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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山外人家

作品名称:龙飞凤舞      作者:流风飞雪      发布时间:2020-02-13 18:24:38      字数:4875

  太阳回家了,小鸟要归巢了。三个新结拜的兄弟仍在山路上一路前行。山里出现了天黑前的短暂寂静,偶尔传来几声找不回窝的鸟儿的哀号。借着朦胧的天光,他们只顾沿着既定的方向朝前走。
  林中埋一路上说了很多的话,加上身体肥胖背包沉重,有些气喘吁吁。好在这山里到处都有清凉的甘泉,只是到了后面水喝得越多越感觉到饥饿。这是他离开家后第一次感觉到饥饿难耐。“两位小弟,你们饿吗?”
  小宝回头问他:“你有吃的吗?”
  林中埋:“我有……没有。”
  走在前面的龙飞朝他们喊:“你们快来!”
  小宝紧走几步,来到龙飞身边:“你找到吃的啦?”
  龙飞说:“天都黑了,去哪找吃的?”
  紧跟上来的林中埋叹一口气,顺势坐在身边的一块石头上。龙飞一把将他拉了起来,朝山下一指:“大哥你看。”
  小宝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说:“好像有一座小屋。”
  林中埋顿时兴奋起来:“有小屋就有人家,有人家就有吃的!”
  三个人一下子全来了劲,朝山下的目标一路狂奔。好不容易走到近前,看清楚了原来是个大稻草垛,旁边有一口圆圆的小水塘,水塘里有一个朦胧的月亮安静地睡着。龙飞见大家一下泄了劲,忙说:“这水塘真像是天上的王母娘娘仍在这山里的一颗宝石,高处看更像。”
  小宝噘着嘴:“真希望王母娘娘扔下的是一个馒头。”
  这里有个稻草垛,离农家也就不会很远。林中埋实在走不动了,坐下来靠在稻草垛上,话都懒得说。龙飞和小宝也坐了过来,三个人挤在一块往稻草垛上靠,准备抵御夜晚山里的寒意。
  林中埋:“看起来现在应是暮春时节,哪来的稻草?”
  龙飞:“可能是上年的,主人攒起来留着他用。”
  林中埋:“稻草可以用来造纸。”
  小宝身子往里拱了拱:“管他什么时候的,能暖和身子就行。”
  林中埋:“要是新出的就好,就能在里面找到吃的。”
  “对哦。”小宝掉转头,身子往草垛里拱得更深。
  林中埋显然对稻草垛里找吃的没有信心,闭起双眼憧憬着更暖心的东西:“普天下的纸只有辉州宣家的最好,宣家不光纸造得好,宣家女子也好,我们做文房四宝家的男孩都以娶宣家女子为荣。”
  “我们会路过辉州吗?”龙飞在翰墨轩里曾听说过辉州宣家的纸好,没有听说过宣家的女子。
  小宝暗笑道:“你也想宣家女子了吗?”
  龙飞反问他:“你难道不想见识普天之下最好的纸?”
  林中埋说:“辉州在北边,我们往东方走,偏差太远了。”
  小宝在稻草垛里扒拉了半天,没有找到一粒稻谷,也不想动了:“看来只能梦游辉州了。”
  第二天早上,龙飞先醒来,感觉很疲乏,就连昨夜梦里他都在拼命赶路,又饿又累。他绕过稻草垛,发现小水塘对岸有一老者在垂钓。老者身后不远处有几座茅屋被树木掩映着,他们三个人昨晚竟然没有发现。清晨也没有从那户人家传来鸡鸣狗吠声。茅屋方向一条小溪不紧不慢地流向小水塘,没发出声音,水面纹丝不动。老者面相有几分凶恶,板着脸紧盯水面。龙飞不敢上前打扰,看那水面极其平静,心想这山中水塘哪来的鱼。
  太阳渐渐升了起来,从山顶的缺口处直射过来,照射出水面一片淡墨色。龙飞耐不住了,正想上前去打招呼,忽听得茅屋方向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声:“爹,吃饭了!”
