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帝王骚客之南北朝（1）——南宋武帝刘裕

　　中国历史上有很多皇帝，他们在位的时间很短，汉冲帝刘炳在位155天；明光宗朱常洛在为29天；清保庆帝在位3天。也有很多统治时间很短的国家、王朝，秦王朝存在了十五年、大隋朝也只统治了三十七年；五代时的后汉统治了三年，袁世凯的中华帝国之存在了八十多天……
　　东晋末年也有一个存活时间很短的国家——楚。人们为了将其与历史上的其他“楚”政权区分开来，称它桓楚。桓楚只在历史上存在一年……
　　桓楚的建立者是东晋著名军事家桓温的儿子桓玄，也就是说了一句“不能流芳百世，也要遗臭万年”的桓温。他一生灭亡成汉，三次北伐，镇守西府，为稳定东晋，做出了重大的贡献。
　　虎父无犬子，桓玄也是一个有本领和手段的人。《晋书•桓玄传》：“形貌瑰奇，风神疏朗。”“博综艺术，善属文。”可见，桓玄在也是一位帅哥，而且很有才华。他曾消灭殷仲堪和杨佺期，占据荆江广大土地；后来消灭掌握朝政的司马道子父子，掌握朝权，篡位建立桓楚。但是三个月后刘裕举义兵反抗桓玄，不久，桓玄大败身亡。
　　当时的刘裕只是桓玄手下的一员大将。据说桓玄的妻子刘氏颇能识人。她多次对其夫说：“刘裕行止有龙势虎志，看问题不同凡响，不会久居人下，宜尽早除之。”桓玄却说：“我欲荡平中原，非此人不行，怎好杀他？等关陇平定，再作计议。”由此可见，桓玄也是一位有雄心、又爱才惜才的人。只可惜，他荡平中原的宏愿还未实行，刘裕就背叛了他。事实证明了他妻子的先见之明。
　　东晋时期，也是英雄、才子辈出的时代。刘裕，无疑是两晋末期最耀眼一颗星。司马光评价云：“帝清简寡欲，严整有法度，被服居处，俭于布素，游宴甚稀，嫔御至少。尝得后秦高祖从女，有盛宠，颇以废事；谢晦微谏，即时遣出。财帛皆在外府，内无私藏。岭南尝献入筒细布，一端八丈，帝恶其精丽劳人，即付有司弹太守，以布还之，并制岭南禁作此布。公主出适，遣送不过二十万，无锦绣之物。内外奉禁，莫敢为侈靡。”
　　刘裕虽是汉高祖刘邦弟弟楚元王刘交的第二十一世孙，但他年轻时却不似其他王公贵族后裔那样尊贵，与汉高祖刘邦、蜀汉先主刘备一样地位低贱。或许比刘邦还悲哀，幼年家境贫困,据说刘裕曾有赌博的嗜好。
　　当时，京口有一家姓刁的大族，因为有钱有势，鱼肉乡里，被称为“京口之蠹”。有一次，刘裕与刁家的人赌博，欠下一屁股赌债。债主找来一把屠夫卖肉用的铁钩，穿透他的手掌，拉着在大街上示众，并在他头上撒尿，甚至被刁家人缚在马桩上，受尽了凌辱。这时，有一个叫王谧的人，找到刁逵，代刘裕还清了赌债，刘裕才得到释放。这次教训后，刘裕砍下自己的手指（传说后来一位僧人赐药治愈他的手伤），彻底戒赌，发誓有所作为。后来便去参军，开始了他的传奇一生。
　　刘裕是中国历史上卓越的军事家、政治家、改革家，他在平定桓玄之后，迎安帝司马德宗复位。为奖励刘裕再造晋室之功，安帝进刘裕为侍中、车骑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从此，刘裕掌握朝政。与历史上的许多权臣一样，刘裕掌控朝政后的第一件事也是剪除异己。但是刘裕的异己不只是朝中，更多的却是敌国如后蜀、后秦等，以及各地的割据势力。
　　从公元409年开始，他带兵征讨，先后攻破南燕（今豫、鲁一带），杀了南燕王慕容超，收复青州；南下击溃卢循，收复广州；攻克江陵，杀了割据者刘毅；力取成都，灭了割据者谯纵；直捣襄阳，赶跑了割据者司马休之。到公元415年，自桓玄作乱以来，南方各大割据势力，全部灭亡，南方归为一统。东晋境内，全由刘裕势力统治了。
