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阿海诈死，替罪有羊

　　格桑一见自己的主子要有杀身之祸，护主心切的她赶紧把错事揽在自己身上，岂料话还没说完，她心心念念护着的主子却失心疯般一把将她推开：“闭嘴！滚开，你这个贱婢，本宫几时杀了格桑，还要你这个贱货抵命！”
　　公主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哦？妹妹怎么会生这么大的气？本宫还以为生死关头你也会顾及‘主仆情深’呢，说到杀人，妹妹你这么激动干嘛？好像你天生一副菩萨心肠，从未杀过人似的？”
　　“本妃的确杀过人，那又怎样？反正你那个奴婢不是本宫杀的，格日娜这个贱婢也不可能杀她。”
　　“要是雪儿出来作证呢？你还敢狡辩么？”公主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耶律燕身边捏着她的下巴诡谲一笑。
　　她说什么？让雪儿作证，她不是已经被灭口了吗？怎么作证？难道……她没死：“不，不可能，她……她已经死了……她死了……死人怎么作证？你，你别骗我了，你这个卑劣的大骗子！”
　　公主提到让雪儿作证，她立刻哆嗦成一团，脸色苍白如见鬼魅。
　　“你说什么？本宫怎么一句都没听明白？好端端的雪儿怎么死了？你又怎么知道？本宫有跟你说过吗？”
　　“我……你……你才说过的！”
　　“谁杀的她？为什么要杀人？为了灭口吗？”公主不理她的话继续追问道。
　　此刻耶律燕已经醒过神来了，感情这大清朝公主是挖了老大一个坑，就等着自己往下跳呢，想到这她定了定神道：“横竖都是你的奴婢，死活与我何干？我怎么晓得谁杀的？”
　　“雪儿为什么会死？你不晓得没关系，让本宫告诉你吧：因为她就是害本宫主仆七人跌落深谷的凶手，所以——才被人灭口了！”
　　“我不知道！你别赖我！”耶律燕开始装死狗。
　　“你别以为杀了她本宫就什么都查不到了，本宫还有一个证人穆图，雪儿临去前把一切都告诉他了，他可以作证。这玉镯就是雪儿亲手交给他的，还要本宫继续说下去么？”公主拍了两下手，门外的穆图立刻领悟，几步跨进屋里跪下道：“奴才见过大汗，见过大妃娘娘。”这个大妃娘娘也太厉害了，平日里看上去似乎软弱可欺，却原来有这般手段，真不愧是康熙老儿的血脉啊。他也开始从内心里敬畏这个大妃娘娘了。
　　“血口喷人，她人已经死了，还不是你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本妃对天发誓，本妃没有杀她，更没有教她害你们主仆，若……若本妃命她杀你们主仆，就叫本妃……天打雷轰，不得好死……”话音未落，只听冬日里“咔嚓”一声晴天霹雳，一个火球竟躲过满屋子人，在离耶律燕不远的地方炸开了，险些烧到她的裙子。耶律燕吓得“哎呀”一声，抱着脑袋如见鬼魅般差点没找地缝钻进去。所有在场的人也都大吃一惊，就连公主心里都感到难以置信。
　　葛尔丹实在听不下去了，骂道：“够了，你这个贱妇，事到如今还敢狡辩，来人，拉下去给我打入冷宫，褫夺其四妃封号，无诏不得出来！”
　　哼，她一次次险些害我主仆几个丢掉性命，光是打入冷宫怎么够？今日若不要了她这条烂命，如何解本宫的心头之恨？想到这公主赶紧拦住正要带走耶律燕的慕楚穆图道：“大汗且慢，臣妾还没审完呢。”
　　“哦？还有？”葛尔丹有些诧异，真是想不出这个耶律燕女人竟这样歹毒么？到底背着本汗干了多少坏事？
　　“臣妾被恶狼抓伤，也是出自她的安排！”公主冷冷道。
　　“你胡说，本妃又不认得那些畜牲，它们要吃你那是你该死，不要混赖在本妃头上！”大汗如今对这个女人言听计从，连审案这样的大事都全权交付给她，如果贸然承认，那本妃今日必死无疑。
　　“左右，还等什么，给我先打烂她这张嘴，看她还敢无视长幼尊卑！”敢骂本汗心爱的女人该死，你还真是活腻歪了！葛尔丹指着立在两边的侍女吩咐道。
　　呵，男人果然都是无情的，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想到这刚才还嚣张的耶律燕也怂了，涕泪交流拽着葛尔丹的裤腿一个劲央求：“大汗不要，臣妾跟了您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您怎么忍心让她们责打臣妾呢？臣妾虽然没有为您生下儿子，可是也生了两个女儿啊，长世子，对，长世子，他现在归臣妾扶养啊……”
　　“滚开！你这个蛇蝎女人，本汗是看错你了！”葛尔丹一脚把她踹开。侍女们见四妃娘娘失宠，想起以往她对奴婢们非打即骂，从没给过好脸色，“有仇不报，更待何时”？不由分说立刻左右开弓，把她的脸打得肿如猪头。
　　“耶律燕，你怕了吗？你也有害怕的时候么？”公主诘责。
　　“我怕什么？谁有本事指挥不通人语的畜牲杀人？你捕风捉影，说的那些话也纯属子虚乌有，全凭一面之词编故事构陷本妃！”
　　“照你说来本宫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又为何要构陷于你？好，既你说本宫是一面之词，那本宫就给你找个证人来如何？”