  老者仍然是板着脸紧盯水面,身子不动,口中发出的声音传向远方:“让你娘多准备些吃的,来了几位新朋友。”
  老者说完徐徐收起钓竿,不见钩上有何饵食,更别说鱼。老者放好钓竿,压着声音说:“叫你朋友一起到茅舍来吧。”
  龙飞环顾左右一圈,确信老者的话是对自己说的,忙走上前去跟老者打招呼,并把心中疑问说了出来:“看样子这山中水塘不会有鱼,老伯为何能坐钓这么久?”
  老者的脸稍微有些松动:“我的心念不在鱼,在钓。”
  龙飞似懂非懂地对着水面发呆,老者面带微笑地对他说:“你们走到这里一定饿傻了吧,快去叫你朋友。”
  龙飞跑回到稻草垛旁,小宝仍在昏睡。林中埋好像还不太适应洞外的生活,对外面的东西都不感兴趣,从袋子里掏出那只小龙凤砚认真地看着。
  “起床了,开饭啰!”龙飞发一声喊,小宝翻身坐了起来,揉揉眼睛:“开饭?”
  林中埋盯着手中的龙凤砚:“逗你的,天上哪会掉馅饼?”
  龙飞说:“真的。那边有户人家,户主老伯请我们去他家里。”
  看他的样子不像撒谎,林中埋将龙凤砚放回袋子里,和小宝离开草垛跟随龙飞绕过水塘,老伯已经先回屋去了。三个人来到树林里的茅屋跟前,见门牌上几个草书大字:“山外人家”。
  “这不是二哥家的笔吗?”小宝手指门边挂着的一支大笔直囔起来。
  龙飞正望着“山外人家”几个大字发呆,听得小宝叫囔,回头看看走在后面的林中埋,林中埋说:“我是大哥,你才是二哥。”
  龙飞一脸茫然:“我家的笔怎么会跑这里来呀?”
  小宝说:“你看那笔头上刻着的‘龙’字,难道不是你们龙家做的笔吗?”
  林中埋说:“这就不奇怪了,你们龙家制的笔名满天下,说不准进去里面还能看见我们家制的砚呢。”
  这时候,从虚掩着的门缝里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声:“请进来吧。”
  龙飞推门进去,见一白衣少女站在门边,笑脸相迎。里面是一个宽阔的院落,白衣少女在前领路,说:“最近老有客人登门,看来我东方家又要重出江湖了。”
  “小舞莫乱说。”从院中一棵树后闪出一个黑衣少女,与白衣少女长得十分相像。若不是衣服颜色黑白区别,初一看很难分辨出两个人来。
  叫小舞的白衣少女说:“谁乱说了?分明是老爹的阵法失灵了。”
  屋里传来老者浑厚的声音:“小凤小舞快带客人进屋。”
  龙飞三人紧随两个少女走进院子中央的屋里,见早上水塘边垂钓的老者和一中年妇女已经坐在屋里一张桌子的上首。桌上摆着玉米、红薯、芋头、白粥,一碟花生米,一碟黄豆,一壶酒。待大家坐好后,小凤问:“爹,要不要叫宣姑娘起来吃?”
