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真是笨得要死

　　“把你的小爪子伸出来！”他静静地俯视着她。
　　她仍然缩在被窝里，问：“怎么了？”
　　他转过身，只见背部一道道红色的抓痕张牙舞爪地映入眼帘。
　　“这是怎么了，怎么弄的？”
　　他不管了，拉出她的手，指甲刀挥舞，她一动不敢动。
　　“你回家看女儿了？”他问。其实，在路上的时候，他问过她了。
　　“是的。”她机械回答。
　　“然后，就撩我？爬上我的床……”
　　“喂，是你抓住我，我跑不了。”她突然又脸红了。
　　“要怎么罚你？”
　　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吃干抹净，还要罚。招弟不吭声。
　　“吻我。”他说得很轻，却有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
　　招弟在他脸颊轻轻啄了一下。
　　“我教你。”
　　他捧起她的脸，眼睛对着眼睛，鼻子对着鼻子。招弟看到他浓密修长的眉，挺直的鼻子，性感的双唇和下巴青青的胡茬，眼睑下细长淡红的伤痕，这是一张俊美得让人窒息的脸，却如魔鬼嗜咬着招弟的整个身心。
　　他轻柔地吻她，很缠绵……
　　她不能呼吸，他放开她，以一种魔鬼般嗜血的嗓音在她耳边说：“你老公不教你吗？”
　　老公？来自非常遥远的记忆袭来，李启雄算不算？
　　招弟吸吸鼻子说：“我最幸福的事，就是，今天，做了一次你的妓女。”
　　他凝视她，良久。他搂住她。“不可以这样说，我喜欢你！”
　　“我也是！我不由自主地跟着你，爬上了你的床。”她埋在他的怀里，如果可以，时间永远凝固该多好，永远永远……
　　这是非常整洁的单间，一个单身男士的房间。招弟不知身在何处，便问：“这是哪里？”
　　“一处单身公寓。”他简单地答。
　　他不愿意说，招弟便不再问。她只知道她喜欢他，就够了。
　　两人拥抱着缠绵到天亮。
　　他送她去画廊上班。
　　下班，招弟拿画过去找老师，敲开门，出来一位男孩，他手里捏支画笔，问找谁。招弟问画画的女士呢，他说不知道，他租的是空房。
　　老师走了，没有打招呼便走了。招弟望着手里刚完成的荷花，心中好笑，学了几个月，老师跟丢了。算了吧，她没诚心教自己，再拖下去也是徒劳。
　　招弟便自己研究别人的画，临摹到深夜仍不知疲倦，她相信自己肯定可以画画卖出去赚钱，然后有能力将喜真带在身边。
　　门外传来笃笃笃敲门声。招弟心里一阵紧张，这个时候，谁会来敲门，不会是查暂住证的吧。她轻轻走到门边，轻声问：“谁？”听到敲门声便问谁的坏习惯，李启雄警告过她，就是改不了。
　　“RAY。”门外是他如魔鬼嗜血的磁性嗓音。招弟的身子如电流击过颤栗了一下，打开门，便见他笔挺的英姿耸立在门框。
　　他拥着她挤进房间，挤进她的小小床塌……
　　天快亮了，他从后面抱着她，埋进她的秀发间，慵懒喃喃地说：“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我控制不住自己。”
　　招弟没有吭声，似乎睡着了。
　　他轻声问：“我可以拥有你吗？永远！”
　　永远是多远？一辈子吗？
　　“你等我，等我三年，我一定去找你！”
　　“为什么要等三年？要考验我的耐力？”招弟忍不住问。
　　“我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欢上了。哪里需要考验。”
　　“你骗人！你说，为什么是第一眼。”
　　招弟不依，挠他。
　　他躲闪着她的爪子。
　　“因为你脸红了呀。”
　　哦，原来脸红也有好处的，就是如果对方是男人，一定会误会自己喜欢上了他。
　　他抓住她挠他的手，说：“把你身份证给我看看，我要背下你家地址。”
　　她伸手从包包里拿出身份证。
　　“看好了。”
　　“记住了，我过目不忘。”
　　“相信！”
　　“我是一个小兵，石油大学毕业后报名入伍，实现小时候的理想。”
　　认识她之前，他签了五年的合同，而且一个月前志愿到南海建设。明天十点的飞机。
　　末了，他掏出一本红色银行本，递给招弟。
　　“给你，里面是我的一点积蓄。我没时间，来不及去取。”
　　“我不要，你自己带着。”招弟将本子塞到他手里。
　　他推回去，说：“你傻哟，看你体质那么差，要对自己好一点。”
　　“不要！”招弟将银行本再塞进他手里。他不再坚持。
　　“明天，送我吗？”
　　“好！”
　　他抱紧她，以要将她的脸掰过来。
　　“慢点，慢点，腰痛。”招弟龇牙咧嘴地吸气。
　　他忍住笑：“我不在的时候，要养好身子，以后可不能再喊腰痛，这是命令！”
