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送完天亮，郑安全回到家，他悄悄对小珍说：“我刚才问过天亮了，他对小芬的印象很好，我觉得可以撮合一下。我们问问小芬的意思吧。”小珍说：“不然还是我来问吧，我们姐妹说话比较方便。你去叫小芬过来，就说我找她。”安全点点头出去了。
　　不一会儿，小芬进来了，说：“姐，姐夫说你找我有事情，是不是要我帮你看孩子？”小珍说：“孩子睡了。你坐过来，我们好好说说话。”小芬看小珍虽然笑着，但语气明显不一样，心想，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她有点不安地坐到了小珍身边。
　　小珍说：“芬啊，你今年十九岁了，已经到了可以结婚的年龄了，你有没有中意的人了？”小芬低下头羞涩地说：“姐，你胡说什么啊，我天天在家里做事情，哪里会有什么中意的人。”小珍说：“那我们给你介绍一个怎么样？”小芬说：“不要，我还不想嫁人。”小珍点了一下小芬的头说：“你这个傻瓜，哪有人不结婚的？我以前也以为我不会嫁人，后来不是也嫁了，现在连孩子都有了。芬，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你跟我说实话，你觉得今天那个郑天亮怎么样？”
　　小芬抬起头愣了一下，过了片刻反应过来，立刻红了脸，又低下头羞涩地说：“什么怎么样？我跟他连话都没说一句，哪里知道他人怎么样？”小珍说：“没有说话，但是总看到人家的样子了吧？印象怎么样？”小芬小声地说：“看起来人还不错。”小珍松了口气说：“这就好，我知道怎么做了。”小芬说：“你找我来就是要问这个事情？”小珍说：“是啊，听你说他不错，我也就放心了。”小芬说：“那没事的话，我去帮阿母做事情了。”
　　小芬刚走，安全就进来了，他问：“小芬怎么说的？”小珍说：“她说对天亮的印象不错。”安全高兴地说：“那就好，那就好，我明天去一趟天亮家，把他叫出来跟小芬见一面。”小珍也高兴起来：“好啊，你去叫天亮，我来叫小芬。对了，叫天亮带一张照片来给小芬。还有，我们等一下去问问阿爸阿母是什么意思，他们如果不同意，我们还要重新再做打算。”安全点点头说：“就是就是，他们要是不同意，我们再想办法。反正我是觉得天亮和小芬很般配。”
　　安全和小珍两人马上去找田祖丰。田祖丰和田俊安正在厅堂喝茶，看到安全和小珍过来，说：“我们正在说事情，跟你们也有关系，正好一起来说说。”安全和小珍坐下，田祖丰说：“安全，你的那个同学郑天亮，我觉得还不错。人看起来很精神很稳重，行为举止也很有分寸。”安全说：“阿爸，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了，天亮是个很好的人，小芬要是跟了他，会过得很好的。”田俊安说：“那也要看看小芬的意思。”小珍说：“我刚刚问过小芬了，她对天亮的印象也很好。”田祖丰说：“好，那就好，你们两个费点心，帮他们两个介绍介绍，小芬人比较简单，不会去弄那些事情，你们就帮帮她。”安全说：“好，我们一定会的。”说完，和小珍一起离开了。安全说：“你看，阿爸同意了。”小珍说：“那我们就赶快帮他们吧。明天中午我们在李子河边见。”
　　第二天，安全去找天亮，小珍拉着小芬去镇上的照相馆里拍了一张照片，又带她去买了一件新衣服，小芬问：“姐，你要带我去干嘛啊？”小珍说：“去见你印象很好的郑天亮啊。”小芬说：“姐，你真是的，去见他干嘛要带我照相，还买衣服？”小珍说：“哎呀傻妹子，你要见的人是你喜欢的人，不穿好看一点怎么行？”小芬似懂非懂地红了脸，由着小珍去忙活了。
　　安全到了天亮家，郑林氏立刻着急地来问：“安全，那个女孩子什么意思？”安全笑着说：“阿姨，你就放心吧，我现在就是来带天亮去跟她见面的。”郑林氏松了口气说：“阿弥陀佛，菩萨保佑，阿亮的大事总算有眉目了。”安全到了天亮的房间门口，看到天亮还在看书，上前一把抓过他的书说：“你这个书呆子，现在还看什么书？快跟我去见小芬。”天亮说：“你什么意思？”安全说：“他们一家人对你印象都很好，希望你们能继续认识认识。”天亮平静地说：“哦，是这样啊。”安全把天亮拉起来说：“现在马上跟我去见小芬。”天亮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安全拖走了。到了村口，安全忽然想起了什么：“哎呀，忘记叫你带一张照片了。”天亮说：“我家里也没有照片。”安全说：“算了，我们去镇上拍一张好了。”两人坐了拖拉机到镇上，去照相馆拍了一张照片。
