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78、79
作品名称:无轨电车轶事 作者:沙漠孤月清 发布时间:2020-03-08 09:14:12 字数:6699
77
有人敲窗喊我接电话,我跑到传达室。
是攸。他晚上没事,邀我和侃去喝酒聊聊。我们几个师专同学常常相约喝点小酒,吹吹牛或者发发牢骚。我欣然应允。想着攸挠着没有几丝头发的头顶晃着脑袋吟诗的样子,心中不免发笑,真有些想他了。
回到办公室刚坐下,又喊我的电话,我想今天怎么啦!莫不是攸有了什么别的事情要推辞晚上的酒局。一接电话,是个女人。我心里蓦然一热。
“婶怎么来电话了?”
“偲,我在北戴河呢!”她在电话里的声音似乎并不遥远。
“哦,是旅游吧?”
“你叔的哥家在北戴河,看天热就把你叔接过来住一段,我请了两天假陪着过来。今天我就返回去,火车要半夜才能到达,你要没事就去接我啊!”
“放心吧,我去!”
“你可要进站台呀,我带了不少东西呢!”她又叮嘱我。
我说:“明白了!”
撂下电话,心中感觉十分快乐。我想今晚挺好啊,反正睡不着,先跟攸喝酒,然后去接婶,倒也充实。
自从上次接送婶之后,还没有见过她呢,心里勾勒着她白白胖胖的模样,不免有些想念,也有些茫然,还有些激动,心绪居然复杂起来。我摸摸自己的前胸,闭上眼睛,回忆那晚在末班车上拥着她的感觉,意识立刻温暖起来,也有一种强烈的渴望悄然萌生。令我始终不解的是,她为什么那样深情而专注地抚弄我的鬓发呢?
刚刚迈出传达室,一个正在上课的体育老师在操场中间与我打招呼,让我结束了胡思乱想。我拍拍自己的脑袋说,这人真他妈的怪,无怪乎称为情感动物,就这么一点点的小事情,就惹出如此种种的烦恼来。想想山里那些出家的和尚,假如真能做到“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了却各种杂念的话,寺庙之中倒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身后又响起了电话铃声,我心里骤然一紧,会不会又是我的呢?马上又觉得自己神经过敏,平时十天半月才有那么一次电话,像夏季的毛毛雨一样稀疏,哪有这么巧的啊!
正想着,身后传来女人的叫声:“嗳,偲老师别走啊,还是你的!”
呵呵,这东西还有感应啊,居然真就是我的,你说怪不怪!
这次是萃打来的:“下班等我的车啊!”她说完就挂了。快得几乎让我的大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屋里的人也觉得奇怪,哪有这种电话,一句话没听见说就断了。
一个男教师笑着打趣:“你是不是加入了什么特工组织,这电话神神秘秘的,像是对暗号。”
我说:“你是《秘密图纸》看得多了,满脑袋间谍意识。”屋里人都笑了。
任何人都有他的幸福时刻。
比如今天的我,接连接了三个电话,有了三个约会,一个男朋友,两个女人,他们都在我的生命中给我带来过美好的时光。三个电话,每一个电话代表一种情谊,给我一种被关注的感觉,让我忽然觉得一种惬意的幸福和享受。
看看时间正好,就回办公室收拾好东西。我哼着“夏天夏天,悄悄过去,留下小秘密”歌曲的曲调。
俨斜着眼睛看我,充满敌意。
出了校门,我忽然觉得这歌词有些隐晦,其中有些词句很是耐人寻味,似乎传递某种暧昧的男女艳遇,给人一种“黄”的况味。女歌星的嗓音甜美细腻,那种女人撒娇时的酥软,让人的精神慵懒,使这种意味更加明显。不过,这个歌星我还是蛮喜欢的,原因在于所有的歌,不管是欢乐的或者忧郁的或者痛苦的歌曲,经过她的演绎都变得轻松愉快,变得甜蜜蜜。
拐过学校的院墙,远远看见萃站在调度室门前的树下,她那修长的身材十分醒目。她正跟一个女乘务员说着什么。那个女人有些矮胖,她却高瘦,两人站在一起有些滑稽,像说相声。我想,我跟她站在一起是不是也有这种效果呢,如果有,真够狼狈!
