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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表白

作品名称:红土地之恋      作者:桃李人家      发布时间:2020-02-05 12:29:36      字数:3329

  林梅兰捉住陈方勇的双手,仰起头,无限温柔地说:“方勇,其实,我心里喜欢你……难道你一点没有觉察到吗?”
  在月光的映照之下,林梅兰一张俏脸妩媚迷人。
  陈方勇惊慌失措,未及回答,脑海里闪过平时跟林梅兰在一起时的诸般情状。他惊问自己:“难道梅兰平日对自己的一颦一笑,都满含深意吗?不是,应该不是!也许,那只是一般少女的懵懂情怀。”
  林梅兰似乎等不及了,她踮起脚跟,在陈方勇的左脸颊狠狠地亲了一口,双手顺势抱住他的腰身。陈方勇被林梅兰的大胆举动吓懵了,茫然不知所措。林梅兰没有说话,她双手把陈方勇的腰抱得更紧了。
  这一切来得如此突然,就像一阵狂风骤雨,从天而降,令陈方勇始料未及。他像一只受到到惊吓的小鹿,一颗心“怦怦”地跳个不停。
  在陈方勇眼中,林梅兰向来大胆,富有主见,他对她其实也有好感。初中时,他刚进入青春期,在夜深人静之时,他曾经有过无数次美妙的梦境,他梦见自己牵着林梅兰的手,满山遍野地狂奔乱跑着;他梦见跟林梅兰撑着一把漂亮的小花伞,在细细的柳丝下,在蒙蒙的雨丝中漫步;他梦见与林梅兰在月亮湾的一条小船上,双双立于船头,乘着清爽的河风,沿江而下。河上竟跃起万千鱼儿,在阳光下闪耀着片片金光,那些鱼儿好似为他们欢呼;在一次梦境中,他和林梅兰一起牵手走进万紫千红的春天里,发现远山有一片云雾绕缭的茶园,他们忘情地奔去,竟在茶树下偷欢……
  林梅兰紧紧抱着陈方勇,她浑身散发出迷人的幽香,那是少女身上特有的一股青春气息,是一道不可抗拒的强大力量。陈方勇情迷意乱,在瞬息之间,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他们像两堆干裂的柴火,眼看柴火就要被点燃,一场熊熊大火即将燃烧起来。
  陈方勇心头一热,最后一道防线瞬间被击溃,浑身热血往上涌。他腾出一双有力的双手,也把林梅兰紧紧抱住。他的心狂跳不已,呼吸变得急促。他俯下身来,贪婪地吻着林梅兰的脸蛋。
  月光之下,林梅兰浑身战栗,身体犹如一株久旱的禾苗,再也无法禁受雨露的诱惑。
  正当陈方勇情迷意乱之时,一个念头突然闯进他的脑海,犹如一把利剑抵住他的心窝。他的脑海中倏地闪现高加林和刘巧珍的身影,那是一对相恋的年轻人,最后却伤心地分道扬镳,成为陌路……念及此处,陈方勇心中一动,他记起在一本小说中曾经读过的一句名言:“如果你不能确信是否能带给女孩幸福,请松开你的双手!不要伤害无辜的姑娘,上帝会感谢你的!”
  陈方勇心头一惊,这句话犹如当头棒喝,瞬间把他惊醒过来。他的双手一松,用力推开怀抱中的林梅兰,像做贼似的,仓皇逃离现场,发疯似地奔向家门口……
  暑假期间,陈方勇在月亮街碰见过林梅兰,心下惴惴不安,不敢主动跟她搭讪。林梅兰看上去倒平静如水,好像他们之间根本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
  陈方勇家宴请亲友庆贺的那天夜晚,林明南一家却聚在老客厅里,个个坐在老式沙发上,板起脸孔,轮番上阵,狠狠教训林梅兰。
  “你瞧瞧陈方勇,如今考上大学,多风光体面!你可把林家祖宗的脸面丢光了!”林明南怒气冲冲,他用拐杖指着林梅兰骂道。
  “亏你跟陈方勇一起读书,人家能考六百多分,可你却只考四百分,连个代培生也捞不着!读了这么多年的书,算是白念了!”林志雄也奚落道。
  “陈方勇是个好孩子,自小懂事,能吃苦耐劳。他每年暑假回来,哪怕太阳像团火,他照样在田间地头拼命干活。可你呢,总是赖在家里,死活不肯出门下地。古人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像你这个样子,哪能成器?”林梅兰的母亲黄秋云一边责备林梅兰,一边摇头叹息。
  林梅兰端坐不动,一言不发。她见父母兄弟轮番上阵,横加指责,“嗤”地冷笑一声,抬头挺胸回敬道:“你们骂我不争气,可你们争气吗?人家能当上县长省长,可你们为什么不能?人家能当上科学家,可你们为什么不能?人比人,气死人!难道你们不懂这个简单的道理吗?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你……”林明南被林梅兰的话呛住,气得浑身发抖。他抡起拐杖,就要砸向林梅兰。
  “你打啊,打死我算了,亏你还是一个老革命!我看你是一个反革命!”林梅兰见父亲暴怒,一点也不惧怕,她扯开嗓门吼道。
  林明南气得脸色铁青,眼看手中的拐杖就在落在林梅兰的身上。
  “老林,算了,算了!你犯得着跟她生气吗?”黄秋云生怕林明南的拐杖砸下,抢步向前,劈手夺过他手中的拐杖。
  林梅兰撅起嘴巴,气鼓鼓地回房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黄秋云起床后吃惊地发现,林梅兰竟然不见了。她在八仙桌上发现一张纸条,她赶紧操起纸条,慌慌张张地把纸条递给正在院子里练习太极拳的林明南,着急地问道:“老林,梅兰究竟写了些什么?”
