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取保候审、依然故我
作品名称:阳光路上 作者:陈越隆 发布时间:2020-02-29 10:11:17 字数:9800
1、取保候审、一周安排
没有夏日的雷鸣,没有肆意的狂风,微风习习,这可能是初夏的缘故吧!阴暗的天空,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滴在脸上,久违的清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恨不得一口吐尽那份屈辱的畅快。
在一名经侦人员的安排下,子鸿和文清上了一辆警车,两人面面相觑,庆幸着可以离开这梦魇的地方。
只道是大裤衩一条换上了进来时的皮鞋,显得十分另类。子鸿刚在里面剃了个光头,更是显得有些滑稽。文清反倒是留起了发须,额头上光秃秃的毫发未生,络腮倒是添了不少,乍一瞧,还真有些彪悍的味道,只是多了些颓废。
一肚子的话想说,二人都忍住了,不合时宜,也不在乎这一时,更不想被他人趾高气昂地喝止。约摸半个小时左右,又到了二人憎恨的那个地方——西桥派出所,还有那让人憎恨的鲁星。
“已通知你们的家人过来了,考虑到你们都是苏城人,这一次取保的方式采取的是‘人保’,让你们的老婆保你们,程序上不太严谨,我也不想刁难你们,希望你们回去后好好地想一想。”鲁星故作姿态地说道。
“那我们可以离开了吗?”文清淡漠地问道。
“你们公司监察部的人想见你们,见过之后你们就可以走了。”
“这帮孙子陷害我们,我们凭什么见他们?”文清不解地问道,一脸的怨气。
“你以为关你们一个月关错你们了吗?取保候审也是给你们的机会。”鲁星亦是一脸的愠怒。
子鸿有意拍了下文清,提醒他稍稍收敛些,毕竟在这里由不得自己,可以走出去才是最重要的。子鸿大致可以揣测到文清的“自以为是”,不出意外,他始终坚持着:就算是我们的公司,和谐力新能源合法的合作又能怎么了?
“到了关押的法定期限最后的一天才让我们取保,还搞得就像照顾我们一样,你们这帮孙子要是有证据早搞死我们了。”子鸿在内心是如此的愤懑。
文清不再言语,短暂的沉默,似乎在鲁星这种人的面前认怂,才能衬托出他所谓警察的那份威严。
“人到了我通知你们。”说完鲁星便一副恣意的神态离开了。
“凭什么?”文清压着调子,一脸的疑惑。
算了!这些都不重要了。子鸿走到了门口探了下走廊,确认姓鲁的已经离开,立即示意文清认真地听清自己下面所说的每一句话。
这个案子绝对不是一开始所想象的那么简单,如若只是肤浅地停留在和“鸿诺”及王玺“合法、合规、合作开发”的认知上,恐怕大祸来临时真的还傻傻不知死在何处。邮城谐力开发包干咨询协议签订的流程是否有问题,这些根本不是鲁星的意图,这也是他每次审讯时压根无意于我们职业流程规范性的缘由。他真正的目的是想证明“鸿诺”是为了邮城谐力项目而生,抑或是证明邮城谐力项目的由来并非王玺的功劳,而是被人把资源转嫁给了王玺或是“鸿诺”的进而获利。为了证明这两点,首先试图抓住你我参与“鸿诺”经营的把柄,参与经营便代表着我们是“鸿诺”的人,同时我们又是谐力新能源的员工,“鸿诺”偏偏做了谐力新能源的生意,这便是明显的犯罪动机。至于你我的爱人当初收到的“鸿诺”还款,任你如何辩解都是苍白无力的。
“合作开发协议签订评审流程没违法,我们在职务上又没违规,难道这也叫犯罪?”文清将信将疑,不禁打了个寒颤。
