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梁静怀孕
作品名称:底层人生 作者:魏则鼎 发布时间:2020-02-22 19:03:31 字数:4905
“若不早点离开你,会更惨。”她头也不抬而是继续往行李箱里塞衣服。
“到底是为什么?”
“请问你能让我寄托一生吗?爱情不是靠口头承诺,而是靠心去经营,要付出责任的,请问黄健你做到了吗?”她坐在行李箱上,用一种复杂的眼光看着他。
他把头低了下来,是啊!爱情需要付出,自己付出了多少?爱情是游戏吗?显然不是,爱情是一个纯洁高尚的字眼。梁静已把行李箱拉到了门口了,这一切都要结束了对吗?从天津到北京,从北京到雄信县,从雄信县到这关外,这些天的相处难道都是一场梦吗?又何尝不是!苏东坡说过人生就是一场大梦。
“静静,你停一下,我问你,这些天来你真正爱过我吗?”
“黄健,我可以拍着心窝对着青天说,我爱你,爱你爱的死去活来。你能做到吗?你能喊得出来吗?”
黄健低首沉默了……
此时,朱珠却走来了说道:“大哥,我黄庆哥扛着行李走了,现在出去大门口了。”说着他要哭了。
黄健气喘吁吁地赶到大门外,黄庆已离厂大门有二百多米了。黄健追上他问:“小庆,怎么一回事?”
“以后不要理我,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路。咱井水不犯河水。”黄庆冷冷地说。他左手扛着用旧得发白的被单裹住的被褥,右手提着那个破背包。继续一瘸一拐的往前走,黄健一头雾水。
“到底是怎么回事?”黄健像一头发怒的狮子吼道,“她也要走,你也要走,都走吧,都走干净!”
黄庆一愣停了下来问:“她是谁?”
“谁,还能是谁?姓梁的啊!你真不知道吗!谁能保证你们不是串通啊?他从半夜就折腾着收拾行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给我说明白啊?我可以成全你们啊。”黄健愤愤的说。
黄庆的脸白一块青一块,自己的亲哥哥居然怀疑自己。老天怎么这样捉弄人,我走,她也走居然巧合的安排在一起。这是寇新也追上来了,这时黄庆才放下行李,又气又纳闷。他递给寇新一支烟,寇新接住叼在嘴上没有点燃,又拿到手里,问:“黄庆,怎么回事,不正好好的吗?怎么说走就走?”
黄庆打着火先给寇新点上,停了停说:“朱才道给我说,不让我去他屋里。是他打电话让我去的,让我背这个黑锅。我怎么在这里呆下去?”
黄健明白了七八分了,原来朱才道在其中作梗,阻止弟弟到我俩屋里来。这不是搬弄是非吗?我们亲弟兄俩,还用你瞎抄心。他拨通了朱才道的电话说:“表叔,你到大门口来吧,黄庆要走,我想搞清楚怎么回事。”十多分钟后,朱才道赶到,黄健问:“表叔,你给黄庆说什么了?他要走!”朱才道说:“我又没说什么,我说你黄庆少去你哥嫂房里去,影响人家俩休息。”
“你这话什么意思?”黄庆愤怒地说。
“你说什么意思?你给我横是吧?你这孩子欠揍!”朱才道寸步不让地还道。
“谁欠揍啊?”
“你!你欠揍,你勾引你哥的女人,算什么货!”
“你放屁!”
“你再骂一句!”朱才道把棉袄往地上一甩,像公鸡叨架似的往上冲。黄庆也不示弱,攥紧拳头准备迎战。黄健和寇新上前拉开,黄庆扛起行李忿忿地走了。黄健拨通梁静的手机说:“静静,来吧,黄庆要走了。”梁静赶来时,黄庆已在公交车站牌前等车了。
“你能不能去劝劝弟弟,看能不能挽回。”黄健早已把梁静要走的事先撂下了。他知道黄庆很尊重梁静,并且听她的。黄健返回砖厂。
公交车站牌下,梁静一见到黄庆。黄庆便问:“静姐,我刚听说你也要走?”
“是啊。”
“咋回事?”
“他的心我已彻底拉不回来了,还念念不忘那个孔荷,连做梦都在叫那女人的名字,我还有待下去的必要吗?早点离开是明智的选择。也会少一点痛。不过,不知怎么那么巧,你也在这个时间走。这会给别人留下猜疑的,你走我是走不了了。”
“这样吧,我们三个都走,你给我哥打个电话,问他走不。”
“那去哪里?”