　　统一南方后，刘裕开始准备北伐。祖逖、庾亮、殷浩、桓温都曾先后北伐，但均无一成功。公元409年，刘裕统兵北伐。此后，灭南燕、北齐、后秦，收复了洛阳、长安等大片土地。经过先后两次北伐，黄河以南、淮水以北以及汉水上游的大片地区，为刘裕据有。
　　公元419年，刘裕谋杀安帝司马德宗，立其弟司马德文，是为晋恭帝。次年，逼迫司马德文禅位。不久，命人杀害司马德文。相传，刘裕命大臣张伟送毒酒给恭帝，张伟不忍，自己喝下毒酒而亡。其后又命亲信送毒酒给恭帝，恭帝不喝，他摇头拒绝：“佛说：人凡自杀，转世不能再投人胎。”
　　就像晋之篡魏，与魏之篡汉一般，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刘裕怎么也想不到，几十年后，他的后代也遇到了相同的命运，宋顺帝刘准被迫禅位萧道成，死前绝望地说出了那句广泛流传的话：“愿生生世世，再不生帝王家。”
　　刘裕一生共杀了六位皇帝，分别是：桓楚桓玄、西蜀谯纵、南燕慕容超、后秦姚泓、晋安帝司马德宗、晋恭帝司马德文。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公元420，刘裕迫司马德文禅让，建国号大宋，改元永初，号称武帝。在位期间，吸取前朝土族豪强挟主专横的教训，抑制豪强兼并，实施土断，整顿吏治，重用寒门，轻徭薄赋，废除苛法，改善了政治和社会状况。他对江南经济的发展，汉文化的保护发扬有重大贡献，被誉为“南朝第一帝”。
　　对刘裕在位期间的政治毋庸置疑，他称帝后进行一系列的改革措施。从任用人才上，他按照九品中正制初置时的精神选拔人才。他重用如刘穆之、檀道济、王镇恶、赵伦之等出身“寒微”的人。赋役制度上刘裕下令严禁地方官吏滥征租税、徭役，规定租税、徭役，都以现存户口为准。凡是州、郡、县的官吏利用官府之名，占据屯田、园地的，一律废除。凡宫府需要的物资，“与民和市”，照价给钱，不得征调。还减轻杂税、徭役等。吏治上他罢掉或处死亲信、功臣中有“骄纵贪侈，不恤政事”的人。进一步打击了腐朽、黑暗的贵族、士族势力，改善了政治和社会状况，减轻了百姓负担，为元嘉之治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同时也奠定了南朝政治的雏形。被明代大思想家李贽誉为“定乱代兴之君”。
　　他在位期间，对国家藏书收藏贡献很大。史料记载，刘裕率兵入关，广收图籍，加之府藏所有，仅4000卷。又下令对赤轴青纸、文字古拙之书，亦加收藏以传后世。到他建国后，官方所藏的书籍已达到6万多卷。奠定了南朝藏书的基础。
　　史载刘裕不擅文才，故刘毅曾在宴会中特地赋诗：“六国多雄士，正始出风流”特意展示其文学造诣胜过刘裕。刘裕书法亦差，曾被刘穆之规劝，并在其指示下改写大字。即使如此，他却十分重视教育，《宋书•武帝本纪》记载，永初三年（422年）正月，下诏：“古之建国，教学为先，弘风训世，莫尚于此；发蒙启滞，咸必由之。故爰自盛王，迄于近代，莫不敦崇学艺，修建庠序。自昔多故，戎马在郊，旌旗卷舒，日不暇给。遂令学校荒废，讲诵蔑闻，军旅日陈，俎豆藏器，训诱之风，将坠于地。后生大惧于墙面，故老窃叹于子衿。此《国风》所以永思，《小雅》所以怀古。今王略远届，华域载清，仰风之士，日月以冀。便宜博延胄子，陶奖童蒙，选备儒官，弘振国学。主者考详旧典，以时施行。”
　　《中国军事百科全书》记载，刘裕撰有《兵法要略》一卷，今已佚。
　　现今有刘裕的诗歌传世。《中国帝王诗词》中搜录其诗《过彭城》，但也有史料记载此诗为谢晦代写。宋《书》曰：“晦为宋武帝太尉主簿。从征关洛。帝於彭城大会。命纸笔赋诗。晦恐帝有失。起谏帝。即代作曰：‘先荡临淄秽。却清河洛尘。华阳有逸骥。桃林无伏轮。’”刘裕还有一首《自君之出矣》传世：
