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哇，天呐，四川地震了！”有人在办公室里惊声叫了起来。“什么？哪里地震了？”大家纷纷发问。“网上的新闻说，今天下午两点二十八分，四川的汶川发生八级大地震。你们看，还有视频。”听了这番话，郑重和同事们都暂时先放下手中的工作，打开网站，果然，网上新闻滚动报道着地震的消息，有图片也有视频，惨状令人不忍直视。
　　大家正讨论着地震的事情，王得水忽然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办公室里，说：“上班时间不要讨论和工作无关的事情，什么地震不地震的，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就算真有地震，你们也要先完成自己的工作再说！”说完，他又无声无息地离开了。“没人味儿。”不知道是谁低声说了一句，这让大家产生了共鸣，纷纷说王得水越来越变态了，以前是不停加班，现在还变成神出鬼没的“监工”，经常像幽灵一样冒出来；有人说王得水可能是更年期没更好，也可能是长期缺乏感情的滋润以致于心理扭曲；也有人说王得水这么多年拼命工作拼命表现，却一直没被提拔，心理不平衡，才拿下属出气。“也真是奇怪了，他那么拼命的人，怎么一直没提拔？不过他年年是先进个人，奖金什么的也拿了不少。”郑重想。
　　郑雨打开家门，如常般喊了一声“妈”，没有人回应，母亲不在家，可能又去学跳广场舞了吧，郑雨想。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默默地收拾着行李。今天医院里通知要组织医疗队赶往地震灾区，进行医疗服务。郑雨报了名，成为医疗队的一员，明天就要出发赶往灾区。
　　正收拾着，小芬回来了。她走到女儿房间门口说：“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呀？”这时她注意到郑雨在收拾行李，又问：“要出差啊？去哪里？”郑雨一边往箱子里放衣服一边说：“医院里成立了一个医疗队，要去地震灾区服务，我报名了，明天就出发。”小芬“哦”了一声，转身走了两步，又折回来，问：“要去多久？”郑雨说：“一个月吧。”小芬进了房间，在一旁坐下，看着郑雨收拾东西，忽然落下泪来。郑雨忙拿纸巾为母亲擦眼泪，说：“妈，你哭什么呀，我去一个月就回来，一个月很快就过了。”小芬说：“你从小到大都没怎么离开过家，离开过这里，现在要出去一个月，又是去那么危险的地方，我天天看电视新闻，知道那里的情况，你叫我怎么不担心？”郑雨说：“妈，你想多了，我们不会有危险的，再说了，我们还有那么多人一起去，可以互相照应，到了那边也有人安排我们的生活，你就放心吧。”小芬叹了口气，说：“那你自己要注意点，衣服多带点，吃的要注意，不干净的东西不要吃。”郑雨说：“我知道了。妈，你这么说，好像我去了就不回来了一样。”小芬说：“呸呸呸，不要乱讲。”郑雨说：“如果你觉得一个人待在家里闷，就多出去走走逛逛，跳跳广场舞，星期六星期天叫小重回来陪你，反正现在从幸州回来，坐大巴车走高速很快。”
　　
　　“各位，现在全国上下都在为灾区人民献爱心，我们工会提议，每个人捐出一天的工资给灾区。由各科室的主任代收，收齐后交给工会。这是表格，每个人捐多少填一下。”工会主席说完，放下表格，又去了其它办公室。
　　让王得水来收钱是不可能的，大家决定由老熊先把办公室里的钱收齐，最后再收王得水的。你一百我两百，很快就收齐了。老熊去找王得水收钱。过了好一会儿，老熊才回来。郑重问：“怎么去这么久？他不在吗？”老熊有点儿不高兴地说：“他在，我收了钱，就去工会交钱了。”正说着，工会的林大姐进来了，问：“你们主任在不在？”老熊说：“在啊，我刚才去找他收钱，然后去了你们工会交钱。”林大姐说：“那这就怪了，我刚刚看他办公室的门关着，敲门也没人应。才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人就不见了。”郑重说：“那他可能是去上厕所了，或者临时出去了。林大姐有什么事找他，我们帮你转告他。”林大姐说：“也没什么事，就是捐款的事儿，我们提倡的是每个人捐一天的工资出来，你们主任倒好，只捐了50块，你们说说看，他这是不支持我们工会的工作呢，还是没有爱心？”
