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破土而出（上）

　　摘要：幼草娇无力，破土坚亦韧。
　　
　　时间倏忽而过。
　　那天以后的两人，默契地，都没有再提起，那不算许诺的许诺。
　　之后，又过了一周，2018年6月9日，刚刚满了两个月实习期的灵芝小弟，辞职了。
　　事情的来龙去脉很简单。
　　月初，吴店长盘点库存，顺便对了一下收银的流水，发现，收银机短了五百元。
　　灵芝小弟百口莫辩，吴店长的失望显而易见。
　　只是，看到黑得油亮的赵哥躲在一旁，不动声色地抿嘴窃笑，眉头一侧高高挑起，灵芝小弟方才了然。
　　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灵芝小弟默默忍受着店长夫妇突如其来的变脸，一直坚持满了两个月，自动提出了离职，当然，那五百元的亏空，少年也不出意外地填补了。
　　“现在的年轻人啊，一点儿毅力都没有……”
　　吴店长看着少年单薄的背影，发出了一声感叹，不知道是可惜还是可怜。
　　苏一一反而没有太多意外的感觉。
　　“做得不开心就算了，何况，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以你现在的这份功力，怕是难以应对这种人。”
　　二姐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劝慰着他。
　　“其实啊，你不像我这么一无是处，你的特长那么多，可以干点儿自己擅长的事儿来赚钱啊？”
　　“擅长的事儿……”少年陷入了沉思。
　　“比如，您这灵敏的狗鼻子，完全可以开发一下嘛，保证会大有前途哦”，苏一一捏了捏少年高挺的鼻梁，做了一个鬼脸。
　　少年的脸不期然地，苍白一片。
　　“怎么了？”
　　少年沉默地摇了摇头，径直往床边走去，坐在床里侧，将自己蜷成个蛹。
　　“怎么了？”苏一一蹭到少年身侧盘腿坐下。
　　“灵敏，未必是好事”，少年闷闷地说道。
　　“那是因为，你没有吃过迟钝的苦”，苏一一也闷闷地回道。
　　
　　第二日，当苏一一下班回到家时，意外地看到灵芝小弟合衣趴在床上，睡了过去，一双球鞋未脱，沾满了尘土。
　　“怎么了这是？”不像是一贯爱洁的少年应有的状态。
　　灵芝小弟睡得死沉，对于他二姐的归来，毫无知觉。
　　当他口干舌燥地醒来时，才发现，一轮残月已上中天。
　　还有整整一个星期，我要给二姐一个惊喜。
　　少年这么想着，蹑手蹑脚地爬了起来，摸出手电筒，悄悄钻进了厨房。
　　次日、再次日……直到第五日，苏一一都没有能够与清醒的灵芝小弟碰上面。
　　“嗳？你说这小子，最近不是去干什么坏事儿了吧？怎么天天累成这样？怎么叫都叫不醒。”
　　“咳，二姐，您就别多心了，他都这么大一小伙子了，您还怕他被人卖了不成？再说了，人家那不是还得找工作呢吗？”
　　已经被卖过好几次了……
　　苏一一呛了一口水，暗暗在心里咕哝着。
　　“对了，你俩现在怎么样了？”
　　眼镜的脸腾一下子，闪出了两片火烧云。
　　“还……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呗！”
　　“对了，明天端午假开始，你要不要跟刘警官回趟家，见见父母？”
　　“咳，不用，我跟刘结巴打小儿就在一个班儿，他爸妈以前整天见呢！”
　　“………………”
　　苏一一静默了一会儿，组织了好半天的语言，终于，无比严肃正经地对眼镜说：
　　“妹子啊，抓紧点儿吧！你俩都眉来眼去这么多年了，性格秉性也都摸差不多了，那啥，熟悉几个月，把那该磨合的地儿磨合一下，没有问题的话，赶紧结婚吧！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要是光这么谈啊谈的，早晚成弹簧！”
