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事业的困境

　　黄贝贝和梁静均以压抑酸痛的心情相对坐在酒桌前。酒液源源不断地流入两人的胃中，很快两瓶白酒便成了空瓶。
　　他们压抑在心底的话便借着这神奇的酒力相互倾诉出来了。
　　孔荷的电话他哪想接啊！便狠狠地关了机。梁静也收到了黄健的电话，同样拒绝接听后关了机。两人说着说着便仰天大笑，酒精让他们苦中作乐，让他们进入了“人生失意需尽欢”的境界。
　　黄健无法脱身去找梁静，内心还是感到一丝不安。直到下午四点多钟，黄庆和柳桃以及母亲来了病房。黄健才缓过一口气，打算去找梁静。但此刻，晓婷的电话来了，说是到车站了，他只好开车去接晓婷。
　　黄健把车停在广场上，刚下来了车就看见晓婷在出站口向他招手。几年的时光已使那个13岁的小女孩变成了一位长发披肩，胸部高耸，亭亭玉立的妙龄女郎。看着她充满阳光微笑的清秀面容，黄健突然感到过去的时光似乎就在昨天。
　　晓婷主动和黄健拥抱在一起，泪如泉涌。
　　“哥哥，我能考上大学，都是你的功劳，你是我的恩人。”黄婷哽咽着说。
　　“晓婷，现在别说了。快上车，咱回去。我的女儿还在医院。你嫂子又给我玩起了失踪。”黄健一边把皮箱往后备箱里放，一边说。
　　“都这个时候了，嫂子是为什么玩失踪？”
　　“唉，一言难尽啊！”黄健感慨地说。
　　“哥哥，你的脸好憔悴啊！身体重要啊！多休息啊！”晓婷瞧着他的脸说。
　　“怎么休息啊！想不到的事情一连串的出，连死过二年的人都会突然跳出来，都让人喘不过气来了。晓婷你说这男人咋就那么累呢！”
　　“哥哥，你把出的一些事情想我说说，我帮你分析一下。”
　　“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还是有时间了再慢慢给你说吧！现在最难的是黄婷做骨髓移植找不到骨髓源。奇怪的是全家每一个人的骨髓源都不匹配，只能遥遥无期地等待捐赠者，你说能让人吃下饭睡着觉吗？”
　　“那检查一下我的啊！也许我的相匹配呢！哥哥哪怕有一丝希望也不要放过，万一我的匹配，我立刻捐赠。”
　　“谢谢你晓婷，只怕上天不会给你那个机会，也不会那样垂青我。”
　　“那就检查一下吧！我总有一种相匹配的预感。我总相信上天会给我一次报答你的机会。我曾努力想过一万种报答你的办法，甚至想过让你把我纳妾，一辈子在你身边，扶持你，照顾你一辈子。”
　　“别说了，晓婷。太荒唐了，你嫂子哪会接受我纳妾啊！社会也不允许啊！帮助你只不过是一个常人应该做的，别人也会做到。别忘了，帮助别人自己也能得到幸福快乐。”
　　黄健带晓婷先去了病房，黄健向家人介绍了晓婷，告诉了大家晓婷就是自己援助的大学生。母亲很快就喜欢上了这个漂亮的姑娘，说是很像逝去的女儿黄曦。机灵的黄婷立即跪下就叫干娘。母亲扶起干女儿，乐得合不拢嘴。晓婷不久便和黄婷聊得开心起来。
　　黄健嘱咐大家先照顾着黄婷，便开启车子去找梁静。他知道梁静的情感肯定再次受了挫折。他拨通了孔荷的电话，孔荷说她正在寻找，就怕黄贝贝醉驾而出事。她让黄健和她分头找，找到的几率会大一些。黄健又给欧阳利和刘允打了电话，一起去寻找。
　　欧阳利也叫上了赖禾月。黄健载着三人在城市璀璨的灯光下，没有目标地寻找着。茫茫都市何处去寻。很快到了夜间十一点。
　　刘允说：“他俩不会私奔了吧！”
　　黄健说：“你滚鸡巴犊子吧！”
　　欧阳利说：“真私奔了才好。让小月跟你过。”
　　赖禾月说：“你两口子这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真那样了，孔荷怎么办？”