　　招弟不好意思地往他身体里缩了缩，脸贴着他的胸膛。
　　“我怎么联系你？”
　　“我们士兵没有自己的手机，但是，你可以找我弟弟，明天到了机场，我给你我弟弟的地址联系方式，找到他就能找到我，他在陕西老家种樱桃。”他深深地亲了她的额头，接着说，“我们那里一片一片的樱桃林，等我退伍了，带你去……”
　　“我很小的时候，就想逃离我的家乡，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
　　“我知道，我在你的眼睛里看到了你的世界。”
　　“我的世界？什么？”
　　“胆小，怯懦，倔强，愤怒，善良，柔弱，忧郁，彷徨，偏执……”
　　“我原来在你眼里那么复杂吗？”
　　“嗯，你应该是集天使和魔鬼于一身的矛盾体，等我回来，去我老家，给你种一片一片的樱桃林，我们过桃花源生活。”
　　“我带上我的女儿。”
　　“当然！”
　　招弟的眼睛涩涩的，她想她肯定是在做梦。再重复一次说：“一定要来找我。”
　　“一定！”他吻上她的唇，紧紧地拥抱住她。
　　“你念一遍我老家地址听听是否记住了。”
　　“XXXXXX拽拽村，甲招弟。”
　　“果然是好记性，你到了拽拽村说我的名字，便可以找到我。”
　　“你这么出名呀。”
　　“嗯，谁不记得村里第一个考上大学的女生。”
　　“好！我一定会找到你。”
　　他叫招弟先请假，到机场入口处等他，他可能九点到入口处。
　　他到了，淌着汗，从裤兜里掏出一个黑色布袋子，塞进她的包包。
　　“装好，我刚去银行取出来的二万块，还有我弟弟的联系电话在里面。”他搂着她，吻了她的前额。
　　又说：“记得照顾好自己！”
　　招弟点头，头抵在他的胸前，到了入口处。他松开她。
　　她看着他，过了安检，他转身挥手，她点头……
　　她转身跑出机杨，站在空旷的草地，望着天穹，不久，粉红色飞机升起……
　　她的心随着飞机飘向远方，空落落的躯壳往油画村回去，包包沉淀淀的，是他给她的二万块，她伸手摸了摸里面的袋子，似乎还留着他的体温，温暖了她的身心。
　　招弟上了公交回油画村，车好挤，她双手紧紧地护着包包，生怕一不小心包包飞了。
　　上来一位大肚子女人，站在招弟身边，招弟起身让座，腾出手拉住吊环。大肚子女人向招弟微笑并谢谢。
　　大肚子女人只坐一站便起身要下车，招弟见她下车，便坐回原来的位置，她眼睛望着窗外，大肚子女人一下车便跑起来。招弟真替她担心。随即脑袋嗡地一下响，她打开包包，包里的黑色袋子不见了。
　　招弟大声喊：“下车，下车！司机，停车！”
　　司机见招弟慌慌张张喊停车，也不知怎么回事。他说：“车子刚启动，不能停，前面有交警。要到下一站才能停。”
　　招弟急得快要哭了，“我的钱，我的钱被孕妇偷了！”
　　“报警，快报警呀！”车上的好心人提醒，招弟已乱了方寸，拨了壹壹零。
　　招弟到了下一站便下车，一个站不是很远，招弟往前面的一个站拔腿跑去。
　　站台空荡荡的，早不见了孕妇的踪影。她蹲在绿化草地上不顾形象地大哭起来。手机再次响起，是刚才自己报警回访。警察叫她去最近的派出所做记录。
　　“你丢的什么东西？”
　　“二万块，一个黑色袋子，里面是一个人的联系电话。”
　　……
　　最后，警察说有消息会通知她。
　　出了派出所，她的心更空了，自己真是没鬼用，一点东西都保护不了。她心里赌得慌，眼泪又下来。她拔了李启雄电话。
　　李启雄听到她在哭，吓得心都碎了。
　　“阿弟，老婆，怎么了？”
　　“我把他弄丢了，我再也找不到他了……”
　　“什么？你带她去哪里玩了？报警了没有？快发动人去找呀。”李启难一颗心碎成玻璃渣渣。
　　“不是，喜真没事。”
　　李启雄放下心来，问：“谁弄丢了？”
　　“是他，我把你绿了。”
　　李启雄沉默，他听着招弟在吸鼻子。
　　“祝贺你，我抽空直接回你家，到时通知你，一起去签字。”
　　“我再也找不到他了，我联系不到他了……”
　　李启雄听到招弟语无论次，不知她发哪条神经，生气地说：“他骗你啦？骗钱骗色啦？你多大人了，还是一点脑子都没有，真是笨得要死，幸好我快点离开你，要不，我肯定会被你气死……”
　　招弟听到李启雄的一顿臭骂，禁不住嗤地笑出声来。
　　“你终于笑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弄丢了再找一个，把我再绿一次呗。”
　　“你不懂。”招弟收了电话，李启雄是她唯一可以打电话倾诉的人。他说得没错，自己就是一个笨蛋，活该！她一遍遍地骂自己。
　　回到宿舍，倒在床上，连叹气的力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