“没办法,非国家公务人员受贿罪就是如此定义的,不在于牟利的渠道是否合法,在于搭建这渠道有没有损害单位的利益以及你是否获利。如若邮城谐力项目是谐力新能源的人获取的建设指标故意转嫁给‘鸿诺’去开发,抑或是‘鸿诺’为了邮城谐力项目而诞生,那么开发包干咨询协议只是个‘合法的外衣’,这种合法性是经不住推敲的。至于“鸿诺”当初给我们家的还款,他们根本不用查,上述若成事实,我们两家收的款项恐怕只能和法官去解释了。”子鸿再次强调道。
“我的律师啥也没和我说啊!只是让我坚持住开发过程中未有职务之便,未损害公司的利益。”文清略有些失落地说道。
“项目开发过程是后面的事了,后面的事你我不可能有问题的,所以,所谓的‘自家公司’、‘正常分红’这种口头语千万不能再说了,再说下去反而真的被人认为是为他人和自己牟利了。”子鸿命令似的口吻说道,只是再也没有了当初安排工作般的强势,此时的二人只能算是兄弟间的沟通了。
“‘鸿诺’散伙时我们签订的证明不是写得很清楚吗?”文清突然眼前一亮,有些惊喜的样子,惊喜中亦是一份隐忧。一直认为工商股权未变更的形式既然是事实,他从未在这方面为自己开脱过,有些过于相信张律师的建议了。
这也是子鸿所疑惑的,难道鲁星这帮人没有为难王玺?不然的话,王玺早就应该拿出了这份“散伙”的证明啊!回想起这几次的审讯,这帮经侦人员一直不让子鸿过多的解释,子鸿大致可以推断出这帮人还没有拿到这份证明,因为子鸿想要衍伸和解释的内容全部都在这份“散伙”的证明上。
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渐渐缓了过来。“这份证明是澄清一切的关键,我估计我们之所以被关押是相铭总的‘项目是吴盛昌获取的建设指标’和王玺所说的‘在一起’导致的,代表着我们把项目的开发权转嫁给了王玺及‘鸿诺’,偏偏王玺又说我们是一起开发的,那不就等于我们一起牟利的吗?当然,王玺还不至于昧着良心承认项目的建设指标是你和我转嫁给他的功劳,同时‘鸿诺’成立的时候,压根还没有邮城谐力项目,只要能证明之所以有邮城谐力这个项目都是缘于王玺的功劳,也就对我们的处境有利了。”子鸿若有所思地说道。
“当然,事实上‘鸿诺’对于你我来说早就散伙了,所以在‘鸿诺’他们也查不到和我们相关的资料,顶多一个工商未变更的股东形式,想证明‘鸿诺’是我们的公司抑或是证明我们参与了经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之所以我们能够取保,我的判断也正是因为存在这些疑点,这帮孙子不敢下狠手。估计鲁星和当初的你我一样自负,我们的自负差点让我们出不来,甚至把自己陷进去。他的自负只会让他后悔办了这个案子……”
还未说完,子鸿便被文清的愤怒打断。“他自负个屁!不就是帮公司的这帮小人整死我们嘛!尤其是周诚心这货色。”文清拍案而起,随即坐了下来似乎还是有些隐忧。“但我们的手机里的确有一些习惯性的用语纪录,这明显对我们不利,尤其是那还款签字的照片。我虽然都删除了,估计又被他们恢复了,上面写着股权比例分配的字句。”文清也许还是对自己之前的口供有所担忧。
“抓住对自己有利的去对峙,毕竟疑点的利益归属被告。至于那些习惯性的言语,只是惯性口头非事情本质的描述,必要时可以翻供。所谓股权比例的还款,‘鸿诺’散伙证明中写得很清楚,这是我们当年约定的初始出资的还款公式而已。”子鸿略作安慰道。
“我们本就是清白的!”听子鸿如此一说,文清释然了许多。
“相铭和这帮小人说项目的建设指标是吴盛昌搞来的,目前我们还不知道吴盛昌是什么态度,王玺的口供怎么描述他和吴盛昌的关系,我们还不得而知,这些对于澄清你我来说十分关键,估计接下来的依然是不容乐观。”
子鸿预判的没有错,接下来的确是一场对峙的较量,只是在这关键的时期,王玺的做法让子鸿和文清大为失望,也许和他骨子里的懦弱不无关系吧——这自然是后话。
