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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 孤独的北国

作品名称:底层人生      作者:魏则鼎      发布时间:2020-02-18 16:52:00      字数:6148

  “你干什么,虎儿巴机。”黄丘怒斥肥婆道,转脸对黄健说,“健兄弟,你说我咋找了个傻媳妇啊!”
  一口堂屋一个炕,平时他们三口人睡在这一个炕上,儿子在中间。左边是肥婆右边是黄丘。黄丘说:“健兄弟,咱睡在这一个炕上就行了。”
  黄健有点不习惯,他早就听说在东北,儿媳妇和老公公都在一个炕上住,应该是多么尴尬。现在怎么能和他两口子睡在一起呢!他见炕对面放的是一垛稻草。黄健把稻草摊平,把自己带来的被褥铺上说:“丘哥,今晚我就睡在这里了。”
  黄丘说:“也行。”
  四人都躺下后,熄灭了灯,黄丘还不停地问黄健,近几年黄家坪发生的事。他已经离关里20年了,虽然能和黄川通电话知道一些黄家坪的事,但并不多详细,想听黄健再讲讲。黄健绘声绘色地讲起来,讲到黄槐如何请受了他的娘的钱当了高利贷债主,如何跟牛得水的老婆相好,气死了他老婆;讲到黄军如何与王艳玲偷情被黄福战告上公堂,黄槐如何处理这事,后来黄槐怎么又和王艳玲好上了,黄福战怎么夜守儿媳门口堵黄槐;黄福战怎么又和儿媳偷情的。讲到这里,黄丘说:“我下面让健兄弟讲硬了,怎么办?”
  肥婆说:“他妈的硬了用火烧。”
  黄健一夜都没有睡好,一是因为环境太艰苦,二是为工作的事忧心忡忡。在这个破地方到底能干点什么呢!在关里,女儿黄婷还等着吃奶粉呢!她暂且有母亲照看还算放心,目前最紧迫的是自己的吃饭问题,自己腰包里只有几十元钱,总不能老在黄丘家吃住啊!应该好歹找个活先干着,先维持着往前走路才行啊!早饭桌上,黄健问黄丘:“丘哥,你说在这里我能干点什么呢?”
  “我这里活多的是,我可以说三种让你参考。”黄丘泯了一口酒,说道。
  “那你说。”黄健满怀希望地洗耳倾听。
  “第一个,你可以在我门口路边摆个修自行车摊子,一天也能挣个十几块。”
  黄健摇了摇头说:“我一直上学,哪会修那玩意,平时自行车带爆了自己都补不上。你再说第二个。”
  “你看健兄弟,啥不是学的,比上学简单得多。第二个,你可以打苞米花,先花几百块钱买个机子,溜着干也不少挣。”
  “那哪行啊!我又没干过,一听那像放炮的似,就心惊肉跳。”
  “我还是那句话,啥不是学的啊!”
  “第三个,离这里不远有个垃圾站,你可以从那里捡废砖卖,价格与好砖差不几分钱。我们隔壁的邻居老头,一天都捡二三十块钱的呢!没听说过吗?腰里柲个‘拨拉子粗’到哪里不干活都饿得哭;腰里藏个‘扁扁货’到哪里不干活都不挨饿。”这时肥婆已经吃完饭,她又听到黄丘在说骚包话,说道:“你那嘴千万别把门。”说着气地下炕出去了。
  黄健还是摇了摇头,捡废砖,垃圾站上有挺好,没有就捡不到,实际收入没有一点保障。再说,最后卖砖也是个问题。天哪!黄丘说的三个活对他来说都行不通。黄丘见肥婆出去了,又对黄健说:“健兄弟,这种女人插起来,像插一堆牛粪似的。我告诉你健兄弟,我用倒骑驴往市里送废品塑料,过了浑河隧道就到了,一趟就挣一百块。理发店里,那水灵灵的小姐才十七八,我一次就花一百块,可紧了。男人活着出力干活,图个啥?人生苦短,不就是图个享受啊!”
  黄健不想理会这些,他想,还是给赖禾月打个电话吧!看她那里怎么样?
  “喂,你好请问是赖禾月吗?”黄健拿起了话筒拨通了赖禾月给他的电话号码。
  “是的,你是黄健吗?你来吗?”对方发出兴奋、惊喜的声音,正是赖禾月。
  “我想到你那里看看,不知道怎么走,你那是什么地方?”
  “那好,我让俺房东告诉你。”
  话筒里立即传来一个老年妇女的声音,操着一口浓重的东北口音。
  黄健问:“你们那儿是什么地方?”
  “英达。”
  “英八?什么英八?”
