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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经典言情>云梦回忆 —— 回不去的知青时代>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作品名称:云梦回忆 —— 回不去的知青时代      作者:金舟      发布时间:2020-03-01 22:36:58      字数:6193

  第二天,天未亮时,寝室里就有人起床了。他也跟着起了床。天蒙蒙亮时,他已踏着厚厚的积雪,走在去九连的路上。一夜之间,这世界已银装素裹,随着天越来越亮,辽阔的田野变得闪闪发亮。天空中,还不时地还飘舞着片片雪花。不知是从高远的深空里下来的,还是被西风从地上卷扬起来的?
  看着这“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恢宏风光,他记起许多事……
  那次老先生(他的语文老师)让大家把毛主席的词《沁春园.雪》改写成现代文,他却改成了一首散文诗,语文老不仅没有说他,反而大为欣赏,还推荐贴在黑板上,放于教学楼的楼梯口展示。
  他也记起了小时候,一场大雪后,母亲在自家的小园子里,也堆了一个大雪人,用了一根胡萝卜做鼻子,又用两颗当时家家户户烧的煤球作了雪人的眼睛,还把父亲早年带过的一顶英式礼帽套到雪人头上,但雪人的头太大,帽子只是安在它头顶上。他看着漂亮的雪人,小小的他围着雪人又奔又跳,一会叫这个来看,一会儿叫那个来看。但不久,两颗煤球滚落了下来,因母亲已出门上班,他找来祖母,要祖母把煤球重新安放上去,但祖母说“它是雪人,总会化掉的”。他不相信,但不久胡萝卜也掉下来了,雪人只剩下了半个身体,让他伤心不已。
  在他上小学时,又下过一场大雪,他和同学们在操场上打雪仗,在疯狂的奔跑下,他把一位女同学撞倒了,老师说他是要吻人家脸才把人家撞倒的,他感到很冤枉。可是,母亲还津津乐道地说给人家听。“瞎说!”他对母亲叫着,但母亲还是说她的,好像很自豪似的。他很无奈。
  
  他走着,在身后留下了一串长长的脚印。在这无垠的白皑皑的旷野里,也仿佛除了他,只有一些小鸟在雪白晶莹透剔的树枝上“叽叽喳喳”地叫着。
  他想起了昨日写的两句诗:
  “雪花漫舞下九天,鸦雀大叫今日寒。”
  他想把它续写下去,但银装素裹的九连已遙遥在望。
  “到了,到了,我回来了……”他心中默默道着,由于激动而泪水盈满双眼,但一种伤痛的感觉像潮水般滚涌而来,泪水止不住地掉落下来。
  九连静悄悄的,仿佛是童话中的白雪世界,只要你放声一叫,就会闹醒还在沉睡中的白雪公主和七位小矮人。但那披着厚厚积雪的高高水塔下,食堂的那根也被雪埋了半截的烟囱里飘着一缕青烟,表示这不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话世界。
  他走下了湖堤公路时,想先去看同学孟立军他们,便向最前面的一排草房处赶去。
  他只看到了那排存放工具等的草房(仓库),房顶上压着厚厚的大雪。而他住过的那排叫“知青屋”草房,已不知何时倒塌了,埋在大雪中,只露出几根戳出在雪被上的竹筒,毛竹筒上面也有白白的积雪,白得有点刺眼。
  “是在昨晚的风雪中倒塌的,还是早就倒塌的?有人伤着了吗?孟立军他们现在哪里?”他思绪万千地看着眼前场景。心想,难道上苍要抹去我对这故连的一切记忆吗?但真能抹得了吗?他想到了那个中秋之夜,与卫燕南坐于这草房外看月亮。月光如水,泻遍了连队的每寸土地和每一间房,他总忍不住地去看卫燕南在朦胧中柔和、美丽的脸庞,但除又甜蜜的感觉外,心中还有一种淡淡的伤感,他想到苏东坡的词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心想人能永远年轻美丽下去吗?甚至想到这身后的人称“知青屋”的草房,会永远是他们永远栖身之所吗?
  当一朵飘浮来的白云渐渐遮住月亮时,他又转脸看了卫燕南的脸,有了一种更朦胧的美,他忍不住地道:“‘淡妆浓抹总相宜’啊!”
  “你说什么?”卫燕南似没听清地问。
  “我说‘淡妆浓抹总相宜’,是苏东坡的一句诗。”他笑了笑道。
  “你又想到什么地方去了?”卫燕南淡笑着道。
  他凝视着她的脸,怀疑地道:“我们会永远这样下去吗?到农场来之前,我们还险些成为码头工人的,你们分在工厂劳动的人,可能一点都不知道。”他们六六届高中生在六七年下半年,被分到过工矿企业劳动锻炼,其中有不少人是分到港务局做装卸工。他也是被分到港务局下面的一个装卸区的。
  “听到过一点,”卫燕南道,“听说你们造反什么的。”
  “不是造反,但闹得很凶。”他道,“那天我们夜班刚做出,让我们去文化广场开会。我与同一班头的几个同学都去了,刚坐进会场不久,见主席台上就吵了起来。过了一会才搞清,是一大帮我们同届学生冲上了主席台,不让港务局一个造反上去的革委会副主任宣布开会,而要他把‘欢迎新职大会’的会标扯下来。他们的行动,几乎得到所有与会学生的支持,我们都有一个想法,我们是完整读完高中、本来正在温课迎考的,怎么就让我们做码头工人一直做下去?你想学生多厉害,那个港务局的副主任,虽是造反对派头头,但也被弄得没办法。结果会没开成,不久就通知我回学校重新分配。我把一双还可穿的球鞋也丢掉了,早晓得会分到农场来,也就不把还好好的鞋丢掉了。”
  “照你这么说,”卫燕南用一种开玩笑的口吻道,“我们也是被你们害了的!”
  “这倒不一定。”他分析道,“港务局是要开欢迎新职大会了,若不吵的话,会开了也开了,生米也成熟饭了。你们又没说过要开会,要留你们,很有可能本来就是要你们回校重新分配的。”
  “不,是你们害的!”卫燕南窃笑地道。
  “账也算不到我的头上。”他道,“我们那个区专门停万吨轮和外国船的,条件不错,不像有几个区是煤码头、煤驳子,又累又脏。因此,分在我们区劳动的学生中几乎没有人吵的,但心中还是有想法的,总觉得我们是有文化的,怎么去当码头工人呢?好像自己很了不起似的,现在想想也有点可笑。”
  “如果你在那里太太平平当了码头工人,我们再也没有机会遇上了。”卫燕南道。
  “这倒是,这也算是命中注定好了的吧?”他注视着卫燕南明亮的眼睛道。这时,又从云端里渐渐露出来的月亮把清辉泻在卫燕南脸上了。他忍不住地盯着她的脸,感叹道:“我们也不会永远这样下去,像在港务局劳动锻炼时,想不到会到这农场来的。我们要有准备,要学习,我们世界的边界不会仅是这农场,会更辽阔的。”
  “你还在想着那个大学名额吗?”卫燕南半叽嘲、半不平地道。
  “失去的就失去了!”他道,“就是自学,我相信也可成材。”
  卫燕南用明亮的眼睛看着他,点了点头。而他此时多想吻她眼睛。
  
