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金花的亲事

　　天豪被质问得说不出话了：“——我，我不过看金花聪明伶俐，活泼可爱罢了。其实她，她并没有香莲长得漂亮。对了，小孩子，不要吃着碗里的，瞅着锅里的，这山看见那山高，见异思迁，可要不得啊！”
　　天豪红着脸：“咳咳，我是给你提个醒，怎么反而揽到我头上来了？”
　　天英说：“嘿嘿，不管金花小姐怎么样，我们各人守好各人的对象，再别胡思乱想了。天豪，我觉得你人不大，心眼儿倒不小，你守好你的香莲就行了，再不敢给你三姐打主意了，她现在是你的三姐，以后可就是你的三嫂了。”
　　天豪面红耳赤地：“三哥，过去的话儿不要提了。那一阵大家的关系没有明确，都是自由人，我喜欢三姐，香莲还喜欢三哥呢。”
　　天英让步了：“好了，好了，再不提过去的事情了。我们早一点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哩……”
　　果然，第二天，天英他们返回长安的计划发生了变化。早上一起床，筱莲就跟天英、天豪说了帮助金花挑选对象的事情。天英给剑锋说了这件事，金花给她母亲说了这件事，她母亲又对张员外说了这件事；剑锋又和父亲仔细地商量着这件事，最后张员外决定挽留天英他们再留住几天，帮助金花挑选一个好对象，也就了却了全家人的一桩心事。为什么张员外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呢？因为女儿大了，有些方面和父母不好沟通，倒是和筱莲、香莲有一些共同语言；另外天英、天豪和男方也容易深入交谈，从京城来的人，毕竟见多识广啊。
　　
　　天英他们这次来药王山，张员外热情接待，他们自然是万分感激。正在他们考虑如何感谢人家的时候，偏偏张员外提出了这么一件需要帮忙的事情，他们自然是满口答应，踊跃承担了。
　　吃了早饭，天英、筱莲想了一条妙计，给剑锋一说，他也同意，于是便依计而行。剑锋打发一个家人，骑了一匹快马，去把李唯仁公子接来，一同游览药王山。那李公子上次求亲未成，正在家中闷闷不乐，听说张家邀请他游药王山，自然大喜过望；于是告别父母，与那家人合骑马匹，一同来到药王山下。其时，剑锋、天英、天豪、筱莲、香莲、金花已经等候多时，大家便客客气气地相互见面，剑锋便一一作了介绍。当唯仁公子与金花小姐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正式见面的时候，那种惊喜，那种兴奋，那种羞涩，真是难以备述了。
　　当着众人的面，唯仁和金花自然不好意思说话，只是目光有了一次迅速的交流。金花看唯仁是一个翩翩少年，唯仁看金花是一个窈窕淑女，彼此眼光里都流露出一种欣赏、羡慕、喜悦的神情。自然这些复杂的转瞬即逝的表情，都躲不过众人的眼睛。
　　
　　药王山的庙会已经结束，今天的游人便很稀少了。他们一行人等先去药王山上观看石窟艺术。沿着弯弯的山路，他们缓缓上行，郁郁葱葱的树木遮天蔽日，活泼的山鸟儿欢蹦跳跃，叽叽喳喳。受到人们脚步的惊动，从茂密的草丛中，时时有野鸡扑棱棱地飞起来，越过山路，冲向山谷去了。剑锋说：“药王山从前叫五台山，它由五座山峦组成，山顶平坦如台，好像巨人的五个手指。从北魏时期，这里就开始雕琢摩崖石刻了。”
　　说话之间，他们来到一面摩崖下面，在高高的原始的石壁上，前人凿出一个巨大的石窟，一尊观音菩萨石刻造像生动地呈现在众人眼前。她面如满月，端庄秀美，袒胸露肩，肌肤丰满，浑身洋溢着一种健康和谐不可亵渎的美丽。
　　他们继续向前走去，一尊尊的菩萨石像，全是真善美的化身。金花跟着大家走着走着，不知怎么的就落在了后边。也许是这菩萨石像太柔美动人吸引了她的视线，也许是眼睛盯着李公子欲说还羞耽误了时间；当她抬头不见了筱莲、香莲的时候，不免心慌意乱，芳心“怦怦”乱跳，转身就要往前追去。突然耳畔响起了轻轻的呼唤：“张小姐，别急，我还在这儿呢！”
