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罗震海（2）

　　祥荣对周区长说：“后来我们奔到金村，多亏了金士昌掩护了我们，还有他的儿子金虎，他很勇敢；那个鬼子负伤后逃到那里就是叫金虎拦住才给我们打死的。”
　　“哦，你们碰到了金士昌？”周区长高兴地说。
　　“对呀，当时大队的伪军追来，我们还想再逃过去，他出来看见了我们，把我们带到了他家里隐藏起来。好险呀，等我们一进他家暗间，敌人就奔过来啦，挨家挨户搜查。”
　　“你们倒没给搜着？”
　　“伪军来到金家，金士昌又是递烟又是递茶给他们喝，客气地接待他们，敌人才不好意思再搜他家。让我们躲过了一关。”
　　“嗯，金士昌是个好人，他不但让我们躲过，后来还请我们吃饭，待我们蛮客气的。”贵法闪着一只眼补充说。
　　“他知道你们这些人的来历了吗？”
　　“已经有点晓得了，但是还不很清楚。”祥荣告诉周区长，“他和他的儿子金虎很羡慕我们这些游击小组，他想叫他儿子金虎也参加，我考虑他儿子参加一个人来芦苇漕不方便，答应让他在他们村里单独组织一个游击小组。”
　　“嗯，好的，祥荣，”周区长点一下头称赞地说，“他们父子有这样的抗日热情很是难得，我们应该大力支持他们！”接着周区长熟悉地对祥荣说，“金士昌在西乡是一位难得的开明绅士，是个爱国知识分子。他上过大学，当过中学教师，信仰孙中山先生的三民主义，积极主张耕者有其田，在乡里做过不少好事。他办学校修道路，为当地民众做好事。据说还蛮同情农民疾苦，为家乡农民的利益和国民党反动派作斗争，坐过牢。这个人是可以信赖的，如今在我们抗日统一战线中，正需要这样的社会上层人士和爱国知识分子来和我们一道合作共同打击日本帝国主义。”
　　祥荣奇怪：周区长怎么会这样了解金士昌的情况。比他知道的还多。
　　原来鄞县地下党杏林区委有个叫余缨的，早来到杏林地区工作，余缨在县上开会时结识了金士昌，了解了金的为人。如今区委要来九龙乡开辟工作，原地下党区委委员、迎春乡乡长余缨同志就向区委书记兼区长周云松谈起九龙乡有这么一个开明绅士叫金士昌的事迹。区委为了尽快在九龙河地区打开局面，更广泛地发动群众和团结地方上的爱国进步人士一道抗日，周区长就顺道乘便来金村想找找金士昌，没想到祥荣已与金士昌接触了，并且已得到他的帮助。一时里使周区长很高兴地称赞祥荣说：“嗯，好！祥荣你在这里短短的一个月，不但学会了做群众工作，还学会了做统战工作。好！今夜你就陪我一道去，我要到金村去找找金士昌。”
　　第二天夜里，祥荣带着周区长和顺和、阿仁等来到金士昌的家。金士昌在前天接待祥荣他们的楼上会客室里，热情地接待了周区长。周区长与金士昌足足谈了半天的话，周区长十分赞赏金士昌的为人和他的爱国进步思想；赞赏他办义学等为地方上做好事的行动；赞赏他为民众不怕得罪国民党顽固派与他们作斗争精神。而后向他宣传了当前的抗日斗争形势，毛主席写了《抗日救国十大纲领》，号召全国人民一定要把日本帝国主义赶出中国去的重要讲话，以及当前华北战场，南方各革命根据地轰轰烈烈开展游击战争的情况。最后周区长对金士昌期望地说：“希望士昌先生今后能多协助我们再为抗日为民众做些有益工作，为把日本帝国主义打出中国去，为祖国的光复而出把力。”
　　金士昌眼睛闪烁地望着周区长，激动地对周区长说：“周区长，你们这样了解我，信任我，‘士为知已者死’，我一定竭尽全力为抗日多做些工作，为民众多做些好事。即使叫我赴汤踏火肝脑涂地我也不辞。”周区长站起来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说：“好！我们相信你会这样做的！士昌先生，让我们今后共同努力吧！”
　　随后他们又谈了一些目前九龙乡里和罗震山的情况，金士昌又向周区长要求，让他们在金村也成立民兵游击小组的事情。
　　“好呀，张祥荣同志前天不是已经答应了你们嘛？这事体具体以后你们就和张祥荣同志联络好了，你们不是已经和张祥荣同志接上头了嘛？”说到这里他指指坐在他后面的祥荣说，“他是我们区警卫队的副队长，以后有关游击小组的事多和他联系。当然，我来了也可以找我。”金士昌高兴得只一味“嗳嗳”地应着，不时点头。并向祥荣亲切地点头示意，表示会向他联系和请教的。之后他们又谈了一些其他的事情。当晚金士昌邀请周区长和冯阿仁等区警卫队的同志就住在他家楼上的密室里。祥荣和顺和那晚也宿在金家。
　　趁这单独和周区长相处的机会，夜里祥荣和罗顺和又向周区长汇报了上次叫罗顺和带信来区委关于在这里建党的指示后，他和罗顺和培养积极份子的情况。
