是麻老九身边红人,难道还怕了你这腌臜货色不成?知他有势可仗,阴阳脸只好赔笑脸,“哪里?”胡培源:“那就喝!”咕嘟一仰脖子先灌下去,翻过空碗盯着,阴阳脸无法只好喝了,脸色立马涨红了许多。
  胡培源:“好事成双,咱再来一碗。”脸不改色,咕嘟又是一碗,看来确实海量。阴阳脸:“我……”已现难色。胡培源:“我啥,不给面子?”缠住不放。阴阳脸忙陪笑脸,“不是。”胡培源:“那就喝。”只好不情愿慢腾腾喝了。暗骂:狗怂张狂啥?若不是忌惮你家小凤,早弄死你!但总也不甘心,眼珠子滴溜溜乱转,“胡团总海量。”
  胡培源却不买他账,“虽不行,喝一坛还没麻达。”话中也带着刺。阴阳脸直竖大拇哥,“那你给咱打一关。”他给胡培源下套,岂料却答应的挺爽快:“好,打完该你。”暗自思忖:看谁套谁。
  自个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众目睽睽之下阴阳脸只好说“行”,却心存侥幸,恐怕关还没打完,你早出溜到桌子底下去了,到时还顾得管我。但令阴阳脸没想到的是,这一桌子六个人,一个没剩全喝过了,胡培源脸色还没变,端直直坐在那。坏了!今儿遇到真佛,这怂太能喝了,接下来就该我了,该咋办?阴阳脸抓耳挠腮,一点办法都没有,而这时胡培源却在催:“军师,该你了。”
  今儿看来躲不过,只好硬着头皮,连赖带投机取巧往过懵。别人惧他不说啥,胡培源却一个一个监督着,“不行,我们刚才咋喝的?”“快喝!”阴阳脸早没了先前的张狂,连连告饶:“我酒量真不行。”
  胡培源:“哪来的废话,再偷奸罚你。”无奈只得喝一阵、吃一阵,勉勉强强把一圈关打完,那脸竟比先时还红还涨,看来他酒量确实不行,全凭虚张声势吓唬人。乐得胡培源,“军师,咱俩再喝一个。”阴阳脸音变舌僵:“刚才都喝了,还喝?”胡培源:“哎,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
  阴阳脸:“不……喝!”舌翘,这个字吐出,那个还不知在何处,“你人品有问题。”他骂胡培源,胡培源笑了笑,“我人品咋就有问题?”阴阳脸:“你仗势!”胡培源:“我仗谁的势?”已有些恼,阴阳脸却不管这些,“你还不知,你闺女小凤。”胡培源不无酸楚:“她有啥势可仗?一个小妾。”这话是说给段老二、吉五听的,他怨他们合伙坑了小凤。
  这厢胡培源伤心哽噎,那边阴阳脸却仍借着酒劲胡言乱语,“你多管闲事?”胡培源苦笑了声,“这又从何说起?”阴阳脸:“你,你,你……”醉的太深,吐字早已含混不清。段老二:“军师,不说了,喝多了。”见他话多,直犯熬煎,这怂老毛病又犯,生怕酒后不知轻重乱说。胡培源地头蛇,掌管全县民团不说,他闺女如今更在麻老九面前得宠,不论咋说都得罪不起,阴阳脸却烂醉如泥,哪里还拎得清,“不多,谁说我多了?你说的,还是他说的?”斗酒冲天指指段老二,又指指卜老四,缠着不放。卜老四生怕他酒后多事,忙陪了笑脸,“谁说了?我没说。”
  阴阳脸:“那咱碰一个。”东倒西歪,卜老四只好陪笑脸喝了。又复问:“服不服?”卜老四不解,“服啥?”阴阳脸:“服我酒量。”口齿不清。原是打这小九九,忙息事宁人,“服!”阴阳脸:“这还差不多。”复又盯上吉五,“你服不服?”段老二直朝吉五挤眼睛,也会意说:“服!”
  复一个一个去问,若“服”便放过,但偏到程聚鹏这里,却无论说服还是不服都不肯放过,非要再碰一个,这怂今儿看来纯粹和聚鹏过不去。借了酒劲聚鹏也大喊:“喝就喝,谁怕谁!”咕嘟先灌了下去。阴阳脸:“吆嗬,就你能喝,看我能不能?”咕嘟也灌下去一大碗,复倒一碗,“我又喝了一个”,咕嘟又下去了,又在倒酒,慌得卜老四急忙拦,谁知却不卖他账,“你少来,滚!”搡了一把,弄得卜老四脸红不红,白不白,人前丢尽了脸面,劝曰:“你喝多了。”
  阴阳脸:“谁多了?这怂才多了……”东倒西歪,指着聚鹏泼口大骂。聚鹏顿时火起,“你咋骂人?”阴阳脸:“骂你算啥,惹急了,和你爹娘一样,咔嚓弄死。”做了个手掐脖子结果动作,惊得段老二一骨碌弹起,也惊了聚鹏,这怂酒后吐真言,爹娘莫非?原来……正自思忖,却听段老二:“卜四,吉五,快扶军师回去。”谁知却骂骂咧咧,说啥也不肯走。手一挥,卫兵上来连架带抬硬弄走了。
  段老二:“程会长,你莫信他酒后胡言乱语。”阴冷地盯着。聚鹏笑了笑,“不会的,酒后说出的话哪能作数。”不露声色,若无其事,不愧“笑面虎“。段老二:“那就好。”仍不放心,余光扫了一遍又一遍。
  爹娘八成是这俩货害死的,却不知施了何法?聚鹏百思都不得其解,回来悄悄告诉赛翼德,却一说就炸,“你管他,当场冲上去,先结果了这鸟人再说。”聚鹏:“你说的轻巧,拿啥结果?”直呛得赛翼德,她清楚自个本事即就再大,面对面,段老二贴身双雄剑在手,都难有胜算,更何况人家手上还有重兵。
  聚鹏接着数落:“说过不止一次了,你那猛张飞脾气愣是不改。”赛翼德:“那杀父的仇不报了?”聚鹏脸涨气亢:“哪能不报,不报我枉为人子,但需从长计议。”赛翼德:“又是从长计议,这又要计议到何时?”聚鹏:“这不与你商量吗,今儿若不是亲家胡培源,我大概就走不出那院子。”赛翼德:“这又从何说起?”
