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情窦初开（上）

　　摘要：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夏天，恋爱的季节。
　　灵芝小弟见到了“风林火山”中的幽林——李重山的双胞胎妹妹，李又琳。
　　“来来来，庆祝一下，我们'风林火山'终于集齐了。又琳，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
　　“我知道，新生力军——赤火，已经从群里看到了。您好，我是李又琳”，眼前娇俏的女孩浅笑着伸出右手，嘴边两个针扎般的梨涡显现。
　　“您好”，灵芝小弟拘谨地鞠了一躬，轻轻回握了一下，紧接着触电一般地收回了手。
　　“好可爱啊”，李又琳不自禁地夸赞出口，灵芝小弟的耳廓瞬间红得滴了血。
　　“既然咱们到齐了，那就开始咱们第一次全体会议，咳咳”，何岭装模作样地打了一个官腔。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虽然是同卵双胎，心直口快的李又琳与胞兄性格却南辕北辙。李重山人如其名，性格不动如山，万年和事佬；李又琳生得白皙娇小，看起来如江南女子般温婉娇媚，内里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辣椒。
　　“是这样的？当coser，做古风演出呢，只是我的一个初步想法，我其实最想做的是，古风摇滚乐队？”
　　“啥？”
　　“什么？”
　　李氏兄妹齐齐愣了神儿。
　　须臾后，李重山颤巍巍地开了口：“如风，你，要玩儿真的啊？”
　　“当然”，何岭一脸自信，“从小我就听二叔说过，他在日本留学那阵子，正赶上他们乐队狂潮，我二叔那时候有空就泡在六本木和新宿，看着无数地下乐团争奇斗艳。他说，他当时特别喜欢一个乐队，还给我看过他录的一些片段，哇塞，看得人血脉贲张。听说，后来那个乐队做独立厂牌，成了一代传奇。”
　　“他说，当时回国后他也想做这样的地下来着，实在是太精彩了！奈何我爷爷不许，非要他继承家业。再加上，咱们国内情况到底跟日本不一样，反正种种原因吧，没有做成。可是咱们现在不一样啊，做地下虽然前途未卜，可是，如果不趁还能折腾时使劲折腾，将来怕会跟我二叔一样后悔。”
　　“这……”李重山有些犹豫，“咱们现在做coser，虽说赚得不多，可是主要也是为了积累舞台表演经验，毕竟，等毕业后，我们还是得想办法进省管弦乐团的……”
　　“我同意如风”，李又琳打断她哥的磨叽，“如风又没有说，我们做地下就扔下做coser，这么长的假期，你就当打个暑期工试试不行？前怕虎后怕狼的，这么点儿挑战你都受不了，还进什么省管弦？”
　　“你光说挑战了？你以为做地下还像我们现在这么轻松？谁做主唱？谁写曲子？曲风如何？受众会怎么样？咱们拿不出自己的特色来，怎么杀出重围？你什么都没考虑过，贸然出手，失败了怎么办？”李重山难得起了高腔，声音里带出了几分火星儿。
　　“所以这不是商量吗？还没开始干你就光泼冷水，失败了又怎么样？失败了再从头开始不就行了？赤火，你说是不是？”
　　“……啊？”灵芝小弟没想到他们三人会突然将问题扔给他，六只眼睛齐刷刷盯住他，灵芝小弟忽地，头大如斗。
　　“我……我……”
　　“好了，别吵了”，何岭一只手撑着额头，“这么热的天儿，你们一人少说一句不行？崇山说得也没错，做地下确实操心得多，失败的可能性更大，而且，刚刚你提的那些我都考虑过。可是……”何岭举起手中啤酒一饮而尽，将啤酒杯重重放落，像是给自己打气一般，接着说道：
　　“可是，考虑过各种可能以后，我还是想要做这个乐队，尤其是在我们有了赤火以后，我觉得我们这个乐队，能成。赤火虽然只会弹古琴，可是他的技术和表现力你们也看到了，所以，让他负责古风部分，吉他、贝斯、小提琴部分交给我，键盘、长笛、架子鼓交给你。作曲编曲，我会想办法，反正你们也知道我二叔是谁，我相信，我们能打造出一个独一无二的乐队出来。至于主唱，幽林如果愿意可以试试。”
