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牛头岭大战日军

　　回头再看东线日军如何阻击中国援军的。
　　日军数万重兵集中进攻萍乡，上栗、湘东、萍乡县城纷纷失守，国军依仗山地丘陵，层层抵抗，与日军拼命，双方一片混战。72军、26军在湘东、芦溪一带，58军在赤山桥一带与日军殊死作战，楚萍大地顿时烽烟四起、血雨腥风，抗日将士与萍乡民众同仇敌忾、奋勇杀敌。
　　72军被日军三面包围在芭蕉岭、天山、白云山、婆婆岩一带，伤亡过半，其中34师101团损失三分之二，罗团损失二分之一。
　　58军在赤山桥与日军血战，损失过半。
　　26军从案山关、湘东、到麻山、白竺一路与日军缠斗，给日军造成十分的困难和重大伤亡。
　　6月14日以来，国军与日军主力第3师团、13师团在萍乡地区缠斗一周，实现了第9战区迟滞消耗日军之目的，为衡阳坚守47天做出重大贡献。
　　横山勇决定使用第3、第13、第27师团共3个师团，对付这些国军，后来又用第34师团接替增援到衡阳的第13师团围攻国军。
　　1944年6月22日是农历五月初二，快过端阳节了，村里人在做粽子准备过节。
　　国军丁治磐第26军一部李团从湘东转进时，经下埠至东洲、腊市一带驻扎，奉命防守位于麻山汶泉的牛尾巴一线。他们在午饭后匆匆开拨，枪炮一时归于沉寂。
　　这时，日军步兵千余人，配山炮兵、骑兵各一个中队由美田桥窜入，另一股日军先头部队约300余人，企图与麻山之敌汇合，形成对国军的合围之势。
　　农民童金连傍晚上山砍柴时，发现日军隐蔽于风车斗，即向国军报告：日本鬼子已经来了。
　　村民纷纷逃进山沟，有的藏匿于树下，有的藏匿于山洞。
　　夜晚，下埠寒棚坳方向日军大炮呼啸着凌空飞过，枪声密集，半个多小时后枪声渐远。紧接着，人喊马嘶，日军窜扰东洲村一带，那里顿时火光冲天。
　　李团组织人马进行夜袭风车斗那股日军，农民郭包生充当向导。李团人马攀上凤形山，接近风车斗，机枪、冲锋枪一齐开火，日兵大部分当场被打死，守军乘胜撤离。
　　次日早晨，日军向杨梅岭、贾家寨发起进攻，李团奋勇反击。下午两点多钟，日军步兵象蚊群一样，向贾家寨前各山脊攀爬，李团冒着日军炮火，远处用枪射击，近处用手榴弹炸，阵前到处是日军尸体。两小时后，日军攻占了贾家寨西南的膝头岭高地，李团被其猛烈炮火压得抬不起头来，伤亡很大。
　　李团不惧伤亡，全力反击，4连一位被炮弹炸断左手的士兵名叫欧阳小军，他用牙齿咬开手榴弹盖，投向日军。赵礼义的腿被日军炮火炸断了不能站立，他爬到护胸墙边，咬着牙向日军射击，直到最后一口气。
　　丁治磐第26军在东洲、腊市分为2支：一支牵住尾追日军转进庙岭往麻山；一支由竺园，经横岗、苏坊、进白竺。
　　驻在白竺的26军李团，将指挥所设于第公祠，师部设陈鉴廷家。村民知日军要犯白竺，无不惶恐不安。白竺乡乡长陈作伟曾在野战部队当过营长，颇有作战经验和眼光，向国军建议在牛头岭、牛颈、牛背一带埋伏，以逸代劳，予日军以沉重打击。
　　陈作伟找到李团长说：“李团长，我们这里有一奇好地形，你军有意在这里打一仗吗？”
　　李团长看了陈乡长一眼说：“奇好地形，如何奇好？”
　　“这么说吧，我们有一处地，叫牛头、牛颈、牛背，扼交通要冲，伏兵其上，以逸待劳，必能痛击日军。”
　　“真有这么好的地方吗？”
