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帝王骚客之魏晋（4）——晋孝武帝司马曜

　　中国历史上有许多让人难以置信的事，就说皇帝的死法，也是千奇百怪：
　　相传商朝武乙子瞿因不敬神灵而被雷劈死，秦武王赢荡藐视周王室而被鼎压得粉身碎骨而死，晋景公姬獳一不小心掉进粪坑被呛死，夏景宗李元昊被儿子消掉鼻子致死，北魏孝文帝拓跋宏因皇后红杏出墙而气死，等等，诸如此类，着实有趣。而在两晋历史上，也有一位死法奇葩的皇帝，他被宫女用被子闷死，他就是东晋孝武帝司马曜。
　　公元266年，司马炎篡魏建晋，史称西晋。其后南征东吴，公元280灭吴，完成了国家的统一。因此，西晋王朝是中国历史上大统一的王朝之一。
　　西晋王朝结束了东汉末年以来的九十多年的战乱，使人民得意短暂的喘息。太康年间（公元280年至289年），西晋出现一片繁荣景象，史称“太康之治”。公元290年，司马炎病逝，谥号武皇帝，庙号世祖，史称晋武帝。次子司马衷继位，是为晋惠帝。
　　司马衷即位后，皇后贾南风干政弄权，导致著名的“八王之乱”。“八王之乱”中参与的王爷其实远不止八人，只是有八位王爷为主要参与者而得名。
　　公元301年，赵王司马伦篡位，以为太上皇，幽禁在金墉城。期后，晋惠帝被诸王轮番挟持，备受欺辱。元年(306年)，被东海王司马越迎回洛阳。
　　“八王之乱”历时长达十六年，是中国历史上最为严重的皇族内乱之一。当时社会经济遭到严重的破坏，导致了西晋亡国以及近三百年的动乱，使之后的中国进入五胡十六国(五胡乱华)时期。
　　公元307年，晋惠帝去世，其弟司马炽继位，是为晋怀帝。公元311年（永嘉五年），汉赵（又称前赵，匈奴人刘渊建立，十六国之一。）昭武帝刘聪攻破洛阳，俘虏晋怀帝，制造永嘉之乱。两年后，晋怀帝司马炽被刘聪毒杀。
　　怀帝被浮后，其侄司马邺在长安继位，是为晋愍帝。司马邺在位三年，是西晋最后一位皇帝。公元316年，长安被前赵刘曜围困，食断粮绝，投降前赵。两年后，被刘聪杀害。西晋王朝自此结束。
　　八王之乱后，其中不起眼的宗室琅邪王司马睿在王导等人的建议下，南渡至建邺。
　　永嘉之乱后，怀帝，愍帝先后被俘，西晋灭亡。在晋朝宗室与南北大族拥戴下，司马睿即位为晋王（东晋），年号建武。太兴元年(318年)，正式即位，史称晋元帝。当时，内有王导辅佐，外有王敦开疆守土，东晋王朝开启了“王与马共天下”的局面。
　　元帝在位期间，名将祖逖意图北伐，。元帝给予他充分的支持，成功收复黄河以南领土，与石勒隔河相持。但因内乱，北伐被怕终止，祖逖也因此郁郁而终。
　　其后，东晋王朝经历了王敦之乱，公元323年，司马睿忧愤而死，在位尽6年，其子司马绍继位，是为晋明帝。
　　其后，东晋王朝先后经历成帝司马衍，康帝司马岳，穆帝司马聃，哀帝司马丕，海西公司马奕，简文帝司马昱，孝武帝司马曜，安帝司马德宗，恭帝司马德文，公元420年，东晋王朝被刘宋政权代替。
　　东晋政权历经一百余年，由于军权、政权都掌握在大氏族之手。发生过王敦、苏峻、祖约、桓玄、殷仲堪、孙恩、卢循之乱。其间，也曾多次北伐，最为著名的是桓温的北伐。