　　“嘛，本来这是我的初步设想，我还以为你们也会有兴趣的。那，话说到这儿了，如果你们不愿意加入，我就再想办法重新拉人组队。当然，coser那边，我们依然会是风林火山，何去何从，我不逼你们，你们好好考虑下再答复我吧！不过别让我等太久哦，还有不到一个月，我们就要开学了。”
　　“不用等了，这么有趣的事算我一份儿”，李又琳果不其然第一个响应，“赤火要不要来？”
　　红衣少年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李重山，就差你了，你要不干，我们就找别人去，以后有好玩儿的我们也不带你”，李又琳颐指气使地发了话。
　　适才的压力回到了李重山身上，六只眼睛巴巴盯着他，其中一双眼睛还射出类似“你要不答应，我就不认你这哥”这种恐吓意味十足的暗箭，崇山兄无奈地叹了口气，举了白旗。
　　“好好好，我也不是那种没义气的人，要进咱们兄弟一起进，要退一起退。”
　　“就是嘛，我就知道我哥仗义。”
　　“一边儿去，我要不答应，你回家八成又得在爸妈跟前告我一状。”
　　“可是你也挺开心不是吗？”
　　李氏兄妹持续拌着嘴，少年在一旁浅浅笑了。1700年后的人，对于歌舞坊的接受度简直前所未有。
　　“嗳？赤火，你笑什么呢？”
　　斗嘴中间，李又琳还不忘扭头看看一旁的红衣少年，看他巧笑倩兮，不知道怎么的，心头突地跳乱了一拍。
　　却见少年摇摇头：“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们兄妹感情真好。”
　　“手足不都这样吗？哎，对了，赤火你有兄弟姐妹不？”
　　“我有姐姐，也有一个弟弟，不过，我们的感情……不像你们这么好。”
　　“哇，姐弟三人？那你们家没被罚惨吗？”
　　“李又琳你能不能注意点儿？老这么没遮没拦的，看哪个男人敢要你？”
　　“要你管？”
　　兄妹二人又回了主战场。
　　“吵死了，别理他们，咱们吃咱们的”，何岭豪迈地撸了一串鸡心，“啤酒配烤串，神仙也不换，嗝～～～～～”
　　“嗯…”
　　“哗———”
　　“李又琳你疯了？”
　　少年举着果汁，正打算学何岭一般撸个串，眼前突然射过一根“水箭”，少年下意识一闭眼一抬手，挡在脸前，宽大的衣袖上立马兜住了那截“水箭”，李重山的大嗓门在旁边亮起。
　　“啊啊啊，对不起对不起，我是要泼李重山的”，李又琳手忙脚乱地拿起纸巾，往少年衣袖上糊去。
　　“哎？你这汉服从哪儿买的？衣料好奇怪啊，竟然不渗水？”
　　李又琳手搭上，突然发现，这少年汉服的衣料如此古怪，触手凉凉的，那层酒水化成水珠，咕噜噜地就滚了下去。也许因为这少年生得好看，以至于她竟然没注意到，少年的衣服竟如此不俗？
　　“这个是流云锦做的，是我妈妈给我的”，少年不动声色地把衣袖从李又琳手里抽出，然后振了振袖子，衣服又恢复了原样。
　　“流云锦？没听过？哪儿能买到？这也太方便了，甩甩就干了，都不用洗。”
　　“不是的，泡在水里，它也会吸水发沉，只是，少量的水珠不容易挂住。”
　　“哇塞，这也太高级了，看不出来，赤火这么有钱啊？这一身不便宜吧？”
　　少年笑了笑，举起果汁，用另一只衣袖遮在脸前一饮而尽。
　　
　　回到家时，屋里一片漆黑，苏一一合衣卧倒在沙发上。
　　灵芝小弟打开灯，蹲在睡着的一一跟前。一一即使睡梦中眉头都微微蹙起，眼睑下方，两块隐隐的青黑，右手紧紧抓着一块白色的玉石，正是那一品灵芝。
　　灵芝小弟伸出手抚了抚一一的黑眼圈，然后伸手从一一手里抽走那块白色玉石。这些时日的玉石，被把玩得竟然润泽了许多，隐隐发出了些许莹白的微光。
　　灵芝小弟轻轻笑了起来，将那块玉石又轻轻放回了一一枕底。而后，他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红衣，转身往卫生间走去。