　　金花回头看去，李唯仁正痴痴地望着她，笑吟吟地说着话儿。他虽然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汉，说出的话儿却柔美得使人心醉。金花看他彬彬有礼的样子，也不愿意撇下他独自走去，便柔柔地说道：“哦，原来是李公子，你怎么也一个人落在后边了？”
　　李公子的声音更柔和了：“张小姐，我是看你落在后边，才留下来陪你的。”
　　
　　金花欣喜地笑了，虽然她从来没有和一个陌生的男子这样近距离地单独交谈过，可是今天却不能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了。她清楚地知道，正是筱莲、香莲的自由姻缘，才牵动了她少女的柔情蜜意，才争得了和自己心上人的晤面机会。现在，不能顾及什么羞涩，不能去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说教，尽快地了解对方的心里才是最重要的。于是，金花便不顾羞涩，红着脸说道：“李公子，其实我们今天已经是第二次见面了。”
　　李唯仁只是惊讶地反问一句：“是吗？”
　　金花也不作具体说明，似乎是单刀直入地问道：“李公子，我们来这里瞻仰观音菩萨的摩崖石像，你有什么感觉？”
　　李唯仁回答得也很干脆：“美呀，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是无边无际的美，温柔端庄的女性美，至高无上的善良美。”
　　金花红着脸：“可是，有一种生动活泼的现实美，李公子是不是看见了？”
　　“小姐，我看见了，可是我不敢说。”
　　“李公子，你明说无妨。”
　　“好，我说。我看见的这种美，如牡丹之娇艳，白云之轻柔，春风之温和，水波之婉转，观之令人怦然心动，难以忘怀。”
　　金花心里虽然高兴，口头上却佯装不知：“啊呀，李公子，你说的究竟是什么人呀？”
　　
　　到了这个时候，李唯仁也不顾自己首次求亲失败的教训了，一心迷醉于金花美丽娇艳的形象，温柔活泼的性格。一时之间，竟然冲动起来，紧紧地捉住金花白嫩柔软的小手：“小姐，你真是仙女下凡啊！”
　　金花虽然羞得脸庞绯红，但是心里却甜丝丝的，感觉有一股暖流在胸中激荡着。她并没有急于从李公子的手里抽回自己的小手，她觉得这种感觉就挺好。她就像一只小羊，需要得到李唯仁这样男人的庇护，她小鸟依人般地轻轻地说道：“李公子，你来我家求亲吧！”
　　李唯仁仍然记着初次求亲失败的教训：“小姐，我家境不大好，我怕配不上你，我怕你父亲再拒绝我……”
　　李唯仁说着，握着金花的手也就慢慢地松开了，刚才表现出来的勇气渐渐地减退了。谁知道金花却来了勇气，她从筱莲、香莲的身上得到了无穷的力量，她大胆地握住了李唯仁的大手，这是一双能够给她信任和力量的大手，但是现在她却要鼓励李唯仁了：“李公子，你放心地去求亲，我会让父亲同意的，我还要让父亲资助你，明年上京城去赶考。只是，你金榜题名之时，千万不要忘记了小女子。”
　　谁知道，李唯仁听了金花的话，竟然“扑通”一声双膝跪倒在她的面前：“要真是这样的话，小姐的大恩大德我终生不忘，又哪能背叛你呢？”
　　金花激动得满脸通红：“李公子，快起来，你这样，我哪里能承受得起？让别人看见了，多不好意思啊！”
　　
　　谁知道，众人就藏在旁边窥视着，这时候一齐拥了过来：“哈哈哈哈，事情发展得好快啊，才一会工夫，就跪下求亲了。”
　　李唯仁慌忙站起来，却羞成一个大红脸，金花也羞涩得捂起脸来。李唯仁万分尴尬，语不成句：“不是那样，是这样……”
　　金花也述说不清：“他不是求亲，是感谢……”
　　筱莲高兴地把金花拉到旁边，悄悄地问道：“金花妹妹，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给姐姐说一说好吗？”