　　欧阳利说：“孔荷跟刘允过呗。”
　　赖禾月说：“那你怎么办小利。”
　　“我啊，当尼姑去。”欧阳利说。
　　“好了，大家别乱了，我接个电话。”黄健说着拿出了响铃的手机。
　　电话是孔荷打来的，说是找到了。
　　原来黄贝贝和梁静均以喝得烂醉如泥。黄贝贝趴在桌子上像死猪一样。梁静却跑向卫生间翻肠倒胃地呕吐着，她的爱情在这个孤独的夜晚被无情地撕碎了。她醉后，痛苦更加成倍地增长着，因为她清醒的时候被压抑地太狠了。
　　酒店服务员见两位喝成这样，便从黄贝贝手机里找出了孔荷的电话拨打了过去。
　　大家把黄贝贝拖到孔荷的车上，又把梁静扶到黄健的副驾驶座上。
　　
　　这个城市总是醒的过去太早，昨夜的浮尘还未来得及平定，今日的喧嚣已经揭幕。
　　梁静醒来，费了很大的劲才想起昨天的事。昨天在和黄贝贝喝酒期间，她已经为自己做好了打算。
　　她很快穿衣起床，从卫生间从来，准备梳洗打扮。却在写字台上发现了一张黄健留下的便条：
　　请原谅我扔下你一个人睡觉。电磁炉里有早餐。我要去照顾黄婷了，我对你的爱，永远没有改变。
　　梁静看了便条许久，眼睛湿润了。她还是没有改变自己的打算。她立即坐下来，提笔回复道：
　　黄健谢谢你。当你看到这封便条时，也许我已经在不知道方向的旅途上了，在此给你道一声保重。
　　我以为有了彼此的承诺，就可以放心不怕再会失去你，但是我错了，我不得不选择离开，我不想再在这个复杂的环境里挣扎下去了，我的心累了，真的累了。但我永远承认爱着你，永远。
　　原谅我带走了二柱，我怕别的孩子欺负他。请不要找俺娘俩，把精力放在给黄婷的治病上。
　　亲爱的，深深地祝福你。
　　梁静泪笔
　　
　　梁静领着孩子拉着行李含泪离开了这个没有让她感到安全稳定而且是危机四伏的家，她选择了让自己的灵魂再度漂泊，从电梯里走出来，她顿时感到无比的轻松和解脱。
　　跨出这个小区的大门，一场雷雨从沉闷了几天的天空骤然倾斜下来，正如梁静的心情。她拦了一辆出租车，上去车关上车门。雨声很快被阻挡了车窗外，水珠在玻璃上蒙起了一片白色的雾。
　　在晓婷向黄健的一再请求下，晓婷被抽了血样。医生说，三天后就才能出来结果。晓婷的骨髓是否能与黄婷的匹配呢！他没有抱有多大的希望。
　　
　　六月的烟雨让这座城市显得有些飘摇。当他带着满身的疲惫赶回家时，梁静的一张便条更让他欲哭无泪了。他疯了似的开着车跑遍了火车站和机场，以及大大小小汽车站。茫茫人海，何处去找妻子的身影？他把车子停在街边，无神地看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他的心像无数的蚂蚁在啃食着。他打开了音响，王杰的《一场游戏一场梦》传了出来。
　　他的泪水无声地流了下来，他的手机铃响了。是孔荷打来的。
　　“现在在哪里？黄婷什么情况？”孔荷问。
　　“我在找梁静啊！她留下张便条赌气走了，车站和机场都找遍了，你说能去哪里啊？”黄健无奈地说。
　　“怎么这样啊？我去找你，咱一块去找？”
　　“我看算了，万一她在暗处看到咱又在一块，就更难找了。黄贝贝在你跟前吗？”
　　“还在被窝里呢！”
　　“把电话给他，我给他说几句话。”
　　“你说吧！”话筒里传来黄贝贝沙哑的声音。
　　“贝贝，你在和梁静喝酒时都是聊些什么啊？是不是有什么话造成误会才走的啊？”
　　“对不起，我确实给她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现在我也后悔死了，当时我也是压抑得太狠了。我告诉了她，那天下午你和孔荷关了机失踪很久的那件事；也顺便告诉了她你和赖禾月的不清的关系。