　　公元347年，桓温灭成汉国，收复蜀地。其后伐前秦、前燕，均以失败告终。桓温先后经历多次北伐，356年，桓温讨伐河南姚襄，击溃之并收复洛阳。欲迁都洛阳，但遭受吴地氏族反对。
　　公元352年殷浩联合羌将姚襄北伐前秦，被苻健击败。次年殷浩再度北伐，为姚襄所袭。
　　409年，刘裕攻南燕。410年，破南燕都城广固(山东益都县)，灭南燕，收复青州。后刘裕先后收复广州、江陵、成都、襄阳、滑台(滑县)、许昌、洛阳、长安等地，东晋王朝在刘裕的军事军事行动下，达到一定的统一。
　　要说东晋王朝，最让人不能忘记的莫过于“淝水之战”。
　　公元370年，前秦皇帝苻坚灭前燕；
　　公元373年，攻下东晋梁州、益州；
　　公元279年，派苻丕攻破襄阳，又命彭超围攻彭城，被谢玄击败；
　　公元382年，派吕光平定西域，此后，苻坚目标直指东晋。
　　公元383年，苻坚倾举国之兵，号称80万，南征东晋，震惊东晋朝廷。
　　接下来的故事就是大家熟知的了。东晋在谢安的领导下，以八万大军，大败苻坚。谢安因为淝水之战而一战成名，成为中国历史上家喻户晓的人物。南齐文学家王俭称其为“江左风流宰相”。
　　淝水之战有效的遏制了北方势力的南侵，使得东晋王朝有了数十年的休养生息。自此，北方的大统一也逐步瓦解。
　　谢安作为淝水之战东晋的统帅，被后人铭记于心。然而，但是东晋的最高统治者却鲜为人知，他便是孝武帝司马曜。
　　公元372年，11岁的皇太子司马曜继位。
　　东晋开国以来，一直内忧外患。外有北方政权强敌侵扰，内有氏族门阀轮流掌权，甚至作乱。因此，东晋皇帝多为傀儡皇帝，并无太大实权。司马曜的父亲司马昱便是由权臣桓温所立，登基后处处受桓温牵制，在位仅八个月，忧愤而崩。与两晋许多名仕一样，司马昱善于清谈，史家称“清虚寡欲，尤善玄言”。
　　司马曜即位时，正值桓温权利最甚之时，隐隐有篡位的迹象。幸好，其他氏族不愿意看到桓温独大，联手阻止了桓温的阴谋。公元273年，桓温病逝。谢氏掌握朝政。
　　司马曜可不甘心做傀儡，他一心想巩固皇权，削弱氏族力量。淝水之战后，谢安声望越隆。因此，重用胞弟司马道子，与谢安分权。后来，王氏族人王国宝以“谗谀之计”离间孝武帝与谢安关系，再之谢安本有名士情结，不愿争权夺利，便作出让步，公元384年八月自请北征，并于翌年四月出居广陵，八月去世。不久，谢氏族人谢玄（谢安之侄）被司马道子等排挤隐退，谢氏的门阀政治落下帷幕，孝武帝成功的收回皇权。
　　尽管司马曜实现了“威权己出”的理想，但并不意味着他是一个合格的君主。史载，他沉溺酒色，信奉佛教，宠幸僧尼。司马曜也因为他的昏庸而走上人生的终点。
　　关于司马曜的死，虽有不同版本，但大致相同：
　　公元396年九月，司马曜在后宫清暑殿中与张贵人一起喝酒。喝得醉眼朦胧之时，对张贵人开玩笑说：“你年近三十，美色大不如前，又没生孩子，白占着一个贵人的名位，明天我就废了你，另找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张贵人听了后内心妒火中烧，而烂醉如泥的司马曜哪里能察觉，玩笑越开越厉害，张贵人遂起杀心。等司马曜醉倒睡去后，她召来心腹宫女，乘其熟睡之际，用被子把睡梦中的孝武帝给活活捂死。随后，张贵人谎称皇帝于睡梦中“魇崩”。
