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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废窑奇遇

作品名称:转眼就是百年      作者:坚实之果      发布时间:2020-02-16 19:01:02      字数:3934

  惊恐万状地离开了官扎营包袱巷,又慌慌张张地奔跑了一夜,天都快透亮了,才钻进一个废弃的破砖窑里睡了一小觉。
  不过也就打了个盹儿的功夫,就被人用脚给踢醒了。
  踢人的人说:“妈了个巴子的,也不打个招呼就敢往老子的地盘上躺。”
  七老爷正犯迷糊,翻翻身说:“去去,一边玩蛋去,老子困死了。”
  踢人的人闻言照七老爷的屁股蛋子上又狠踢了一脚,提高了嗓门喊;“妈了个巴子的,还敢和老子称老子?活腻歪了!”
  这下两个人都吓醒了,草妮子揉开眼睛看了看,见是个兀立在阴影里的“光头”男人,就大着胆子说:“大叔是逃荒的吧,俺也是没地方去才找到这里……”
  “放屁!”不等草妮子把话说完,“光头”嗷地一声便打断了她,“老子是你吃官饷的军爷,逃你个狗卵子的荒呀!”
  这下七老爷听明白了,一轱辘爬起来喊道:“噢——原来是个说胡话的疯汉……”
  不料话音未落,“光头”一个箭步窜将过来,轻轻一拎,七老爷便四脚离地吊在半空里了。还没喘过口气来呢,觉得后脖领上猛一松手,一个驴打滚儿又滚回到了地面上,扭过脸来往上一看,提溜他的这人光头上脸上到处都是亮晶晶的伤疤,吓得七老爷一个蛤蟆蹦,蹦到两尺开外的窑口上说:“唉呀,快跑,咱不睡这儿了,……”
  草妮子也慌了,爬起来说:“大叔,俺就是跑累了想在这歇歇,你要是嫌弃,俺另找个地方就是了……”
  草妮子说完这话掉头想走,不料“光头”凶巴巴地说:“搅了老子的美梦,拍拍屁股就想走?没这么便宜!都滚回来,老子正愁没人解闷儿呢。”
  “光头”说着竟从腰里抽出根四指宽的皮带来攥在了手里,那架式像是要动手打人了,草妮子和七老爷顿觉头皮发麻两腿打软,杵在地上不敢动弹了。
  “光头”把手里的皮带“啪啪啪”地拽扯了几下说:“咋解闷儿呢?老子可有日子没吼人了,就练练出操吧,都给我站过来!”
  见两个孩子无动于衷,“光头”抬起脚来就是一通猛踹,嘴里还骂骂咧咧地说:“妈了个巴子的没长耳朵眼儿呀!高个儿的站这边,矮的站那边,稍息,立正!妈了个巴子的抬起头来、挺胸、绷腿、给老子站直了……”
  骂着骂着,“光头”突然张开嘴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又旁若无人地伸了个四仰八叉的懒腰,然后两腿儿一软,“嘭”地一声坐在了紧贴着墙根儿的一张小床上。也不知为啥,刚才还神气活现的一个人,立马就没精打彩地蔫巴了。
  草妮子觉得这人像是要睡觉的意思,就顺着茬说:“大叔,困了?那俺就不在这儿添乱了,俺走……”
  见“光头”哈欠连天的半天也顾不上说话,草妮子和七老爷相互对视了一下,赶紧猫手猫脚地溜出砖窑,跑到了已经开始有人来往的街面上。
  顺着街面走了一段路,俩人遇上了一家热气腾腾的粥棚。
  粥棚是用几领苇席靠着墙根搭建起来的,由于正是吃早饭的时辰,棚里稀稀溜溜地响成一片,七老爷就拔不动步了,说:“姐,肚子咕咕叫了,喝碗粥吧。”
  草妮子摸索了半天,从怀里摸出几枚铜板来说:“就带出这点钱来,吃了上顿可就没下顿了。”
  七老爷说:“都睡破窑了还管那么多?吃饱了再想办法呗。”
  草妮子想想也是,反正都这样了,就是饿一顿,也省不出俩人下顿的饭钱来,不如有一顿吃一顿,吃饱了肚子再想办法,这么想着,就花钱要了煎饼和粥,又端了碟黑乎乎的老咸菜,便拉着七老爷找了个没人的饭桌稀稀溜溜地吃了起来。
  吃着吃着,七老爷突然轱辘轱辘地转了两下眼珠子,然后把手里的煎饼往桌上一扔,就要去掀草妮子的衣襟,草妮子的脸一下就红了,用筷子挡住他的手说:“干啥呀,光天化日的!”