　　黄健沉默了一会儿，便挂了电话。
　　孔荷凝视着刚刚打完电话的黄贝贝说：“黄贝贝，有件事，我觉得向你挑明比较好。”
　　“什么事？”黄贝贝问。
　　“实话告诉你吧！我和黄健那天都关机，是去要孩子了。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用脐带血干细胞做骨髓移植救黄婷。”
　　黄贝贝血红眼睛里含着泪水，问道：“孔荷，那么大的事你给我商量了吗？我才是你的丈夫。我问你这孩子生下来属于谁，谁来抚养，你考虑了吗？”
　　“这些问题我们都考虑了啊！没办法只能走一步说一步了。为了救我的女儿，我愿意牺牲我的一切。”
　　“这些天，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考虑过黄嘉黄乐吗？整天黄婷黄婷的，哪个是你的家。”
　　“黄贝贝，别发火了，你以为咱能过就过下去，过不下去咱就散了吧！等黄婷的病好了，我也学梁静一走了之。”孔荷说着拿起挎包去医院了。
　　
　　三天后，黄健正和女儿相互出着脑筋急转弯，爷俩嘻嘻哈哈正玩得热闹。晓婷高兴地跑来，说道：“哥哥，太好了，结果出来了，我和黄婷的骨髓相匹配。”
　　“真的吗？”黄健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真的哥哥，医生说，很快就可以给黄婷做移植手术了。”
　　“真是太好了，晓婷，听说捐骨髓很痛的，你害怕吗？”
　　“我不嫌痛，我还要感谢上天给了我一次报答你的机会呢！”
　　
　　黄贝贝进入了极度的痛苦之中，他实在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上天为什么这样来惩罚自己。他在办公室内来回地踱着步，烟一颗接一颗的抽，内心的酸痛仍然无法排遣掉。他再次被生活无情地揍了。这时刘允进来说：“黄总，又来了一车玻璃，你签个字。”他把货款单递给了黄贝贝。
　　黄贝贝边签字边问：“卸车了没有啊？”
　　“卸下了，伙计们正等着建筑队的那个简易电梯往楼上运呢！”刘允答道。
　　“我和伙计们一起往上运。”黄贝贝平静地说。
　　“不会吧！黄总，累坏您的龙体怎么办啊？”
　　“什么龙体啊！当初刚开始的时候，我和黄健都光着膀子往上背玻璃，现在好歹有这种电梯，只往上运运，比往楼上背轻快多了。”
　　大家正往那个简易电梯里运玻璃，发现黄总也放下架子加入当中，大伙便干得更起劲了，平时该背两块的都背四块，谁不想在老板跟前表现表现呀！给老板留个能干的好印象，那只能有益无害。
　　黄贝贝并没有注意哪个伙计干得怎么样，他只想让这种繁重的劳动来排除他心中的悲苦和伤痛。正像英国大作家司各特说的，只有在劳动中才能摆脱自己的厌倦和烦恼。
　　“咱十个人，分两批，五个人跟电梯去楼上卸，五个人在下面等着专门往电梯里运。”刘允说。
　　“我跟着电梯去卸。”黄贝贝说着又调侃道，“我现在混到刘允手下了。”
　　“黄总，您老人家就别干了，回办公室歇着去吧！”刘允说。
　　“不行，我不能中途退却。”黄贝贝说着进了电梯。
　　这电梯载着五个人和一摞玻璃叽叽哇哇地便上去了，谁知道这电梯大概上了30层，却听到啪的一声响动突然无情地坠落下来，电梯在地心引力加速度的作用下在五个人的惊呼中瞬间落到地面。人和玻璃发生了强烈地冲撞，五个人均躺在鲜血中。
　　地面上五个伙计被吓呆了，许久才有人拨打了急救电话和报警电话。还有人拨打了孔荷和黄健的电话。