　　“噗————您老这不还没结婚呢吗？我着什么急啊？”
　　“你结婚了，传点儿好运给你姐不成吗？不知道你姐恨嫁吗？”
　　苏一一满不在乎地接着茬，成功引得眼镜笑出了嗓眼儿小舌头。
　　“好好好，我答应二姐，磨差不多了一定结婚，哇哈哈哈哈哈哈……”
　　苏一一端着杯子，看着眼前笑得前仰后合的眼镜，心里却在想着末末，不由得暗暗叹着气。
　　哪一个女生不曾是这般灿若夏花？
　　可是，究竟有几个人，能够那般幸运得遇良人？
　　眼镜妹妹，希望你可以永远这么幸福地开怀大笑。
　　苏一一衷心地祈祷。
　　当晚回到家中时，苏一一再次意外了，灵芝小弟竟然破天荒地醒着？还站在门口迎接着她？
　　“哟，好久不见啊！”
　　苏一一打趣着，心底却隐隐松了一口气。
　　“最近你干什么了？怎么天天这么累啊？”
　　“二姐，我……我……”
　　“找工作去了？”
　　少年乖巧地点了点头。
　　“怎么样？”
　　少年低着头摇了摇，不敢直视苏一一。
　　“没事儿，刚开始找工作都这样的，学历是第一道槛儿，然后还有层层面试，慢慢来”，苏一一顿了一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然后转过身去脱鞋子，“姐还养得起你……”
　　“嗯。”
　　少年浅浅地笑了起来，苏一一身后传来一个撒娇的声音：“二姐……”
　　“嗯？怎么了？这么肉麻？”
　　苏一一回神拍了拍少年的脑袋，转身又往洗手间走去。
　　少年亦步亦趋地跟着。
　　“明天……我想去……龙鸣寺……”
　　“嗯，好，正巧明天我开始放假。”
　　“……不……不是的……”少年站在卫生间门口扭扭捏捏，看着正在擦手的苏一一，“明天……我想……自己去……然后，然后……呆三天……”
　　苏一一看着眼前吞吞吐吐的少年，手足无措之下，使劲绞着自己衬衣的下角，一张俏脸涨得通红。
　　她走过去摸了摸少年的脑袋。
　　“现在不是你们那个时代，你是自由的，想去哪儿玩儿，自己决定就好。不过就一条，手机保持畅通，再不许不接电话了，好吗？”
　　“啊，还有，你去庙里就安安分分的，千万别四处乱窜惹是生非，能做到吗？”
　　少年抬起头，直视着苏一一的眼睛，眼眶红通通的，狠狠点了一下头。
　　孩子长大了啊，苏一一油然地生出了一股老母亲的慨叹，但同时也不期然地，从心底冒出了一丝酸涩。
　　他长大了，你应该高兴才是啊？
　　苏一一翻着锅子，狠狠甩了一下头，身后再次传来少年怯懦的声音。
　　“二姐，三天后的中午……12点前，你……能不能回来？”
　　“三天后？那天几号？”
　　“6月19日。”
　　“嘶~，那天好像不是假期了？那够呛了。有什么事儿吗？”
　　“…………哦……”
　　身后没有了回应，苏一一回头，少年已不在。
　　
　　晚饭间，饭桌上的沉闷更胜往日。
　　少年低着头扒着饭，看起来颇为失落。
　　“好啦，那天到底什么事儿？”苏一一啪一放筷子，有些生气，却不知道这气从哪儿升起，又该导向何处，心里莫名冒出了一丝，委屈。
　　自己辛辛苦苦当着社畜，赚着这微薄的薪水，养着这么一只大型猫咪，忙了一天回家，好茶好水伺候着，结果那位四体不勤的大爷，还敢给自己甩脸子看？
　　对面那少年依然低着头，良久后，放下碗筷，轻轻说了一声：
　　“秘密……”
　　“连我都不能告诉？”
　　少年低着头，沉默着。
　　“那好吧，你随便吧，那天，我没空！”
　　苏一一气呼呼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于是，他们度过了相遇以来，第一个，无比沉静的夜晚。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窗户时，苏一一依然迷迷糊糊地闭着眼，习惯性地唤道：
　　“灵芝小弟几点了？”
　　对面没有那熟悉的含糊回应。
　　苏一一半睁半闭地扭头看向对面。
　　床上，被褥四方，床铺整洁，只是，人迹已无。