　　到了这个份上，金花就高高兴兴地对筱莲讲述了事情的经过。筱莲自然也是大喜过望，她没想到事情会进展得这么迅速，大概人家是早有期约，心心相印吧。于是，筱莲和天英谈了谈，天英和剑锋谈了谈，最后单等张员外一锤定音了。接着，大家乘兴继续游览药王山，向山顶攀登。
　　
　　金花和筱莲、香莲倾心交谈，笑声不绝于耳。脚步声、笑声传送过去，惊动得山雀儿噗噜噜直向云天飞去，金花望着鸟儿飞去的踪影，谈起自己的感受，激动不已：“筱莲姐姐，是你们的行动感染了我，影响了我。如果我现在再不站出来为自己的幸福努力，你们一走，我还有什么希望？”
　　筱莲也很激动：“金花妹妹，你是好样儿的。”
　　香莲笑嘻嘻的：“金花姐，你和李公子在一起，究竟是谁先说第一句话的？”
　　金花不无得意地说：“我呀，自然是我先说第一句话呗！”
　　香莲说：“大胆，算你大胆。你要是敢于说出第一句话的具体内容来，金花姐姐，我才佩服你是真正的勇敢哩。”
　　金花红着脸，虚晃一枪：“这第一句话很一般，不就是你吃了没有吗？”
　　香莲指着金花绯红的脸蛋：“骗人。金花姐，你脸红了。都上午了，还问人家吃了早饭没有，你是高兴糊涂了吧？
　　筱莲捉住金花的手：“妹妹，你老实交代，你不说实话，我就不给你帮忙了。”
　　“好好，我说我说，你们俩不是逼着我说假话吗？我的第一句话是说，‘李公子，我们今天已经是第二次见面了。’”
　　筱莲吃吃地笑着：“妹妹，不害羞，你这不是有意把自己的秘密暴露给李公子吗？”
　　香莲说：“金花姐，李公子问你第一次在哪里见的面，你如何回答呢？”
　　金花笑吟吟的：“李公子是个聪明人，人家才不会明知故问呢。”
　　筱莲说：“是啊，李公子给你留面情哩。人家心里自然明白，他只去过你家一次，你不是在客厅窗外偷看，还会在哪里见面呀？”
　　香莲说：“就凭这一点，你也应该选中李公子做女婿。金花姐，我再提一个问题，你可要老实回答哦。你们俩谈心，李公子第一句话说什么来？”
　　金花说：“这个我不隐瞒，他只说了两个字是吗。”
　　香莲、筱莲同时哈哈大笑：“李公子真聪明，他不愿意使你难堪，揭露出你在窗外偷看的秘密。他之所以反问一句是吗，是想让你自己说出来呢，那么你到底承认了没有？”
　　“呵呵，他既然能猜出来，我又何必自己跳灯盏呢？”
　　筱莲嘻嘻笑了：“好，就算妹妹聪明。不过，我还要问你，李公子为什么给你下跪？”
　　香莲喊道：“老实交待，下跪为何？”
　　金花说：“咳，我不过说了说资助他上京赶考，他扑通就跪下了......”
　　“哈哈哈，原来如此呀！”
　　
　　天英也和唯仁沟通思想，帮助他树立信心，克服自卑心理，鼓励他刻苦求学，力图上进。唯仁自然是感慨万千，感激不尽。他知道，如果没有天英他们的到来，如果没有他们的全力帮助，事情也不会很快地出现转机。可是，不管怎么说，毕竟是马瘦毛长，人穷志短，要靠张家资助钱财上京赶考，毕竟不是什么理直气壮的事情；多亏金花小姐温柔多情，慷慨承诺，怎不让他感激流涕呢？
　　剑锋呢？自然是顺从妹妹，赞成和和顺顺解决问题，免不了回家去向父亲汇报一番，强调一下金花妹妹非李公子不嫁的决心，奉劝父亲迁就金花省得惹出事端不好收场；何况李公子也是一表人才，满腹经纶，前途无量。在这种情势下，张员外也就顺水推舟，同意了这门亲事，也愿意资助李公子上京赶考，使事情能够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于是，张家摆起一桌丰盛酒宴，李唯仁叩拜岳父岳母，当堂认亲。金花敬酒，送别筱莲、香莲姐妹。天英代表金童玉女感谢张员外的热情款待……于是，亲情、友情、热情、感情，汇成一股股涓涓细流，静静地淌过每一个人的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