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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人生百态>底层人生>第五十九章 孔荷的音信

第五十九章 孔荷的音信

作品名称:底层人生      作者:魏则鼎      发布时间:2020-02-23 00:41:40      字数:6072

  第二天一早,黄健漫无目的的行走在通往银寨县火车站广场的街道上,突然一个似曾相识的男人进入了他的视野。这男人西装革履,脸上爬满了皱纹但更显得稳重和老练,怀里双手抱着一件精致的木盒子,像是在等出租车。黄健很快就认出了是黄贝贝,他的内心掀起了狂涛巨浪,他不知道是应该面对还是躲避这个既是童年好友又是夺妻仇敌的男人。
  黄健正在艰难的纠结中,黄贝贝也看到了他,
  “你是黄健叔叔吗?”黄贝贝问道。
  黄健目光如炬地望着他,嘴唇紧紧地绷着,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结了。
  “对不起健叔叔,你可能还恨我,这是一封信,你看完就一切明白了。”黄贝贝说着把一封牛皮纸信封的书信递给了黄健,同时眼睛里闪着泪花。
  黄健一声不响地接过书信,见信封是孔荷娟秀的字迹:黄健(亲启)
  撕开信封,孔荷的一封亲笔信展现在他的眼前
  健哥哥: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在另一个世界了。
  八年前当你背叛了我们的爱情,把那个欧阳利搂到怀里时,我放弃了身上掉下来的骨肉远奔往大上海。到了上海才发现,我也进不了黄贝贝的世界了,他已经有了他的幸福。我流落在你们两个的门槛之外…….我开始迷失在这座高楼耸立的大城市里,我在一家酒店里做了三陪小姐,我并不是完全为了钱,我只想用肮脏的肉体交易来报复你的背叛。那时我恨男人,恨天下的男人,也包括黄贝贝,他和我缠绵了几个月才告诉我他已经有了家庭。我在大酒店做着肮脏的交易,我成了一具行尸走肉,常年游离在多个男人之间;我学会了吸烟,学会了喝酒,每天都喝醉。这种纸醉金迷的生活持续了整整三个年头,直到我被查出了那个人类无法战胜的病症:艾滋病。
  我知道我再也没有回头路了,多少次我站在高高的三十层的露天大楼上,想轻轻的跳下去结束这一切。但我想你,想咱家,想咱的女儿,我很想在临终前见见你和女儿,可是我没有这个勇气。我觉得我已经没有资格再进入你的世界了。我怀念我们在一起的那些中学生活。你还记得初中时建筑公司的咖啡屋吗?那里是咱第一次偷尝禁果地方;还记得我借给你菜票去二中门口的梧桐树下买烧饼吗?等等,我们一起走过的人生轨迹,我曾好多次从大上海回到咱雄信县城偷偷地重温了好多遍。健哥哥,我的心好痛,走着我俩一起走过的街道会痛,听到我俩一起听过的歌会痛;看着你看过的书会痛,有时就连那沉默也会痛,点点滴滴仿佛刻在我血液中来回流动,动不动就痛……我没有勇气迈进咱的家,没有勇气见到咱的女儿,我觉得我已经没有资格做妈妈了。只好,一次次的又坐车带着窒息的痛返回大上海。
  在我与病魔做斗争的后几年里,黄贝贝一直陪在我身边,他没有歧视我,一次次地陪我去医院。鼓励我,给我活下去的勇气。他说他永远爱我,他会陪伴我生命的最后一刻。可是我给他什么呢?可能你听说我给他生了孩子,那是我故意往家传的谣言,目的就是不让你接近我,找我,因为我已经没有资格再走进你的生活了。我只能靠回忆来温馨我俩咱一起的点点滴滴,如果人生是一场梦,我愿沉醉在与你相逢的那场烟雨里寂静欢喜。
  健哥哥,答应我好好的照顾咱的女儿,抚养她长大成人。不要告诉她有我这个妈妈。我让黄贝贝转交给你一枚建行的储蓄卡,密码是咱女儿的生日。里面有20万我积攒下来的肮脏钱财,就算我给咱女儿的补偿吧!
  还有我透露了黄贝贝的身世,这还是你告诉我的。其实你应该叫黄贝贝叔叔,对吗?他也是孤儿了,你答应我和他团结起来,共同面对惨淡的人生。
  永别了,健哥哥,有来世,就来世再见吧!