  老者说:“让她多睡一会儿。”
  老者拿起酒壶要给龙飞他们三人倒酒,三人连忙推迟。林中埋说:“空腹喝早酒,容易醉。”
  小舞说:“我爹是一早到晚都醉。”
  “醉了好。”老者往自己碗里倒满酒,“其实清早空腹喝早酒,通血脉,提精神。”
  他低头抿一口酒,回头往上指了指:“我东方木要不喝酒,就写不出这字来。”
  龙飞抬头看去,见屋内正壁上一幅字墨,口中念到:“龙飞凤舞。”
  东方木笑着说:“随意写着玩的。”
  林中埋赞道:“真达到了龙飞凤舞的境界。”
  东方木有几分得意:“不喝酒达不到这境界。”
  东方木身边的东方夫人说:“快吃饭吧,孩子们都饿了,谈什么境界。”
  龙飞离开翰墨轩好多天没有认真吃过饭,从桌上抓过一个红薯狠咬一口,那滋味比在翰墨轩里胡娘烧的兔子肉还要香。他看身边的林中埋和小宝都在狼吞虎咽,便放开吃了起来。
  用过餐后,东方木对小舞说:“带他们一起去看看你的‘行堂’,顺便看看宣姑娘。”
  小舞走在前面带领大家来到东边的“行堂”,门口一大片盛开着的蝴蝶兰,微风吹拂着像一群蝴蝶在太阳下翩翩起舞。走进屋里,只见墙上挂的、桌上铺的全是一幅幅行书。屋中央挡着的一块大屏风,上面书写着王羲之的《兰亭序》。众人正欣赏着书法,后面传来一阵轻呼,小舞连忙走向后面。众人跟随东方木转了进去,里面的墙上仍是挂满着一幅幅的行书。一张临时当床的长条椅上躺着一个看上去比小凤小舞大些的少女,微闭双眼,神态安详。不用问,一定就是那宣姑娘了。
  东方木对身后的龙飞说:“宣姑娘也像你们一样误入山庄,之前中了很重的风邪。”
  宣姑娘睁开双眼,想挣扎着身子坐起来。小舞连忙将她按住,问:“宣姑娘睡得还好吧?”
  “刚刚梦见自己藏匿在大树底下不敢出来。”宣姑娘说着抿嘴一笑,没往下说去。
  “那一定是肝气虚少的缘故。”东方木给宣姑娘打了一下脉,说:“姑娘睡了一觉后,身上的邪气已经在衰退,正气在逐渐恢复,可以用针了。”
  他吩咐:“小舞去拿一套针来,小凤去让你娘用稻草熬碗米汤。”
  小舞拿得针来,东方木指点她对着宣姑娘身上的几处穴道扎了进去。一碗茶的功夫,拔出针后,东方夫人端来一碗稻草熬就的米汤喂给宣姑娘喝了下去。宣姑娘很快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显得精神多了。东方木嘱咐她再好好休息一下,便带着众人往外走。
  龙飞落在后面发着呆,心想着自己身上的不适,应是也和这位宣姑娘一样,风邪所致。外面传来清脆的一声招呼:“林大哥,快走吧。”
  躺在的宣姑娘忽然站了起来,冲龙飞问:“林大哥,你姓林?双木林?”
  龙飞指了指门口只留下一个宽阔背影的林中埋说:“他是林大哥,双木林。”
  宣姑娘在床上躺不住了,和龙飞一起往外走。众人都跟随着东方木走向北屋,屋门口几棵木棉已经开果,飘落一地棉絮。龙飞见门上写着“草堂”两个草书大字,有了前面的经验,他心想这屋里一定是欣赏草书的。
  果然,走进屋里,墙上贴着张旭的《肚痛贴》和怀素的《自叙贴》、《四十二章经》等一些史上名家的草书作品。也不知真假,龙飞心里只佩服书写者的功底。他也很爱怀素的草书,《四十二章经》还是第一次看见,以前只见过《自叙贴》,也摹过。《自叙贴》写得极其狂放,往往一笔贯通一行,忽而一行绵密六七字,忽而一行壮阔三两字。写到后半部分,速度见快,字形越写越大,字内、字间和行间出现大块空白。圆劲的线条纸上穿梭旋转,时枯时润,时隐时现,有如……有如龙飞凤舞。
  “怀素真是一个神仙也。”东方木对着站在《自叙贴》前发呆的龙飞说。
  小舞说:“是酒仙,你一心想成就的样子。”
  东方木说:“不喝酒成不了仙。怀素后来找到南雁荡,每日喝酒写字,《四十二章经》就是那个时候写就的。”
  屋子中央一张桌上铺着文房四宝,旁边一只酒壶。东方木走到桌边,顿时两眼放光,提起酒壶,壶嘴对着自己嘴巴,猛灌一气。然后往桌上的砚台里筛了一圈酒,放下酒壶,拿起墨锭在砚台里细细研磨。直磨得酒香墨浓,方提起桌上一只毛笔,其实是在一支竹竿上裹着一团棉花。毛笔蘸饱墨水,落在纸上,嘴里念着:“忽肚痛不可堪,不知是冷热所致,欲服大黄酒,冷热俱有益。如何为计,非临床。”
  一旁的小宝看得直嘀咕:“这是什么笔呀?”