  “这丫头,从小性子烈。她的翅膀长硬了,她已经离开月亮街,远赴深圳打工去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她执意要走,就由她去吧!”林明南心中有气,他随手扔掉手中的纸条。
  在林家,林明南是绝对的权威,他说一不二,大小事情由他拿主意。自从黄秋云嫁进林家后,她都听林明南的。她见林明南怒气没消,不敢再说话。她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拾起纸条,放进裤兜里。黄秋云虽不喜女儿林梅兰身上的那股犟脾气,可女儿毕竟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作为母亲,她心里隐隐担忧女儿的安危。
  谁也没有料到,林梅兰负气出走,日后竟然走上了一条别样的人生之路。
  陈方勇听说林梅兰远走深圳打工,摇头叹息不已。
  三年后,金华县国道323线龙华镇境内,一位年轻小伙骑着一部五羊自行车,向龙华镇方向赶去。公路两旁的树叶,被烈日暴晒得蔫了,无精打采,没有半点生机。柏油公路,泛起一阵阵热浪。小伙子满头大汗,汗透衣衫,但他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脸,双脚使劲地蹬着自行车。
  这位小伙子就是陈方勇,他念完黄洋师范大学后,被分配到龙华镇龙华中学任教。他正风尘仆仆赶往龙华中学报到。
  陈方勇心潮起伏,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
  这一年暑假,陈方勇经历了农村炼狱般的生活。他每天早出晚归,投进田间地头,顶着烈日,咬紧牙关,拼命干活。农村人都知道,农活繁重艰苦。陈方勇认为,农村孩子帮家里干活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父母年过六旬,还整天在田间地头摸爬滚打,他们图的是什么?还不是图多打粮食,多赚钱,养家糊口。要是自己不帮家人干活,不设法减轻家人的劳动负担,那真是忘恩负义之徒!
  令陈方勇感到心痛的是,妹妹陈方玲没有念完初中便辍学在家。虽然那一年是妹妹主动提出辍学的,但他心中明白,家里穷得叮当响,如果要同时供他和妹妹读书,无形之中会加重家庭负经济担。或许,懂事的妹妹正是看到这一点,才放弃上学。妹妹如此年幼,便辍学在家,忙里忙外,这令他感到难过。他要特别感谢哥哥嫂嫂,父母年迈,哥嫂持家,没有哥嫂的鼎力支持,自己无法安心念完高中,更无法读完大学。陈方勇觉得,每个家庭成员都是他生命中的恩人,对他的成长倾注了无数的心血。
  昨夜,陈方雄与陈方勇进行一次长谈。他向陈方勇灌输在社会上立足的原则。陈方雄说,当今社会,一定要有贵人相扶,否则寸步难行,难于成事。他举例说,他要是跟镇上的卢副书记不熟,每年哪能弄到紧缺低价的化肥?他要是跟小学的陈庆国校长关系不好,哪能揽上那些修修补补的工程?做人嘛,当然要有真本事,打铁还要自身硬,这是最基本的条件。但是,不要忘记,即使打铁,也要借助强劲的火力,没有风箱助力,你纵使有再大的本事,也是枉然。
  陈方雄语重心长地劝说,对陈方勇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陈方勇一向固执地认为,好花自然香,只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拥有过人的本事,何愁不能出人头地?何愁不能干出一番事业?碍于亲哥哥的情面,他表面上点头称是,“嗯嗯”数声,敷衍哥哥。
  陈方勇骑着五羊牌自行车,沿着公路,赶往龙华镇。
  龙华镇,陈方勇并不陌生。在此之前,陈方勇曾经去过一次龙华镇。陈方勇知道,龙华镇是金华县最大的乡镇,全镇约五万人口。龙华镇的土地以红色著称,那一座座低矮的山岭,被雨水冲洗刷得沟壑纵横,酷似黄土高坡的奇形怪状。那一块块红土地铺天盖地而来,似火一般热烈,如梦如幻,充满诗情画意,令人神往。在岭南水乡之地,能拥有这样一片神奇的红土地,实属罕见。红土地的土质特别适合种植黄烟,龙华镇种烟历史悠久,绝大部分农民种植黄烟。黄烟是龙华镇的支柱产业。
  令陈方勇惋惜的是,好友王力华这个学期离开了龙华中学,上调到市区一所小学任教。这几天,王力华正忙着到市县办理有关调动手续。不然的话,邀上王力华一起到龙华中学报到,那该多好啊!
  陈方勇双脚加大力气,自行车轻快地向前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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