　　
　　“所以，难得的假期，你这么早把我挖起来，就因为，人家出门没跟你打招呼？苏一一，你无不无聊？就您这种重度起床气患者，搁我也不会跟你打招呼的好吗？”
　　电话那头，末末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息。
　　“我不管，你马上给我起床，一会儿新世界见。”
　　“大姐啊，这么暖和的天儿，您找个帅哥约个会成不？要不您就自个儿找地儿凉快凉快去，非跟我腻歪成块儿，你蕾丝边儿啊？”
　　“少废话，你要不来我跟你绝交！”
　　“啪——”苏一一干脆利落地扣了电话。
　　已经被骚扰到睡意全无的余末末举着手机，一脸莫名其妙：“吃枪药了这是？大姨妈快来了？”
　　
　　“也就是说，人小帅哥放你鸽子了，然后您老心里不怎么舒服，所以又拒绝了人小帅哥的要求，让人小帅哥也心里不舒服，于是，您二位就冷战了？”
　　余末末到底没扛住苏一一的软硬兼施，不情不愿地被苏一一拖出去逛街。
　　末末状态看起来还好，没有想象中的形销骨立，气色也还颇为红润，苏一一默默松了一口气。
　　“放心，我不会为了这么一个渣男寻死觅活的”，节前，一一她们宣发科忙成了一锅粥，打那天后，再没有亲眼见过末末，只是偶尔打电话，末末总是这么不疼不痒地安慰着她。
　　必须得让她出来见见太阳了。
　　然后，见到太阳的末末满血复活，毒舌犀利更胜往昔。
　　苏一一苦着个脸：“冷战倒不至于，就是吧，你知道，你姐们儿我啊，最讨厌男人畏畏缩缩的，老藏头缩尾，好像背地里总在盘算着什么一样，很讨厌啊！”
　　“然后呢？”
　　“然后？什么然后？”
　　“然后呢，你今儿把我拖出来，不就是为了做你的爱情顾问吗？来，告诉姐姐，你的诉求是什么？”
　　苏一一脸“腾——”地红了，成功换来了末末再一度的鄙夷。
　　“切，早就跟你说了，别这么装纯，姐不吃这套。不信你自己闻闻，您浑身上下散发的这股山西老陈醋味儿哟，啧啧啧……”
　　末末不住地摇头。
　　“我……我跟你说过了，我……我就拿人当……当弟弟的……”
　　“得了吧，谁家姐姐管这么宽呐？说句难听的，你要真拿人当弟弟，人家有自己的隐私，有自己的生活，你都得好好祝福着，只要看好他，别让他去作奸犯科、走上邪路，其余的，您还真就管不着。”
　　“可是，我这不就是担心他出什么事儿吗？你看他才工作几天啊，就被人给卖了……”
　　“打住！打住！”末末做了个止歇的手势。
　　“苏一一，不是我说你，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要我说呢，灵芝小弟可比你聪明得多。没错，他初来异世界，不了解现在这个时代，以及现在这个时代的人，确实，吃了不少亏。可是，如果你不给他机会适应这个时代，那他什么时候才能独立？这是生存选择啊，你明不明白？灵芝小弟已经意识到了这点，你啊，少操这份儿老妈子的心，不该你知道的，你就当不知道不结了？”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没有可是，你首先要搞清楚，你现在是拿什么身份去看待他的，然后，你要明白，每种身份的边界在哪儿，你不是他娘，他也不是你亲弟弟。亲爱的一一，别作了，这么作下去没有男人要的。”
　　“你倒是善解人意，处处为人着想，那渣男不还是劈腿了吗？”
　　苏一一冲口而出，等脑子跟上时，立马后悔得想抽自己两嘴巴。
　　“对不起，对不起末末，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儿”，末末的脸上有一瞬的落寞，“你说得对，懂事的人往往死得很惨。”
　　一一伸出双手握住了她的右手，她的右手刚刚握着一杯冰凉的蓝莓汁，此刻如同冰块儿一般，怎么都捂不热。
　　“一一，其实啊，我真的很羡慕你，羡慕到嫉妒，为什么，从小到大，你都可以这么自由自在活着，我却必须要做一个懂事的人呢？”