“没拿过工资、没福利、财务是谁我们都不知道,公司地点等我们一概不知,更没有参与过‘鸿诺’的经营,这些都是对我们有利的实证。对峙的关键便在于你我未参与‘鸿诺’的决策和经营,以及邮城谐力项目的由来也就是建设指标都是王玺的功劳,否则我前面和你所说的都会被他们推翻。所以你务必不要再提‘我们家的公司、所谓的分红’等这样的话语了,否则必死无疑。”子鸿还是习惯性命令的口吻。
文清点了点头,似乎接受了子鸿的观点,只是脑海里一时还无法接受张律师的职业素质。“你说的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文清轻声地问道。
“中国刑法!如若‘鸿诺’真是你我的公司,恐怕很多事情你我是百口难辩,也不会有人相信我们的。”
尽信律师,不如无律师!只办流程的律师,宁愿不要,需要的是想方设法为自己开脱的律师。当然不是所有的律师都具有这份胆识,非亲非故的——这是子鸿对文清的最后建议。
敌不动我不动,未来得及商量下一步的对策,不经意间两个小时过去了,也许兵来将挡便是最好的对策。
“你们监察部的人说不来了。”鲁星突然走了进来说道。
这不玩人吗?子鸿和文清顿时一股无名之火燃遍全身。且见文清蠢蠢欲动想要上前理论的样子,子鸿立即朝他示意使了个眼色,同时按捺住自己的那份怒火,无谓逞得一时之理。真要玩手段,姓鲁的随时可以利用手中的权力再次拘留24小时。
“我让你们的家人上来了,签个字你们就可以走了。”鲁星的话刚落地,欣萍和小鹤便走了进来。
欣萍的眼眶有些湿润,见到子鸿的那一刹那,强忍着泪水一时说不出话来。肚子开始显怀,也许更需要安慰的人是她。
“还好吗?”子鸿轻拍着欣萍的后背愧疚地问道。想象着欣萍捧着肚子为了自己奔波的样子,真的是难为她了。欣萍轻轻地点了点头,似乎这里并不是诉说辛酸的地方。
小鹤是个性情女子,见到文清自然是欢喜,然而文清那颓废的样子也着实让她感到心疼。这几日小鹤一直活在挣扎和万般委屈中,尽管张律师建议她没有必要理会经侦和谐力监察部退款的要求,但毕竟欣萍退了。这就和赌博一样,万一赌输了呢?便失去了给文清减刑的机会。
同时文清有部分钱在他父亲的手中,家中的存款自从投资“鸿诺”购房后所剩不多,前些日子买房和子鸿还借了20万元去交定金。关键自从知道文清出事后,小鹤便断了买房的念头,悲催的是开发商一直不愿意退还购房定金,也正是因为办理了假离婚,文清的父亲难以信任把文清的钱交给这个法律上已不是自己儿媳妇的女人,一时还真有些孤家寡人的万般委屈。
取保候审的手续很简单,只是让欣萍和小鹤签了个字,这里面主要是说明了取保期间的一些规则,最主要的是严禁串供。
取保期限一年,按此规则一年内限制外出自由。最核心的限制,鲁星说的言简意赅:“取保期间,你俩最好不要沟通。”
不排除这帮人会采取技术的手段,文清和子鸿相视一笑,这一年的离别,只道是珍重,当然王玺也是最好不见。其实也没有必要再沟通什么,该沟通的刚才已沟通的差不多了。细细思来,其实这也并不是个多么复杂的案子。
在子鸿近十年的谐力系职业生涯里,犯下了两个不可饶恕的错误,其中之一是对谐力的珍惜和不舍,其二便是这份被陷害的屈辱让关心自己的家人承受了莫大的悲伤。
雨一直下,不是很大,却乱了每个人的心绪。从派出所走出来的那一刻,子鸿的心宛如刀割一样的痛。母亲和小海正在屋檐下,一直站在那里,这一站竟是两个小时。只怪自己太渺小,无法去改变现状。姓鲁的竟为了谐力的监察人员让老人在这雨中苦等了两个多小时。
忍不住流下泪水的子鸿握紧了拳头,无奈中强烈的憎恨,也许还有更恶心的,那便是徐青松在门口等待的虚情假意。