她似乎也发现了我,就微微侧过身子,把正对我的视线挪开。女人的视线如同女人的性格,很少炽热而坚定地直视男人,大都略带惶遽和羞赧。连蓉都从未把笔直的视线投射到男人脸上,何况正常女人呢?
女人是掩饰性动物,某种动物本能式的掩饰,不仅反映她们的气质,而且,我们也可以把它看作她们的美德。
第一辆车来了,萃没动,我亦不动。第二辆车来了,萃远远地指指车,当然是在跟调度说话,但手势却是给我的。女人处理日常事务的心思往往异常缜密,无懈可击。
上了空车,我坐在乘务员席前面的座位上闭目养神。萃上车后,从后面把一样东西递给我,是一条蓝底绿条的丝领带,上面还有一个咖啡色的领带夹。
我侧过身问:“为什么?”
“别人送的,你不喜欢?”她注视着窗外。
我说:“没有,挺好啊!”
心里想不收她心里肯定别扭,莫不如送她点别的礼物也就心静了。我从不愿收受别人的馈赠,因为之后就会有一种负疚或者欠债的感觉,直到为人家做了点什么之后,才会松口气。
曹操被看作阴毒之人,在于他为人处事阴险毒辣,同时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他的那句刻薄的名言。他说“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使天下人负我”。这句话尽管算不上恶,但绝无善良可言。曹操居于无视道德的一个端点,而我则处于恪守道德的另一端,诚然,这种道德具有一种自我强迫的意味。但我的这种所谓的道德,常常并未收到预期的效果,因为我的过于僵硬的礼尚往来使我远离了他人的善意,被视为一种自命不凡,一种故作清高。这种评价也并非不无道理,我确实有些清高。
“他怎么样?”我问。
“能怎么样,等待处理呗!”
“作为交通事故,处理也不会过于严厉!”我安慰她。
“也许吧,可他喝了酒啊!不判刑以后也不能开车了,单位赔了不少钱呢!另外还有人揪起了旧事,说他是有意的!”
我笑了:“这根本风马牛不相及,有些人还是旧脑筋,什么事都上纲上线,不可理喻!”
我在车近双炉山时,提前走到车门旁,她问:“怎么在这里换车?”
我告诉她去同学家喝酒,
她蹙蹙眉:“少喝啊!”
我点头。
她又突然说:“我最近心烦的厉害!”
“那就调剂一下,别总想那些烦心的事!”
她点点头:“咦,最近有什么好电影啊?”
我明白了她的心思,说:“我还真不知道,这样吧,哪天我了解一下,我请你看!”
她点点头,有点凄然地笑了。
78
正是下班时刻,街上车水马龙,行人稠密。自从下乡插队青年清点以来,城市忽然间臃肿和膨胀起来,像个大肚子的女人怀着无数个婴儿。到处是人,有所事事和无所事事的人,塞满了大街小巷,城市显得无比烦躁和慌乱。
夕阳似乎也惊讶于如此巨大如白蚁穴一样臃肿的世界,慌张地逃向西方地平线。人们躲着夕阳的斜射,沿着街道两旁的菱形水泥地砖,匆匆走向自己的家;如同唧唧喳喳飞向鸟巢的鸟儿,只是鸟儿无忧无虑,而人们却满脸疲惫。
是的,疲惫是世界的主题,夕阳也疲惫,所以,它是从天空不由自主地坠落。像一个铅球被壮汉高高掷出,沿着世界划出一道弧线然后开始坠落,砸向世界的另一端。所不同的是,它不会在时间的落点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坑。因为,时间如水,无论什么东西,只要掉进时间,都只能是几片涟漪而已。
