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长篇小说〕隔不断的情缘四十三、突遇蒙面

　　
　　几天以后，经过钟阿婆和李阿婆的一番游说，山村里又有了一个新的版本，把谢莲说成了一个铁骨铮铮的贞女。人们不再在背后指指点点的议论她，而是有了一种敬意和敬佩。
　　谢莲自己也觉得轻松多了，走起路来不再觉得有了难堪，而是哼着小曲走得欢。有时她走在山道上，会不径意地摘几朵野花品赏。她把自已誉为一朵独自开放在大山的山花。因此，她在日记里也常常写满了歌颂山花的篇章，她写过悬崖上倒挂的迎春花，写过群芳多姿的映山红，写过山道边的蝴蝶花，还有家家门前的桃花、梨花、火一般的石榴花……她似乎觉得这大自然赋予春天的花，都爱扎根在山坡的每一处，它们经受风吹雨打都不怕，都有自己独特的性格，每一种花，都有它们顽强的毅力。如：春花不畏风雨，把美丽给了自然，自已却总是默默地守着这一块属于它执着地坚守的岗位……而这些性格似乎与自已的性格相吻合。所以她凡喜欢的都要赞美一番。
　　“我爱山花，我更愿当一枝山花……”谢莲的日记写得很美，也很得体。空闲间，她不仅自己翻着一遍一遍地看。有时兴致一来，还大方地让齐秀珍一起看。齐秀珍本来没有写日记的习惯，经谢莲引导，她也开始学着写了，而且写得也很有自己的风格，她不仅记下了每天工作和一起出诊的情况，而且还跟着谢莲写一点有感而发的文章，带着浓浓的散文色彩，就像当年谢莲跟着赵云医生一样的专注。谢莲的这一从医风格，竟然又传给了齐秀珍。看来，这师傅的医道与经验，一旦授徒，也是自然的传人。
　　这天傍晚，谢莲刚回家准备做。“谢医生，后村的王阿婆病了，请你马上去看病。”谢莲到门口一看，忽见一个陌生小伙子骑车来到门口，他戴着墨镜。还没等谢莲问个事由，那戴墨镜的竟然自个骑着车飞快地走了，像是有了急事似的。
　　谢莲一听后村王阿婆病了，她知道王阿婆患有严重的气喘病，发作起来挺厉害的，就赶忙背起药箱，拿了手电筒与姑妈说：“姑妈，我去后村了，等一会儿就回来。”她和姑妈打了个招呼就跨出了门槛。
　　“莲儿，晚归时要注意野虫”。姑妈叮咛着。
　　“知道了，我带了手电筒……”
　　谢莲踏着如血染红的彩霞，急匆匆地绕过小山包和一片榆树林，来到了王阿婆的家。
　　“喜客好，是秋风把你吹来了吧？快坐！上次大妈服了你开的中药，毛病减轻了不少。谢医生呀，我正想找你哩，这二天喉咙怎么又痒得不行。”
　　“好的，我不就来了吗，我先帮你把把脉。”
　　“谢谢你—谢医生。”
　　已是傍晚了，大娘看到谢莲背着药箱来家，非常感动。赶忙吩咐家里人倒茶和打开从地里采来的西瓜。
　　“没关系的，大娘，有什么事情尽管叫我，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我是医生呀。”说着她坐下来了，与大妈对坐着。家人很快把切好的熟甜的西瓜端上了桌子。
　　“大妈我不渴。”谢莲说着就为阿婆把脉。
　　大约五分钟后，谢莲把完了脉。“大妈，你的病情比以前好多了。”谢莲微微一笑又说：“大妈，刚才你让人来叫我的是什么亲戚？”她微微一笑，从籍里拿出纸笔准备开药方。
　　“谢医生，你说的是什么事情？”大妈似乎是有点奇怪地问。
　　“噢，刚才你是托人来叫我的吧……”
　　“没有呀，会是有人搞错了？”大妈有点莫名其妙了。
　　奇怪，难道我自己听错了还是什么？是幻觉吗？不，是一个骑车的小伙子，他戴着墨镜…谢莲想了想：“大妈，这没什么，我顺便问问。”
　　谢莲知道阿婆年龄大了，记忆力可能差了，就想了想又说：“没关系的，大妈，有病你尽管说，我会随叫随到的。”她说完便帮大娘开了药方。
　　“大娘，药煎前要浸泡一会，然后上火……”开好药方，谢莲嘱咐大娘几句就准备走。
　　大妈紧紧握住谢莲的手说：“谢医生，你真让我们感福了，有你在，我们看毛病从此不出村，你是我们信得过的好医生。”说着，她亲自揪起衣袖去门口边的鸡窝里抓老母鸡，硬是要送给谢莲补补身体。“谢医生，这土鸡是我们自家养的，你就收下吧，大妈知道你每天来来往往很辛苦的，瞧，现在是咱山里人了，嘿嘿”。大妈边说边又夸不停。
　　“不，这绝对不能这样做的。再说大妈我对你说，我家姑妈也养了好多鸡仔，你自己留着补补身体吧。”谢莲说完就背起药箱上路了。