小海开车来的,母亲坐在后排一直在偷偷地流泪,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这一个月来,无数的艰辛被欣萍反而轻描淡写了,也许她是不想再勾起子鸿的伤怀。当欣萍说到孩子时,只告诉以诺子鸿出差了,习惯了爸爸出差的以诺一时还真未有觉察。
只是5月20日的生日过得有些失落,欣萍也只能安慰着他:“小男子汉更应该坚强!”至于停在公司楼下的车是怎么开回来的?那晚怎样被审讯的?怎样去求人托关系的?怎样陪小鹤去开发商那要钱的?怎样被孙真、徐青松逼迫退款的……
这一个月的风风雨雨,欣萍反而在子鸿面前总是一副淡然的样子,也许她认为该被安慰的是子鸿。
车一路奔驰,很快便到了桥北。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从未如此用心地观察桥北这个地方,俨然高楼林立,一派大城市的景象。生活在这里这么多年,一直把自己禁锢在当年桥北那待开发的小圈圈里了。
也许很多事情的好与坏,真的是看你以何种心境去观察。
自怨自艾肯定不是子鸿的性格,自己的屈辱尚待洗刷,更何况家人因这件事所承受的悲伤是子鸿有生以来犯的最大的错误。自己必须要去弥补,此时最好的弥补方法便是让自己变得更为坚强,让家人对自己少份担心。
回到家中,最开心的便是以诺,很是温馨又很是伤感。只道是真的累了,以诺好不容易被爷爷奶奶劝到床上睡觉。
也许有些事情只适合子鸿和欣萍去沟通,欣萍终究忍不住地哭了起来。挫折总会过去的,子鸿紧紧地抱住了欣萍。
躺在子鸿的怀里,莫大的安全感,久违的温存!
文清和小鹤亦是如此!
《自由》
清晨,又是新的一天
铁窗外清脆零乱的鸟鸣
我想起了笼中的鸟儿
逗的也许是一种迷茫!
日落,又是重复的一天
重复地数着这餐几根咸菜
我想起了磨盘上的驴
是否能理解何为方向?
一道铁窗,两个世界
不得不去适应的里头
无数次的内心挣扎
渴求着那外头向往的自由。
雨横风狂五月暮,凉爽而不寒冷,难得的舒适,一觉自然醒。欣萍劝子鸿再睡一会儿,这一个月的拘留生活,子鸿已习惯了早起,尽情舒展,呼吸着这份来之不易的自由。
之所以不愿再睡,缘于对以诺深深的愧疚。子鸿决定今早由他送以诺去上培训班,突然觉得这份和以诺之间的亲密是如此的弥足珍贵。
取保阶段的自由是相对的,出行还是有限制的,最不自由的也许还是那份难以释怀的心情。
送完以诺回来后,子鸿提笔写下了那首《自由》,算是对这一个月屈辱的纪念,更是对自己的警醒。
5月27日,天气着实不怎么样,雨好像就没有停过。为了更好地认清自己即将面临的残酷现实,首当其冲的便是自己所能承受的经济状况。于是子鸿和欣萍又开始了那再也熟悉不过的“算计”,只是这次“算计”没有了以往的喜悦和期待,更多的是考虑尽可能地安顿好家中的一切。
算不上是拮据,趋势却日渐紧张。
所谓的“受贿”被逼退款56.7914万。案件审讯时由欣萍的银行流水牵扯出了当年江陵省分公司的避税事宜,谐力新能源板块为了规避税务的稽查,便要求当年所有享受避税的人全部退还当年所逃的税款。涉及到子鸿的近13万元,此款项考虑到上市公司的形象以及在徐青松的“威逼”下,欣萍同样选择了退款。
算计到避税这笔款项时,子鸿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下,难道这几年就避过这一次?在子鸿的印象中,由他执行了两次,还有一次是工程管理部执行的,谐力新能源江陵省分公司真是做了婊子还想立牌坊。
子鸿不是特别在意此笔款项,如若全部上缴,恐怕最想哭的人是相铭,他的个人所得税率足足达到45%的税率。当然子鸿还是有所疑虑的,上缴给了新能源板块,他们就一定会去完税吗?也许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