到了攸家门前,听到身后有人喊我,回头看,正是攸。他推着自行车,车把上挂着花生米、香肠等食品,一只手里还拎着两个酒瓶子。稀疏的头发无法遮盖大面积光秃的头顶,它在夕阳中闪出一层青色,几绺长发被风胡乱梳理着,倒像个馋酒的老大爷。记得就因为他的谢顶,我们同学就从神似的角度戏称他为“列宁”。我借着夕阳余晖看他,那闪光的前额确实有种列宁式的睿智和气质。攸略有文采更喜欢展示,当时学校的广播里每每听到播音员朗诵他的诗作。我们常常在一起谈论诗文,即使毕业后也不时聚聚,借着酒劲雄姿勃发书生意气一番。
参加小聚的还有侃。我们三个是班级最要好的同学,被称为“校园三结义”。我们都是城市青年,而且又都有那么点文学青年的味道。不过性格各有不同,攸是大哥,多少有点装正经,说话办事相对沉稳,也少些流气;我与侃大致相同,玩世不恭,一切都无所谓,谈诗论画能凑合,调皮打架也不含糊。只是我平时多些隐忍阴鸷(同学们不很公正的评价之语),侃相对直白坦率,也易激怒,故名绰号“张飞”。他是张飞,我自然就是关云长了,攸责无旁贷地成了刘玄德。
攸会烧菜,又弄了两个家常菜。三人坐定。
侃问:“今天这么主动找我们喝酒,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啊?”
“肯定,你没看他乐颠颠的样子。”我说。
攸挺挺宽厚的胸脯:“来来,先喝一口,喝酒是第一位的!”
读书时,我们三人常常偷着出去到小酒馆饮酒,回到学校后,便于月光明媚,星光璀璨的夜晚,呈三角形围坐在校园的一处草坪之中,你一句我一句按照《唐诗三百首》的编排顺序,依次背诵唐诗。此举常常引来外系同学嫉妒的目光,也于第二天引来班主任老师的一阵叱责。哦,那种自由放肆的校园生活一去不返,我们现在谁还有情致去朗诵唐诗呢?我感觉有些怅然。
也许三人触景生情,都萌生了一种疏离校园生活的感慨,便都沉闷地呷一口。
攸用指尖捋捋头顶几丝长发,表情腼腆地说:“哥们准备结婚了!”
我和侃都一惊。我们知道他处了对象,是个相貌一般的商店店员,据攸说有些粗俗和泼辣,因此他并不很满意。现在突然就要结婚,确实有些出乎我们意料之外。
侃问:“是那个店员吗?”
他点点头。我含沙射影说:“进展神速嘛,一定是由于一时的身不由己,导致现在的迫不得已吧!”
攸又抿一口说:“你总是以恶劣为思考的起点!”
我说:“但总是以善良和美好为终结!”我也抿一口,之后用手抓起几粒花生米,攥在手心,再一粒一粒丢进嘴里。
侃照样抿一口:“我觉得这样挺好,又是相处又是恋爱的有什么实际意义,一切都是形式、过程,最终目的不就是结婚吗?对了,结婚就是个形式,说白了就是一个男人与一个女人可以睡在一张床上,公安局也管不着而已。如果是我,今天处对象,明天结婚!”说完塞进嘴里一片香肠。
攸说:“到时候,你们两个可要帮我张罗张罗!”
“没问题啊,我负责嫂子的安全,侃负责你的安全!”我说。
“你真当自己是关云长忠义双全啊,我看最不安全的就是由你负责嫂子的安全。”侃说。
我说:“哥们,能不能有点同情感,做不到同病相怜,至少也要有一点点恻隐之心吧!”