  “你不是上——尉吗?”他站在雪地沉思时,仿佛从地底里冒出来的“中傻”在他身后问道。
  他回过身来,看了一会“中傻”,讪笑起来道:“你怎么不‘报告上尉’了?”
  “你不是上尉了。不过,我还是要叫你‘上尉同志’。”“中傻”嘻笑地道。
  “这房是什么时候倒塌的?你知道吗?”他问道。
  “知道,知道,我怎么不知道?”“中傻”道,“昨天吃晚饭时,听到‘轰’一声响后,又‘啪啦啦’地乱响,许多人跑来看了,我也来的。大老汤、大老王把我们都赶走了,只留下了电工阿四头。”
  “压到人没有?”他问,“住在里面的人呢?”
  “没有人住里面了。”“中傻”道。
  “嗯?”他疑惑地问,“孟立军他们不住里面了吗?”
  “早就不住了。”“中傻”道,“孟排还在几天前‘上调’回城里去了。”
  “他上调了?”他像不信似地道。这消息于他来说,有点突然。九连有人上调,知青连当然也有人‘上调’的。但他在知青连,没有人通知过他参加会议,他也没参加过任何会议。就是同寝室的人说话,也是避着他的。因此,他一点不知道今年又有一批人‘上调’的事——对知青来说,这可是一件大事啊!
  “你还不相信我?”“中傻”道,“我也想上调,大老汤说人家不要我。”
  “郑源还在当会计吗?”他又问道。
  “他也‘上调’走了。”“中傻”道。
  “他们都走了?”他有一种被遗弃的感觉。
  “你还有个同学在这里,她顶替了郑会计的位置。”“中傻”道。
  “谁啊?”他心里猜着是谁?
  “‘冷女人’。”“中傻”道。
  “‘冷女人’?”他立即道,“是殷瑛吗?”
  “大概是吧,”“中傻”道,“人家在背后都叫她‘冷女人’的,可我叫她冷会计,她骂我了。”
  他一笑,心想:不骂你,骂谁?
  “真是个‘冷女人’!”“中傻”骂道。
  “是你们老职工里这么叫吧?”他问“中傻”道。
  “是的,都这样叫。”“中傻”道。
  “她还在连队吗?”他问“中傻”。
  “在的,”“中傻”道,“昨天我还碰到过她的。”
  “嗯。”他很想见见这位同学,在开河工地上与她及孟立军别来,虽然仅隔几个星期,但也有恍若隔世的感觉。
  