　　“捐多少钱本来就是每个人自由的意愿，哪里像你们这样，硬性规定别人捐多少的？这不合理，我就不惯着你们！”王得水的声音忽然在办公室里响起，众人吃了一惊，谁都没注意到王得水什么时候进来了。林大姐提高了嗓门：“王主任，你这么说不好吧？捐多捐少都是心意没错，但这次的地震这么大，多捐一点也是代表心意大一点嘛！王主任你的工资那么高，平常也省吃俭用的，捐出一天的工资，也不算多。别人都捐了一天的工资，就你只捐了50块，你这不是让自己也没面子嘛！”王得水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说：“别人要捐多少我管不着，反正我就捐五十，要就要，不要就还给我。还有，叫你们工会主席来跟我讲，我不想跟你说话。”说完，他径自离开了办公室。
　　林大姐气得跺了跺脚，说：“呸！这种人，没爱心，小气鬼！谁知道他那么多钱用来干嘛，有没有什么来路不明的钱！耍什么威风耍什么派头！呸！”大家忙安慰了一通林大姐，劝她不要计较，王得水一向就是个怪人。林大姐气呼呼地走了。
　　下班了，郑重收拾好东西离开办公室。最近王得水不知道怎么了，很少让大家加班，大家都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回到住处，郑重看到钱原正在收拾行李，问他要去哪里出差。钱原说：“不是出差，是去汶川，当志愿者。”郑重说：“怎么不早点告诉我？”钱原说：“今天才决定的。你知道，我前几年考到了心理咨询师，也有在一些医院和心理诊所做点兼职。今天市里要组织一支心理医生志愿者队伍去灾区进行心理干预，我就报名了。明天就出发，去一个月就回来。”郑重“哦”了一声，就开始动手帮钱原整理行李。钱原看了郑重一眼，说：“你好像不大高兴啊。”郑重摇摇头说：“没有不高兴，只是有点担心。”钱原笑笑说：“不用担心，我会没事的。”郑重低着头说：“我二姐也去灾区了，不知道现在到哪里了，你如果碰到她，就替我带个好，打个电话来跟我说说她怎么样了。”钱原点点头，郑重叹了口气说：“你们都在为灾区出力，好像我都没出什么力。”钱原说：“你好好工作不出事，就是出力了。”郑重停了下来，对着行李箱发呆。钱原问他怎么了，郑重回过神来，认真地说：“刚刚我在想，如果我们这里发生地震了，你第一个想到要打电话的人是谁？我想，我可能不会打给我妈我姐，我第一个打电话的人会是你。”钱原看着郑重，眼眶有些湿润，上前紧紧抱住郑重，说：“郑重，你真好，你是我这辈子最好最好的朋友。”郑重说：“你记得要平平安安地回来。”钱原点点头说：“我保证，一定好好地回来。”
　　钱原离开一个星期后，郑重如常地去上班，正要去王得水的办公室送材料，忽然看到王得水和两个陌生的面孔从办公室里出来。郑重说：“主任，这是你要的材料。”王得水只停了两秒，看了郑重一眼，没有接材料，也没有说话，面无表情，面无血色，就跟着两个陌生人走了。郑重心里“咯噔”了一下，有种不祥的感觉。
　　一个小时后，王得水被纪委带走调查的事就传遍了单位上下。大家都感叹王得水是个工作那么拼命，有钱舍不得花天天穿旧衣服的人，怎么可能腐败。两个小时后，大家的说法变了，关于王得水的各种传言就在各科室间不断更新升级，有人说他表面上装得一副清正廉明的样子，背地里贪了很多钱；也有人说他长年和老婆分居，早就没感情了，包养了一个小三；还有人说他天天不回家在单位加班，其实是在单位里偷偷看色情网站••••••各种各样的传言，让郑重惊讶非常，老熊总结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呐。”至于王得水为什么会被举报，有人说他得罪了某大人物，也有人说他是“站错了队”，还有人说是他的小三没得到好处，去举报的。各种传言让郑重觉得自己太单纯了，在这个单位快八年了，居然什么都一无所知。