侃与我同岁,都未到结婚的年龄也都没有对象,但听说他母亲也在紧锣密鼓地为他介绍女朋友,攸曾告诉我,他最近与一个医院的女护士感情升温,似乎在加快步入婚姻殿堂的步伐。
我们天南海北地边喝边聊。
“哦,你爱她吗?”侃有点明知故问。
“还喜欢吧。”攸略微沉吟一下回答。
“这就是你的爱情,我看你是典型的先结婚后恋爱。”侃有些激动。
“嘿!叔本华说,爱情是大自然设下的一个骗局。”我说。
“别扯那么远,”攸不耐烦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是什么,我只是一个传宗接代的工具罢了。在父母面前,我从不选择,说些别的吧!”攸是个孝子,我们一直都很钦佩和敬重他这一点。
于是,我们转换了话题,开始回忆并品评班里的女生,小到研究班级某女生嘴唇上一枚精致的小痣。攸说有种古典美值得观赏,我说有点性感想亲一下,侃说老妈说那就是女人嘴馋贪吃的标志。大到宇宙洪荒,攸说苏联人早就登上月球了我们没准能赶上去月球游览的时候呢。我说那有什么用,太阳系已经耗尽了一半的生命,最终变成红巨星和白矮星,地球月球都完蛋了。侃说那赶紧喝一口,又问什么时候完蛋,我说五十亿年,侃噗地喷出一口酒说,纯粹危言耸听,不过也挺好,我赶不上了。
我们还为我们三个依然兢兢业业坚持在教师岗位而干杯,不过气氛悲凉,攸差点哭出来,我和侃也是默默无语,眼神晦暗。
“你没有什么想法?”我问攸。
攸的父亲是某工厂的领导,前些年曾被定为走资派,刚恢复工作不久。
“哦,家里也想让我调出教育界去企业,可我不知他妈的怎么了,偏偏喜欢教书这个职业。我爱当老师,家里也就作罢,这也许就是我的命运吧。”攸眼睛红红地说。
“你呢?”我又问侃。
侃狡黠的眼睛眨了眨:“可能会调走吧。”
侃的父亲是市报的一名资深编辑,现在是报社政论部的主任。
“去报社?”攸问。
“还能去哪,不过,我还真不喜欢做记者。”侃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说说你?听说你最近挺嚣张,不是上公开课,就是介绍经验,叫什么青年教改先锋,是吗?”侃反问我,不过狡黠的眸中上闪过一丝睥睨。
“得,你别提这些,那不过是卖什么吆喝什么。”我确实感觉沮丧。突然想起一句话来,随口自言自语道,“不教书吗?不教书要干什么?”
侃马上接过去说:“行啊,等一下……”他略一思索,“美国作家,派垂克的话!”
侃的记忆力超常,以前背唐诗宋词,他比我和攸背得又多又快。
喝过酒,我惦记着接站的事,向攸借自行车。攸说还有末班电车,我这才想起,可以先回家再骑自行车去接婶。
我在末班车上打盹,酒气熏得周围的乘客直捏鼻子。回到家却兴奋起来,便推了自行车来到一盏路灯下,蹲在地上看下棋,迷迷糊糊地乱点棋步,不时被人讥诮为臭棋。
79
从北京方向开来的火车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进了站。
我睁大眼睛看徐徐滑行的车厢,终于看见一节车厢门里站着的婶。她也发现了我,微微摆摆手,矜持的样子,有点像出国访问归来的外国总统夫人,这让我有些莫名的骄傲和激动。
婶穿一件短袖无领粉色薄衫,上面点缀着一些细碎的黑点,下身是条品月色的百褶裙,在习习夜风中显得清爽休闲。她的皮肤明显有些微红,那是一种健康的肤色,大概是海风吹拂、海水沐浴加上阳光照射的结果吧。白里透红健康的肌肤,让她显得更加富于活力,也更添一种妩媚。
我肩背手拎两个大旅行袋走出检票口,婶拎着挎包和我并行。我不时从侧面打量她,心理流淌着一种奇妙的激动。
“看什么?我有什么变化吗?”婶问。
“有点黑了。”我笑了笑说。
她摸摸自己的脸颊:“我只在海边玩了两个下午就这样明显,黑不好吗?”