各种渠道打听案子的进展,来回奔波后花了近10万元。担心子鸿出不来,为了方便父母一起照顾以诺,求人替以诺转学至城南区花费了1.5万元,借给李文清和小鹤买房的定金20万元,七七八八、零零散散地算上,这一个多月足足开支了近100万元,这是子鸿和欣萍曾经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出事前,子鸿和欣萍把桥北的房子卖了,暂未搬出。买房的小夫妻刚怀上了孩子,故未要求以诺转出学籍,本打算租个学校对面的房子,等待以诺读完小学,毕竟江北外国语学校在江北区还是数一数二的。
然而,现在不得不转至城南区的一个曾经的乡镇学校,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未来智慧城的周边开发较晚,压根没有一所像样的学校,几年前那里说白了就是农村。这件事子鸿没有责怪欣萍,如若是真的出不来,欣萍怀了身孕也只能选择和父母住在一起。
桥北的房子价格卖得比较低,也算是及时雨。当初的成本近80万,现如今售出180万,本打算用这笔房款作为首付换一套大点的房子。无奈之下,子鸿的父亲拿出了自己的养老积蓄,这是子鸿和欣萍为父母养老积攒的几十万;更无奈的是这几十万尚不足以支付这帮小人的退款威胁——简直就是一种诈骗。
最后一番“算计”,大概还有140多万的存款和30多万元无意催收的债权。
股票里还有10万元,网络金融平台付融宝里还有12万元未到期。只能说是悲催的2018年,股市一泻千里,网络金融平台跑了一批,倒了一批,这22万就如打水漂一样不知踪影,股票的止损没有任何意义,付融宝到了后来连平台的网站都打不开了。
“算计”了一上午,下午欣萍陪子鸿去买了几件衣服,当季的衣服除了穿回来的,其余的全部丢在号所里了。
回到家中,父亲早已做好了饭菜,以诺正在看着动画片,就是不愿意去写作业。此时此景,大家都选择了纵容孩子的天真。傍晚雨停了,天边反而露出了残红色的晚霞,这一天过得既无悲壮,也无乐观。
5月28日,子鸿很早便起床了,在卫生间一番洗漱整理,似乎有了点往日的神情。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希望总还是有的,在这份希望中该感恩的还是要感恩。
子鸿首先想到了杨元,尽管他托人所传回来的消息都是滞后的,甚至在欣萍和子鸿的父亲退款的这件事上起到了推波助澜的副作用,因为在事后鲁星压根不承认他知情退款的事宜。
子鸿相信杨元的初衷是在帮助自己,毕竟对待鲁星这样的人,除非有一定的资源可以压制他,否则也只是从他口中得知他们的目的——逼欣萍退款。当然鲁星的目的不仅在电话中和欣萍提及过,甚至也是如此转达给唐律师的,孙真和徐青松更是张牙舞爪地过来催款。
在杨元的组织下,子鸿宴请了那几位搞拆迁工程的,那晚相聊甚欢。为表达谢意,子鸿特意买了两瓶茅台酒赠送给了那牵头的李总。
“实际上我们的人在派出所那得到的消息就是让你们退款给公司,我们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如此看来反而起到了反作用,这款子压根不该退,就算是受贿款法律上也不应该是退给公司,但我们也是出于对兄弟你的关心,你是杨元的兄弟,也就是我们的兄弟,以后若还用得上我,招呼一声。”李总信誓旦旦地说道。
“这帮小人若还继续坑我,还请几位大哥关照。至于中间的费用,我陈子鸿不会让你们吃亏的。一旦需要你们帮忙,我会提前和你们说的。”子鸿感激地说道,随即以茶代酒的谢意。