　　《晋书•帝纪九》记载了司马曜的死因：时张贵人有宠，年几三十，帝戏之曰：“汝以年当废矣。”贵人潜怒，向夕，帝醉，遂暴崩。时道子昏惑，元显专权，竟不推其罪人。
　　司马曜虽不是一位称职的皇帝，却也是一名有才的皇帝。两晋皇帝中，留下诗篇的不多。留下有司马懿（追封皇帝）的一首《宴饮诗》:
　　宴饮诗
　　开地开辟，日月重光。
　　遭逢际会，奉辞遐方。
　　将扫芜秽，还过故乡。
　　肃清万里，总齐八荒。
　　告成归老，待罪舞阳。
　　据记载，此时是司马懿奉魏明帝曹睿之命，征辽东时，大军路过老家温县，宴请父老乡亲，司马懿即兴之作。
　　明帝继位后，封司马懿为舞阳侯，因此，诗中才有“带罪舞阳”一说。从诗中，也处处可以看到司马懿“以退为进”的为官之道。他知道，曹魏政权素来对他猜忌很深，若非迫不得已，明帝也不会让他执掌兵权。因此，借这次在老家宴会之机，作诗明志，表面自己无心朝政，自愿“肃清万里，总齐八荒”后，“还过故乡”“待罪舞阳”。司马懿想借此打消明帝的猜忌。
　　我们知道，司马懿一直以退为进，这一点，在与曹爽的斗争中体现得淋漓尽致。待曹爽放松警惕后，一举而中，不得不说，是大智慧，大权谋。正是有他的筹谋，才开创了两晋一百五十多年的江山。
　　有人戏称，司马懿将司马家的智商都用尽了。因此，两晋尽出“脓包皇帝”。不得不说，两晋却是出过一些“脓包皇帝”，但也有不少有才的皇帝。与其他朝代不同的是，晋朝皇帝多数擅长书法。
　　史书记载：皇帝再长书法，晋始也。帝王书法让人称奇，仅晋一朝，就有武帝司马炎、元帝司马睿、明帝司马绍、哀帝司马丕、简文帝司马昱五位皇帝之法帖传世，且件件精绝。武帝《谯王帖》、《省启帖》“落笔雄健，挟英爽之气”；元帝《中秋帖》、《安军帖》“毫翰英异，如发硎刃”；明帝《墓次安隐帖》“行轴摇曳，点画端严”；哀帝《中书帖》“中锋使转，笔力古劲”简文帝《庆赐帖》“楷行草兼具，工整而灵活。”除此之外，司马师、司马昭都是曹魏时期的书法名家。
　　就像后人熟知的唐诗宋词元曲一样，每个朝代有每个朝代的代表性作品，而书法，无疑可以作为晋朝的代表。唐代窦臮《述书赋》叙述东晋书法的状况说：“博哉四庾，茂矣六郗，三谢之盛，八王之奇。”
　　四庾：庾翼、庾亮、庾冰、庾怿
　　六郗：郗超、郗鉴、郗愔、郗昙、郗俭之、郗恢
　　三谢：谢安、谢尚、谢万
　　八王：王羲之、王献之、王导、王劭、王恬、王珉、王廒、王恰。
　　还有：陆机、索靖、卫瓘等等，皆是书法名家。
　　连名声不好的王敦、桓温、桓玄等的书法都大有可观之处。
　　晋之书法，无意识我国的瑰宝。
　　孝武皇帝司马曜擅亦擅长书法和文学，有集二卷，已亡佚。《晋书》曰：殷仲堪为黄门郎。孝武尝示仲堪《诗》曰：
　　勿以己才。而笑不才。
　　殷仲堪是当时名仕，能清谈，擅长写文章，《隋书志》纂有杂论九十五卷，并行于世。撰有《殷荆州要方》，已佚。殷仲堪深得孝武帝信任，后官至荆州刺史。
　　史载，殷仲堪以孝闻名：“病积年，仲堪衣不解带，躬学医术，究其精妙，执药挥泪，遂眇一目。”
　　虽然深得司马曜信任，但他的一生却并没有得意善终。