  孔荷
  X月x日
  
  巨大的悲痛攫住了黄健的心,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黄贝贝把骨灰盒和银行卡递给他说:“健叔叔,我先去咱村找你了,只有二奶奶在家带着几个孩子,她告诉我你在银寨县城呢!但她不识字也不知道你的电话号码。我在这里找你几天了,也没找着,正打算回黄家坪问你的电话呢!没想到碰到你了。”
  “怎么还叫我健叔叔,孔荷不是告诉你了吗?我应该叫你贝叔叔才对。”黄健说着,内心却抑制不住那刻骨的悲酸和伤痛。
  “什么啊!还是不习惯。”
  “咱是一家人了,还有血缘上的关系。”
  “健叔叔,别在这个破小城里混了,没什么意思,咱以后的路还很长,正是两三点钟的太阳。咱安葬了孔荷的骨灰盒就一起去上海吧!在那里咱共同携手创造一番事业。”
  “好吧!我没去过上海,你要多照顾。”
  “那当然。”
  
  半个月后,黄健已经随黄贝贝站在高楼耸立,车水马龙的上海街道上了。
  黄贝贝说:“健叔叔,咱主要是在大型的工地安装铝合金门窗,现在我手下已经有十多号马仔了。忙季的时候除掉他们的工资一天能挣千多块呢!你先了解一下这个行业,了解透了就管理他们。”
  “好学吗?”黄健疑惑地问。
  “当然好学,你那么聪明。”
  
  黄健已经抛弃一切杂念,和黄贝贝轰轰烈烈地投入到了事业之中了,他以孔荷遗留下的这笔资金承包了许多个小区的工地。二年的时光一晃便过去了,他手下已经有上百个工人。每天都有几千元的资金滚入他的账户,虽然这样他还是不辞辛苦,身先士卒居然随着工人往楼上背玻璃搬运门窗,和工人吃一样的饭,一点也不像老板的样子。天道酬勤!我们的黄健由贫穷爬上了富裕的上流阶层。在PC小区购买了一套三室一厅的欧式楼房;又买了一辆漂亮的大“奥迪”。
  黄健又从家接来了娘,娘带着黄婷、大柱、二柱和黄健住在了PC小区里。
  早晨,黄健上班前给母亲和孩子到楼下买来早点;傍晚下班,黄健和娘带着孩子行走在楼下的广场上。广场中央是假山绿水,水里有碧绿的荷叶,荷叶下是成群的金鱼在游泳。孩子们趴在瓷砖砌的鱼池上,相互喊着:“这里一条大鱼,这里又一条大鱼。”母亲单爱英手捧《圣经》微笑着看着孩子。母亲已经信了耶稣,成了继黄家孙姑奶奶以来第二个最忠实的基督教徒。母亲已经满头银丝,落日的夕阳照耀着这位老人,像天国的风光在照耀着她一样。黄健有些心酸,岁月真的不饶人,没想到短短几年母亲已经成为白发苍苍的老太太了,当然也和母亲这几年经历的磨难有关。让黄健感到欣慰的是,能和母亲和孩子团聚在一起度过这个短暂的时光,也是非常幸福的。
  黄健坐在母亲身边,慢慢地品味着这渐渐流逝着的幸福,禁不住点上了一支烟,打趣地问道:“娘,我虽然读了好多书,但从没读过《圣经》,你能讲讲里面都是说的什么吗?”
  “那我肯定能讲!”母亲的表情有些兴奋。
  “那你就给我讲讲呗!”黄健笑道。这时黄婷和大柱二柱也蹲下来,手托嘴巴说道:“奶奶,你快讲吧,我们也要听听。”
  母亲高兴的讲道:“这大地万物啊,都是万能的神创造的,也包括人……”
  “奶奶,那人是神创造的,我也是神创造的吗?”大柱打岔问道。
  “小宝贝,那当然了,你也是神创造的。”母亲摸了摸他的头说道。
  “怪不得我没有妈妈,原来我是神创造的。”大柱恍然大悟似的说道。
  “奶奶,我也是神创造的吗?”黄婷也跟着问道。
  “你是女孩,女孩是从男孩身上抽下来的一根肋骨。所以你不是神直接创造的。”母亲答道。
  “可是,我也没有妈妈啊!”黄婷有点委屈地说。
  “奶奶,我也是神创造的,对吗?因为我也没有妈妈。”二柱也跟着说。
  母亲点了点头,眼里却饱含一种透明的液体……这时黄健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掏出了发现是黄贝贝打来的。
  “健叔叔,我带你出去兜兜风?”
  “还用开我的车子不?”
  “不用了,给你省点油吧!”
