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姐妹的情感

　　“我那笔友想见我，你说我该不该见他？”方红有些为难的神情，却又透着淡淡的欣喜。
　　“发展得这么快！上次的照片挺帅的啊！”王珊惊讶地回答道，“薛晨中学又不远，我要是你，我肯定去见他！就不知道现实中的他是不是也这么帅。”两个眼睛向上斜视着，故作起一番遐想的样子。
　　“我一个人哪敢去啊！我对他又不了解，只是写了几封信而已。”
　　“不要刺激我这个没有笔友的人了，你要是见了觉得还不错，让他帮我也介绍个笔友，让我也体会下被男生关怀的滋味。”刻意着两眼的迷离，王珊的双手悄悄地搭在了方红的肩上。
　　“那你周末陪我一起去！”
　　王珊的双手赶忙拿了下来，被吓了一跳：“我哪敢啊！我都很少和男生说话。”也许这一吓倒不是因为方红所说的话，而是正在板书的李老师突然回过了头，不仅是回头，并且眼光犀利地看向了自己。
　　“找美姐啊！美姐有经验。”立即端正了身姿，嘴中嘀咕了一句。
　　“是啊!找美姐，让美姐陪我一起去。”方红觉得王珊的建议真的不错，有欣美陪着自己，似乎自己的勇气也会大增，不禁微微笑了起来，胆不颤心不惊的样子，故作很自然地接上了李老师的目光。
　　也许越是自然，越让李老师觉得刚才的“噪音”就是方红和王珊发出的，但看着她倆若无其事的样子，似乎也无法去追究什么。
　　“你们当中若是有不想学的那就不要学，还是那句话，不想学的请你不要影响到别人。你们有的人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能啊，马上要期中考试了，有本事你给我都能考好。”李老师愤愤地说道，说完又开始了政治课内容的板书。
　　“方红你又在搞什么，给我站到后面去。你和王珊只要能考及格，以后我的课随你们两个。”方红刚松了口气，写了个纸条正准备扔给欣美，着实又被吓了一跳。
　　其实，通过李老师刚才的目光大家便知道了所谓的“你们当中”指的是谁，也许在王珊刚才提到自己时，欣美便早已对她倆有所察觉。
　　“老师，方红只是和我借根笔。”欣美故作中肯地说道，却是一副无所谓的神态。只见李老师摇了摇头，便示意方红坐下。
　　“好美姐！”方红偷偷地抿了一下嘴，用脚尖轻轻地踢了下前面欣美的板凳。
　　下课铃声一响，王珊立即站了起来，转了个身便凑到了欣美的身旁。瞅了眼方红，又故作神秘兮兮的样子，还是耐不住口舌，硬是添油加醋地把方红要见笔友的事告诉了欣美。
　　“小丫头胆子不小了嘛！”欣美转过身奚笑着说道。
　　“她想美姐你陪她一起去，我反正是不敢，我爸说话我都不敢顶嘴，更不要说让我去见不认识的男生。”
　　“是个男的你都怕，就是不怕我姑父。”
　　“李老师嘛——”王珊忍不住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美姐，陪我去好吗？没你在我会害怕，毕竟你有经验嘛！”方红微红着脸恳求地说道，说完又看了眼王珊。
　　“是啊！你一个人去，还真让人不放心。薛晨中学在镇上，听说很多学生都和镇上的小痞子混在一起。姐我可以陪你去，不过必须抓上王珊一起去。”看着王珊那有如幸灾乐祸的样子，欣美一下子抓住了王珊的辫子不依不饶地说道。
　　“带上我干嘛啊！美姐，轻点！轻点！”王珊连声告饶道。
　　“还是好姐妹吗？”方红接过欣美递过来的辫子，故作强硬的姿势。
　　“是！是！是！我去还不行嘛?”王珊一脸痛不欲生的样子，不过说话的语气却也是无限期待似的，其实她也想体会下见笔友的滋味。
　　下周一便是期中考试，姑父说的话，言犹在耳。期中考试的意义不言而喻，对于欣美的意义更是非比寻常。既然复读了，很多事情便由不得自己，自己的付出，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努力，不过自己似乎已经尽力了。