　　“……那是因为，我太笨了，因为很小我就知道，我只是一个庸人，再怎么努力，都达不到你一半的水准。可是，你不一样，你漂亮、聪明、精明、干练，你要走的路，跟我们这些资质平庸的人，不一样。”
　　“看，又来了是吧？”末末摇了摇头，“是谁规定，你一定得是个庸人，一定要自由散漫的？又是谁规定，我一定要出人头地、冲上云霄的？聪明，呵呵，好一个‘聪明’的评价，害得我半生无法自由。”
　　“末末……”
　　末末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滴，“其实啊，这些日子，我也好好想了想，我发现啊，我似乎也没有那么爱顾涌，我大概只是爱那个全心全意爱着顾涌、让大家看着无比懂事的、完美的自己罢了。呼--------，说出来舒服多了，好了，别这个表情了，我没事儿了，只是发发牢骚而已。”
　　末末用另一只手捏了一下一一的脸颊。
　　“真的没事儿了。我只是想告诉你，别人怎么认为你，那是他们的事，你怎么认为你自己，那才是你的事。以前我就跟你说过，喜欢一个人不丢人，别管什么年龄、身份、地位这些无谓的事儿，你自己的心意和幸福，最重要。傻孩子，明白了吗？”摘要：幼草娇无力，破土坚亦韧。
　　
　　时间倏忽而过。
　　那天以后的两人，默契地，都没有再提起，那不算许诺的许诺。
　　之后，又过了一周，2018年6月9日，刚刚满了两个月实习期的灵芝小弟，辞职了。
　　事情的来龙去脉很简单。
　　月初，吴店长盘点库存，顺便对了一下收银的流水，发现，收银机短了五百元。
　　灵芝小弟百口莫辩，吴店长的失望显而易见。
　　只是，看到黑得油亮的赵哥躲在一旁，不动声色地抿嘴窃笑，眉头一侧高高挑起，灵芝小弟方才了然。
　　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灵芝小弟默默忍受着店长夫妇突如其来的变脸，一直坚持满了两个月，自动提出了离职，当然，那五百元的亏空，少年也不出意外地填补了。
　　“现在的年轻人啊，一点儿毅力都没有……”
　　吴店长看着少年单薄的背影，发出了一声感叹，不知道是可惜还是可怜。
　　苏一一反而没有太多意外的感觉。
　　“做得不开心就算了，何况，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以你现在的这份功力，怕是难以应对这种人。”
　　二姐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劝慰着他。
　　“其实啊，你不像我这么一无是处，你的特长那么多，可以干点儿自己擅长的事儿来赚钱啊？”
　　“擅长的事儿……”少年陷入了沉思。
　　“比如，您这灵敏的狗鼻子，完全可以开发一下嘛，保证会大有前途哦”，苏一一捏了捏少年高挺的鼻梁，做了一个鬼脸。
　　少年的脸不期然地，苍白一片。
　　“怎么了？”
　　少年沉默地摇了摇头，径直往床边走去，坐在床里侧，将自己蜷成个蛹。
　　“怎么了？”苏一一蹭到少年身侧盘腿坐下。
　　“灵敏，未必是好事”，少年闷闷地说道。
　　“那是因为，你没有吃过迟钝的苦”，苏一一也闷闷地回道。
　　
　　第二日，当苏一一下班回到家时，意外地看到灵芝小弟合衣趴在床上，睡了过去，一双球鞋未脱，沾满了尘土。
　　“怎么了这是？”不像是一贯爱洁的少年应有的状态。
　　灵芝小弟睡得死沉，对于他二姐的归来，毫无知觉。
　　当他口干舌燥地醒来时，才发现，一轮残月已上中天。
　　还有整整一个星期，我要给二姐一个惊喜。
　　少年这么想着，蹑手蹑脚地爬了起来，摸出手电筒，悄悄钻进了厨房。
　　次日、再次日……直到第五日，苏一一都没有能够与清醒的灵芝小弟碰上面。
　　“嗳？你说这小子，最近不是去干什么坏事儿了吧？怎么天天累成这样？怎么叫都叫不醒。”