  七老爷说:“临走的那天,娘不是说在你肚兜里缝了个值钱的东西吗,俺看看在哪呢。”
  草妮子赶紧把手伸进衣襟里乱摸了一通,等摸着那东西了,就说:“对了,娘说遇上灾了可以拿这东西救急,你咋知道的?”
  “俺是啥人呀,”七老爷嘻皮笑脸地说,“娘不是把你拉到窗户外头说悄悄话吗,一扭脸,黄毛大仙就全告诉俺了。”
  草妮子听了就倒过筷子来敲七老爷的脑袋,说:“又蒙人,去年大街上截俺的事儿,还没和你算账呢……”
  吃饱肚子身上有了劲儿,草妮子抓起剩在饭桌上的铜板说:“坐着别动,俺再要碗粥去,砖窑里的那个大叔好像也没吃饭呢。”
  七老爷瞪瞪眼说:“啥?还回那破窑呀。”
  草妮子说:“当然得回去了,遮风挡雨,还不用花店钱,再上哪找这么好的地方?”
  七老爷说:“咱不有钱了吗?”
  草妮子说:“有钱也不敢乱花呀,爹一时半会儿的回不来,得省着点用。”
  七老爷听了转转眼珠子说:“可也是,那么个遮风挡雨的好地方不能让疯汉一个人霸了,咱得回去和他挤,看谁摽得过谁。”
  俩人说着又要了粥和煎饼,再借了只缺边少沿的破碗盛上,便按原路返回砖窑了。
  这砖窑,是座紧挨着城墙豁口的废窑。因荒芜已久,四周蓬蓬勃勃地长满了没膝的杂草,草妮子和七老爷就是为了薅把打地铺的荒草,才瞎撞到这里来的。
  俩人趟着杂草,深一脚浅一脚地找到窑口,再钻进去一看,俺的个娘呃,那“光头”正疯疯颠颠的满地打滚呢!
  俩人当时就蒙了,草妮子说:“大叔大叔你这是咋啦?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七老爷则兴高采烈地说:“嘿,俺说满嘴胡话呢,还真是个狗日的疯汉呀!”
  让俩人诧异的是,这“光头”听了七老爷的话非但没生气,反而和鳖孙子似的冲着俩孩子直作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弟兄们、弟兄们,求求了,给我弄点儿吧,再不弄,老子就活不了啦,真的活不了啦……”
  草妮子毕竟是行医人家出来的孩子,惊诧了一会儿,就渐渐看出门道来了,睁大了眼睛说:“大叔,你、你该不是想抽大烟吧?”
  “光头”好似压根没听见草妮子说啥,依旧涕泗横流地拼命央求:“求求了,求求了,给我点吧,再不给,老子就活不了啦,活不了啦,活不了啦……”
  见说什么两个孩子也无动于衷,“光头”竟连滚带爬地往七老爷和草妮子的脚底下一跪,把个满是疤痕的光脑袋捣蒜般地朝地上磕了起来,直到磕得满头满脸都是血了,还不肯罢休,好像小命已经和他这副不人不鬼的躯壳没啥关系了似的。
  见“光头”魔怔的厉害,草妮子也不知道该咋办了,就回过头来问七老爷:“孝先你看咋办呀,这人肯定是犯大烟瘾了,爹治过这种毛病,症状和他一模一样。”
  七老爷压根就不清楚“大烟”为何物,还以为是乡下人抽的黄烟呢,就说:“抽袋烟算啥毛病呀,想抽就给他找点呗,又不是什么稀罕物。”
  听七老爷这么一说,“光头”立马就扭脸朝着七老爷磕了起来,说:“好兄弟,小祖宗耶,求求你了,赶紧给我找点,不然我就磕死在这里,磕死在这里……”
  草妮子是知道这大烟的厉害的,还亲眼见过爹给人断烟的情景,就把七老爷拉到窑外边说:“大烟可不是装烟袋头子的黄烟,金贵着呢,咱河东河西为抽这东西卖房子卖地的都有,就娘藏给咱的这点东西,根本就不够他抽几口的。”
  七老爷说:“那咱就换个地方,不在这破窑里和他摽了。”
  草妮子说:“那倒也行,不过这人可能就没命了。”
  七老爷说:“有这么吓人吗?你看他早上的劲头,死不了。”