　　孔荷和欧阳利最先赶到了现场，孔荷抱起血淋淋的黄贝贝拼命地呼叫：“贝贝啊，你醒醒啊，你醒醒啊！”黄贝贝无力地睁开眼睛，又无力地闭上了。
　　欧阳利也抱住刘允哭的死去活来。
　　
　　120急救车载着五个人，响着警笛一路往医院开去……
　　这件事真的很严重，五个人除了黄贝贝还在昏迷，其余的人都没有了生命特征。孔荷在悲痛中一一通知四个人的家属前来料理后事。黄贝贝被抢救了一天，医生最终告诉孔荷，黄贝贝不是太乐观，就是活下来，也是植物人。
　　孔荷似乎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可怜的人快崩溃了。
　　
　　黄健再次坐到了黄浦江岸边，每次失意的时候是他必来的地方。他无神地望着江面，在释放着内心巨大的压力。一条艰难的决定摆在他的面前，他和孔荷所有的积蓄全部都给死者家属做了赔偿，按每家50万来算还差60多万，唯一的办法就是卖掉房子了，卖掉房子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十多口人无家可归，这种情景他确实不想看到。
　　突然有人坐在了他身边，他抬头见是孔荷和欧阳利。孔荷的面容非常的苍白和憔悴，往日漂亮的大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欧阳利更是一脸的憔悴，嘴角上已经起了泡。
　　“你们俩怎么也来了。”黄健强挤出来一丝笑容。
　　“只是来劝劝你别太愁了，问题出来了，大伙一起解决，别一人扛着。世事就是如此，人世就是如此，悲喜交集，福祸相依。”孔荷说。
　　“谁在照顾贝贝呢！”
　　“两个孩子轮流伺候着呢！我出来透口气，我不敢想象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孔荷哭了，简直失声痛哭了。
　　“别哭了，姐姐，刘允都走了，你说我这命。好容易碰到一个真爱我的人，缘分还那么短。”欧阳利说道。
　　“别哭了你俩，都过去了，面前的困难我会解决的。特别是小利，大家再帮你找个比刘允更好的。”
　　“健哥哥，你以为那么好找像刘允那样的啊！我得去算算命去，是不是我天生的克夫啊！”欧阳利认真地说。
　　“我现在非常担心梁静，你说她带着孩子能去哪里啊！也许我真的有负于她了，她命可真够苦的，我一想起来她就心痛。现在人失联了，连弥补她的机会都没有了。”黄健痛苦地说。
　　“健哥哥，大家都能看出来，你怎么就不承认呢！”欧阳利说。
　　“我承认什么啊？”黄健不解地问。
　　“你以为大家都看不出来啊，你根本就不爱梁静，你只是同情她。你爱的是仍然孔荷姐我说的对吗？”
　　“别谈这个了，我和她都属于过去了。现在要面对的是我要不要卖房子。”黄健心烦地说。
　　“咱一定不要卖房子，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如果没有了房子，就没有了立足之地，咱就失去了东山再起的机会。”孔荷说道。
　　“怎么东山再起啊！现在法院已经把现场给封了。这件事影响如此大，谁还敢把工程项目包给咱啊！”
　　“也许咱会碰到别的项目，但我总觉得咱一定会走出困境的。”
　　“关键，那60万的赔偿款哪里去弄啊！”黄健埋首搔头。
　　“我已经联系好了私人高价款。”
　　“不会吧！”黄健惊愕地抬起头，“那利息大的得可让人心寒啊！”
　　“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赌一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