　　“军国大事，岂能儿戏，我们去看看如何？”
　　李团长将各位营连长叫来，大家一起同陈乡长前往预设战地察看地形去了。
　　来到目的地，陈乡长指着一处高山说：“这山叫牛头岭，真高500米，地势险要，山峰耸立如牡牛昂首，北向1500米左右有小高地，如牛肩拱起，故名牛拱，为进入牛头岭之门户。”
　　李团长一行啧啧称奇，立马想到这是一处不错的战场。
　　陈乡长继续介绍说：“牛头岭北为陡峭石山，险如刀削，名石壁上，树木稀少，稍偏东北约500余米处，有险峰一嶂为上寨，真高809.5米；上寨北约300米，山峰耸立，较上寨稍低，为下寨，山势险峻。”
　　“上寨，下寨？”李团长问，“它们都修在石山上？”
　　“是这样的。我们再看，这边东西山脉连绵，环抱牛头岭，中间坡地狭长，名为牛角坡，道路依山伸展，北经牛背上乌鸦塘、包公庙、过风坳出牛尾巴至汶泉。南经牛头岭通攸县柏树下一带，西南可迳走莲花。”
　　李团长又插话说：“虽是险峻，却也四通八达啊！”
　　陈乡长继续说：“牛头岭东南600米处矗立一峰为羊古脑山，略与牛头岭等高。两寨山脚沟堑深险，很难逾越，东西两侧山脉逶迤，相向距离都在有效射程内，火力能控制所有通道，这里确实利于陈兵设伏，是一处理想的战场。”
　　“陈乡长你行啊，”李团长看了看陈乡长说，“你不像个乡长，倒像个将军。”
　　“不瞒李团长，我原来就是个兵。”
　　“那你也不是个普通的兵啊，当过什么军官吧？”
　　“对，我当过国军营长。”
　　“那你就是我的军中前辈啊，你说说看，这处战场就没缺点么？”
　　“缺点也是有的，我以为惟一的不足是树木茅草丛生，容易被日军利用作为屏障。”
　　陈作伟领着李团长一行勘察地形，北行经牛背上乌鸦塘到包公庙。一边走一边讨论，李团长说：“大家看啊，由茶亭里到老包公庙，道路象马蹄形，路的一侧为陡坡，不易攀登；另一侧是险堑峭涧，很难越过。路对面多芦苇，日军进入弯道中间，只要卡住两端，猛烈射击，他们难逃覆灭的命运。”
　　李团长回去后将地形情况及作战意图报告师长，师长又报告军长。军长和师长经过研究，同意李团长方案，并作了些补充。要求诱敌部队一定要在天黑后到达伏击地，使日军搜索部队无法发现国军行动。李团长将作战部署及有关事项告知属下营连长，然后各自分头秘密行动。
　　牛尾巴山一线阻击部队沿枫树堎、过风坳转进，日军分3路尾追，互相支撑，只要一支缠住国军兵力，就3股合力夹击。面对日军的诡诈多变，国军处处小心在意。
　　国军后卫转进至过风坳，一股从苏家坊窜来的日军经船形到达章公坳，用轻重机枪向国军后卫猛烈射击，国军组织还击，尾追日军迅速逼进，激战半个多小时，国军撤出战斗，3营8连在包公庙附近茶亭里占领有利地形，掩护从过风坳转进的兄弟连，与日军展开激战，日军炮火猛，进攻急，交战一小时左右，8连似有不支，沿包公庙马蹄铁形弯道迅速撤退。日军稳操胜券，加速追击，当他们全部进入弯道时，8连突然威武无比，机枪、六0炮连珠般射向弯道之敌，茶亭附近又冒出一支国军的伏击部队，前后夹击，路对岸芦苇丛中也射出密集的枪弹，日军顽强抵抗，他们往岸上爬不上去，往下走不了，堵在路上进不得，退不能。
　　日军毕竟是训练有素的部队，尽管死伤累累，还是充分利用地形地物，小钢炮、轻重机枪负隅顽抗，日军后续部队听到前方枪炮声密集，加速赶来参加战斗。茶亭里附近的国军部队立即隐入丛林，弯道中正处于危急状态下的日军得到后续部队火力支援，立即发起攻击，经过两个多小时激战，日军遗尸近200具。