　　中午，四人在李子河边碰面了。小珍说：“好了，我们把人带到了，任务就完成了，你们自己谈吧，我们走了。”安全和小珍走了，留下天亮和小芬两个无语相望，小芬低下头不知道要说什么，天亮转头看着李子河，河上有人在行船，不远处，一座大桥正在兴建。天亮没话找话：“你看，那座桥要盖多久？”小芬低着头，双手所扭着衣角说：“我不知道。我听阿姐说，你很有学问，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天亮转过头看着女孩说：“我也不知道，我是学医的，不是学桥梁的。治病救人我会，盖桥我不会。”小芬说：“那你也很厉害了。”天亮说：“不不，我还有很多不会的。你平常在家里都做什么？”小芬说：“就是帮我阿母做家里的事情，还有下地种菜，上山种果树。”天亮说：“不如我们走走吧。”小芬点点头，两人沿着河边慢慢地走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两人在河边走了两个来回，天亮说：“不如我送你回家吧。”小芬点点头，两人往小芬家方向走去。到了村口，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小芬说：“就到这里吧，我自己可以回去，让别人看见了不好。你也早点回家。”天亮“嗯”了一声，转身走了。
　　这次见面之后，整个春节假期，天亮和小芬便没有再见面，不过，两个年轻人有时会不经意地想起对方，他们也说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就是有点想念对方。假期结束，天亮准备离开家返回幸福县的前一天，安全又来了，他要向天亮问个确切的意思，天亮想了想，说：“那就这个女孩子了，不找了。”安全拍了一下天亮的肩膀说：“太好了！我这就把你的意思跟他们说。”临走时，安全给了天亮一张小芬的照片，是一张黑白全身照，照片上的女孩穿着新衣服，就是他们在李子河边见面的那天穿的那件衣服，女孩可能不太习惯照相，对着镜头局促地笑着，照片背面还写着一行字：给亮留念。安全说：“你也拿一张照片给我，我给小芬。”天亮把那天拍的照片拿了一张出来，也在背面写了一行字：给芬留念。安全拿了照片满意地走了。天亮把小芬的照片给母亲看，郑林氏仔细地看着照片，说：“这女孩子看起来挺壮实的，估计能生能养。阿母现在就等你早点结婚，早点可以让我抱孙子。”天亮开玩笑说：“如果是孙女呢？”郑林氏严肃地说：“如果是女孩子就继续生，一直生到男孩子。”天亮说：“阿母，现在还没到结婚的时候，想那么远干嘛。”郑林氏说：“那你就早点结婚生孩子。”天亮不说话了，回到房间躺着发呆。
　　回到幸福县，天亮开始了和小芬鸿雁传情的日子。几个月后，医院派天亮去北京学习一个月。在北京，天亮认真学习各种专业知识，看了大量的专业图书。学习结束的那天，学习班的同学组织去天安门玩。后来天亮在给小芬的信里写道，如果你能和我一起看到天安门该多好。从北京回来之后，天亮请了几天假回家，和母亲一起去田家，正式提亲。郑林氏对田家的印象还不错，觉得读书人家的孩子应该不差。双方家长谈了谈，了解了家庭情况。不过，看到小芬一副怯怯的样子，郑林氏多少有些不满意，但既然儿子喜欢，她也不说什么了。她要了小芬的八字，和天亮的八字一起去找算命先生算，得到了很好的答复，这让郑林氏非常开心。
　　那年的秋天，两人结婚了。小芬跟着天亮坐了三天的汽车到了幸福县，一路晕车一路吐，等他们到达幸福县，天亮的同事们看到新娘子时，新娘子还是一副面无血色失魂落魄的样子。天亮安顿好小芬，就去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