  草妮子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像他这样的,烟瘾都渗到骨头缝里了,要是抽不上,难受死不说,光磕头撞墙的就能把命搭上。”
  七老爷说:“那咋办,总不能变戏法似的给他变个大烟抽吧。”
  草妮子说:“办法倒是有一个,用绳子绑了,让他动弹不得撞不了墙,那年西邻的二大爷,就是被爹用这法子把大烟硬给断了。”
  七老爷一听来劲儿了,说:“这法子好,踢俺的那两脚到现在还麻嗖嗖的呢,这下解恨了。”
  草妮子笑道:“那点儿恨肯定是解了,这法子最折磨人,不光他难受,咱俩也闲不着,渴了得给他喂水,饿了还得管饭,三天五天的可能还断不了,十天八天也没准。”
  七老爷说:“那就陪着他断呗,反正难受的是他,渴了给点水喝,饿了就给点饭吃,不渴不饿咱就躺地上睡大觉,说实在的,俺现在就想困觉,都困的睁不开眼了。”
  草妮子说:“俺也困的不行,可不把这人弄住,咱也睡不踏实呀。”
  七老爷说:“那现在就捆他,他小床底下不是有堆烂布条子吗,捆他正合适……”
  七老爷说着,果然就从掀翻的小床底下拽出一堆脏糊糊的烂布条子来,草妮子用力拽了拽,还挺结实,而且缠缠绕绕的又臭又长。草妮子觉得这烂布条子和村东头四婶子绑小脚用的裹脚布有几分相似,虽然比乡下的土布细密了些,但长短宽窄却大体相同,真不知道一个大男人家,留这种东西能做何用。
  草妮子在布条子的一端打了个活扣儿,对七老爷说:“你过去套住他的脚,俺拽住这头使劲一拉就扎住了。”
  七老爷心里有点发怵,说:“要不你去套吧,俺在这头拽,俺手劲儿比你大。”
  草妮子说:“那也行,其实这种人犯烟瘾的时候一点力气也没有,再大的身量,一指头就能戳倒。”
  七老爷听了赶紧改口,说:“那还是俺套吧,俺手脚比你利索,一搭手就没跑。”
  七老爷说罢,拎上布条子就直奔“光头”去了,别看这人五大三粗地满地打滚,还真如草妮子所言,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就七老爷这块料,三下五去二就把绳扣套在脚脖子上了,草妮子咬住牙再一拽,“光头”的两只大脚就结结实实地绑在一起了。
  照此方如法炮制,俩人又连拴带捆地绑住了“光头”一对长满黑毛的胳膊,再绕着圈儿箍住了身子和腿,直到这人四马攥蹄的一点也动弹不了了,才大汗淋漓地松了手。
  草妮子擦拭着脑门子上的汗说:“大叔,可别怪俺啊,俺是好意,就是想把你这个倾家荡产的要命毛病给断了。”
  七老爷也说:“俺可不是为了你踢俺那两脚啊,这不,俺还给你带吃食了呢。”
  见“光头”目光呆滞充耳不闻,只会絮絮叨叨地说些“求求弟兄们、给我一口吧”之类的疯言乱语,全然没有挣扎折腾的力气了,草妮子转身从窑口外边扯了几片树叶子,再以叶当勺舀了碗里的粥,试着往“光头”半张半合的嘴巴里倒了一点。
  不料粥刚刚倒进嘴巴里,这人就“咔”地一声呛住了,絮絮叨叨的声音也陡然紧张起来,说:“不吃,不吃,老子不吃,给我一口吧,求求了,求求了呀……”
  如此这般地尝试了几回,见“光头”全无进食的念头,草妮子只好放下手里的粥碗说:“大叔,俺知道你没那东西难受,可俺不能给你找去,等熬过这一阵子,断了那东西,就不用再受这份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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