　　“咳，二姐，您就别多心了，他都这么大一小伙子了，您还怕他被人卖了不成？再说了，人家那不是还得找工作呢吗？”
　　已经被卖过好几次了……
　　苏一一呛了一口水，暗暗在心里咕哝着。
　　“对了，你俩现在怎么样了？”
　　眼镜的脸腾一下子，闪出了两片火烧云。
　　“还……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呗！”
　　“对了，明天端午假开始，你要不要跟刘警官回趟家，见见父母？”
　　“咳，不用，我跟刘结巴打小儿就在一个班儿，他爸妈以前整天见呢！”
　　“………………”
　　苏一一静默了一会儿，组织了好半天的语言，终于，无比严肃正经地对眼镜说：
　　“妹子啊，抓紧点儿吧！你俩都眉来眼去这么多年了，性格秉性也都摸差不多了，那啥，熟悉几个月，把那该磨合的地儿磨合一下，没有问题的话，赶紧结婚吧！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要是光这么谈啊谈的，早晚成弹簧！”
　　“噗————您老这不还没结婚呢吗？我着什么急啊？”
　　“你结婚了，传点儿好运给你姐不成吗？不知道你姐恨嫁吗？”
　　苏一一满不在乎地接着茬，成功引得眼镜笑出了嗓眼儿小舌头。
　　“好好好，我答应二姐，磨差不多了一定结婚，哇哈哈哈哈哈哈……”
　　苏一一端着杯子，看着眼前笑得前仰后合的眼镜，心里却在想着末末，不由得暗暗叹着气。
　　哪一个女生不曾是这般灿若夏花？
　　可是，究竟有几个人，能够那般幸运得遇良人？
　　眼镜妹妹，希望你可以永远这么幸福地开怀大笑。
　　苏一一衷心地祈祷。
　　当晚回到家中时，苏一一再次意外了，灵芝小弟竟然破天荒地醒着？还站在门口迎接着她？
　　“哟，好久不见啊！”
　　苏一一打趣着，心底却隐隐松了一口气。
　　“最近你干什么了？怎么天天这么累啊？”
　　“二姐，我……我……”
　　“找工作去了？”
　　少年乖巧地点了点头。
　　“怎么样？”
　　少年低着头摇了摇，不敢直视苏一一。
　　“没事儿，刚开始找工作都这样的，学历是第一道槛儿，然后还有层层面试，慢慢来”，苏一一顿了一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然后转过身去脱鞋子，“姐还养得起你……”
　　“嗯。”
　　少年浅浅地笑了起来，苏一一身后传来一个撒娇的声音：“二姐……”
　　“嗯？怎么了？这么肉麻？”
　　苏一一回神拍了拍少年的脑袋，转身又往洗手间走去。
　　少年亦步亦趋地跟着。
　　“明天……我想去……龙鸣寺……”
　　“嗯，好，正巧明天我开始放假。”
　　“……不……不是的……”少年站在卫生间门口扭扭捏捏，看着正在擦手的苏一一，“明天……我想……自己去……然后，然后……呆三天……”
　　苏一一看着眼前吞吞吐吐的少年，手足无措之下，使劲绞着自己衬衣的下角，一张俏脸涨得通红。
　　她走过去摸了摸少年的脑袋。
　　“现在不是你们那个时代，你是自由的，想去哪儿玩儿，自己决定就好。不过就一条，手机保持畅通，再不许不接电话了，好吗？”
　　“啊，还有，你去庙里就安安分分的，千万别四处乱窜惹是生非，能做到吗？”
　　少年抬起头，直视着苏一一的眼睛，眼眶红通通的，狠狠点了一下头。
　　孩子长大了啊，苏一一油然地生出了一股老母亲的慨叹，但同时也不期然地，从心底冒出了一丝酸涩。
　　他长大了，你应该高兴才是啊？
　　苏一一翻着锅子，狠狠甩了一下头，身后再次传来少年怯懦的声音。
　　“二姐，三天后的中午……12点前，你……能不能回来？”
　　“三天后？那天几号？”
　　“6月19日。”
　　“嘶~，那天好像不是假期了？那够呛了。有什么事儿吗？”
　　“…………哦……”
　　身后没有了回应，苏一一回头，少年已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