  于是约略讲了经过。赛翼德:“这么说,亲家还是咱的救命大恩人。”聚鹏:“可不是,咱以后对大凤好些,亲不亲,打断骨头连着筋。”
  赛翼德:“说得也是,偏偏的兴民咋就不喜欢大凤?跑那么远的日本国去留学。”聚鹏:“哎,兴民又来信了,却没提大凤一字,这该如何是好?”赛翼德:“瞒就是,省得大凤知道了伤心。”聚鹏长叹了声,“也只能如此。”
  段老二忽发军令要开拔,军师阴阳脸不知究竟发生了啥,跑来问,段老二脸沉下,“呆不下去啦。”阴阳脸眨巴着小眼睛,“好好的,谁让大哥呆不下去?”段老二:“你!”眼一瞪。阴阳脸:“我咋就让大哥呆不下去?”直拍自个后脑勺,“哎呀,是不是又发酒疯了?就为这撤兵?也未免小题大做。”段老二:“小题大做?都剑张弩拔,快要火拼了!”阴阳脸:“不会吧,我酒后说了啥?”神情紧张。
  段老二:“你说聚鹏爹娘是你咔嚓的,还与胡培源闹得不可开交。”阴阳脸:“瞧我这嘴,不过,咱还怕了这鸟人不成?得了机会一个一个掐死。”段老二:“不怕倒是不怕,不过没了这些人,咱的军械粮饷从哪出?”阴阳脸:“我让卜老四弄去,我就看不惯聚鹏这种人,整天皮笑肉不笑。”
  段老二:“快得了,那几个泼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收几个税都弄得澽河上下乌烟瘴气。听说卜老四非但假公济私,还眠花宿柳,捏着钱袋,每天晚上一个一个窑子齐齐过,看上那个就睡在那里,闹得很不像样,市井各种传闻都有,我正要与你说。这样的人勉强当狗使还行,且不可太倚重!”阴阳脸:“是,是,是,我记住了。”
  段老二:“我算看清楚了,要守住韩地金城,还得倚重聚鹏这样的世家大族,卜老四只会拍马溜须。”阴阳脸:“你咋胳膊肘向外拐,尽向着外人说话?”脸色极为不悦。段老二:“我向着外人,你倒向着谁?”阴阳脸:“我这辈子,铁定向着大哥。”段老二:“铁定,你坏我大事?”阴阳脸:“我不明白。”
  段老二:“那你说:刘备打江山,靠的谁?靠的是诸葛亮。咱如今在韩地金城,就要靠聚鹏,他那商会能给咱屙钱;就要靠胡培源,他那民团能给咱看家护院。他们亲戚套亲戚,连我都得罪不起,你可倒好,下三滥,今儿和这个置气,明儿和那个耍横。若如此,索性撤出韩地金城,重回山寨任你逍遥去。”
  阴阳脸:“那可不行,辛辛苦苦赚得,哪能丢了!再说舒坦日子过惯,重回穷山沟,兄弟我实在受不了,连个时髦娘们都摸不到。”段老二:“受不了还胡闹?”阴阳脸:“兄弟我错了,我给他们赔不是。”扭身就走。段老二在后一声喝:“莫去,越描反而越黑,以后不再招惹就是。这辈子咋交了你这不成器的东西!”看来他撤兵是假,整肃部属才是真。
  暑热渐退,家里十多亩蓼蓝叶子,已收割打靛完毕,腾出地来等着种下一料庄稼。大凤难得的空闲,母亲约她同州看妹子,大凤爽快地答应了。兴民远在东瀛,一个人在家,她实在闷得慌,正好带一对龙凤胎出去散散心。一听说去看二姨,安雯、安家别提多高兴了,已经五岁了她们还没出过远门。再说酒场上惹恼了阴阳脸,胡培源生怕这货抓自个小辫,也想娘仨在麻老九面前吹吹风。
  娘家母亲、姐姐来了,小凤自是百般殷勤,连麻老九也因宠着小凤,娘来姐去叫的亲热,实际他比小凤娘还大两岁。
  小凤远嫁,娘仨多时不见拉话絮叨,安雯、安家不离左右,前后高兴蹦跳暂且不提。单说麻老九知小凤娘大老远来,必有事相求,再说将韩地交予段老二,虽不时有公文往来,但皆为报喜不报忧官样文章,他心很不安,想从小凤娘那里捞点干货,特意叮嘱小凤细作打问。小凤娘一肚子不快活,正好想与人说,果然将段老二、阴阳脸百样不是,在麻老九面前告了个底朝天,还说要女婿主持公道,小心阴阳脸害了你丈人爹。
  燥得麻老九牙根痒痒,恨不能立马撕了这鸟人,多大点事交予你,都闹得民怨沸腾,看来绝非忠厚之人,暗自思忖:这段老二以后千万不可倚重。明面上却告诉小凤娘,“回去传话,叫我爹别怕,叫段老二捎些银子来。”他是眼红段老二种洋烟葫芦发了财,看来也非地道之人。
  顶头上司张嘴要,段老二自然不敢怠慢,忙派人送,却走了不到半天便折回来,言说银子遭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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