　　“谢医生你慢走，我和孙儿一起送送你，那树林的山边一段路很暗的，常有山虫什么的，大妈不放心你一个人走。”大妈说完，抱着花母鸡，带上读高中的孙子一起跟了上去，捧在手里的老母鸡还在一股劲劲地“格格格”叫。
　　“谢医生你等一等。”大妈叫着。
　　“不用了，你们回去吧！”谢莲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这时，最后一道夕阳已横在山的西侧，盛夏的晚霞落山看上去亦很漂亮，射入树丛中的晚霞像是燃烧的雾霭，飘飘逸的很有诗情画意。谢莲不急不慢地走进了通往小树林和斜山坡的路。
　　突然间，从山的一个树林子里，冲出了两个蒙面人，一高一低的，头上扎着黑色的布巾，把谢莲拦住了。谢莲以为前来的人是想看病的，一看那个模样，知道遇到了贼仔子。她以前听姑妈说过，早在解放前，这一段山路被称之谓是贼路，经常有强盗在这里抢劫，有的人因为没钱，常常被剥光了衣服回到家……想到这一些，她没有心慌，反而立即镇静了下来，她厉声高声：“你们想于什么，这里还有夕阳！”
　　“嘿嘿，你真是的，我是你的老娘。”蒙面人中有一个是女的，操着一口奇怪的本土话，还伸出手来要打谢莲的耳光。另一个是男的，高个子，像个僵尸站在面前，举着一根木棒。
　　谢莲忽然大喊一声：“请你们赶快走开去，再不走，看我不把药倒在你身上，让你们烂嘴烂手烂耳朵。她说着，勇敢地举起了药箱。其实这是谢莲灵机一动抛出的话，是用来对付这两个蒙面人的，也是用来吓唬他们的，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一时会来了这样的勇气。
　　在这样的节骨眼上，对她来说，惟一的办法就是智斗了。没等谢莲的话落音，后面又传来了声音：“你们想干什么的，你们想打谢医生？”这是王大妈的声音。
　　“救命呀！”那是大妈孙子的呼喊声。
　　两个蒙面人一听后面又来了人，转个身就逃。
　　也就在这一瞬间，山道口传来自行车铃声。骑自行车的就是村长旺旺，他从外面开会回来，没想到与两个蒙面人撞了个正着。他的自行车差点儿倒下掉进水沟里。旺旺看清楚了，那蒙面女是原来的土金老婆陈莉，还有一个是她的搭配二流子。
　　“你们在干什么？怎么戴着个面具？是在？”蒙面人看到是村长旺旺，又吓得夺路而逃，逃得很快。
　　当村长转过坡弯的时候，看到谢莲还有大妈和她的孙子站在一起时，大妈的孙子还捏紧了拳头，显然小伙子也愤怒了。村长这才知道刚才发生的一幕，生气得双眼要喷出血来了。
　　“谢莲医生你别紧张，刚才两个鬼仔烧成灰我也认得出，一个是二流子，还有一个就是土金原来的妻子陈莉，外号伊枝香。
　　“村长，他们为什么要干这等流氓事？”谢莲突然遭遇到这一拦，忽然心慌得要哭出来了。
　　大妈对村长说：“村长呵，我刚才好像是也认出了那个烂骚货，她越来越不像话了，把她游街斗一斗，看她还像只雌老虎不，我说土金这后生休了她是对的。”
　　村长脸色严峻地说：“我马上找几个人去找他们。”说完，村长安慰了谢莲：“谢医生你别难受，我们会去整治他们的。”说着，推着车子，和王大妈的孙子一起，把谢莲送到了车来人往的大路上。大妈和孙儿还是不放心，一直把谢莲到了家门口，还硬是把抱着的花母鸡往谢莲家的鸡窝放。
　　谢莲坚决地说：“我不能收下的，明天我会送过去。”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谢莲夜晚被蒙面人惊吓的事第二天不传而开，作为已经与土金离婚的土金前妻和她的搭汉为何要与谢莲作斗，伊枝香陈莉和土金的离婚与谢莲根本没有丝毫关系，那么为什么要向谢莲发难。说起来，这其中还深埋着一个鲜为人知的故事。
　　土金的前妻外号叫伊枝香，真名陈莉，她和土金离婚一年多了，这是村里男女老少都知道的事情。这伊枝香陈莉在姑娘时长得比较出众，土金发财以后经她娘介绍了就娶她为妻，但由于土金常外出去生意场上应酬，结果落得个腰圆膀粗的病样子，其实是害了自己，人发胖了，许多毛病接踵而来，脂肪肝、高血压和高血脂等都提前赶来报到，最后就连他个人的私生活也渐渐不行了……
　　这对伊枝香陈莉来说是多么的不公平，她需要的是男人对她的爱护，而不需要一倒下去就听到男人打呼噜的声音，像猪似的呼噜声……啊啊啊，她十分地恼怒，嫁给这个有钱人原来是这等样子的，她于是常常对着镜子流泪，后来终于被土金休了。
