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奇怪的衡阳城解围战

　　在方先觉守卫衡阳后期，能战斗的兵员不过2千人，弹药告罄，粮秣匮乏，已经到了不战自垮地步，衡阳守军盼星星盼月亮，天天盼望国军兄弟来解救他们。
　　蒋介石确实派了很多援军来解救衡阳之围，只是没达成目的。还在日军对衡阳发动第一次总攻的时候，蒋介石就调动多个军团，开始分东西两路向衡阳驰援，其中包括：王陵基指挥第58军，第72军，第26军；杨森指挥第20军，第44军；欧震指挥第37军和暂编第2军；王耀武指挥第74，第79，第90和第100军。
　　横山勇早就料到了蒋介石这一手，所以，还没发动战争前，他就确定了一个围点打援的战略，将兵力分作三路二梯队，无论是东路援军还是西路援军，一概被他的部队挡住在衡阳城外。
　　蒋介石挥舞着军鞭，抽打着各路援军，威逼他们援救衡阳城，中国军队也算是尽力前行，却无奈日军战斗力强悍，别说援军艰于前进，有时连守住自己的阵地都很困难。
　　不仅如此，蒋介石电令各部队增援的部署电报均被日军截获破译，日军对中国军队的动向和配置了如指掌，他们有的放矢布防国军，占尽上风。
　　蒋介石曾在数封电报中严令：“X月X日不抵达衡阳者，军法处置！”这样的违法者众，蒋介石也没处置过一个军官，这一点被很多国军将领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们就想，这应该是拿大鸡巴吓唬满妹子吧。
　　7月初，日军在湘江以西除青木成一的第40师团以外，原在后方的64师团一部及原在长沙的58师团，已先后调至湘江以西，以阻止国军向衡阳增援，使湘江以西保持着3个师团的机动兵力，其中一部还到达了宁乡西南约40公里的横市。
　　国军为打破日军对衡阳的包围，增援守卫衡阳的第10军，急调部队从北面、西面向衡阳靠拢，拟由增援和守城的部队进行夹击，以打退围攻衡阳日军。调向衡阳的部队，至7月10日止，计有王甲本的第79军到达了衡阳西北的演陂桥一带；李天霞的第100军已由涟源南下。日军还通过情报得知邱清泉的第5军，已到达广西与湖南相近的全州。
　　美国《时代周刊》著名特约记者白修德7月11日到洪桥第62军第151师阵地，前沿与日军相距五六百米。
　　白修德问林伟俦师长：“你们师有多少炮？”
　　林伟俦师长回答说：“现有配属军部炮兵一连，只有‘士乃德’山炮四门。我们整个第62军现在只有山炮兵一营，各师还没有炮兵编制。”
　　“你们炮兵太少了，火力不够。”白修德自说自话，这个结论就是普通一兵也是可以做出来的。
　　后来，白修德回到桂林后，从桂林派来美械装备炮兵一营（缺一连），山炮六门，归属第62军指挥。因公路破坏，携来弹药不多，这是后话。
　　日军发起第二次总攻后的次日，蒋介石致电第9战区，令第62军由衡阳西北郊猛攻日军后背，第79军协同第62军向衡阳西北郊猛进，第63师由北向南攻击，以速解衡阳之围。
　　第62军拥有3个师，第151师，林伟俦任师长；第154师，梁世骥任师长；第157师，练惕生任师长，军长黄涛。
　　接到命令后，黄涛将几位师长叫到军部来开会，他说：“委座令我们去增援衡阳城的方先觉，我们能不去吗？不去是不行的，不去就是不服从军令，那是要砍头的。但是，我们也不可太积极，太积极是要吃亏的。慢慢地走嘛，那么着急做什么，衡阳城又没有鱼肉等着大家去吃是不是？一个军人是讲究战功的，我们如果去帮助方先觉保住了衡阳城，那么，军功是谁的？我不说你们也明白，反正不是你我的是不是？我们只会给方先觉增添光彩。他光彩照人，我们黯然失色，那何必要积极呢？所以，这一次，我是这样部署的，我们将主力集结于衡阳郊区谭子山附近，派两团兵力去增援衡阳。就是这两个团也不要太积极嘛，衡阳城又没有好吃的等着我们是不是？”