“好!”我说,“婶白,肤如凝脂,是一种高贵的美,现在晒得白里透红,是另一种健康美,婶总是美的。”这是我第一次当着她的面评价她,而且都是溢美之词。
她表情奇怪地看看我,然后扭过脸,抿着嘴唇,好像唇角有一丝不易觉察的浅笑。但我不敢确定,那是否是笑。
“没想到,你也会恭维女人,这么会说话,怎么会让姑娘们都跑掉了呢?”她好像在指我与芸的事。她一直觉得我没有笼络或吸引芸,是一个巨大的遗憾甚至损失。
“我一看到陌生的女孩,不知为什么就不会说话了,更别说去夸赞她们,而且我觉得那样会让对方认为我是一个轻浮的男人。”我诚实地回答。
她担心我累着,在走下天桥后问我要不要歇一歇,我逞能地摇摇头。其实还真有些吃力,但根据我的体力估算,走出车站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那你怎么敢跟婶油嘴滑舌呢?你就不怕婶生气?”她又接着说。
“你是婶呀,说什么你也不会生气,你包容我嘛。”我把扛在一侧肩上的旅行袋向上掂了掂。
“看来,这是婶把你宠惯得放肆了,是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那个意思,不过,在我心目中,可一直没把你当成婶。”我突然冒出一句,说完,连自己都惊讶,也有些懊悔。
“咦,这是什么话?我没有资格当你的婶?好想你挺委屈似的,别看我今年三十八岁,不过当你的婶还是满胜任的。”她马上抓住这句话不放。
“婶,你误解了,我是说你年轻漂亮,怕把你叫老了。”我支支吾吾着解释。
她忽然笑了起来:“我才不稀罕你叫什么婶呢,”又马上忧郁起来,“称呼,不过是一个符号,一种指代,并不能决定它所包含的内容、范畴和本质,从称呼来判断内涵是一种没脑子的理性。”
她的话肯定有所指,但我却一时无法判断这段话的隐喻,只觉得她有些怅然,有些伤感而已。
见我没说话,她又说:“我是说你想叫什么都无所谓,别让这个‘婶’字吓得不敢说话了,我讨厌沉闷的男人,我喜欢和你说话!”
她最后这句话在我心头停顿了片刻,我觉得似曾相识,芷和萃也都这样说过。我苦笑一下,觉得自己挺悲哀,居然被三个已婚的女人视为聊友。是不是如芷所言,我的语言如同一个老者。
哦,天啊,我的心老了,我的精神老了,我的灵魂老了。
想到这里,我陡然想哭。但旋即就笑了,有这样三个女人喜欢和我说话,就是老态龙钟又有什么呢?沿着时间并行,是生命的庸俗,跨越时间才是卓烁。不过,也有些遗憾。倘若蓉能够包容我,接纳我,恐怕也会视我为知音。我的思维总是这样,跳来跳去像只蚂蚱,常常飘忽不定。
在自行车前,我放下两个大旅行包,问:“怎么这么多东西?”
“有人家送的土特产,还有我穿用的和买的东西,是不是不好载运呀?”她看着我的自行车,有些歉意。
我踌躇起来,两个大包裹两个人,怎么合理装载呢?
婶说:“要不推着走吧!”
我摇摇头,思索片刻后有了主意。我把两个大旅行袋摞起来牢牢系在后货架上,又把婶手里的几个小包挂在车把上。
婶疑惑地看看自行车,又看看我:“我呢?”
我拍拍自行车横大梁。
她笑了:“别开玩笑了,我哪里坐得下。”
“只要重量没问题,应该可以!”我坚定地说。
她羞涩笑了,因自己的丰满。
“上来吧!”我跨上自行车一条腿支在路沿条形基石上,把车把一扭。
她犹豫着,终于在我自信和鼓励的目光下翘起脚谨慎坐上横梁。但她的脚尖还支撑在地面上,似乎对这种有些儿童般的方式并不放心。
我一蹬,车居然没动。我笑了说:“婶真富态!”
她忧虑地说:“是有点啊!”我猜想她的脸一定绯红,但我看不见。
我又加劲一蹬,车轮艰难转动起来,有些歪歪扭扭,我腿肚子憋足劲用力下蹬,链子发出吃力的咔咔声响,但很快自行车运行起来,并进入匀速状态。
链子不再痛苦,我紧绷的双腿也轻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