　　虽然她和土金离婚一年多了，但她常常还不死心，还在背地里观察土金的动静。她在想：这家伙一定是有了外遇了才……嘿，我和二流子的外遇其实就是他逼出来的，我是倒贴了他的钱才……她常常照照镜子，忽见自己的眼角已经爬上了鱼尾纹，像一条条小鱼的尾鳍似的，他恨土金，但她仍然觉得自己的美丽犹在，有钱有美色才能勾搭男人，她常常自我安慰自己。
　　心理烦恼的时候，就会走到床头上，对着摆放在枕头边的一头毛茸茸的大狗熊乱打一通，她把这玩具大狗熊当作土金来拍打，常常是为了发泄一下。一边打还要骂：“你这该死的，你为什么不中用，是不是在外面搞多了女人？是不是看到那个女医生了就？嘿，看我不收拾你，，把你的屁股打烂了”。她发怒的时候还用钢尺去猛击那只大狗熊的头，所以她床头边的大狗熊原来好好的灵气十足，现在有许多地方的人造皮毛都落掉了。
　　她前些时日是一直悄悄候在村卫生室的四周，常常看到土金经常拎着东西走进卫生室，常常是看到他又笑嘻嘻地走出来，她认定土金看上了谢莲，加上外面隐隐听到的各种小道消息，有人说土金爱上了谢莲……土金的病被谢医生治好了……土金对谢医生的儿子关爱无比……这些曾经有过的风言风语，在山村张着翅膀飞扬过。
　　为什么他经常去卫生室？为什么外面的人在议论？思来想去，她把所有的责任都归罪于了谢莲。她对谢莲产生了众多的疑问：谢莲呀，你是个妖精吗？怎么把土金迷得这样的？是你开了迷魂药给他，让他这鬼东西完好了醉在你的怀里……伊枝香陈莉怀疑到最后，便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二流子……
　　第二天，村长旺旺和村里的班子成员找到谢莲，送来山货慰问，还把昨晚的事情水落石出地讲了一遍。村长告诉谢莲：是二流子想出了这个鬼花招，从戴着墨镜叫你为王大妈看病，然后就……这是危害社会的坏事，他已经被公安机关找去谈话并拘留了，伊枝香陈莉也受到了警告和处罚。村长话落，村治安主任就把伊枝香带进了门来。
　　伊枝香的母亲也跟了进来。母亲气愤地把伊枝香陈莉按在地上，自己也跪在地上，请求谢莲原谅。“谢医生，女儿伊枝香无礼，惊扰你了，还望看在我这老骨头的份上，给她一次彻底改过的机会。”伊枝香母亲哭得像是一个泪人。
　　“谢医生对不起，是我错了，请原谅我吧。”伊枝香陈莉终于屈服后悔了。在村委会面前，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得不向谢莲当面认错。“谢医生，是我错了，请求原谅…”
　　姑妈知道了昨天傍晚的事情，板起面孔，很不客气地说：“告诉你陈莉，你们动错脑筋了，我们谢莲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种人，她是受过教育的，且我们谢莲是有丈夫的人，她是孩子的妈妈，妈秉承谢家的传统，做人清清白白，站得正立得稳。她当医生治病是她的天职，治病男女都是她的本职和责任，你们有了病请她，她也会一样帮着把脉看的，从来不像有些人去干偷鸡摸狗的事，她不像有些人小鸡肚肠的。嘿，以后谁再想碰咱谢莲一根毫毛，我就死到她们的门上……”姑妈的话句句打在伊枝香陈莉的心上，她似乎是有点后悔了，哭得似泪人般的求饶。
　　“检查呢？”旺旺终于又警告伊枝香陈莉：“下不为例，以后再发生这样或那样的事，你伊枝香陈莉也要与二流子一样下场，村里就不再……”
　　“好的……”伊枝香和母亲再次谢过谢莲和姑妈，她们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在谢莲的宽容声中，她们才爬起来有点狼狈相地走了。
　　她们一走，谢莲忽然觉得精神一振，感觉头脑清醒多了。她从内心感谢姑妈，姑妈的话讲得到位，是很厉害的，酸酸的将了她们一军……
　　“谢谢村长，谢谢大家对谢莲的关心！”姑妈的愁眉也解开了，微微地笑了起来。
　　这事又很快地传出，人们在赞美谢莲大气的同时发出叹息，这一枝香陈莉怎么会变得这样的……真是恶作剧的可耻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