  “是英达!”对方的声音有些着急了。
  黄健还是听着像“英八”,肥婆接过话筒听,才听明白了是英达乡。肥婆说:“英达乡,我知道路,我可以带你去。”
  黄丘说:“骑我的自行车让你嫂子带你去,她反正闲着也没事干。”
  肥婆推出来自行车,黄健接过来这辆五十年代的金鹿自行车,黄健想总算比步行强多了。肥婆坐在后座上,黄健艰难地蹬着自行车,像蜗牛似地走了两个上下坡,他累得已经没有一丝力气了。他气喘吁吁地说:“嫂子你骑一会儿。”
  “我不会骑车。”肥婆羞涩地说。
  黄健想,这年代不会骑自行车的还真是少数,黄丘娶了个啥媳妇啊!
  赖禾月接见黄健的地方是在英达乡这个小镇的一家酒馆,初秋的阳光给这所小镇增添了一缕温馨的色彩。小镇街道并不长,靠着这条公路建立起来的,有二百米的样子。酒馆、商店、杂货铺还有卖烧饼的倒扣的大锅一直罗列在油路的两旁。酒馆里,靠南墙的席位上赖禾月和黄健相对而坐,服务员端上来了牛排和红酒,这是赖禾月提前点好的。黄健还在恍惚间,赖禾月已经斟满了两杯红酒,她举起杯子说道:“黄健,为咱这次重逢连干三杯。”
  三杯酒下肚,黄健隐约感到嘴里有种苦涩的味道,胃里直想打嗝。他目视眼前的赖禾月,只见她脸色娇红,碧清的眸子里全是泪水。
  “小月,他去哪里了?”黄健问。
  “去陶瓷城干活去了呀!想见他啊!”赖禾月的嘴有点像金鱼的,两片淡红的嘴唇扇动着,非常的可爱。
  “他对你好吗?”
  “是很好,但我不爱他啊!我直言不讳地问你,你说咱俩能否走在一起,你同意的话我可以离开他,马上。”
  黄健把头低下了,许久才抬起头说:“小月你应该冷静,你怎能忍心丢下他?你丢下他你不觉得他太可怜了吗?”
  “我是有些可怜他,但爱情并不是靠可怜维持下去的。”
  “小月,我们可以成为朋友,最好别再打破各自的生活了,这样不挺好吗?实话告诉你,我已经累了……”说到这里,黄健很快想起了孔荷和女儿黄婷,孔荷走了,但他仍然无法放弃对她的爱,还有对女儿的承诺。他也非常清楚,他和赖禾月之间并不是真正的爱,虽然有过一次交欢,也是他一种私欲的发泄。她的命运已经被他害的很惨了,如果再盲目的和她结合,对她的伤害会更大,因为不爱她和她结合那是最大的欺骗,他警告自己不能这样做。
  赖禾月突然拿起酒瓶,把半瓶红酒全倒进了自己的肚子里,黄健夺也夺不过来。她放下酒瓶,淡红的嘴唇上还沾着红酒珠,长长睫毛下的眸子显得十分的暗淡。她凝视着黄健,泪水不停地往下流,她的声音有点含糊不清:“黄健,你知道吗?你知道我心里有多痛吗?见不到你时我心里痛,见到你了更痛。好像上天注定你不属于我,虽然人近在咫尺,心却还很遥远……”
  “小月,别这样。我现在一无所有,咱俩的事以后再说好吗?你说我现在住在哪里啊?连安身之处都没有。”
  “房子我已经给你租好了,一起去看看吧!”赖禾月站起来却东倒西歪,她本能地扶住了墙。
  黄健上前扶她,她不停地嚷道:“别碰我,永远都别碰我……”虽然这样说,她还是顺势倒在了他怀里,把沾满泪水的脸贴在了黄健胸脯上,嘴里发出喃喃的声音:“抱着我,抱着我走,这辈子让你抱这最后一次了,以后你再也没有权利了,以后抱我的是那个男人,不是你了,哈哈哈哈,不是你……”
  黄健右手托着她的脖颈左手托着她的腿弯一直把她抱出了酒馆。赖禾月紧贴在这个男人温暖的怀抱里,这个得到她全部的第一个男人怀抱里!在他怀抱里充满温存,她觉得这也是人间最好的感觉了,同时她又哀叹这种美好的感觉是多么的短暂,仅仅是从酒馆到租房一百米的距离。在她的指挥下,只用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黄健就把她放到了租房里的炕上。赖禾月仰面朝天伸开四肢居然哈哈地笑起来。黄健说:“小月,别逗了,看把我累的。问你点正事,租这间房多少钱?”