  在十来分钟后,他已坐在大老汤的办公室兼卧室中,拼命地翻看着几个星期来的几种日报和《参攷消息》。窗外的屋檐下,滴着一颗颗明亮的水珠。房顶上的积雪和挂在屋檐下的冰陵,正在慢慢地融化着……
  十几分钟前,他先去过会计会室(也兼卧室),但大门锁着,他在门外叫了两声,也没有回应。
  “她去了哪?”他想自己还是先到老吴或大老汤那里去看看吧!才离开了会计会室。
  
  大老汤是正好开门出来,一眼看到了他。
  “小岑,我们的大秀才回来啦!”大老汤喜出望外地高声道着,“快进来,快进来。要放假了吧?”
  “今天放了。”他走进门的道,“连里还末放吗?”
  “也考虑要放了。”大老汤道,“大部分人都已陆续请假走了。你早来一天就好了,吴斌昨天带着家眷去母亲家时,还提到你。”吴斌是在一年之前,找到了失散二十多年的母亲的。
  “嗯……”他很感动,心想也许殷瑛也走了。“殷瑛昨天后来也走了吗?”他这样问,是考虑到“中傻”说昨天还看到过殷瑛的。
  “她还没有走。”大老汤道,“她说过要过几天大家放假时再走的。你要找找她吗?”
  “我已找过她。”他忙道,“人没在会计室,不知去了哪里?”
  “那你等一会再找一找。”大老汤道,“你快说说那里怎么样?没有大搞你吧?”
  “没有,没有。”他想了想又道,“不要说大搞,连小搞也没有,就是没有人理我。”
  “哦,也变化了。”大老汤道,“慢慢来,慢慢来吧。”
  “大老汤,”他这时道,我想先看看你这里的报纸,他看着堆在办公桌上的一大叠报纸道,“你有事,先去忙。”
  “那你先看一会报纸。”大老汤道,“我先出去一会,就回来的。”
  