　　没多久，关于王得水贪污腐化的通报就出现在了单位的公告栏上。大家挤在公告栏前边看边议论，有一个人说：“我听说王得水贪了好几千万，钱都堆在家里的一个大衣柜里，满满当当的，像一堵墙。”另一个人说：“你的消息不准，我听说他的大衣柜里不是钱，是满满的一柜子工艺品，那些工艺品的价值从几十万都几百万的都有。还有还有，王得水还供出来他和十几个女人有不正当关系。”人群开始发出哄笑，郑重正要离开，工会的林大姐来了，有人说：“哎，林大姐，你的消息最灵通了，跟我们说说呗。”林大姐笑着说：“这么多人我怎么好意思说？再说了，也真没什么。”有几个好打听的女人拥着林大姐走了，边走还边窃窃私语。
　　几年后，已经辞职离开单位的郑重在餐厅吃饭时遇到已经退休的老熊，两人一起叙旧，郑重听老熊说，王得水是被林大姐举报的，起因就是那次的捐款风波，林大姐被王得水弄得下不来台，气得想还以颜色，就写了举报信，然后王得水就真的落马了，而且当时关于王得水的各种传言竟然都是真的。
　　“郑重，我昨天碰到你二姐了。”
　　“真的吗？她现在怎么样？”
　　“她挺好的，就是瘦了很多，也黑了很多。她下个星期回去。”
　　“人没什么事就好。你呢？你怎么样？”
　　“我没事，很好。我过两天就回来了。”
　　“过两天刚好是星期天，你几点到我去接你。你们是坐火车还是坐飞机？”
　　“我们坐飞机。你不要来接了，我自己可以回去。好了，不说了，这里信号不好。拜拜。”
　　郑重依依地放下手机，心里有了一个想法。他立刻上网查了飞机时刻表，查到了钱原可能坐的三趟航班的时间，记了下来，一趟是下午四点到达，一趟是六点，还有一趟是八点。
　　星期天，郑重坐了机场大巴去了飞机场，他算好了钱原有可能到达的时间，在下午三点四十分的时候到了机场大厅，在大厅里等着。但是四点到达的这趟航班的乘客里没钱原。郑重想，可能他是六点到吧。郑重就去机场书店里买了一本杂志，到到达口对面的咖啡店里点了一杯咖啡，坐着一边看书一边观察到达口的情况。时间过去了两个小时，六点到达的航班的乘客里，也没有钱原。郑重想，他一定是八点到了。郑重返回咖啡店，继续一边看书一边观察到达口。这时，机场的广播播放着航班的信息，好几趟航班都延误了，包括钱原有可能坐的那一趟。郑重心下有些着急起来，但也别无他法，只能坐着等。
　　不知道过了多久，郑重忽然听见广播里通知延误的航班到达了，他激动地站了起来，跑出咖啡店，在到达口焦急地张望。乘客陆续出来，没有钱原的身影，郑重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十点了。还有乘客陆续出来，郑重想，如果这一趟航班里还没有钱原，那他肯定是出事了。身边接机的人渐渐少了，郑重心里也渐渐有了些失落感，他不死心地想，再等十分钟，再等十分钟，如果还没等到钱原就回去。在等到第三分钟的时候，郑重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钱原！”郑重在心里喊了一声，脸上却只是微笑着。钱原看到郑重时，愣了两秒，立刻拖着行李箱快步走了出来。“你怎么知道我坐这趟航班？”钱原的声音里满是惊喜。郑重笑着说：“我能未卜先知啊。”眼前的钱原黑了点儿，瘦了点儿，胡子长了，风尘仆仆。郑重说：“我们快回去吧，好好休息一下。”两人疾步走出机场大厅，上了一辆出租车离开了。两人一路无话，只是傻傻地看着对方笑了半个小时。
　　回到住处，钱原一下瘫坐在沙发上，长长出了一口气，说：“终于回来了！”郑重把钱原的箱子推进他的房间，从衣柜里拿出了一套睡衣，出来递给钱原说：“你快去洗洗睡吧。”钱原接过睡衣，往卫生间走去，边走边说：“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郑重对着卫生间里的钱原说：“知道你很辛苦了，你先休息两天再去上班。”钱原说：“那不行，我明天要去单位上班，不然有人要说七说八了。”卫生间里响起哗哗的水声，郑重回了自己的房间，换了睡衣，靠着床看书。
