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天险华山行

　　这天，金童玉女的两队人马在长安城外洒泪而别，一队的天雄、天杰、芳莲、蕊莲便策马向东疾驰而去。这是一条秦始皇时期修筑的通天大道，向东一直通到海边，向南、向北连接着各条通衢大道。
　　马匹向东疾奔了40多里路程，便慢慢地减了速度，他们也就信马由缰地自由走着。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才欣赏着道路两旁的风光。浩浩荡荡的东风迎面吹来，无边无际的麦子翻腾着碧绿的浪涛，偶尔夹杂着一块金黄的锦缎，那是油菜花的杰作。远远近近的村庄聚集着一座座房屋和一簇簇树木，袅袅炊烟缠裹着鸡鸣犬吠隐隐传来。北边不远处的波光银带，是从千里之外奔流而来的渭水，正匆匆忙忙地奔向波涛汹涌的黄河，共同完成着投身浩瀚大海怀抱的理想。麦子正在长穗扬花，淡淡的花香随风飘来，若有若无，惹人心醉。
　　
　　天雄说话了：“我知道了，长安自古帝王都，是有道理的。”
　　蕊莲笑嘻嘻的：“大哥，你倒说说这个道理，让我们听一听嘛。”
　　天杰说：“咳，这样浅显的道理，还用得着大哥讲吗？”
　　蕊莲说：“好好好，你请讲。”
　　“八百里秦川，土地肥沃，雨量充足，物产丰富，盛产粮棉油，长安做京城，吃穿不用愁。”
　　芳莲插嘴了：“这还用你讲？我们来京城这些天，麦米菜籽油，鸡鸭鱼肉菜，样样不用愁。谁还看不出来？”
　　蕊莲笑了：“姐姐，你就是偏向大哥，也得拐弯抹角地说嘛。像你这样明打明地打击我天杰哥，可太露骨了。”
　　芳莲用食指在脸上扣了扣：“羞羞，不害羞，扣个渠渠种豌豆。说我偏向大哥，我一没提名，二没道姓；你不偏向天杰，一口一个天杰哥，叫得多亲热呀！”
　　蕊莲说：“好好，姐姐能说会道，这一回就算我缺理了行不行？我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我十年总要等你一个闰腊月。”
　　芳莲哈哈大笑：“傻妹妹，闰腊月、闰正月不好等，一辈子也不一定等来一个哩！”
　　蕊莲撇撇嘴：“咳，又是我输了……”
　　
　　众人说说笑笑之中，太阳已到正南方向，他们来到一个村庄，于是下马歇脚，找了一个客栈，嘱咐把马匹好好喂养，下午还要赶路，店主人连连答应。一会儿，备好客饭，端了上来，一人一碗白光细长的面条，葱香扑鼻而来，看一眼，闻一下，大家便食欲大振。店小二又端来稀溜溜的油辣子，任客人自由选用。天雄说了声好香啊，便往碗里舀了一勺辣子油。待到他要给芳莲舀的时候，芳莲连连摆手：“大哥，我可不敢吃这么多的辣子哦。我只要一点点。”
　　天雄的勺子稍稍歪了点，芳莲便喊道：“够了，够了。”
　　蕊莲捉住天雄的手，把勺子里的辣子油全倒在了面条里：“大哥，你和我姐相处了这么多天，还不了解她的喜好，她是最爱吃辣椒的。可是，在你的面前，她却装模作样。”
　　芳莲也不说话，迅速地把自己的面条和蕊莲的面条交换了一下：“蕊莲，你不喜欢装模作样，你就吃这一碗红艳艳的吧！”
　　一阵哈哈大笑过后，天杰端过蕊莲的面条，把自己的面条给她：“蕊莲，我的这碗面条没动筷子，没放辣椒，你放心吃吧。”
　　蕊莲嘻嘻一笑：“我说天杰哥呀，你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我是喜欢吃辣椒的哇！”
　　
　　又是一阵哈哈大笑……他们一边吃饭，一边和店主人闲聊。店主人说：“本地归下邽管属，距离京城120里，到华山还有120里。马匹跑了半天累了，现在还得慢慢地吃草，休息，等走到华山脚下，恐怕就是傍晚时分了。”
　　果然，一路之上，他们紧赶慢赶，等到了华山脚下的华阴县，已是暮色苍茫，华灯初上。好在华阴县是个大地方，他们找了一个大客栈，嘱咐把马匹精心喂养，又要了一明一暗的两间客房，女的住套间，男的住外间。吃了晚饭，店小二给套间搬来大木盆，提来热水，把热水倒在木盆里，就出去了。
　　芳莲从套间探出身子神秘地说了声“可不许偷看哦”，蕊莲也探出身子冲天杰笑了笑，就咣当一声关了房门，接着里间就传出来嘻嘻哈哈的说笑声，洗涤声……
　　
　　天杰望望套间的门，听听里边的声音，心神不安地走动着。天雄瞅了瞅天杰：“弟弟，稍安勿躁，心急吃不到热豆腐，属于你的迟早都是你的。”
　　天雄按住天杰坐在床边，悄悄耳语着：“天杰，我看蕊莲活泼可爱，处处护着你，偏向你，将来肯定是一个体贴你、心疼你的好媳妇。”