　　“还有谁？”耶律燕一时没想明白，听她们的口风，雪儿确实已经死了，完颜秀那点证据可有可无，说明不了什么？就算雪儿死前真的跟穆图揭发了自己，大汗不是也刚刚罚过的？还有谁能做证呢？难道大妃今日定要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么……
　　容不得她多想，公主已经开口了：“进来吧，阿海妹妹，站在门口这许久，冻坏了吧？”这几个字声音原本不高，在耶律燕听来却有如炸雷般，吓得几乎晕厥：阿海不是已经死了么？她怎么还能复活？今天的事也太诡异了，自己不是在做噩梦吧？
　　正在她沉思的当儿，却听见有如幽灵般的声音自身后响起：“燕妹妹，别来无恙啊？”
　　“啊——鬼——鬼，快来人啊，有鬼！”耶律燕失态地抱着脑袋失声喊道。
　　阿海蹲下身来盯着耶律燕的眼睛柔声道：“姐姐我好不容易才捡了条命，妹妹你不为我高兴也就罢了，都没回过头来看我一眼，怎么能把本妃当成鬼呢？”
　　“姐姐……姐姐你没事太……太好了，是……是大汗要人在你的寝帐内挂了白幡……你走这几天，妹妹天天带着阿布什去祭拜你……妹妹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难为耶律燕也真是个戏精，虽然刚开始看见阿海没死吓了一大跳，不过马上就抱着阿海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哭的梨花带雨。心里却狐疑道：奇怪呀，那天本妃亲眼看见有一匹恶狼叼着她的尸体跑了……
　　“滚开，本妃今日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若再信你那得有多蠢啊？”阿海鄙夷地把耶律燕推开，朝葛尔丹和大妃跪下道：“大汗，臣妾今日能够捡回这条贱命……全仗着大妃娘娘救我。”
　　“大妃娘娘救你？”葛尔丹这会又坠入云雾之中了。
　　“大汗请看，这就是证据。”阿海从一开始就不待见那个大清朝公主，可到底这条命是人家救过来的，再说没有确凿证据又如何治耶律燕的罪？不能治她的罪又怎么夺回宝贝儿子阿布什呢？犹豫半天，才从怀里掏出一枝白翎箭和一个布条，那布条上面只有八个用黑炭写的字：“若要活命，换装诈死”。没错，字迹娟秀却暗藏力道，是蓝齐儿的笔体！而且那布条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她某件棉衣上的，至于那枝白翎箭就更不用多说了，整个后宫只有她蓝齐儿有，那是自己叫人专门为她制作的兵器。
　　“你且慢慢说来。”几个月不见，这个女人瘦了不少，葛尔丹看着昔日宠妃阿海，声音和缓了许多。
　　“那日臣妾本在睡梦之中，却被狗吠声惊醒，只听得臣妾门外守夜的两条猎犬疯了般狂吠不止。海娜齐趴门缝一看，似乎有好些绿色的光朝这边飘来。正惊吓间，忽然从帐篷外射进来一只白翎箭，这布条就在箭尖上。臣妾即刻明白过来，与海娜齐互换了衣服就从帐篷后面戳了个窟窿，点燃帐篷，在几个侍卫的护送下逃跑了……”
　　“你的意思是说，那具被野狼叼走的尸体是海娜齐的？还有一点本汗不甚明白，就如同耶律燕所说，那狼又听不懂人语，怎么就说它是耶律燕指使的且专门针对你呢？”
　　“这……臣妾也不晓得？”阿海把疑问的目光投给公主。
　　“还是让本宫来说吧，”公主接过阿海的话茬道，“那天臣妾也是被狗吠声惊醒，还好以前……”以前听娘说过……这几个字被她及时咽了下去，“本宫在典籍里看过一些关于防狼的内容，无意间记下了，这会刚好有用。就在臣妾将火油泼在门口的时候，突然看见那些狼绕过我这里的火光，越过耶律燕的帐篷，径直朝阿海和完颜秀那里去了，好像有什么指引一样。正疑问间，忽然闻到一股刺鼻的腥味，也就顺便找到了答案。当时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臣妾还专门在耶律燕帐篷外转了一圈，果真与我等不同。”
　　听清朝公主这样一说，阿海终于弄清楚来龙去脉，于是破口骂道道：“好你个耶律燕，枉我昔日当你做姐妹，却原来竟是个人面兽心的！”又转向葛尔丹，“大汗为臣妾做主啊，耶律燕她是想杀了臣妾，好……独霸长世子！”
　　知道今天是逃不过去了，耶律燕只能做垂死挣扎：“姐姐冤枉妹妹了，姐姐将长世子托付妹妹，妹妹感激都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置您于死地呢？大妃娘娘，您不能乱说话，苍天有眼，本妃没有害姐姐们的心思。”
　　公主听她到如今信誓旦旦，气的拍案而起：“说什么苍天有眼，本宫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却一次次欲置本宫于死地。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若果真如此，你这样伤天害理残害良贤就不怕遭报应吗？”
　　“你……你……”耶律燕还想继续抵赖，又怕再有炸雷，到那时恐怕就不会像刚才那么幸运了。所以“你”了半天，却不敢接着狡辩到底。
　　葛尔丹见证据确凿，实在无话可说，也顾不得耶律燕母家曾经帮过自己，只得一叠声地道：“四妃耶律燕，暗施诡计屡次三番欲置大妃娘娘、三妃娘娘于死地，其心可诛，从即日起，褫夺其四妃封号，本汗再不想看到此等毒妇，拉下去，立时处以绞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