　　396年晋孝武帝被张贵人杀后，太子司马德宗继立，为晋安帝。398年王恭和庾楷上表弹劾王国宝并领兵讨伐，殷仲堪遥援，吴姓世族也发民支持。司马道子畏惧，只好杀王国宝、王绪求和。之后司马道子听从司马尚之建议，任江州刺史王愉为外援。
　　次年王恭联合荆州刺史殷仲堪、广州刺史桓玄再度举兵。司马道子命其子司马元显为都督同王愉率军抵御。王愉被击败，联军攻至京师。司马元显收买刘牢之倒戈，王恭败死。殷仲堪与桓玄得知后退至寻阳，由桓玄任盟主，最后双方言和。朝廷为分化殷仲堪势力，任桓玄为江州刺史、殷仲堪为荆州刺史、其部下杨佺期为雍州刺史。399年桓玄杀殷杨二人，并其辖地。
　　《晋书》记载：殷仲堪在荆州，童谣曰：“芒笼目，绳缚腹。殷当败，桓当复。”未几而仲堪败，桓玄遂有荆州。
　　莫说殷仲堪没能得意善终，东晋时期，各氏族之间的明争暗斗又能使几人得意善终呢？难怪两晋期间有那么多隐士，他们只不过更早的看清政治的黑暗，在尘世间为自己寻找了一片“桃花源”而已。
　　“勿以己才。而笑不才。”从史料来看，这句话是司马曜将自己的诗作给殷仲堪看时，一句谦虚的话语：“不要用你的大才来取笑我。”至于司马曜真正的诗篇，期待更多的考古发现。
　　虽然两晋皇帝只给后人留下了一首《宴饮诗》，皇室也并不崇尚文学创作，但两晋文学在我国历史上的地位举足轻重，无可代替。
　　西晋时期，钟嵘在《诗品序》里就列举了三张(张载、张协、张亢)、二陆(陆机、陆云)、两潘(潘岳、潘尼)、一左(左思)等8个诗人，说他们“踵武前王，风流未沫，亦文章之中兴也”。其实，他们不仅擅长诗歌，有的还兼长辞赋，或兼长骈、散文。除了这8人外，以文名著称当世的作家，还有傅玄、傅咸、张华、成公绥、夏侯湛、束、木华、挚虞、皇甫谧、张翰、孙楚、左等人。还不过，他们的文学成就并不太高。
　　一般来说，刘勰的《文心雕龙》对评价较为中肯，他在《明诗》中评价这些人说：“晋世群才，稍入轻绮；张潘左陆，比肩诗衢。采缛于正始，力柔于建安。或析文以为妙，或流靡以自妍，此其大略也。”
　　诚如上文所言，这个时期的许多名人都没能得意善终，张华、潘岳、石崇、陆机、陆云以及郭璞，一个个都作了氏族互相残杀的牺牲品。西晋文学以左思为最佳。
　　一般来说，东晋文坛流行的是玄言诗赋，这是清谈务虚风气的产物。它虽然抄袭老、庄、佛典的玄言词句，但也能运用一些比较接近口语的语言。
　　毫无疑问，东晋成就最高的诗人是陶渊明。他在官场上混了几次，看透了场的虚伪欺骗、污秽险恶，决心辞官，回到田园，过躬耕自资的生活，在艰苦清贫中砥砺自己的品格。
　　此外，小说也从东晋时期开始盛行。干宝的《搜神记》是继张华（西晋）《博物志》之后又一影响颇大的志怪小说。裴启《语林》是轶事小说的先驱。此外，还有刘歆的《西京杂记》（一说葛洪作）等。
　　由于氏族生活的优越，两晋时期产生了许多艺术家。除了前文提到的书法家，绘画艺术以顾恺之的《女史箴图卷》、《列女仁智图卷》、《洛神赋图卷》等最具代表。
　　两晋时期的诗、词、歌、赋，至今虽时隔千年，细细读来，依然耐人寻味。正如陶渊明《咏荆轲》中所言：“其人虽已没，千载有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