  林中埋:“像是棉笔。”
  小宝:“棉笔?头一次听说。”
  “我也是头一次见到。”林中埋说,“你看他写起来,就像是武术中的太极,绵里藏针。书法功力深厚之人,不在乎用什么做笔了。”
  “那应该是门前的木棉树飘落的棉絮做的笔头。”龙飞深为出身制笔世家感觉惭愧。
  东方木一边念一边写,念到写到。第一行开始的“忽肚痛”三个字写得比较理性,笔画粗,字字独立,字形不大。写到第四个字,笔势连绵起来,第二行至第六行,都是一笔一行。笔画忽粗忽细,连绵起伏,走笔势不可遏。写到最后两行,笔势特别快,书写动作也大。帖末“计非临床”四字之大,倍于帖首的“忽肚痛”,最是狂放。最后二字“临”已压纸边,但笔势未尽,只好把“床”字写到了桌上。收笔后笑着说:“我也时常把桌子当睡床。”
  林中埋松一口气说:“老伯比那草圣洒脱多了。”
  龙飞也禁不住赞道:“功力比那草圣有过之无不及。”
  小宝紧跟着说:“简直是草圣再世。”
  东方木提起酒壶,对着壶嘴深吸一口,眼睛盯着龙飞:“小伙子随身带着笔,想必书法造诣不浅。”
  龙飞取下背上的龙凤笔:“祖上留下来的东西,无非添一份念想,哪敢谈什么造诣。”
  东方木接过笔端详一阵:“笔是好笔,只是阴气稍重一些。”
  小舞不耐烦地说:“你就别阴呀阳的,让龙大哥给我们开开眼界。”
  龙飞忙推辞说:“我有要事在身一心想着赶路,哪敢班门弄斧?回头时再来向老伯学习。”
  东方木说:“宣姑娘的身体,恐怕还得多耽搁几日。”
  小宝问:“宣姑娘也要走吗?”
  东方木说:“此处非留客之地,若不一起出去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小舞说:“那就永远留在我们家。”
  她分明说的是宣姑娘,眼睛却盯着龙飞。一旁的小凤说:“小舞又在乱说。”
  龙飞说:“要不宣姑娘留下来再调理几天,我们兄弟几个先走一步。”
  宣姑娘说:“我跟你们一起走吧。”
  东方夫人提议说:“明天大家都还在这里,不如组织一场书法大会,让大家充分展现出来,夺得头名者有奖励。”
  小舞和小宝异口同声响应:“好呀,好呀!”
  两个人相互看一眼对方,都有些脸红。东方木对东方夫人说:“你明天多备些酒菜,我们学那《兰亭序》里来一场盛会。”
  林中埋问:“宣姑娘也能参加吗?”
  宣姑娘回答说:“就怕身体还未恢复,到时候献丑。”
  “书法能帮助你行气活血。”东方木说,“宣家女子,定非俗辈。”
  林中埋从背包里掏出一包药泥,交给小舞:“你晚上帮宣姑娘敷一敷,明天也许会更好些。”
  小舞接过药泥,嘴里答应着,眼睛却盯着他打开的背包。他连忙从包里掏出那只小龙凤砚,一并交到她手里:“这只砚就送给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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