　　父母的期待，那是一直有的，似乎自己能够承受让他们失望的后果。然而，子鸿对自己的期待呢？刚闹腾完，一种隐隐的不安一下子油然而生。
　　“你俩期中考试可要考及格啊！不及格看我姑父怎么收拾你们两个。”欣美淡然地说道。
　　“也是啊！要是那笔友没有信中的感觉好，下周又考了个‘王八’，恐怕我们的方红小姐姐会哭的哦！”王珊的热情依然，一副嘲笑的样子，不亦乐乎似的。
　　“切！不及格就不及格呗！你这乌鸦嘴。”方红举起了手，无意抽下去的样子，“大不了不读书嘛！不过美姐肯定能考好的，美姐比你我可强多了。”
　　“是啊！只要美姐能考好，我们两个无所谓，我才不怕你姑父呢！”
　　“我能考好吗？”欣美在内心不禁一阵疑问。欣美很清楚自己的成绩其实是中下等的，有时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都复读了，似乎也没有什么起色。也许曾经的自己真的是太差了，若能做到将就过去，似乎已经给了所有关心自己的人一个交代了。
　　
　　周末，中午放学的铃声一响，方红有些有些迫不及待的感觉，同时更显热情，硬是拉上欣美和王珊来到食堂，给每人加了个荤菜，算是感激。
　　天气不是很好，灰蒙蒙的，有些阴霾，不一会儿，暗沉沉的，就好像要下雨似的。对于方红来说，虽没有秋高气爽，也许也别有一番风味，也许此时的她还没有想过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的道理。
　　三人走了大约一个小时左右的路程，来到了靠近薛晨中学的街边。方红手上一直握紧了那抄着电话号码的纸条，甚至都渗出了点汗水。
　　“那边有个电话亭。”王珊倒是挺机灵的。
　　就和赶鸭子上架一样，再三催促之下，方红总算拨出了她笔友的号码。
　　“他家都有电话了啊！看来家里的条件不错。”欣美调侃地说道，朝方红抛了个媚眼，示意让她不要太紧张。
　　“就告诉他我们在学校门口街边的电话亭等他不就得了。”王珊有意激将道。
　　大约十来分钟后，就和望穿了秋水一般，方红的笔友总算是来了，只是让她们三个没有想到的是竟然来了两个男生。
　　都染了黄色的头发，一个穿了件夹克上身，下身好几个破洞的牛仔裤，样貌还算清秀，另外一个偏瘦，尖嘴猴腮似的，嘴里竟然还叼了根烟，边走边抚了下头发，故作耍酷的姿势。
　　“怎么这样啊？高中生难道都这样吗？”王珊嘀咕了一句，有些不是很满意。
　　欣美用肩头轻触了下王珊，也许王珊不该有此评价，欣美不想伤害到方红那脆弱的自尊，更何况一个人的外表并不能代表什么。
　　一番介绍后，那清秀点的叫张峰，也就是方红的笔友，至于另外一个人的名字，没有兴趣便未听真切。不过叫来一个同伴，欣美还是有些不满的，想想自己也是三个人过来的，便只好无趣地笑了笑。
　　“方红，是你同学啊！两个小妹妹挺可爱的嘛！”
　　方红涩涩地笑了笑，看了眼张锋，又看了眼那抽烟的男生，不知道是欣喜还是失落，一时却不知道说什么。
　　“不就是高一嘛！说不定还没有美姐你大呢，还叫你小妹妹，真是的。”王珊凑近了欣美，又嘀咕了一句，有意让方红看起来显得和张峰更近些。
　　有些尴尬，也许更为尴尬的是这天气。小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静静地落在将要枯萎的叶子上，湿不了身，落在脸上却也能感觉到冰凉。
　　“走！你们都在农村中学，带你们几个体验下镇上中学的生活。”张峰突然朝方红靠近了些说道。
　　“天下雨镇上也没啥好逛的，周末我们不是唱K就是看录像。”瘦个子男生说着，便扔掉了烟头，似乎很熟悉似的，说完便做出了邀请的姿势。