　　黄涛军长这么一说，下面几位师长就心知肚明了，这叫消极怠工，消极怠工又不是技术活，谁不会啊。
　　横山勇为防止国军增援部队在第40师团、58师团、64师团到达前接近衡阳，因而特将攻城的志摩源吉第57旅团的3个步兵大队（独立步兵第61、62、63大队）、116师团所属109联队之第1大队调出，向衡阳以西及湘桂铁路两侧前伸，以增强其攻城部队西面以远地区警备。这四个步兵大队在衡阳以西之势态为，第109联队饭岛克己大尉的第1大队，向西经战斗后，到达了白鹤铺铁路车站；志摩源吉的57旅团占领了衡阳以西较近的四塘、五塘地区和铁路以南的黄泥坳、鲤鱼塘、雨母山、枇杷塘、洲市一带。
　　军委会为解衡阳之围早在7月12日就命令以李玉堂督率62军由衡阳西南猛攻，79军协同62军向衡阳西北猛攻，湘江右岸各部亦向当面之敌猛攻。根据这一命令，第62军151师于7月13日攻占白鹤铺火车站，军主力则于14日经南乡铺向衡阳急进，左翼的157师于当日进抵潭子山地区，向阻击的日军发起猛攻。79军以98师进攻金澜寺，194师直接突向衡阳，至14日已进至新桥。日军40师团从台源市以南向194师实施猛烈侧击，迫使194师退往西渡以西。
　　7月14日，第62军、第79军奉命到达衡阳外围。
　　至7月15日，一直在湘江以西攻击前进的日军第40师团，其先头的户田义直大佐之234联队，进至衡阳以西的四塘、潘塘、古塘、五塘地区。
　　第62军军长黄涛指挥第151、第157师由祁阳黎家坪、洪桥向衡阳攻击前进，18日攻占衡阳城西南远郊雨母山，第151师师长林伟俦率第452、453、471团向衡阳城攻进。20日下午攻占火车西站附近，由第453团第1营副营长葛天宝率小分队与城内守军联系，可惜没有联系上。20日，日军停止对城内国军的进攻后，开始向援军反扑。
　　在第62军进占火车西站附近时，方先觉曾接到上峰‘向援军方向出击’的电令，并听到西南郊外隐约的枪炮声，便在军特务营精选了150名官兵，组成5个排，由曹华亭营长率领，去迎接援军。
　　曹营长说：“真是个孬种啊，又不是花姑娘坐轿，还要人去接。”
　　副营长李图是个老黄埔，他接话说：“如果他们不顾一切往前冲，完全可以冲破日军的包围，与我们城内守军会合。他们一定是担心冲入城内后，会与我们衡阳守军一样陷于日军的包围之中，所以，他们宁愿滞留于衡阳火车西站，再也不往前进攻了。”
　　“我们不顾一切冲出城去接应他们，要是他们走了怎么办，或者是他们不来怎么办？”
　　“那还能怎么办，听天由命嘛！”
　　曹营冒死冲出日军重围，向西南郊寻找援军。他们到达五里亭，未见到援军踪影，只好失望而归，沿途遭日军层层阻击，曹营长负伤，仍坚持指挥战斗，带领所剩一半官兵返回城中。
　　7月16日衡阳战局告急，军委会再次严令62军猛攻，中途如遇日军，必须尽快突破前进；79军则以小部队牵制当面之敌，主力继续向衡阳攻击前进。62军决定以一部掩护侧背，主力奋力攻击前进，151师以一部占领洞头庙、雨母山，主力直出洪山庙，157师以1个连在潭子山监视日军动向，主力经火山桥出灵官庵，直取衡阳火车西站。
　　17日，151师占领雨母山之后，向黄茶岭、回雁峰钻隙猛攻，157师以1个团接替151师雨母山阵地，主力控制于洪山庙，策应各方作战。79军则挑选精干官兵组成6个突击大队，向衡阳钻隙突进，主力向先桥、西渡猛攻。永丰的100军68师进抵崇山铺，以一部前出洪罗庙。
　　18日，第62军、第79军均全力投入攻击，151师在东阳铺、石桥一线与日军展开激战，194师的突击大队攻占西渡、大桥铺，98师的突击大队正向望城坡猛攻，而79军主力则在蒸水右岸展开攻势。