  “那好吧!但你不能带我去桑拿,我可不想堕落了。”黄健答道。
  “知道。”黄贝贝嬉皮笑脸地说着便带着黄健驾驶着大奔车就出发了。也不知走了多远,黄贝贝把车停在了一座大楼下。黄健从推开车门走了出来,只见灯火璀璨的城市夜景就在眼前,喧嚣的城市夜景让人感到如此的渺小。他举首,只见这座大楼的十多层上,由霓虹灯圈成的“桑拿”两个大字,忽明忽灭的令人眼花缭乱。
  “黄贝贝,不是说好到这种声色场合来的吗?”黄健有些生气地说。
  “健叔叔,咱就进去吧!”黄贝贝硬拉着呆立不动地黄健往大楼里走去。
  大厅里,一群小姐们排队欢迎。黄健望着这群浓妆艳抹的小姐们,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想到了孔荷、柳桃和欧阳利…..突然在这群风尘女子中,一个熟悉的面孔进入了他的视野,这不是梁静吗?他瞪圆了眼睛仔细看了一遍,的确是梁静。梁静也低下了头……
  黄健的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他野蛮地抓住梁静的手腕像疯了似的往大门外拉去。
  “黄健,你干什么?你撒开我,你想干什么?”梁静哭得梨花带雨的喊道,但身子还是随黄健走出了大门外。一直走到街边的路灯下,两人相互凝视着对方的眼睛……
  突然,黄健仰起头,也禁不住泪如雨下,骂道:“这世界真他妈的怪,女人不干这个就吃不上饭了?”
  “黄健,你是我什么人,你有什么权利管我?你放开我!”
  “不准干了,跟我走,最起码我是你大伯哥。我怎么没有权利管你?”
  “可笑,还有大伯哥管弟媳妇的呢!”梁静冷笑了一下又平下气说,“黄健,对不起咱各走各的吧!咱井水不犯河水。”
  “梁静回到我身边吧!没有孔荷了,咱从头开始吧!”
  “黄健,你觉得咱还能回到过去吗?”梁静的声音有些哽咽。
  黄健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可那些弥漫着的混合着这大城市闪烁的光,让他置身于这个世界愈发朦胧,朦胧到不真实,朦胧到仿佛是一场梦。尤其看到梁静那被泪水沾湿的胭脂覆盖的面容,他隐约觉得与她隔着一层时过境迁的东西。而记忆却随着一阵阵割过的风而翻涌着,他的眼角再次传来了温热感……
  “梁静,我可以不管你,但你能答应我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谈谈吗?就当在天津一样,你是资料员我是工程师。”
  “没什么好谈的!”她抹了一下右眼角的泪痕说道。
  “你给我上车。”黄健打开车门强行把她推进了车里。然后对呆在那里的黄贝贝说:“贝贝快开车,找家咖啡店。”
  梁静仍在死死挣扎,黄贝贝已经发动了车,车子压着城市的光影穿梭在高楼间,路灯的影子倒映在车窗上被越拉越长。梁静在呜呜地哭着,黄健的泪也在面颊缓缓地流着。如果黄健的心是一座城市,这一刻整座城市都在哭泣。
  车子终于在一家“情人咖啡馆”前停了下来,梁静颓然地随着黄健和黄贝贝进了咖啡馆。三人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黄健说:“来三杯咖啡不加糖。”服务员端上来三杯咖啡。
  黄健猛饮一口咖啡,看着窗外厚重的夜色,挣扎的霓虹灯,心里如打了五味瓶……
  “请问有红酒吗?”梁静突然向要转身的服务员问道。
  “你稍等小姐,马上送来。”
  梁静打开红酒,仰脖子便往肚里灌,冰冷的酒液源源不断地流进了她的胃里。黄健急忙夺过她手中还剩下三分之一的酒瓶说道:“梁静,你又疯了,怎么和那个雨夜在办公室一样啊!”
  梁静擦了一下嘴角的红色液体喊道:“黄健你还好意思提那个办公室雨夜。那天,是我噩梦的开始!”说完起身往门外走去,出去门她便失魂落魄地狂奔起来,飘逸的长发在迷离的城市夜色里飞舞。
  黄健一直追到她城市光影笼罩下的街边,那排路灯以数年不变的姿态散发着轻浮的光线。他抓住了她枯瘦冰冷的手,他想起了在沈阳的那一天的情景,于是心酸地说:“静静,你去哪里?跟我走吧!现在无论是物质还是精神我都能给你,再相信我一次好吗?”
  “你撒开我,别管我!”梁静声嘶力竭地喊道。
  黄健不顾一切去地把他抱在了怀里,她捶打着他的胸脯骂道:“黄健,你是个混蛋,王八蛋!你是天下最坏的男人!”说完竟然趴在他肩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铺天盖地的钝痛感挡也挡不住地刺透了黄健的心,此时他很想哭,却哭不出来,于是呼吸着城市冰冷的空气呜咽着,呜咽中这座偌大的城市渐渐化成了一座伤城……
  “静静,算求你了,别干那个了,进我的安装公司吧!还让你做资料员。”黄健轻轻地拍着她枯瘦的脊背说道。
  梁静一直在呜呜地哭,黄贝贝开过来车子,黄健轻轻地把她拖到车里。她没有反抗,只是在不停的哭。哭了不久,也许是酒精的作用,很快就睡着了。
  当她醒来时,发现是陌生的房顶,身下是陌生的席梦思。窗外的阳光真好,刺得她睁不开眼,许久才发现床边坐着儿子二柱。一切似乎都是在梦中。
  “妈妈,你醒了?”二柱喊道。
  “儿子你怎么在这里?这是哪里?”梁静不解地问。
  “这是大爷家的新楼里啊!大爷说你再也不会不要我了,大爷还说咱全家永远在一起!”
