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淝水风云 第二十二章 淮南之胜

　　刘牢之在淮河打败秦军水师后，又破坏了秦军搭在淮河上的浮桥，使秦军陆路援军只好绕路援助盱眙。另一方面，为了拦截秦军陆路方面的援军，谢玄留下谢石继续攻打盱眙城，自己率领了北府军的精锐北上拦截秦军。这样秦晋双方在君川遭遇，爆发了遭遇战。
　　经过几次战斗，彭超也熟悉了谢玄的打法，谢玄也无法像前几次那样，利用秦军布阵中的漏洞击溃秦军。这样双方都不分上下，僵持在君川。为了取胜，彭超写信请求留守彭城的慕容垂南下汇合，一起攻打谢玄。慕容垂答应了他的请求，表示动员后南下与彭超汇合。虽然得到了慕容垂的答复，但是彭超压根儿就不相信慕容垂。他仍然试图凭借自己的实力打败谢玄。为此，他进行了严密的部署。
　　“彭大人，你真是高人啊。这阵布置得完全没有破绽。”俱难说道。
　　“过奖了。不过，现在我们面对的是谢玄。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彭超说道。
　　“为之奈何？”
　　“先大肆宣扬慕容垂的援兵很快就会到达。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彭将军不是说慕容大人不可靠吗？”
　　“虽然末将并没有信任他，但是他曾多次打败过晋军，对晋军将士有威慑力。我想只要吼住谢玄和南朝的将军们，影响他们的士气就行了。”
　　“原来如此。”
　　“这次关键是要保住粮草。现在盱眙城内粮草不足，我们急需这批粮草。”
　　第二天，双方又在君川展开了激烈的战斗。两军旗鼓相当，谁都占不了上风。
　　当彭超与谢玄激战时，刘牢之收到了谢玄的军令。谢玄命令他设法找到秦军的囤积地并销毁它。他不断地派遣斥候，寻找着秦军的粮草囤积地。可是这秦军把粮食囤积地隐藏得很深，刘牢之派了好几批斥候都没找到秦军的粮食囤积地。他也为此十分烦扰。
　　“看来这秦狗可不是袁绍啊。”刘牢之说道。
　　“可不是吗，我们找了这么多天还是没找到。”诸葛侃说道。
　　刘牢之看着沙盘，突然想起了刘裕等人。
　　“对了，这些斥候中有没有何无忌他们呢？”刘牢之说道。
　　“好像没有。”诸葛侃说道。
　　“叫他们也充当斥候。”
　　“这......”
　　“怎么？”
　　刘牢之看到诸葛侃有一些不乐意。他大概也猜出了诸葛侃的心思。
　　“诸葛将军，我知道你对何将军有看法，但是国难当头，我们应该要齐心协力才是啊。”刘牢之说道。
　　“刘将军误会了，末将并没有对何将军有意见。只是我听说何无忌部连日作战已经疲惫不堪。我觉得他们是我军的精锐，应当养精蓄锐以备大战之需。”诸葛侃说道。
　　“现在是关键时刻。这淮南战事的胜负全在此，能用的人都得上。我们都是军人，心中时刻要以朝廷的安危为重。”
　　“刘将军说得是。我这就去安排。”
　　尽管诸葛侃心里不乐意，但是他还是安排何无忌带领部队充当斥候。
　　当刘牢之等人在寻找秦军的粮草囤积处时，秦晋两军在君川进行着势均力敌的战斗。双方的战士们在广阔的平野上厮杀着，谁都占不到便宜。谢玄观察着战场的每个细节，试图找出破绽。可是彭超部署得非常严密，交战中没有给谢玄可乘之机。这让谢玄头痛不已。
　　“该死的。这个彭超是想跟我们僵持着，然后等待慕容垂的援军到达。”谢玄说道。
　　“大帅，您不是说过这慕容垂拥兵自重，不会那么容易听从彭超的话。这外面关于慕容垂的舆论不过是彭超在虚张声势。”高衡说道。
　　“话虽如此，但是那慕容垂也是秦国的重臣。这一点命令还是要执行的，只是他想保住自己的实力，想在我们跟彭超打得两败俱伤的时候再发兵，坐收渔翁之利。我想只要我们溃败了，他就会率领的鲜卑骑兵，立马就会冲到我们的中军帐。”
　　“那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这时候，斥候跑进帐内。谢玄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他带来的情报。
　　“禀报大帅，谢石将军率领大军围攻盱眙，但是秦将邵保拼死抵抗，打退了我军多次进攻。”斥候说道。
　　“好，继续探。”谢玄说道。
　　谢玄此时想到了军中粮草。
　　“现在粮草还有多少？”谢玄说道。
　　“还有三天左右吧。末将担心我们的粮草不够。对了，刘牢之将军上次缴获了大量秦军的辎重，我们不如让他来运输一些过来。”高衡说道。