　　自君之出矣
　　自君之出矣，金翠暗无精。
　　思君如日月，回还昼夜生。
　　《自君之出矣》这个标题取自东汉末年徐干《室思》诗句，第三章：“自君之出矣，明镜暗不治。思君如流水，无有穷已时。”刘义恭、颜师伯、陈叔宝、雍裕之等也有拟作传世。这首诗与徐干的这四句诗如出一辙，表达写思恋如流水永不停息、如日月昼夜轮回，表达出了对人永不休止思恋之情。
　　其子刘义恭也有《自君之出矣》：
　　自君之出矣，笥锦废不开。
　　思君如清风，晓夜常徘徊。
　　唐•张九龄有《赋得自君之出矣》曰：
　　自君之出矣，不复理残机。
　　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
　　这首诗写出了一代帝王儿女情长的一面。诗中的思念对象没有作具体交代，有很多人从徐干原诗出发，认为这首诗是对爱人的思念。当然，也完全有可能是对挚友、亲人的思念。
　　谈到爱情，刘裕的结发之妻臧爱亲是他这辈子的遗憾。与刘邦和吕雉一样，在刘裕穷困潦倒之时，与他成亲。相传，她“恭敬不违，厉行节俭。”臧爱亲为刘裕生有一女，即刘裕的长女刘兴弟，后世有名的会稽郡长公主（文帝所封，刘裕继位后封为永兴公主）。后不久，刘裕参军，与妻子天各一方。
　　臧爱亲没有吕雉那样好命，还没等刘裕称帝，她就生病去世。
　　虽然刘裕后来当了皇帝，后宫佳丽不知多少。但他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的接发妻子。封其为武敬皇后，位在所有嫔妃之上。刘裕临终时他留下遗诏，将臧爱亲的棺木从丹徒迎至南京，与他合葬，称初宁陵。此外，刘裕称帝后进行天子宗庙建制时，为已经辞世十二年的臧爱亲立庙，并使其与自己六代世祖的亲庙共同组成天子七庙之制。将已经去世的原配夫人于宗庙单独建一室，并将其计入七庙之列，这是史无前例的独特现象。由此也可以猜测，他的《自君之出矣》可能是纪念亡妻而作。
　　后世史家评论道：“以妇人为一世，要之，此真大可异事。此种典礼皆堪骇人”。尽管刘裕让女性入七庙的做法，在后世遭到了萧子显、王鸣盛等史家的“不尊旧礼”、“皆堪骇人”的批评和讥讽。但不管如何，臧爱亲无疑是中国古代历史上第一个列入开国皇帝“天子七庙”的女性。
　　《宋书•徐湛之传》记载（徐湛之是刘兴弟之子），刘裕继位后，还将臧爱亲给他缝补过的衣服带入宫。后将一件补丁衣裳交给公主说：“后代子孙如果骄纵奢侈而无节制，可将它拿给他们看。”
　　爱人朝思暮想、朋友朝思暮念、亲人故土日思夜梦，这是刘裕作为一个平凡人最基本的心理。同时，他也具备一个明君最基本的品质，“清简寡欲，严铮有法度，未尝视珠玉车马之饰，后庭无纨绮丝竹之音。”这就是史书对他的评价。
　　他爱兵如子，因此才能得到大家的拥戴。史载：有人送他一个琥珀枕，他把它捣碎分给士兵们，因为琥珀能治刀剑创伤。
　　他不为女色所惑，因此难以出现“后宫干政”等时间。史载：在平定关中后得到一美女，有人上奏说美人误国，他并赶走了美女。
　　生活中，他勤俭节约，为后世子孙做足榜样。史载：他床头挂的是土帐子、墙头挂的是布灯笼、用的是麻绳做的拂灰扫把；他的孙子刘骏（宋孝弟）看不惯他的“穷酸”样，言道：“田舍公得此，以为过矣”。可惜，这样的好皇帝只在位了不到两年就去世了，永初三年（422）五月，武帝病逝，时年六十，庙号高祖，谥号武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