　　7月20日以后，日军陆续向衡阳以西的战略进攻方向增加部队，使防守衡阳的方先觉第10军更陷于不利状态。为解衡阳之围，7月23日，军委会以蒋介石名义，向各增援的部队，发出如下八项主要内容之严厉电令：
　　1、衡阳外围之援军，应集中兵力首先突破日军在衡永公路上之虎形山及汽车西站之阵地，再扩张战果，以解衡阳之围。
　　2、第62军以一部监视衡阳以南之敌，主力在黄泥坳附近集中。突破敌虎形山及余南地区之阵地。
　　彭壁生部（第5军机械化第200师副师长）在黄军长（62军黄涛）指挥下，沿黄泥坳西南地区之公路，向汽车西站及虎形山方向推进。
　　3、第79军（王甲本），主力集中于贾里渡地区，攻击汽车西站以西之敌军阵地和夹击敌人。
　　4、两军（指62、79军）之作战分界线，由李（玉堂）副总司令（27集团军）决定。
　　5、63师（属100军）以全力攻击和占领望城坳，以策应各军作战。
　　6、空军应集中力量，对虎形山及汽车西站以西之敌军阵地进行攻击、轰炸，以步、炮、空军相互协同作战，迅速突破敌军阵地。
　　7、第62军，无须等待彭壁生部之到达，应在拂晓之前开始进攻。但应注意隐蔽企图。
　　8、湘江东岸之各军，应对当面之敌进行积极猛攻，其中第37军（罗奇）应加强对衡阳湘江东岸之攻击。
　　蒋介石这份密码电报，当即被日军情报人员所破译。横山勇、中山贞夫几乎是与第9战区司令长官薛岳将军及各军长，同时看到了这份电报。随之，日军第11军司令部一面向中国派遣军、国内参谋本部报告了这一重要特情，一面向各师团长作了传达。7月24日，日第11军司令部又以“旭通报第五十八号”（“旭”为横山11军之代字）文件的形式，将其所破译电报的大致内容，通报所属部队，并作了相应措施的布置。
　　军委会虽早在日军围攻衡阳之前，即已令王陵基指挥第72、第58、第26军，杨森指挥第20、第44军，欧震指挥第37军、暂2军，王耀武指挥第73、第79、第99、第100军等夹击日军，后又数次电令各兵团“乘敌后空虚，击破进犯之敌”和“扫荡当面敌人”，令李玉堂、王耀武“速解衡阳之围”，事实上，他们完不成这个任务，衡阳外围各兵团在东、西两路日军的阻击下有时连阵地都守不住，还被迫不断后撤，何谈击歼两路日军、解衡阳之围。
　　由于湘江以东各军散处日军侧后，距衡阳尚远，而第62军已迫近衡阳，因而军委会于7月22日电令第9战区集中湘江以西部队向进攻衡阳的日军攻击。
　　7月22日，日军占领雨母山，在这里阻击第62军。
　　7月23日，黄部第151师在火车西站与日军第116师团发生肉搏。援军第471团团长丁克坚、第453团副团长钟敬敖阵亡。黄军长急令151师南撤，撤退途中，副师长余子武战死，部队向铁关铺转移。
　　这一天，军委会又电令李玉堂“即日进驻62军军部，直接督促”。军事委员会的电令均被日军情报人员破译，这次获得情报后，当即将电令内容通知各师团，并令第40师团占领衡阳西南、正西和西北约10至15公里处的七里山、雨母山、二塘、城口墟、板桥、狭山冲一线阵地，堵截、阻击由西方来援的中国军队。同时令第57旅团归还第68师团建制，令第109联队归还第116师团建制，以便于指挥。
　　就是这天，日军反击，威胁第62军军部及该军左侧后，黄涛军长生怕被日军包围，急令占领衡阳西站的两个团撤回。那两个团与日军阻援部队接火不久后就撤退了，方先觉接应部队果然扑了一个空，只能再无奈回城。
　　150人的突击队能自由往返城内外，一个军却打不进来？这是不是一件怪事？方先觉由此看得清清楚楚：各路援军只是奉命行事，他们心底里还是不愿意突入孤城来当炮灰，去给他的第10军一起做陪葬。