这一个月以来的清淡,肚中的油水很少,一时难以适应酒的刺激。这几年的工作应酬,子鸿的肠胃大不如以前,只道是这几日的答谢,子鸿都是以茶代酒。
5月29日晚,子鸿和欣萍一起宴请了唐律师,尽管子鸿对她的工作不是很满意,出于邻里之情,感激也是应该的。吃完饭后,听说她的母亲受伤了,子鸿让欣萍买了两千元的苏果购物卡赠送给了唐律师,聊表慰问。
5月30日晚,在康姨的带领下,子鸿和欣萍一起去拜访了康姨在花山区政府工作的一个亲戚。在政府工作,很多信息方便打听,听康姨说她亲戚有一定的资源,子鸿当然是希望可以利用此资源了结这个案件。
有希望总有失望,子鸿只觉得那亲戚级别太低了,放在以前这种级别子鸿都不会予以过多地理睬。只见他一身酒气,反而认为是有求于他的人肯定是存在过错的——断定子鸿有罪。更是借着酒劲一番自负,压根听不下去子鸿的澄清,最后总结在他公安体系所认识的人脉上。
暂且应了他的这份人脉,该花费的花费,只是他对子鸿如此的态度,如此的自负,子鸿压根不敢信任。
似有赶往二场的样子,子鸿不便在他家过多地逗留,也许是不为熟络吧!子鸿同样带了两瓶茅台登门,只是在他的那份自负中被拒绝。康姨的一番好意,子鸿自然是领情,来的时候也给她带了一盒茶叶,既然两瓶酒无法送出去,索性赠送给了康姨的爱人以表敬意。
康姨是母亲的表妹,儿时经常和母亲在一起,嫁到苏城后几十年没有音讯。不是为了子鸿被拘留的事情,恐怕母亲都想不起来在苏城还有个从事保险代理工作的亲戚。
还有一个人子鸿一直想去感谢,苦于自己无法离开苏城,这是取保期间的规则。子鸿压根没有想到欣萍会去恳请他的帮助——这是王玺的主意。
阜新市原政协主席陈川——老板在家乡的朋友。王玺建议欣萍请求陈主席劝说老板安排撤案,在王玺的印象中曾听子鸿提及过当年陈主席对他的关照。不明就里,恐怕陈主席一时也无从说起,不过陈主席并没有拒绝。子鸿出来后,他让子鸿写一份详细的事实报告由他代为转交老板。
子鸿不在欣萍的身边时,感谢这些人对欣萍的关心,子鸿一一致谢。只道是还有一些更重要的事等着子鸿去做——澄清自己已是迫不及待。和经侦大队的对峙即将到来,子鸿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做好对峙前的充分准备已迫在眉睫。
“老大,你出来了!”无意于曹林和杨菁接到自己电话的惊讶,更没有必要和他俩去诉说那份屈辱。曹林和杨菁的年龄尚小,不经世事,不至于对子鸿有所防备,从他们的嘴里所了解的情况会比较真实。
果不其然!子鸿被拘留后,公司大部分的人都感到了惋惜和不解。然而,施袅却是一副大快人心的姿态,四处张扬,甚至杜撰了子鸿犯罪的多个版本。在外开公司窃取公司的资源、贪污750万等桥段被他唾沫横飞得绘声绘色。
多少人会相信,子鸿无法得知,但以相铭为首的一帮人在公司的廉洁警示会上把子鸿作为反面教材培训却是反响很大。“这小子仗着相总的撑腰,不把我这个副总放在眼里,我忍了就算了,谁知道他竟干这事?”施袅一吐为快地张扬着,一副得意的神情。
周诚心自然是附和着施袅,更是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5月31日,子鸿计划回公司着手于准备相关邮城谐力项目的各种流程上的资料以及取得上报人事部的关于“鸿诺”监事的澄清材料。很欣慰曾经的一帮下属、一帮兄弟,都在办公室里等待着子鸿的到来。
之所以让曹林和杨菁提前知道自己要回公司,子鸿也有一定的意图,那便是为了证明邮城谐力项目的由来。
自从新能源板块从事光伏投资开发业务以来,板块上下乃至褚董事长一直强调鼓励员工发动自身的资源为公司开拓项目,并且公司给予这些资源一定的市场回报,这便是所谓的合作开发,开发分布式光伏项目时,此举更甚。