　　天杰心里甜丝丝的：“哥，芳莲姐更关切你，心疼你，偏向你，一点也不避情面，太露骨了。”
　　天雄也是喜滋滋的：“彼此彼此，我们都遇上了好媳妇。”
　　良久，房门打开了，芳莲招招手，天雄、天杰走进房间，两个女子已经穿好衣服，脸庞愈显红润娇艳，笑意氤氲。天雄、天杰没敢多看她们，抬起木盆，把水倒进木桶，把木桶、木盆提了出来。芳莲笑着说声“明天见”，就关了房门。
　　等外间的男人换了热水沐浴的时候，套间的女人已经进入了梦乡……
　　
　　早晨起来，迎接他们的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吃早饭的时候，他们向店主人打听攀登华山的情况，店主人瞅了瞅芳莲、蕊莲，摇了摇头：“华山险，后生攀登尚且困难，姑娘们上山，走到险要处，上不能上，下不能下，只有哭鼻子的份儿了。”
　　天雄看了看她们，面有难色：“啊呀，听说华山顶上有一个一百多岁的长寿道人，攀登华山，寻求长生不老之术，是上司交给我们的一项任务呢。”
　　芳莲说：“离家出门这多天，不论骑马走路，比武训练，我没有叫苦，也没有拉队；攀登华山，你们男人能上去，我就能够上去。就是，不知道蕊莲怎么样。”
　　蕊莲呵呵笑着：“姐姐，我俩相比，我不见得比你差，论吃面条，你不敢吃辣椒，我敢吃辣椒，比你还胆大哩。”
　　芳莲笑得前仰后合：“爬华山，可不是吃辣椒啊。”
　　蕊莲说：“姐姐，我保证，你能爬到哪儿，我就能爬到哪儿。听说，六七十岁的老太婆还背的干粮朝华山呢，难道我两还不如她们？”
　　天杰说：“好好，说了不算，做了再看，既然你们有劲头，我们就出发吧！”
　　店主人说：“山上没有吃的，没有喝的，吃的、喝的都得从山下往上背。”
　　蕊莲说：“我要出钱买呢？”
　　“出钱多少，人家也不卖。除非是－－”
　　“还有什么办法呢？”
　　“除非你花钱雇苦力，把吃的、喝的、穿的全背上去。”
　　“还要背衣服吗？”
　　“今天爬上山顶，天就黑了，你们明天早晨不想观日出吗？晚上山顶冷呀，像冬天一样，要是遇到刮风下雨，就更难过了。所以，每人得准备一件棉衣，一张油布，以防万一啊！”
　　天英皱了皱眉头：“哎呀呀，还有这么多麻烦事情，你为什么不早说呢？”
　　店主人说：“我说的多了，你会说我骗你钱呢。我们店里面上山要带的东西，吃的大饼，盛水的小罐子，御寒的棉衣，防雨的油布，一应俱全，棉衣和油布租用就行了。你们脚上的鞋要是不合适，店里也有备用的鞋。你们需要挑夫背东西，我们这里随时有人伺候。”
　　天杰看了看天空：“今天是蓝天、白云、大红的日头，哪里来的雨水？再说，山上冷，毕竟快到五月了，能冷到哪里去？我们每人加上一件衣服就是了。”
　　蕊莲说：“听说六七十岁的老太婆都朝华山呢，我们还不如老婆子吗？”
　　芳莲也表示赞同。面对着这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店主人摇了摇头，准备了两天的大饼和饮水，天雄、天杰背上就出发了。每人带着一柄佩剑，万一碰上狼虫虎豹也好防身。他们边走边问不觉来到华山脚下，乡民告诉他们，上华山只有北边一条路，东、西、南三面全是陡峭的山崖。三月庙会，朝山的人像蚂蚁一样，四月底人们准备夏收，就没人朝山了。
　　
　　果然，他们顺着一条比较宽敞的山路走进山谷，谷底山涧，水流急湍，白石杂乱，浪花飞溅，哗哗的激流声震耳欲聋。除了他们，再无朝山的客人。两旁高耸的山峰只给头顶留下一片不大的蓝天，路旁杂草野花，树上小鸟鸣叫，倒给狭小的空间增添了无穷的乐趣。面对此情此景，蕊莲不由得动情地哼起了杭州小调，芳莲也随声歌唱起来。天雄、天杰听着歌儿，走着路儿，自然是兴味盎然。
　　
　　自从秦始皇祭封华山以来，历代帝王多有祭祀华山活动，上山道路经过多次整修，好走的多了。他们沿着河谷走出七八里路，开始登山。由于山坡十分陡峭，上山道路左旋右拐，东绕西弯，竟然能拐几十几道弯儿，所以人称十八盘。拐呀弯呀没个完，爬呀爬呀爬不完，蕊莲不由得腰酸腿困，气喘吁吁，噗沓一下就坐在转弯的石坎上了。芳莲也趁机坐下休息。天雄说：“好了，大家休息吧。我们初次爬山，也不能太劳累，从客舍走到这里，足有20里路了。”
　　稍事休息，天杰便喊着叫走，蕊莲说：“人家刚坐下，就让走呢。”
　　天杰说：“休息时间长了，反而就走不动了。”
　　果然，大家重新上路，觉得脚步反而没有休息以前那么轻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