　　日军在第3次进攻衡阳之前，几乎全面和系统掌握了国军各高级指挥机关的密码电报，如第100军徐志朂的63师到达望城坳、小云殿山；施忠诚的第74军所属51师、57、58师，正快速赶向衡阳西北地区；在第46军、第62军之后方，机械化部队已经到达；车运的第48师（属杜聿明的昆明防守司令部指挥）、以及战车第3团已由桂林经全州向衡阳以西之祁东县（洪桥）前进等等重要机密电报，均被敌11军司令部连续破译，日军情报人员称‘频频入手’。
　　日军在第二次总攻衡阳城失败后，即着手第三次进攻。其间，大小战斗并未停止，日军第68师团和116师团的整个进展都很小，且受到较大损失。116师团在衡阳西郊的两个联队伤亡较大，其第120联队长和尔基隆大佐在7月13日进攻中均被第10军击毙。
　　116师团133联队的3个大队，经补充后战斗至7月30日，又发生了很大的伤亡，各中队仅剩20人左右，已失去中队应有的作战能力，因而将其3个步兵大队，临时缩编为3个突击队。每个突击队包括队长在内，多者为80多人，少的只有76人，这3个突击队长除了第2突击队长东条公夫为大尉外。其第1突击队则由少尉广野茂生指挥，第3突击队由三浦纪行少尉率领。该联队全部为12个步兵中队，由于伤亡过多，只剩下5名军官。
　　68师团在第二次进攻衡阳失败后，伤亡也很大，太田贞昌的58旅团也将人员所剩不多的4个独立步兵大队改编为4个突击队，即将独立步兵第60、115、116、117大队，依次编为第1、2、3、4突击队。
　　这一期间的中美空军仍很活跃，白天在整个衡阳及附近战场的空中。全为中、美空军所控制。他们攻击、轰炸日军的阵地、水上和陆上的运输、湘潭与长沙附近之机场和起飞与着陆的飞机，并以少数战斗机，在长沙、岳阳和白螺矶敌机场附近上空，进行游猎活动。此时的日本空军，只能在黄昏，拂晓及夜间到战场活动。
　　7月25日，蒋介石再一次组织解围战斗，他给62军和79军下达死命令，令他们去救援方先觉军。黄涛第62军自衡阳西站撤出后，日军加强了对他们的阻击，黄部再也无法重新接近西站。第79军进入西郊后，一直与日军在贾里渡、铜钱渡、鸡窝山一带形成对峙状态，不能前进。
　　7月27日，蒋介石见第62军和第79军不行，遂令第46军、第74军一部投入救援战斗。第74军第58师一度占领衡阳郊区的鸡窝山，已经遥望衡阳，只要再前进一步，就可能与第10军取得联络，这时，第74军副参谋长丘耀东下令第58师后撤。
　　第10军知道消息后，气得大骂。
　　方先觉说：“好你个丘耀东啊，知恩不报，畜生不如！”
　　周庆祥说：“老子不打啦还不成，老子把城献给鬼子兵还不成，王八蛋，什么人啦！”
　　葛先才说：“还共一口锅吃饭呢，我看这是口怪锅，一边煮干饭，一边煮稀饭，我们就是吃稀饭的命！”
　　只有容有若不做声，他目光呆滞，定定地望着前方，别人说什么，他也没听见。
　　挨到7月29日，国军各路援军均被日军击退，蒋介石第二次衡阳城解围战也宣告失败。
　　第62军黄涛军长其实也是有苦难言，他当然知道外面人对他的诘难，什么见死不救啦，什么忘恩负义啦，什么保存实力啦等等，他对集团军长官说：“这能怪我吗？与我们第62军短兵相接的是布署在衡阳西面的日40师团。这个师团在衡阳会战中主要任务就是布署在第二圈打中国援军的，我们被他们缠得实在脱不了身啊。”
　　日40师团参谋和田敬道后来回忆说：“中国援军连日来十数架飞机压阵，配合进攻。与我军40师团234联队进入短兵相接战阵，234联队长户田义直将联队军旗送交后方，要带着主力出击，被特别具有威力的炮火阻止。两军恶战苦斗了8天，伤亡惨重。事后调查，一个中队最少剩下2名，最多只剩下24名，包括轻伤上阵者在内。并且我军的弹药全部耗尽，后来靠扔石头，或捡起没炸的中国军队手榴弹回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