邮城谐力光伏项目推进的工作流程并未违规,“鸿诺”亦是按照所签订的开发包干咨询协议合法地开展工作,唯一需要解释的问题就是为什么邮城谐力项目的源头是“鸿诺”。这个问题若是解释清楚了,被陷害的问题便会迎刃而解。鲁星一直想证明项目是子鸿和文清利用公司资源转嫁给“鸿诺”的,理由便是武断地认为子鸿和文清参与了“鸿诺”的经营,具有犯罪的动机。
“鸿诺”的成立时间在前,邮城谐力项目在后,无法证明为了牟利成立的“鸿诺”,偏偏一个月下来并未发现子鸿和文清参与“鸿诺”经营的实质证据。至于邮城谐力项目是王玺一人主导获取还是“在一起”的获取,抑或是建设指标是吴盛昌搞来的,这些都未形成对子鸿不利的铁证。
谐力新能源和“鸿诺”合作开发的关系是行受贿转嫁的关系还是正常的商业行为,这个问题显得尤为重要。答案自然是后者,子鸿的内心很清楚这种关系是按照公司合作开发制度搭建的,这份清楚需要知情的人为自己证明。
能够重新回到公司出现在大家的面前,足以说明某些人阴谋的扯淡。信任的人,子鸿无意于去解释。不信任的人,子鸿也懒得理睬那惊讶的目光。也许必要的澄清是不想让更多的人对自己误会,更不想让一些小人肆意地毁了自己的清白。
也许让施袅等人失望了,只是他们那虚情假意的问候让人作呕。然而,让子鸿失落的是一些人选择了对子鸿有所防备或是漠不关心。
新能源板块第六次变革已然完成了中层管理人事岗位的配置,基层岗位已然是人心惶惶。对很多人来说,自己的明天自己都无法决定,更无意于陈子鸿的去留,有罪无罪对于他们来说又有何干呢?
很多人,子鸿自然没有过多地在意,这点小失落尚且可以接受,毕竟自己的目的已经有了着落。
中午,曾经的一帮兄弟为子鸿接风。也许大家都过于乐观了,人事部龚总所谓的“请示”,子鸿不见得可以恢复工作,更何况这次的人事变化徐青松早已取代了子鸿的位置。
“我严重怀疑这次是徐青松设计陷害你的,搞走你对他来说得益是最多的。否则他现在该干嘛还不知道呢!”杨菁愤愤地说道。
“不至于!”尽管这一个月来,徐青松狗腿子的行径让子鸿十足厌恶,想到下午还有需要依靠他的地方,子鸿微微笑着说道。子鸿不敢保证饭桌上的这帮兄弟是否还全部还忠实于自己,暂时也不想和徐青松闹僵。
邮城谐力光伏项目由“鸿诺”获取项目的信息,子鸿和文清根据公司的合作开发制度,经评审通过后和“鸿诺”达成了合作开发委托的关系。至于为什么是“鸿诺”?老板及公司一直鼓励员工利用身边的资源为公司开拓项目,“鸿诺”有资源,合作便是在鼓励的范围之内。
至于未变更的股权形式这一瑕疵,公司很多人都知情,并不妨碍双方的合作。举证了公司的相关制度,同时举证了公司利用欣萍的身份避税后,欣萍早已审查合格进入了公司的供应商库,欣萍作为“鸿诺”挂名的法人代表,在与“鸿诺”达成合作关系时,公司便已审查了“鸿诺”的资质。一期10MW尚且可以理解为初评审委员会的不知情,那么被取消的4MW呢?还有二期的15MW呢?这些都是在清楚欣萍身份的前提下达成的合作,这说明所谓的工商股权形式明显不影响和“鸿诺”的合作关系,否则公司完全可以终止合作。
最后关于子鸿所挂名的“鸿诺”监事职务,子鸿早已按相关制度报备至相铭总和人事部。
以上是知情人为子鸿所签字证明的内容,庆幸的是当天部门里的11名员工有9人愿意帮子鸿签字证明,并愿意出庭作证。
子鸿很感谢曹林、杨菁、陈起航等人的信任。两天后,子鸿便把这份证明材料递交给了经侦大队。
然而,更为失落的事还是有的——接踵而来,让子鸿深切地感受到世态炎凉的残酷,一时真的是无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