　　钱原洗完澡，拿着浴巾边擦着头边走进郑重的房间，说：“怎么还没睡？明天上班要迟到了。”郑重说：“马上。”他放下书，对钱原说：“你快用电吹风把头发吹干，早点睡觉。”钱原“嗯”了一声，拿了电吹风回自己的房间吹头发。郑重定了手机闹钟，关了灯，躺下睡觉，但从钱原房间传来的电吹风嗡嗡的声音让他无法入睡，他静静地听着，想象着这一个月来，钱原在外的生活。过了一会儿，嗡嗡的声音停了，接着，钱原房间里的灯光也灭，郑重这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郑重忽然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他恍惚地睁开眼，看到有人坐在他的床边，他伸手开了灯，看见钱原的身影。郑重伸手拿过手机一看，咕哝着说：“才三点半，你怎么就醒了，离上班还早着呢。”钱原的脸上有一丝忧伤，声音也有一丝忧伤：“郑重，我睡不着，你陪我聊聊吧。”郑重说：“你怎么了？不高兴了？”钱原说：“我没有不高兴，就是有点感伤。我觉得在外面的这一个月，让我重新开始思考自己的生活。这一个月我都没有好好睡过觉，看到的都是触目惊心的景象，有几次还遇到余震，还好没出什么大问题。如果当时再发生大一点的地震，我可能就这么死了，我还年轻，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那时我就想，生命真的很短暂很脆弱，人其实很渺小，你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所以要过好眼前的日子，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第二天我就打电话给我爸妈，跟他们说了我爱他们，把他们高兴坏了，我长到三十多岁，第一次跟他们说这样的话。然后我还要活着回来见你，不然我知道你要哭死了。我们都认识快二十年了，都很了解了。你知道，以我的性格，其实不适合在单位里按部就班地工作，你也一样。就在我给我爸妈打完电话的时候，我忽然有了一个想法，我要辞职，我要自己出来创业。我打算开一家文化公司，做一点文化推广传播的事情。我工作了十来年，也存了点钱，本来想买房子的，但现在房价那么贵，我就想晚两年再说。郑重，你愿不愿意支持我，和我一起做？”郑重静静地听着钱原说了这么多，心里渐渐有种激动，他跳下床，从钱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钱原，说：“钱原，这里面是我工作这么多年存下来的一点钱，你拿去用吧，密码是我的生日。无论你做什么，结果会怎么样，我都支持你。”钱原感动地接过银行卡，抱住郑重说：“郑重，你真的对我太好了！”郑重说：“我们都认识快二十年了，就不要这么客气了。而且这么多年来，你对我比我对你更好，我不支持你，我支持谁啊？”郑重顿了顿，接着说：“不过，我暂时先不辞职，因为开公司的开销很大，而且不可能一开始就赚钱，要做好这个思想准备。我们两个人总得有一个比较稳当一点赚钱生活，而且政策有规定，公务员不能开公司，所以我就先不参与公司的事情，具体的事情你来做。这钱先算是借你的。等公司开始上正轨了再说，现在我就先做你的坚强后盾。”钱原说：“好，听你的。”郑重像想起了什么，说：“开公司做生意，我们都是新手，我有个好朋友，你也知道的，叫吴凡，他一直在公司里做事，怎么做生意怎么管理他比我们懂，我叫他来指点一下。”钱原说：“太好了，这样我就更有底了。”郑重说：“好了，快去睡觉吧。”钱原一下子躺到郑重的床上，说：“我想睡这里。”郑重拉了他一下，拉不动，只好说：“好吧，我去你房间睡。”钱原说：“你也躺下来吧，我们再说说话，好久没躺一块儿说话了。”郑重拗不过他，也躺了下来。两人像少年时代一样躺着。郑重问：“钱原，我们认识快二十年了，以前念书的时候，有人欺负我，你就帮我出头，我学习不好，你就帮我补课，我有什么事，你都是第一时间来帮我，你为什么一直对我这么好？”钱原说：“你记不记得，我们刚上高一的时候，老师让我当班长。”郑重说：“那时候我就觉得这人可了不得呢。”钱原说：“那你还记不记得，老师让我收班费的事？”郑重想了想，说：“好像有点印象，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好像钱丢了，后来又找到了。”钱原说：“对，当时钱不见了，有人去老师那里打小报告说，我把钱私自用了。那时候老师觉得自己看错人了，选错人当班长了，就在全班人面前讽刺我批评我，还限我三天内把钱交出来，不然就报案。