  “六十多,我和房东熟识,这房子是去年俺租过的,可以到月底给他钱。你放心的住吧!明天和我那个丈夫去陶瓷城吧!”赖禾月这才坐起来,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样子。
  “小月,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黄健感激地说。
  “不用感谢!”赖禾月说着便急匆匆地离开了。留下他一人待在这一间房子里。一盏灰暗的灯泡发出暗黄的光线来,他打量了一下房子的装饰,这间不足十平米的房子里,房顶是覆盖的稻草,零零落落挂着蜘蛛网。光炕就占了大半个房间;墙壁上贴满了小学生的报纸,门口是烧炕的锅灶和一口水缸。透过窗户可以看到远处黑乎乎的山头。赖禾月的离开,让他立即进入孤寂和凄冷之中。一想到赖禾月从此就要在那个男人怀抱里了,他从来没感到如此的失落过。在这间陌生的小屋里,充满了让人窒息的沉闷和压抑。他走出小屋,把门带上,门口就是街道了,到街上转转也许会消除这些,他想。街道上的小商小贩们也都是陌生的面孔,整个世界好像都是陌生的。突然,他要命的想念娘,孙姑奶奶,以及弟弟妹妹等一切亲人。他重新返回小屋,脱鞋上炕,他想赶快睡着,睡着后就好了,做个梦一觉到天明。越这样想,越睡不着,他煎熬着,昏昏沉沉挨到了天明。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在门外想起:“黄健起来了没有,我是小月的爱人,她让我叫着你去陶瓷城干活。”
  黄健开门把他迎进屋里,他打量着这个男人,确实有些地方像自己,但年纪比赖禾月要大十几岁。一副老实憨厚相,两道眼神充满了真诚,脸上始终挂着微笑,两张厚厚的嘴唇一直翘着,露着暗黄的牙齿。赖禾月就是躺在这个男人的怀里吗?黄健内心涌起了一股酸涩的苦水。他出于礼貌地问道:“我是小月的表哥,小月还没告诉我你姓什么呢?”
  “我姓张,叫我老张就行了。”男人爽快地答道。
  离开英达五六里,夸过一条火车道就到达陶瓷城了,陶瓷城是沈阳最大的陶瓷销售基地。一家店铺挨着一家,望不到尽头,有卖地板砖的,便池的,还有各种瓷器神像等等。拉陶瓷的货车来来往往从陶瓷城南北大门里穿过。陶瓷城内行走着一群群穿旧衣服的人,他们还有的穿着黄马褂,像劳改犯的衣服,又像环卫工人的衣服。老张说:“这些人都是装卸工,咱就融到这些人中去。大活咱是干不上的,那些穿黄马褂的人才有权利干,他们交税了,是合法的。咱只是捡点零碎活干。”
  黄健跟着老张很快就融到这一群群的装卸工之中了,他把眼镜拿下来放进眼镜盒又装进口袋,眼前虽然朦胧,但总算能看见路。由于在广州时锻炼过装卸的营生,他很快就适应了。老张说:“要不停地溜,要会抢活。要主动向人家问要不要装卸的,否则干不着活挣不了钱。”黄健想,人类社会同自然界一样,优胜劣汰,适者生存。干上活的就狮子逮住了羚羊就有饭吃,逮不住羚羊的就只能饥肠辘辘了。慢慢的,黄健见店铺上有买陶瓷的,他也知道先询问:“要不要装卸的,咱绝对便宜。”在激烈的生存竞争中“绝对便宜”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廉价出卖劳动力。
  黄健见有家店铺里,墙上样板瓷砖拼凑了一个个裸体女人图,轮廓清晰,女人的秘密让人一览无余。他问老张:“怎么有这个玩意?”老张说:“这是家庭洗澡间里用的……”
  一天下来,黄健挣了有十来块钱。与老张回到英达天已经黑了,老张可以和老婆孩子团聚去了。他要一个人回到自己的住房。住房的空气依然压抑得他喘不过气来,一进这个屋子他就感觉有种莫名的恐惧。他抑制住这种孤单的情绪上炕睡觉,由于一天的劳累,骨头像散了架,很快便睡着了,睡着了这种孤独感才消失了。黄健醒来时,是后半夜的英达乡,凄凉的月色从破旧的窗口里透进来,寂静的午夜能听到不远处油路上过车的声音;偶尔还能听到一声悲怆的鸡鸣声。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天还是亮了,门还是被敲响了,他以为是老张呢!他边下炕边说:“老张等等,我马上去开门。”当他拉开那扇破旧的单扇门时,看到的不是老张而是赖禾月。赖禾月猛然扑到黄健怀里泪如雨下,黄健的心也一阵痉挛,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喉咙里也像堵了一团棉花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赖禾月抽泣着说:“黄健,你知道吗?和他在一起我度日如年啊!你知道吗?和不爱的人在一起连接吻都是非常的恶心……和他在一起每时每刻都是在煎熬……”
  “小月,别这样,老张是好人,你要慢慢地和他建立感情。我给不了你幸福。我现在连自己都养不活,怎么……”黄健边说边把她抱到了炕上。
  赖禾月擦干眼泪说:“我也可以挣钱,咱三口人,儿子又是亲的,这是多么两全其美的事。”她说着把脸不由自主地贴在了黄健的胸口上。
  “小月,给我一点时间好吗?我还是觉得会愧对于老张。老张现在在哪里?”黄健的目光对着墙上的报纸说道。
  “他去陶瓷城了,我没让他叫你。”
  “为什么?我要干活挣钱啊!”