“先去我的租房再说吧。”
于是梁静拨通了黄健的电话。黄健听了梁静的意思后说:“我考虑一下再给你打过去。”黄健收起手机想,若三人都走的话,三个人这些天的工资,朱才道是不会给的。走后,又是身无分文了,是多么可怕。他选择了忍耐留下来。
梁静为了不给人留下发布流言的种子,也选择和黄健一起留下来。
两个人当初的甜蜜已荡然无存了,都变得相互陌生和客气起来。这是多么不好的兆头。黄健坐在被窝里,百无聊赖地翻弄着那本名为《错爱》的杂志;梁静坐在炉子旁,用手机MP3反复播放着歌曲《下辈子不再做女人》和《太委屈》,哀伤的旋律在这紧张的空气里回荡。虽然还是同床共枕,两颗心之间却出现了无法弥补的裂痕。各做各的事,不再有甜言蜜语,不再有卿卿我我。
黄健放下杂志,拿起桌子上的一面镜子,明镜里赫然映照出他充满沧桑的面容,和两鬓处几根银丝。他想起了李白的一首绝句:白发三千丈,缘愁是个长。不知明镜里,何处得秋霜。他顿觉伤感。梁静突然说:“别用我的镜子。”他冷笑了一下准备放回桌子上去,不料镜子落空,掉在地板上立刻变成碎片。黄健呆呆地看着满地的碎片,就像看这段破碎的爱情。也许这就是兆头,两人的缘分就如这面镜子,到了要破碎的时候了。他下床拿起笤帚清扫完,抬头已是满脸泪痕。
黄健把笤帚放到门后,又回到床上说:“静静,能否问你个问题。”
“可以,只要能回答的一定回答你,但我提醒你一句,以后不要叫我静静,还是叫我梁静比较好。”
“哦,梁静你是不是爱上我弟弟了?”
“爱还谈不上,但很欣赏。”
“那你嫁给他好了,我双手赞成。”
“那是不可能,因为咱俩的关系,你不觉得尴尬吗?我们以后怎么处?”梁静边上床边说道。
“你说,我俩的关系还能持续多久?”
“其实我俩现在就已经断了,你不觉得吗?什么是同床异梦你明白吗?如果不是黄庆也走的话,我就走了。我不想让无聊的人怀疑我。”
“你你去哪里?”
“去哪里,现在你还有权利知道吗?其实一开始我就错了,我不该爱上你。我俩根本就不合适,你心中最重要人永远不会是我。”
两人都像陌生人一样在紧张的空气又度过了五天的时间。该上班的上班,该睡觉就睡觉直到第五天的晚上,梁静像往常一样洗完脚上床,这次她开口说话了:“这个月好朋友已超过二十天没有来了,大概有事了,你应该想好怎样处理。”
黄健说:“我去买两张早孕试纸确定了再说吧!”梁静没有回答,是默许。
试纸结果出来了,亮了红线。
“怎么办?”黄健吐了一口烟,他沧桑的面孔便笼罩在烟雾中。
“你问我怎么办,你应该问你自己。”
“生下来。”黄健试探说。
“别想了,我不会犯第二次错误的。”梁静的眼泪掉了下来。
黄健的心也顿时像浸在了盐水里,即使梁静同意生,这孩子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生下来。虽然梁静的回答符合他的意愿,但他的心还是隐隐作痛。对孔荷还抱有幻想吗?人家都和黄贝贝生下两个孩子了。怕女儿无法接受吗?他也说不清,更重要的是多一个孩子所增加的负担……他的心乱得厉害,他极力辩着生下来意味着什么,打掉又意味着什么。
“静静,哦,梁静,对不起?”他说出来,又觉得那样苍白无力。
“一个对不起,就能把问题解决了?”
“我建议用药物流产,可能少受些罪……”黄健说。他内心清楚,除了少受些罪外,经济代价也相应小一些,大约几十元就够了。
“那你去买啊!”
“我马上去。”他说着,穿上外套便匆匆忙忙走出砖厂。清晨的阳光从灰暗的云瓦层里钻出来,像条条灰黄的丝绦无力的撒向大地。他站在八路公交车的站牌下,望着等车的陌生人群,他的心七上八下。八路车还是慢悠悠的开来了。
下来公交车,他直奔民康医院,跨进大门便直奔西药房,对着售药窗口说:“医生,我买一盒流产用的‘米非司酮’。”
“对不起,先生。这已定为我院里禁售药品。”一个白大褂中年妇女回道。
“怎么这样啊?在关里到处都可以买到啊。”
“我院规定,须本人来做B超检查,确定不是宫外孕或别的意外情况,才可服用这种药,这也是对病人的负责,最好让她本人来,先生。”
他离开民康医院,又去了几家医院都是同样的回答。他右手叼着烟,左手搓着口袋仅有的五十元钱,还是前几天给寇新借的。由于在砖厂干了还不到一个月,朱才道还不发工资。这点钱无论如何也不够检查费的。他凝视着熙熙攘攘的陌生人流,他感到是多么的无助。
他下来公交车,垂头丧气地回到砖厂,进屋便一声不响地坐在床上。
“买了吗?”
“医院都不卖这种药,不过你别着急,我看黄庆能否搞到。”
梁静没有说话,而是默默地绣十字绣。
他给黄庆发了一条短信:弟弟,她怀孕了,我去了几家医院都不卖米非司酮。医院要让B超检查,咱手头上的钱不允许啊?你有什么办法吗?