　　周区长听了高兴地说：“你们的工作做得很出色，出乎区委的意料之外。这说明你们来时，区党委对这里的群众的抗日积极性的估计是正确的。广大群众已经恨透了日伪顽的统治和骚扰，我们共产党一来发动，群众就积极地起来了。为此，我们要进一步调动抗日群众的积极性，在斗争中发展党员建立党的组织。根据你们汇报的培养的几个积极份子，我看可以发展他们入党了。明天你们带我到芦苇漕去看一看这些积极分子，我并且要和他们见见面谈谈话。尽快吸收这些积极分子入党，把这里敌后抗日阵线的第一个党支部尽快建立起来，发挥党在群众中的战斗堡垒作用。”
　　祥荣和罗顺和听了都很激动，好像当年在部队发展他们自己入党时一样高兴。
　　第二天下午，在芦苇漕贵法家里，张祥荣和罗顺和商量后，叫来了他们这些日子来培养的积极分子：张贵法、张根宝、鲍彩凤、许阿芝等四人，在听了张祥荣和罗顺和逐个介绍之后，周区长（也是区委书记）又逐个问了他们的情况和入党动机之后，周区长事后向祥荣和罗顺和点了头，高兴地说对他俩说：“区委同意你们的意见，可以发展这几位同志入党。
　　三天后，这四个同志，经祥荣和罗顺和两个党员的介绍，一个个办理了入党手续，成了中国共产党党员。并建立了支部，根据区委指示，由张祥荣同志兼任党支部书记。自此，芦苇漕有了党的基层组织。
　　建立党支部后，又进一步发展抗日游击小组。在群众基础较好的高家弄和金村等村，也发展了游击小组。
　　在金村，经过金士昌等推荐和了解吸收了穷苦青年农民与金士昌家几个长工金岳、金松、金柏和贺阿毛等人参加了金村游击小组。由金虎担任组长。
　　在金村成立游击小组时，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情。
　　也不知道罗震海咋知道的，正在周区长、祥荣等到召集金村游击小组开会时，罗震海也不打招呼，竟大胆地闯进他们开会的楼上来。
　　“金虎哥，也把我算一个吧，我也要参加你们的游击小组。”他见祥荣也在，又对祥荣说，“祥荣哥，这里你总应该让我参加了吧？”
　　一时里大家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因为金虎知道，这游击小组是在区警卫队领导下秘密串联组织的。他们虽然对罗震海很熟悉，金虎还是他的同学，可是一来他大哥是乡长罗震山；二来祥荣也没提起过这椿事：说让罗震海参加。这时，祥荣只得尴尬地立起来对罗震海说：“阿海，你说什么呀？我们这里也不是成立什么游击小组，是随便聊天说闲话哪。”
　　“祥荣阿哥。你甭瞒我了！聊天，怎么把他们——”他指着金岳等人，“你以为我不知道？”罗震海未等祥荣说完就瞪着祥荣不满地说，“你们明明在开这种会，说不知道，芦苇漕不让我参加，为啥这里也不让我参加？难道我是汉奸？金虎能参加我就不能参加？我和金虎有啥两样？祥荣阿哥，我过去可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为什么你要这样对待我？这样对我过不去？”罗震海委屈得脸红脖子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金虎望望罗震海又望望祥荣，不知如何是好，这时祥荣却慢慢地站起身来对罗震海严肃地说：“震海，你过去对我们是不错，对我们一些做长工的也很好，特别是对我，你还救过我的老婆，我是很感激你的。我们也晓得你和你阿哥一向是对立的。不过你们毕竟是兄弟，是一个父亲生的，你大哥如今当着伪乡长，常为东洋要办事，有些事情也说不清楚。所以你加入游击小组的事不好办……”
　　未等祥荣说完，罗震海已经被说得面红耳赤了：“你，你昨天在芦苇漕怎么对我讲的——”他气得鼻子一掀，发红的眼睛汪着眼泪，怒睁睁地瞪着祥荣。知情的人也感到奇怪地望望祥荣怎么昨天在芦苇漕基本上同意了的事情今天又不同意了呢？大概是上面不同意吧？这时祥荣又对罗震海说：“阿海，对你不起了！如果是别的事情我一定会帮助你的，唯独这椿事体我是爱莫能助了！”罗震海想再找金虎和金老师帮他说说情，但是看到他们冷漠的目光，估计也和祥荣是一个观点的。其他的人他不熟悉更不用说了。他感到受了莫大的轻藐视和侮辱，嚯一声，鼻子一酸，眼泪扑漱漱地流了下来，把门砰的一关，咬着牙齿奔出去了一边走一边还气咻咻地发牢骚：“不让参加就不让参加！有啥了不起！嗨，张祥荣！我算认识你这个人了！装模作样，难道我不晓得你们的行动？不叫抗日，就不抗日吧！哼，也是个假洋鬼子！不叫革命！你不叫我抗日参加你们的游击小组，难道我会死给你们看不成！真是岂有此理——”
　　金虎和金岳等人不由望望罗震海的背影，又尴尬地望望祥荣。祥荣皱着眉头摇摇头，深深地叹口气。
　　等罗震海走了后，他们继续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