  “我们的房东老吕正打算组织几个人给一家砖厂拉砖坯,一天30块钱。我看你去比较好,在陶瓷城没有经验挣不到钱,找不到活就白混,没有一点保障。”
  “那是好事。在家我干过拉砖坯。现在就可以找老吕吗?”
  “不用急,才六点。大约八点老吕来叫你。”赖禾月说着解开了黄健胸口的纽扣。
  黄健捂住她细瘦的小手说:“小月别这样了,你替老张考虑过吗?他辛辛苦苦带着孩子出来了,丢下他一个人日子怎么过。我不成了他罪大恶极的夺妻仇人了吗?”
  “他是你的夺妻仇人,你搞清楚。我第一次是跟你的,孩子也是你的。”她说着流下了泪。
  英达砖厂建立在一座山丘下,老板是当地的。生产砖坯的包工头是河南的。老吕算是二包工头了,他带领黄健在内的十多个人只负责拉砖坯,老板每人每天按40元工钱开,他从每个人身上提10元钱,只看着这十多个人把活干了就行了,工资一天一清,每人30元的工资发下去,自己清得百多块钱。这是河南包工头实在招不到人了,才用了这下下策,请老吕这二包工头。这些消息黄健后来才知道的。只要干活给钱,管那么多干什么呢!黄健想。
  黄健拉着装满砖坯的板车,在坑坑洼洼的淤土地上步履沉重地移动着,初秋的阳光在一两点钟还是很毒,刺的他全身热辣辣的。他抬头看了一下老吕其他的手下,也同他一样弓着腰像驴一样艰难地拉着板车。拉了十多趟,他却感觉慢慢地适应了,在这里全是刚认识的人,没一个人知道他的人生经历,所以也没有人用讽刺的口气叫他“大学生”,他觉得同其他的人一样自由自在,力是出不完的,还挣了钱,多好啊!插砖坯的竟然是一个女孩子,脸蛋像苹果,干活用东北话说很“沙棱”,就是很麻利的意思。这女孩子很爱说话也爱笑,黄健把车子停在她身边,她边插砖坯边笑着问:“你多大了?”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显得俊美,让黄健瞬间心荡神驰,心想那么优秀的女孩怎么干这个呢!他回答道:“24了。”
  “结婚了吗?”长长的睫毛下碧清的眸子望了一眼黄健又问。
  “我还没有媳妇呢!你给介绍一个呗。”黄健也学会了说玩笑。
  “那就看你干活的表现了,干的好了,给你介绍一个。”苹果脸女孩哈哈地笑了起来。
  黄健听着女孩的笑声,心情感到轻松快乐了许多,其实再苦的工作都能找到快乐的。
  直到太阳落进西方那片血红的云彩里,隆隆的机器声才停了下来,大家放下手中的工具收工了,黄健踏着血红的夕阳往回走,虽然累了一天他却感觉很充实,起码今天挣到了30元钱了。这时,河南包工头告诉他可以在砖厂住下来,有地方住。这包工头是位瘦小的糟老头,一说话嘴唇就不停地颤抖,黄健觉得像高中时期伙房的那个司务长。黄健答应了下来,因为他不想一人回到那个让他落寞和窒息的屋子里了,他让老吕转告赖禾月把房子退了。还有一个不回去的重要原因,就是不想打搅赖禾月的生活了。人本能的良心告诉他,一直和赖禾月扯不清关系很对不起老张;再说自己和赖禾月并没有真正的爱情,他不能欺骗她。
  砖厂的宿舍是用砖坯临时建立起来的,里面阴暗潮湿,破衣服、破袜子破鞋满地都是。一张方桌在屋内正中央,放着空酒瓶子和几粒花生米,散发出发霉的气息来。靠东墙有一张空床,糟老头告诉他就睡在那里,有脏兮兮的被褥。靠西墙床位上住的是和包工头同村的中年人,个子不高,脸上有些小坑坑,黄健不知道他的姓名,也懒得问就内心称呼他“小坑坑”吧!小坑坑不停地和黄健聊着天,显得很亲切。黄健也一句一句地叫他大哥。黄健想,这就不错了,比一个在那屋子里强多了,唉,人怎么就容易孤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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