　　王珊本想拒绝，毕竟那些地方是老师和家人一直以来三令五申禁止去的，瞅了眼欣美，见欣美一直看着方红，便未做声。
　　方红有些腼腆地看了下张峰，貌似这热情不便拒绝，尽管内心有些排斥，但却还是恳求地看向了欣美。
　　宛若轻车熟路，约摸一会便到了录像厅。欣美谈不上排斥，毕竟看录像的事早已在子鸿那有所耳闻。《古惑仔》——郑伊健主演的，算是自己的偶像吧，尽管录像厅的环境有些陌生，不过也能坦然接受。
　　选的是一个小包间，最多也就容下三五人而已，两排座位。瘦个子就像是准备好的一样，一把拉上欣美和王珊坐到了第二排，有意让方红和张峰坐在了一起。
　　也许尴尬的是方红。张峰坐的靠自己很近，几乎肩膀挨着肩膀，本想挪开，又怕显得自己有些生疏。也许笔友之间见面，有些话只能两个人去诉说，她带上欣美和王珊是因为她对陌生的害怕，但张峰却带上了那瘦个子又是因为什么呢？
　　信中的嘘寒问暖，本来是带着好多美丽的好奇。然而，方红大脑里却是一片空白，似乎从一见面，便是相却甚远。会失望吗？方红不想如此定义自己，但此时的方红真的想不出自己该是怎样的一种情感。
　　也许尴尬的不止方红。随着剧中张耀扬饰演的“乌鸦”把黎姿饰演的“小结巴”摔在沙发上露出内裤的那一幕，张峰竟然和瘦个子异口同声地嚷道“我操”，这的确让欣美、王珊和方红羞红的脸上有些愠怒。
　　剧中最后的结局是悲情的，那份悲情的确挺让人感动的。方红突然觉得肩膀沉了一下，接着是一阵轻揉，这阵轻揉就好像噩梦一样临近，动了下有些发酸的腿脚，发现自己想要逃离，浑身却难以动弹，只觉得脖子有些僵硬，涩涩发抖的感觉。
　　其实在瘦个子碰到欣美的手时，欣美就感觉自己被欺负了，然而瘦个子故意在温馨的剧情下不断地尝试触摸自己的手，这明显是故意的，欣美早已是按捺不住那份怒火。
　　“把你的手拿开，什么笔友啊？搞得就和小痞子一样。”欣美一把掀开了张峰搭在方红肩膀上的手，转身便拉着王珊准备往外走。
　　方红一见欣美站了起来，仿佛得救了一般，紧跟着欣美便往外走。
　　“这还没完呢？怎么你们就走了啊？我们还准备请你们吃晚饭呢！”
　　“自己吃吧！姑娘我没兴趣！”欣美愤怒地说道。
　　只见瘦个子突然窜到门口，故作出阻拦的姿势。方红和王珊怔了一下，王珊硬是吓得脸色有些苍白，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欣美。
　　“我姑父是你们学校的老师，你有本事不让我们走，我就和他说你们两个是镇上的痞子，到时看是你倒霉还是我倒霉。”欣美也算是鼓足了勇气，故作姿态地说道。
　　学生毕竟还是学生，只见瘦个子的手耷拉了下来，欣美立即拉上王珊推开了瘦个子离开了。虚惊了一场，也许并未发生什么，也不会发生什么，但对于她们来说，哪有过如此的经历啊！
　　回去的路上，方红一直没有说话，也许真的有些失落，看了看欣美和王珊，又觉得自己就和害了她倆一样。当然方红也有些不甘心，毕竟是自己做了几个月的“笔友梦”。
　　“真是多亏了有美姐！瞎编自己的姑父是他们学校的老师。”
　　“怕他们干嘛，你们两个还小，我才不怕呢！”王珊的吹捧的确让欣美有些飘然，转念想想刚才的举动，还真有点后怕。
　　“看来笔友还是不见的好，明天考完试，晚上我请你们食堂再加餐。”方红有些愧疚地说道，表情又似无尽的失落。
　　“我现在压根就不想要笔友了，还是美姐的子鸿大哥好！今天真的要好好感谢下美姐。”
　　“拉倒吧！谁让我们是好姐妹呢！”是啊！方红和王珊算是自己复读日子的好姐妹。其实欣美很清楚，作为一名复读生，成绩稍微好点的应届生压根看不上她这种“老三届”，而成绩差点的，其实也就方红、王珊和自己最能聊得来。
　　想到子鸿，欣美很是宽慰地笑了。子鸿不仅是自己有趣的笔友，更是自己深深喜欢的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