　　“这倒是好主意。不过，这远水救不了近火。最好的办法还是能像当年曹操烧了袁绍在乌巢的粮仓一样烧了秦军的粮仓。这样秦军就不攻自破。”
　　“如果那样最好，但是这彭超可不是袁绍啊。”
　　“哎，现在只能看刘牢之的本事了。”
　　双方主力军在激战时，何无忌率领的小分队也积极寻找着秦军的粮仓，但是他们几乎找遍了附近所有可能存放粮食的地方也没有找到秦军的粮仓。这让何无忌们有一些着急。
　　“该死的，这秦狗怎么像老鼠一样把粮食藏起来呢？”刘毅说道。
　　“如果藏得不深，那么我们早都找到粮草了。”何无忌说道。
　　这时候，刘裕走过来。
　　“喂，刘寄奴，你刚才去哪里呢？”刘毅说道。
　　刘裕没有搭理刘毅，而是直接找何无忌。他身后还跟着林肥。
　　“五十户长，我有事向你汇报。”刘裕说道。
　　何无忌看到刘裕身后的林肥唯唯诺诺地看着他。
　　“大人，还是你说吧。小的怎么能说。”林肥说道。
　　“我叫你说，你就得给我说，哪来那么多废话？”刘裕说道。
　　林肥犹豫了一下说道:“回大人们，小的觉得有一个地方有一些奇怪。”
　　“哪里奇怪呢？”何无忌说道。
　　林肥指着一坐山说道:“小的小时候来过这一带，那时候有一条路通到那小山，但是我们刚才侦查的时候发现没了。”
　　“这有什么？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这兵荒马乱的，说不定路早都被堵死了。”
　　林肥听了刘毅的话后有一些退缩，但是何无忌却在意他的话。
　　“你说以前那边有路？那么这条路通往哪里呢？”何无忌说道。
　　“回大人，我记得那条路的尽头是一片平地。”林肥说道。
　　何无忌听了后产生了兴趣。他让林肥带他去现场，但是他们没有到那条消失的路，而是到那条路附近的一个小山丘。
　　“五十户长，路在那边，你来这里干什么？”刘裕说道。
　　“我是怕打草惊蛇。”何无忌说道。
　　“什么打草惊蛇？”
　　“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的话，那么你们一会儿就能看到好东西了。”
　　刘裕等人半信半疑地跟着他走。没过多久，他们登上了山顶。何无忌第一个登上山顶，俯瞰山下。
　　“果然如此！”何无忌说道。
　　其他人也跟上来。当他们俯瞰山脚时，惊讶地在山谷间发现秦军的粮仓。不过，有一些奇怪的是粮仓背对着河流，出口也被树木挡住，或者说是秦军故意堵路。
　　“这秦狗到底搞什么鬼？这样就算我们找不到，他们也出不去啊。”刘裕说道。
　　“刘寄奴，你也太傻了。如果运不出去，那秦狗还会把粮食囤积在这？”刘毅说道。
　　两个人说着又要吵起来的样子。与他们不一样，何无忌却仔细观察着地形，似乎想要看出什么事出来。
　　“我想秦狗是用那条河把粮草运出去的。”何无忌指着河流说道。
　　刘裕等人一看，秦军确实在河边停放着一些船只。
　　“可是这么以来他们得逆流而上，再说就这些船只能运输的粮食应该有限吧。”刘裕说道。
　　“你说得没错。我想他们是晚上偷偷的逆流而上，把粮草运出去。我想他们只想运出少部分出去，大部分粮食还是打算留给盱眙的守军。”何无忌说道。
　　“还这么麻烦。看来我们把秦狗给打怕了。”刘毅说道。
　　“听说彭超是个谨慎的将军，他会防范我们也是可以理解的。不过，我想现在前线的秦军的粮草可能也要见底了。只要我们把这些粮草销毁了，估计彭超就得撤出淮南。”何无忌说道。
　　大家听了何无忌的话后备受鼓舞。他们立马回营，把这件事情告诉刘牢之。得到可贵的情报后，刘牢之大喜，马上组织人马，准备夜袭秦军粮仓。
　　当刘牢之组织夜袭的时候，秦军也有察觉到秦军的动向。他们加强巡逻，防范晋军的袭击。
　　“你们几个注意一点。这两天晋猪的斥候已经调查到这附近。他们随时都有可能来袭击我们。记住现在这些粮草比你们的命还重要。”秦军军官大喊道。
　　忽然秦军将士们闻到了烧焦味。他们转过头一看，出口处火光冲天。
　　“大人不好了，晋猪在烧路。”秦兵说道。
　　“可恶这么快就被发现了。传令下去，立刻把能带走的粮食装上船。带不走的就给我烧了，别给那些晋猪拿走一粒米。”秦军军官说道。
　　一部分秦军去防御晋军，另一部分人搬运粮食到船上。只见秦兵们把粮食都运到船只上。装满船后，他们逆流而上，将粮草运往上游。他们拼命地在漆黑的河流上划船，缓慢地开向上游。船队开了一段后来到了一个渡口。这里的水比较浅，秦军的船只也无法再向上游弋。