  他贪婪地阅读着报上的一些过时消息,但这些消息也能刺激他的大脑皮层,让他感到一种满足。而且,偶尔从同寝室人嘴里听到的一句、半句的“碎话”,看了报纸后,也明白其中正式或完整的意义了。
  大老汤回来时,带来了殷瑛。
  看到这位老同学,他悲从中来,哽咽地道:“你真的还没走?”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啊!”殷瑛道。
  他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不好意思地惨笑着道:“我激动得有点过分了吧?”
  殷瑛没回答他,却问道:“老同学,在那里还不坏吧?没有把你当‘牛鬼蛇神’吧?”
  “还不算太坏。”他忙道,“就是没有可讲一句话的人!”
  “都不睬你?那当然,谁敢睬你这不明不白的人?”殷瑛道。
  “我理解。”他暗叹了口气道,“不过,有点难捱!”
  “还想好捱?那去也不要你去了。”殷瑛道。
  “是的。”他道,并点了点头。
  殷瑛道:“你今天可以说个夠了。”
  “是的,是的。”他心中是有千言万语,但又感到无从说起。
  他们相对无言了一会,殷瑛又带嘲讽地道:“没有人当你‘大才子’、‘大领导’尊重,滋味不好受吧?”
  “我还‘大领导’?”他有点生气地道,“我从来不是‘大领导’!”
  “别生气。”殷瑛这时换了口气道,“我惹你不高兴了。不过,你不要以为,受了点委曲,别人都得让着你。”
  “你说的是。”他从内心里觉得她是说的是大实话,虽不好听,但实际是有用的。“我真的很感激!”
  “你,终于放下臭架子了。”殷瑛道。
  他有点吃惊地看着这位老同学,想了想问:“在你们眼里,我很摆架子吗?”
  “问你自己。”殷瑛道,“你实际上没有什么了不起,如果你出身不好一点,你再试试看?”
  他想到在来农场之前,虽说被当作“金刚钻保皇派”批斗是冤枉的,但至少是一个跟不上形势或不合时宜的人,自己作为到农场的“带队人”,也只是因为人家真正的“带队人”没有来的结果。对此,自己是一直牢记着的,更何况母亲一直让他“夹紧尾巴做人”,便道:“我也是有自知之明的。”
  “你算有自知之明?”殷瑛道,“你眼里有过几个人?”
  他不好意思地笑道:“我缴枪,我投降。”他想不到这位老同学把他看得这么穿,表示服输了。
  “谁要你投降?”殷瑛道,“你去向卫燕南投降吧,人家一直等着你回去,你快点回去吧。”
  “我先来看看你们老同学,就回去了。”他道。
  “你这么在乎我们这些老同学?”殷瑛这时脸上仿佛略过了一伤感的丝笑容。
  他沉吟地道:“是你们这些老同学的理解,让我有了面对现实的勇气的。”这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
  殷瑛也点头道:“我们是一直关心着你的,为你担心,为你不平,但我们帮不了你多少忙。”
  “我只要想到你们是理解我的,就足夠了。”他有点激动地道。
  殷瑛也显得有点激动起来道:“孟立军,还有郑源,他们一直等着你回来的。”
  “我知道。”他眼里又湿了,但又克制地道,“我很感激。”
  大老汤这时插上来道:“春节里,大家都可以碰头了。”
  “大老汤,”他忙道,“你一定要来看我们,可惜大老王住医院了。”
  大老汤道:“我一定多走几家哩,卫燕南家是一定要去的。”
  “我陪你一家家走。”他道,“我还会叫上孟立军、郑源的,不知他们有没有空?”他还看了一眼殷瑛,意思很清楚,也想叫她的。
  “你说好啦!”殷瑛道,“你以为我会说没有空吗?”
  “这倒不会,”他神秘兮兮地笑了。
  “那你看着我干吗?”殷瑛道。
  “看也不准看了吗?那我向你认错,好吗?”他道。
  “嗯,谦虚了,到底是经过‘改造’,触及过灵魂了。”殷瑛又道,“你们放心,孟立军、郑源一定会有空的。他们已‘修成正果’,你还‘任重道远’。”
  “你也一样,‘任重而道远’的。”他道。
  “我与你不一样。”殷瑛又不屑地道,“要我走,我也不想走哩。”
  “那为什么?”他瞪大眼问道。
  “让我像孟立军一样去做泥瓦匠,我还不如在这里。”殷瑛道,孟立军等人是上调到了建工单位,专门造房子的。
  “也有其他单位吧?”他想到了郑源是去仪表厂的,便这样问。
  “是有的。”殷瑛道,“但名额很少,轮不到我的。”
  “让你去拎泥桶是不适合的,”他看着殷瑛单薄的身材道。
  “我看你们本来都应该继续去读书去。”大老汤感慨地道。
  “你看,”他对殷瑛道,“这是革命的老一辈对我们的殷切期望。”
  “那你等着吧,你是有希望的,只要你好好‘改造’,听了话。”殷瑛带点嘲讽地道。
  他看着殷瑛,没有觉得她说话尖刻,只想到她太悲观了,但又觉得她说的不是没有一点事实根据的。这时,有一段正融化的冰陵,在窗外屋檐下掉落下来。他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觉得有问题,太阳已很高,不可能还只有八点多钟啊。
  “那是不对的,已有些时间没调整过它了。”大老汤看了一下手表道,“要快十点了。”当时,农场职工很少有手表的。
  “我该走了。”他道。
  “吃了饭再走吧。”大老汤道。
  “快走吧,人家要等急了。”殷瑛道。
  他边站起身来,边对着大老汤一笑道:“人家赶我走了。”
  “你自己想走,不要怪在别人身上啊!”殷瑛也调侃地道。
  他笑了一笑,道:“我真要走了。”
  “小殷,你送他一下。”大老汤道。
  殷瑛点了点头,对他道:“老同学,走吧。”
  
  殷瑛把他送上了连队后面的湖堤(公路)后,站定下来。
  他也道:“你回去吧。”湖堤(公路)上风明显大了许多,不仅脸上凉飕飕的,身上也感到有点冷。回头看,斜坡上又多了两串一大一小的向上走的脚印,还有他来时的脚印也清晰可见,虽然有的与新的脚重叠而变模糊了。
  殷瑛这时好像无限眷恋地道:“你就这样匆匆走了?”这时在阳光下,她本来还红润的脸色,这时显得有点苍白。
  “你又不留我吃饭?”他仍嘻笑地道。
  “想得美!”殷瑛又道,“我不送你了。”
  他含着一种微笑道:“你回去吧!”
  殷瑛又依依不舍地站着久久不动,还问道:“就这样分开了?”她的声音有些发抖似的。
  他心头一顿,但马上道:“春节里见。”此时周围白皑皑的世界里,到处闪闪发亮的,那些亮晶晶的雪白柳树条,被风一摇,还闪耀着五色光彩。
  殷瑛只点了点头,然后回身走下湖堤大道去。
  他看着殷瑛的背影,心想她怎么变得失了魂灵头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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