　　
　　隐隐梅香传来，苏一一循香又到了那处房屋前。
　　那个男人依然在弹着琴。
　　满天星斗闪耀，红衣女子已然不在。
　　她走了过去。
　　一个青衿青袍男子端坐在一把伏羲琴前，曾经浓雾一般被遮住的面目，被一阵北风吹散，露出了一张清绝冷漠的脸，与灵芝小弟竟然有七八分相似，只是，他一双微微冰蓝的眼瞳中霜雪覆盖，却不是灵芝小弟。
　　上一次在弹琴的就是你吗？
　　那上上次为何是灵芝小弟？他又为何吐血身亡？
　　一一疑惑不解，正欲张口询问，却发现，自己的嘴如同被封住了一般，发不出半分声响。
　　那青衫男子微微抬起了头，望着眼前的一一，朱唇轻启，声冷如冰，他说：
　　“醒否？”
　　一一猛地惊醒，伸手摸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仲夏夜之恶梦，时间依然是凌晨2：30。
　　大概最近太累了吧？
　　自从赵华来了以后，宣发科的工作比往日多了一倍。
　　昨日上午，眼镜再次怒气冲冲推门而入：“这帮孙子！”
　　“谁又惹我们眼镜大小姐生气了？”
　　“还有谁，法制科老高呗。刚他一进打印室就说'赵主任让你把昨天开会的材料整理好，马上送过去'。奶奶的，姐又不是中层领导干部，姐知道他们开的什么屁会？我就说直说了个没接到通知，他转头就去老赵头那儿告我一状，你说这帮孙子，怎么就那么贱呢？合着我年轻，他们就该这么欺负我？”
　　一一默默摇了摇头，将手里材料递给她：“拿给赵主任，并且告诉他，我整理好了，请他过目。”
　　眼镜看了一下：“不是吧二姐？你不也不能去开会呢吗？这哪儿来的？”
　　一一神色如常：“秘书室小杨给了一份儿手抄的会议记录，我照着整理的。”
　　“我看看。”
　　眼镜走过来，翻看着一个黑皮本子：“哎呀我去，二姐你牛逼，就这狗爬一样十几个词儿，你都能猜出内容来啊？佩服佩服！”
　　“哎？不对啊，这不是秘书室的活儿吗？找你干了，功劳算谁的？”
　　“当然是秘书室小杨的啊？这不明摆着吗？”
　　“啊？怎么这样？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吗？”
　　“是啊，可这就是领导想看到的啊？”
　　“二姐……”
　　“好了，眼镜”，一一走过去摸了摸眼镜的头，“你知道你二姐我没有本事，说不出什么大道理，但是，我一再叮嘱你的，少说话多做事，你千万记心里。还有，切记，这段时间离二姐远一点，那是为了你好，懂了吗？”
　　“二姐……”
　　“好了，快去吧，记住，不管任何人问起你来，你只说不知道，这是我让你送过去的。”
　　大眼萌被推了出去，一一摘掉了鼻梁上的眼镜，倚在门上闭着眼，轻轻揉了揉眼眶。
　　最近，为了清除尸位素餐的“形式主义”，集团内部开启了新一轮整肃运动，秘书室八个新晋两三年的秘书疯了一样地造材料。
　　据说他们“忙不过来”，所以大小材料一股脑扔给了宣发科。当所有人准时下班以后，劳工一不得已还得继续加班。
　　“平均一天一篇活动专报、两篇优秀记事、三篇典型通报，连轴转了二十来天，啊————好累—————”，苏一一伸着懒腰往洗手间走去，久违地清醒着跟灵芝小弟对话，苏一一顿时生出几分恍如隔世的感叹。
　　“那专业做这个事的人做什么呢？”灵芝小弟系着围裙，有模有样地煎着荷包蛋。
　　“……不知道，大概……负责放炮吧？”
　　“放炮？”
　　“哇哦～～～好香～～～亲爱的小弟，你这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哦”，馋猫一伸手捞起一块儿小小的蛋皮，塞进了嘴里。
　　灵芝小弟看着顾左右而言他的苏一一，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一一……”
　　“嗯？”
　　“今天，你有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