　　8连不再恋战，向白竺方向转进。9连早已在乌鸦塘占领高地，掩护8连转进后与日军接战约一小时，不料一股日军由源头插到天子山，从9连后面偷袭，前后夹攻，9连措手不及，伤亡20几人，连忙向牛头岭转移。
　　8连在牛拱正挖战壕、掩体，还没有完成任务，9连便已来到阵前，日军尾随掩杀而至，情况紧急，连长忙指挥全连进入射击位置．日军在包公庙吃了大亏，此时见了8连，恨不得一口将他们吞了。两股日军合在一处，战力更加强劲，山炮、小钢炮、掷弹简，轻重机枪，密集的火力一齐射向国军牛拱阵地，步兵波浪式攻击前进。
　　8连副连长指挥部队沉着射击，他说：“兄弟们，我们先消灭冲在前面的敌人，后面的用手榴弹招待。”
　　日军毫不后退，从阵地两侧分头进攻，接近阵地，8连守军甩出一阵手榴弹，前面的日本兵倒下一大片，后面的又冲上来，激战近两小时，手榴弹已经所剩无几，8连伤亡近半，数百日军还在疯狂进攻，嗷嗷叫唤，官兵视死如归，都留下最后一颗手榴弹准备与日本兵同归于尽。
　　天色渐黑，上弦月西沉，前线指挥官欧阳副团长命令8连转进到预定地点。
　　夜色浓重，群山黝黝，山路朦胧，日本兵狂妄地以胜利者自居，耀武扬威，竟然举火炬照明，并沿路燃起篝火，使部队能看清道路，加快前进步伐。驮马背负沉重的山炮轮、炮架和炮身，在山路上小心翼翼地跟在步兵后面。
　　这时，李团伏击部队都已悄悄进入阵地，各自选定了射击目标。日军全部进入伏击圈后，天上升起了两颗红色信号弹，国军迫击炮居高临下，炮弹准确地落在日军驮马群中。霎时，枪声象炒爆了的一锅黄豆，劈劈啪啪，从下寨、上寨、牛头岭一齐射向牛角坡一线的日军，篝火照见日兵一个个倒在地上。马队在火炮的轰击下，死的死，伤的伤，有的翻下深沟，有的闯进步兵群，乱踩乱撞。日兵兵迅即稳往混乱局面，各自选定射击位置还击。他们发现篝火暴露行动，多次企图扑灭，刚一接近火边就被国军撂倒，最后不得不用手榴弹炸灭。几个小分队就近攀登石壁上的山峦，大多被国军埋伏部队射中，少数爬上来的，也被埋伏在山上的士兵用手榴弹炸死。日军后队立即回兵夺取来路上的制高点。前队强攻牛头岭、山炮兵迅速架好炮向牛头岭射击，小钢炮配合山炮射向国军阵地，步兵向牛头岭奋力上攀。国军炮兵迅速还击，一时枪炮声大作，从晚上战到天亮，到处都躺着日兵的尸体。
　　一股日军约百余人，利用夜暗从羊古脑山一侧的小路插到国军阵地后方白竺，早上6点左右，驻扎在农民陈南民家一个排刚吃完饭去换防，与偷袭的日军猝然相遇，措手不及，仓促应战，全排官兵英勇搏刺，因敌众我寡，无一生还。枪声惊动了羊古脑和驻白竺的国军，国军集中火力向偷袭日军射击，日兵顽强抵抗，我军四面夹击，将日兵挤在中间，战斗一个多小时，打得日兵抱头鼠窜，遗尸数十具。
　　牛头岭正面的战斗在晨曦中开始，日军想方设法要攻破李团阵地，国军千方百计打垮日军进攻。中午，日军绕道汤念冲的僻静山道偷袭国军主阵地，想趁我疏忽而予以致命一击。殊不知国军驻守何家冲山上官兵对他们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清楚楚，待他们完完全全暴露在枪口下时，所有武器一齐开火，日兵连枪也没有端起来就纷纷倒下，看到日军狼狈不堪的样子，大家都乐了，禁不住呵呵大笑，有的忘情地拍手叫好。剩下的日兵象老鼠一样，丢下数十具尸体匆匆溜走，藏在何家冲后的农民听见国军的笑声和掌声也觉得很开心。