黄庆一会儿就回了信息:两个小时后,在北陵公园门口见,见面说。
黄健回道:你也给梁静发个信息,咱一块见。
梁静收到信息时正在厕所,信息内容:静姐,在北陵公园门口见。梁静并不知道是黄健让黄庆发给她的。她内心有种莫名的激动。她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没有给黄健打招呼,便坐公交车到北陵公园而去。
她从公交车上下来时,见站台上站着黄庆,他上身穿着红衣外套,下身穿着牛仔裤;脚上穿着一双雪白的运动鞋。虽然,他已到而立之年,却仍不减当年的风流润色,潇洒自如。梁静很想靠在他肩膀上大哭一场,没有想到他身边却站着黄健。即使没有黄健,也不能轻易去靠啊!现在是什么角色啊。下来公交车,可惜连招呼也没有给黄庆打,她只感觉心痛的在滴血。她像疯的似的在人群中狂奔,高跟鞋敲打着柏油路,凌乱的长发在空中飘逸,这个苦命的女人再次遍体鳞伤……
黄健追上她去拉她,她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在狂吼:“别碰我,别跟着我!!”
“你去哪里?”
“你管不着!!!”
“我陪你去医院。”
“请不着。”
“让黄庆跟你去行吗?”
“都请不着。”
黄健还是死死地拉着她,她为了摆脱黄健的拉扯,拼命地用高跟鞋踩他的脚。黄健只好松手,她再次消失在人群里……
黄健和黄庆又追上了她,黄健没有拉她,而是给黄庆说:“你看好她,好好劝劝她,陪她去医院吧。我回砖厂了。”黄庆点头答应。黄健是相信弟弟的。
黄健登上公交车,通过车窗,他看到天桥上黄庆正和梁静密切地交谈着什么。他没有多想,总之,把她交给弟弟,他是十分的放心。
黄健到达砖厂时已是下午两点钟,他猛喝了一杯酒,倒在床上便沉沉地睡去。当他醒来时,已是晚上八点了,他摸到手机给黄庆拨通了便问:“她流了吗?”
“流了。她今天不回去了,她住在宾馆里。”
“住到哪家宾馆了?”
“我也不清楚,她打电话给我说的。”
黄健挂断电话正纳闷,寇新和朱才道推门进来。朱才道说:“黄健,你表婶弄了点酒肴,和寇新一块喝两盅去。”
黄健正孤单,便跟着他俩坐到了酒桌前。他心里乱得像一团麻。
“干嘛闷闷不乐?”寇新递给他一支烟。
“黄庆在电话中说梁静住进宾馆了,不知是怎么回事。”黄健边点烟便说。
“傻子。”朱才道说,“她肯定在黄庆那小子那里,也许人家正睡在一起了。”
黄健摇了摇头说:“表叔别乱说,绝对不可能。我弟弟不会骗我的。”他坚信黄庆不会骗他,更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来。
“哈哈。”朱才道笑道,“她如果不在黄庆那里,我头向下走路。不信你明天一早不给黄庆打招呼,就去他那里,肯定能堵住他们。大家都明白了,就你还蒙在鼓里。”
黄庆没有吱声,默默地喝酒夹菜。
第二天天不亮,黄健真的不给黄庆打招呼去了他的住房。一是验证弟弟的忠心;二是撕破朱才道的谎话。黄健来到黄庆的租房门前,他轻轻地敲了一下门,许久门打开了,开门的是梁静……
黄健怎么也没有想到,开门的真是梁静,难道朱才道说的都是真的,唯有自己被蒙在鼓里。他顿时悲愤交加,使劲关了一下那弹簧控制的木门,木门撞击门框,发出一声震耳的声响。然后,他悲愤地走了出去,梁静也紧跟了出来。
走到屋后那山坡上,黄健停了下来,梁静也跟着停了下来。
“放过我弟弟,否则我会让你后悔的。”黄健扭头说,却显得异常的平静。
“我给你说过,我和他是不可能的。”
“请你离开他,立刻!但我会保密你和他一块住的事。”
“你真无耻,你以为都像你似的,人家黄庆和朱子在网吧里呆了一夜。”
“那他为什么骗我说,你住到宾馆了?我要给他打电话。”黄健说完,掏出手机拨通了黄庆的电话。
“小庆,她是住宾馆了吗?”
“是啊!”
“具我了解,她对宾馆很敏感,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不会轻易住宾馆的。”
“她这次破例了。”
“哦,奇怪的是你租的房子什么时候变成宾馆了?那你就到她住的宾馆来吧,她就在我身边。而且我打了她。”黄健加了一个打她的谎言,看黄庆的反应。
“好,你给我等着,我马上到!”黄庆被揭穿了谎言,愤怒地答道,言语里充满了火药味。
黄健把还有“忙音”的电话装起来,等待黄庆的到来。这些年的不见,他真的不相信弟弟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简直让人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