  “别说了,二柱。”梁静把儿子搂进了怀里,泪水顿时涌了出来。
  “别哭,妈妈,我给你擦擦泪,你永远不走了,永远都要二柱是吗?妈妈!奶奶说我是神创造的,我不是神创造的我是妈妈生的对吗?”
  这时黄健进来了,梁静还没回过神,他便单膝跪下手捧一枚钻戒说道:“现在,我正式向梁静同志求婚。”
  梁静顿时百感交集,如坠梦中呆在那里不知所措。
  “妈妈快接过来那个玩意啊!是大爷送给你的,他都跪下了。”二柱晃着妈妈的胳膊着急的说。
  “小孩子懂什么啊!”梁静抿嘴笑了,低下头来脸色变得绯红。黄健急忙起来抓住她的手,把钻戒给她戴了说:“给你戴上这个,打算承包你下半辈子。我打算五天后举行婚礼,越隆重越好。”
  “黄健,妈妈同意吗?是不是太唐突了?”
  “不唐突,我给娘商量过了,他同意。”
  梁静望了一眼窗外明媚的阳光笑了,笑得很幸福。
  这时黄健口袋的手机又响了,他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是银寨县的一个座机号码。黄健还是纳闷地接通了。
  “请问你是黄健先生吗?”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哦,我是,你是哪位?”
  “我是银寨县北关派出所,你是不是柳桃的家人?”
  “哦,是吧!什么事?”
  “她涉嫌卖淫,被我们抓了起来,她说唯有你能帮她交罚款。”
  “罚多少?”
  “6000.”
  “好,我马上去机场飞过去,两小时就到了。”
  “好的,我等着你。”
  黄健挂掉电话,表情凝重地说:“静静,你看柳桃出事了吧!为了大柱我得去救她。”
  “路上注意安全,遇事别着急。”梁静(满怀深情)地说。
  “那是,我走了。”黄健急急忙忙往机场赶着,又想到欧阳利和表姐张贵娟,不知道她俩是否安全。他在手机电话簿里翻了好久,才发现一个貌似欧阳利的手机号,他急切地拨了过去,居然接通了。
  “是欧阳利吗?”电话一通黄健便急切地问。
  “我是,听你的声音是黄健啊,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我还以为你人间蒸发了呢!”
  “你现在在哪里?”
  “我现在在银寨县大街上呢!也不敢进宾馆了,现在扫黄风声很紧,有好多姐妹都被抓走了,我正没地方去呢!能到你那里呆几天吗?”
  “我在去机场的路上,很快就飞过去了。柳桃被抓了,我给她交上罚款扒出来她。您俩都到我公司来干点事吧,我给你们开工资。还有,五天后我要结婚了,也正好参加我的婚礼。”
  “好吧!我在桥头等你。提前祝你新婚快乐。”
  “谢谢,拜。”
  黄健一下来飞机就去了北关派出所交了罚款,把柳桃领了出来。在桥头又和欧阳利碰了面。三人在一家兰州拉面馆坐了下来。
  黄健说:“你俩先吃饭聊聊,我去找找我表姐去,看她没事不?”
  欧阳利说:“你表姐是不是叫张贵娟,不要找了,她回老家了,不干这个了。对了,黄健是否也给赖禾月打个电话来参加你的婚礼啊!”
  “她现在在沈阳,太远了,能赶过来吗?”黄健说。
  欧阳利说:“我打打试试。”说着她在手机上查到赖禾月的号,拨了过去发现是空号了。
  “完了,小月又在咱世界里消失了。”欧阳利无奈说,“但愿她的生活永远幸福。”
  黄健想不让他来参加婚礼也好,否则不是往她伤口上撒盐吗?但愿她幸福。
  黄健带领二人飞到上海机场时,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早晨。
  在机场迎接的有母亲单爱英,梁静和黄婷,大柱二柱。黄健向二位介绍:“这是我未婚妻梁静……这是我娘和孩子……”
  柳桃突然向前抱住大柱,眼泪很快就下来了说道:“大柱我的儿子,我是你妈妈,你还认得吗?”
  大柱用陌生的眼神看了柳桃许久,才扑倒她怀里叫了一声:“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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