　　正面日军强攻受挫，改为分组多头进攻。日军各战斗组利用树木、沟涧的掩蔽，从阵地两侧登上亭子坳上，一组攀登成功，便顽强地掩护后续部队，100多日兵终于爬上了亭子坳上，他们志得意满地发出登山成功的信号，日军炮兵立即延伸射击，阻截国军后援，步兵陆续跟进。
　　这时候，日军官兵个个摩拳擦拳，待日兵进到阵地前猛烈射击，并甩出一排手榴弹，部分日兵冲上阵地与国军官兵展开肉搏。国军火炮和轻重机枪集中火力射击日军后续部队，阵地上，日军尸体横七竖八，成堆成片。国军士气旺盛，仇恨的怒火燃烧得热血沸腾，官兵越杀越勇，后援部队冒着敌人的炮火源源而来，日兵后续部队被截断，待援不至，苦撑两小时，遗尸数十具，仓惶窜逃。
　　日军的进攻和偷袭处处受挫，兵无斗志，军心动摇，不得不从原路突围。他们的枪炮不停地射向国军阵地，进攻部队迟迟不发，国军发现敌后有部队行动，判断日军是要以进为退，有夺路逃窜之势，李团全线出击，各连冲锋号一齐吹响，杀声四起，山谷震荡，烈日下刺刀光芒耀眼，日军虽拚死抵抗，但斗志消沉，锐气陡减，被杀得横尸遍野，血溅草木，如丧家之犬，匆匆忙忙如漏网之鱼。
　　这时袭击灯盏塅日军已败走，在无后顾之忧之时，李团响起冲锋号增援贾家寨，与日军展开肉搏，二营长在刺死8名日军后，拉响手榴弹与日军同归于尽，经过4个小时搏斗，冲上来的100多日军全部被歼。
　　这一仗，国军伤亡400余人，半数是诱敌途中的减员。自包公庙至牛脑上，日军遗尸500余具，死马30余匹。
　　日军逃窜出牛背之后走至交冲，天空突然出现两架中美联合战机，待他们发现飞机上面涂的不是‘红膏药’时，已经来不及了。中美战机低飞扫射，投炸弹数枚，日兵刚逃出鬼门关，又进了阎王殿，遗尸数十具，匆匆逃窜。
　　日兵退走后，牛头岭至包公庙茶亭里一线的村民为战场上死人死马的臭秽所困扰，连门都不能出，大家不得不组织起来尽义务掩埋日兵浮肿发臭的尸体。掩埋尸体的人忍住恶心，禁不住骂道“日本鬼子真坏，生也害人，死也害人”。村民回家时捎带上几只钢盔，留作烧水的铁锅，大皮鞋拿回家给青年人穿。在何家冲界上的树林里还捡到两支三八大盖。这是26军打扫战场时没有发现的战利品。
　　陈乡长还是惋惜，他说：“如果和麻山的地方武装联系在一起，带领国军沿途埋伏，日本兵恐怕不会有人活着退走。”
　　李团长说：“陈乡长你这是心高又心高啊，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好事等着我们。”
　　“李团长，这难得说啊，我是说假如。”
　　“陈乡长，这世上就没有假如。”
　　陈乡长想想也是，就没和李团长争辩了。
　　陈作伟在这次伏击战中有功，26军军长丁治磐将军接见了他，丁军长说：“陈乡长有眼光有胆识，李团这一次伏击成功，有你一份大功。这样吧，我在你们县成立一个抗日大队，你就做大队长吧，希望你为抗日事业继续努力！”
　　陈乡长说：“感谢丁将军的抬爱，其实是丁将军带兵有方，官兵效力卖命，大家都是为了打败日本兵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