我当时真的气得不行，真想把打小报告的人抓出来打一顿。”郑重说：“你知道是谁打的小报告吗？”钱原说：“当然知道，是校长的女儿王小帆嘛。老师当然相信她了。那时候全班同学还不熟，也没人出来帮我讲话，就在我觉得自己要爆发的时候，我忽然听到有人说，老师，我相信钱原不是这种人，他不会私藏钱。我一看，那个人就是你。老师问你怎么知道我没私藏钱，你说你不知道，但是就愿意相信我不会做这种事。那时我心里真的很感动，我们只是知道对方的名字，还不了解，但是你就愿意为我做这样的事，我想，这个朋友我交定了，要交一辈子。”郑重笑笑说：“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我那时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做，就是有一种直觉，觉得你不是坏人，不能让你被冤枉。结果后来老师对我也不是很好，估计她已经把我当作一个刺头了。”两人说着话，声音渐渐弱了，终于进入了梦乡。
　　接下来的日子，郑重和钱原就开始找办公场地、办执照。吴凡也特地请假过来帮忙，有了吴凡的帮助，事情进展得还算顺利。他们在一个创意园里找到了一个单元当作办公室，办公用品都是现成的，是上一家公司留下来的，郑重和钱原把自己的电脑搬来办公室“充公”了。忙活了几天，坐在自己一手整理装饰的办公室里，三个人都很累，但很开心。
　　郑重说：“这里终于有点像样了。”
　　钱原说：“终于有自己的公司了。”
　　吴凡说：“万事具备，只欠执照了。”
　　这时，他们听到园区里有人在欢呼着什么，他们到窗边往下查看，原来是园区里的一家酒吧，把电视搬到户外，让大家一起看奥运会开幕式。吴凡说：“原来是看奥运会开幕式啊！”郑重说：“这几天忙得连奥运会都忘了。”钱原兴奋地说：“走，我们也一起去看奥运会开幕式，喝两杯去！”三人开心地下楼，加入了喝酒看电视的人群。
　　这一年国庆节过后，他们拿到了执照，公司在创意园里挂牌营业了。这一年年底，吴凡也入股了他们的公司，来到了幸州，三人一起创业。
　　“妈，我考上大学了！我考上了！”安心拿着录取通知书，兴奋地跑进自家的小吃店里，对郑雪大声地说。郑雪急忙放下手中的活儿，接过安心的录取通知书，仔细地看了起来，看着看着，就激动地流下了眼泪。安心搂着郑雪，帮她擦眼泪，说：“妈，你再等几年，等我大学毕业，找了好工作，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郑雪边擦眼泪边说：“心心，你能考上大学，以后有出息，妈辛苦点没什么。对了，快打电话跟外婆和姨姨说一声。”
　　安心连忙开始打电话给小芬、秀秀报喜。郑雪看店里没什么客人了，就提早关了店，和女儿一起回家。不一会儿，秀秀就到了，郑雪忙为她端茶倒水，让她留下来吃晚饭，秀秀说晚上还有事情，就不吃了，说着她拿出一个信封交给郑雪，说：“心心考上了大学，是个喜事，这是我的一点心意。”郑雪推辞着说：“秀，这个我不能要，这么多年，你帮了我们那么多，我谢你都来不及，现在心心考上大学了，你也有功劳，我怎么能再要你的钱？”秀秀把信封拍在郑雪手里说：“我们二十几年快三十年的老姐妹了，你还跟我说这么见外的话。这是给心心上学用的，你就收下吧，不然我要翻脸了。”郑雪推辞不了，就收下了，叫了安心来道谢，秀秀揽着安心说：“我要是有个像心心这样的女儿就好了，这么懂事又会念书，长得还漂亮，以后不知道要多少男孩子追破头呢！”安心说：“秀姨，你就不要拿我开玩笑了，这种事情等我毕业工作让我妈过几年好日子再说吧。”秀秀说：“心心，你真乖。好好念书，会有大出息的。我走了。”秀秀走了，郑雪叫安心拿上录取通知书，两人一同来到王东林遗照前，郑雪拿起录取通知书说：“东林，你看看，这是心心的大学录取通知，心心上大学了，而且是非常有名的大学，你就放心吧。”说着，郑雪又流下了眼泪，安心忙为她擦眼泪，说：“妈，这么高兴的事儿，我们应该笑才对，怎么一直哭呢？”郑雪点点头说：“是是，应该笑，应该笑，妈是太激动了，妈很久没像今天这么激动这么高兴了。好了，我们去做晚饭，今晚吃点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