　　“快把粮草卸下来。”
　　秦兵们把船靠向渡口，准备卸下粮草。忽然对岸出现了一排排火光。
　　“有埋伏！”
　　秦兵刚喊完，一排排火矢从岸边射过来。它们射中船上的粮食，顿时整个河面都燃烧起来。一阵火矢射完后，这回传来了号角声。只见晋兵们乘竹伐冲过来。刘裕他们也在这个伏兵的队伍中。不久，他们与秦兵进入了白刃战。
　　“杀啊！”
　　一声怒吼下，刘裕跳上了秦军的船只。几名秦兵也来拦截刘裕，但是他们不敌刘裕，没几下就被击毙。因为是半渡而击，秦军无法组织有效的防御，船只不断地被晋军攻占。幸存下来的秦兵也不顾粮草逃到岸边，以为可以逃过晋军的追杀。可是当他们登上岸时，从暗处传来了号角声，不久晋军的伏兵又冲出来。秦军拼命抵抗，但是仍然敌不过晋军。这时候，从秦军大本营方向传来了明亮的火光。看到火光后，秦军的士气顿时土崩瓦解，很快就被晋军打散。
　　这样刘牢之率领的部队成功捣毁了秦军的粮仓，这个消息很快传到了彭超那里。当彭超听到这个恶讯时暴跳如雷。
　　“混蛋！一群废物！”彭超愤怒道。
　　“彭大人，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我们想一想应该怎么办？这个粮食没了，我们这仗也打不下去了。我们不如撤回盱眙，等待援军。”俱难说道。
　　“撤回盱眙？我们这么多人撤回去，吃什么？原来的援军被打掉了一半，现在粮草也没有了。晋军却增加了兵力，还得到了粮草补给。我们守下去只有被围歼的份。”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彭超也冷静下来，思考对策。
　　“传令下去，每个人只带三天的口粮，其余的都烧掉。明天所有的人，包括火头军在内全部都上阵。”彭超说道。
　　俱难听了后有一些按捺不住了。
　　“彭将军，你疯了吗？我们就算守不住盱眙，还可以退回彭城重整旗鼓啊。”俱难说道。
　　“俱大人，我们一旦退守淮北，那么秦晋双方就要在淮河对峙。晋军擅长水战，我们很难突破。虽然我们丢了粮草，但是那谢玄估计也没有多少粮草。刘牢之要运输粮草也要时间。我们只要明天置之死地而后生，击溃晋军的主力，那么盱眙还能守住。慕容垂那个鲜卑人见好后也会派援军过来。那样我们还有希望夺取淮南，威逼建康。否者的话，我们就前功尽弃。到时候，我等难免会被赐死。”彭超说道。
　　俱难听了后也有一些为难。
　　彭超拍着俱难的肩膀说道：“俱大人，成败在此一举。”
　　“好吧。一切都听你的。”俱难说道。
　　当彭超要下令的时候，斥候又跑进来。
　　“禀报大人......”斥候哆哆嗦嗦地说道。
　　彭超和俱难看了后都感到有不详之事。
　　“快说！”彭超说道。
　　“禀报大人，盱眙丢了。”斥候说道。
　　“盱眙怎么可能这么快就丢呢？！”彭超抓着斥候的肩膀着急地说道。
　　“回大人，谢石率领的晋军调来了霹雳车等攻城器械猛攻盱眙三天。邵保将军死守，亲临城墙，最后战死在城墙。”斥候说道。
　　彭超听到斥候的瞬间，几乎要摔倒，勉强地撑着。
　　“完了，一切都完了。”彭超说道。
　　俱难看到彭超的样子后心里也慌了。
　　“彭大人，现在应该怎么办？”俱难说道。
　　“传令下去，收拢残兵，全军撤回彭城。”彭超万念俱焚地说道。
　　“什么？彭将军，你刚才不是说我们还可以背水一战吗？怎么现在说了要撤退呢？”
　　“那是盱眙还在我们手里的情况。现在盱眙丢，我们就算现在把谢玄击溃了，还有谢石率领的兵马。到时候，我们有可能会被夹击。现在只有把部队撤回彭城才是最佳的选择。”
　　俱难听了后仍然心有不甘。
　　“难道我们就没有别的方法了吗？”俱难说道。
　　彭超感叹一声，摇了摇头。
　　“没有了，我们输了。”彭超说道。
　　俱难听了后立刻变得不安起来。彭超也看出了他的心思。
　　“这次败仗都是我彭超的错。”彭超说道。
　　“彭将军，你......”俱难说道。
　　这时候，彭超又恢复了往日的镇定。
　　“我们虽然输了，但是大秦还在。我们不能坏了我大秦的伟业。”彭超镇定地说道。
　　之后，彭超一方面准备连夜撤离，另一方面派人收拢盱眙方面的溃兵。第二天凌晨，他率领部队悄悄地离开君川。他一路上收拢溃兵，然后顺利地带领部队退回彭城。这样秦军的势力退出淮南，晋军收复淮南失地，形成了秦晋两军对峙淮河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