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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林家有女初长成

作品名称:红土地之恋      作者:桃李人家      发布时间:2020-02-04 17:58:23      字数:3071

  林明南是金华县有头有脸的人物,他的先祖就是清朝知府林道良,他从江西请来风水大师,相中月亮湾这块风水宝地,斥资兴建村庄,开辟了月亮街。
  到了民国时期,林家仍然是大户人家,他们仗着祖上的荣耀,守着数百亩良田,在月亮街经营十数间商铺。可那时正值中国革命风起云涌的时代,血气方刚的林明南赴广州求学,受进步思潮的影响,不愿守着祖业过日子;他竟不听父母的苦劝,离家出走,千里迢迢,奔赴革命圣地延安;在抗日军政大学学习,光荣加入中国共产党,接受革命洗礼。后来,由于革命的需要,林明南听从党组织的安排,从延安返乡,在县立中学教书,利用特殊身份,秘密从事革命活动,暗地里营救过许多地下党员。
  在一次执行秘密任务时,林明南被国民党特务跟踪,其革命身份被暴露,林明南被国民党当局逮捕下狱,被判处死刑。金华县游击大队闻讯后,分批潜入县城,发动突然袭击,把他从死牢中救出,转入莽莽的深山老林打游击。在营救林明南的战斗中,原游击大队队长战死。林明南是一位老党员,德高望重,他被推举为金华县游击队大队长。
  1949年,解放大军滚滚南下,全力追歼国民党残余军队。林明南指挥游击大队,巧妙配合解放军,围困金华县城,准备发起总攻。为免遭生灵涂炭,发起总攻前,林明南单枪匹马,闯入国民党政府大院,大义凛然劝说县长阵前起义,为革命立功。在林明南的苦劝下,县长幡然醒悟,设计摆下酒席,以慰劳国民党军官为名,邀请排长以上军官赴宴。酒足饭饱之后,县长率领卫队顺势解除国民党军官武装,把他们五花大绑起来,然后打开城门,欢迎解放军进城。解放军与游击大队不费一兵一弹,顺势拿下金华县城。
  解放后,鉴于林明南在金华县的革命功绩和威望,他被当选为金华县第一任人民政府县长。可林明南却说:“革命成功了,我要继续干回我的老本行!”他不听众人苦劝,坚决辞去县长职位,回到县立中学,当了一名校长,坚持每天授课,向青年学生传授文化知识。
  对于林明南的选择,在金华县引起许多议论。有人说,林明南真傻!为革命出生入死,如今革命胜利了,正应该享享清福,却犯傻去当一名校长,这不是鼠目寸光、因小失大吗?但也有许多人称赞说,林先生甘为人梯,高风亮节,世间少有,正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林明南退休后,时常在县城和月亮街行走。他深受乡亲们的尊敬和爱戴,乡亲们尊他为“林先生”。无论是酷暑,还是严冬,林明南喜欢戴一顶黑色的工人帽,手持一根拐杖。乡亲们见了他,热情跟他打招呼。他并无丝毫的官架子,大大方方地伸出手,亲热地跟乡亲们握手,或坐在田埂上,与乡亲们拉家常,问暖问暖。
  林明南膝下共有两儿三女,老伴黄秋云在家带着儿女们耕田种地,跟寻常百姓一样,日子过得清贫艰苦。
  林明南的大儿子叫林志雄,在家耕田种地;他的小儿子林志光读完高中后,没有考上大学,便卷起被褥,回家种地。当时月亮街的村民都在议论说,凭着林先生在城里的门生故吏,他完全可以走走后门,轻易弄个国家粮指标,把林志光安排在机关单位上班。这种风言冷语传到林明南的耳边,他却满不在乎地说:“劳动最光荣!在哪儿工作都一样,只要肯埋头苦干,完全可以凭着双手养活自己!”
  林志光在家跟着哥嫂耕田种地。第一年,林志光种植数亩西瓜,眼看西瓜到了开花结果的季节,可老天爷却突然下了一场暴雨,持续半月;结果,林志光的西瓜地排水不畅,成为一片汪洋。大水消退了,数亩绿油油的西瓜却被涝死。林志光望着西瓜地,欲哭无泪。第二年,林志光雄心未灭,放开手脚,准备大干一番。他种植数亩蚕桑,养起蚕来。蚕儿越养越大,只差几天时间,蚕儿就可上架结茧。可在这节骨眼上,蚕儿不知得了什么病,竟一只只死去。最后,林志光的养蚕美梦随之破灭,他受到沉重的打击,变得心灰意冷。
  林志光一蹶不振,整天借酒消愁,可酒入愁肠愁更愁。他觉得老天爷处处跟他作对,不让他享受到成功的喜悦。他甚至认为,这样呆在农村,只会死路一条,一事无成,他萌生离开农村的念头。恰好,那时金华县教育局发出通告,准备在县内招收一批年轻的代课教师。林志光得知消息后,在县教育局人事股报了名,最后被录用为代课教师。林志光在县城城郊小学任教,转眼已过数年。
  林明南的三个女儿长得貌美如花,人们都说:林家三朵金花,上辈子肯定是天上的仙女。这辈子动了凡心,才偷偷溜到凡间,前来体验人间的生活。也有人说,谁能娶上林家女儿,那是前世修来的福分,艳福不浅。
  林明南的大女儿、二女儿都已先后出嫁。他的小女儿叫林梅兰,跟陈方勇是同学,两人一块长大。小时候,他们成天在月亮街疯玩。有一回,他们跟一群小伙伴在村口的古榕树下玩“过家家”。梅兰大声地向小伙伴们宣布:“等我长大后,我要嫁给方勇哥哥!我要跟方勇哥哥在一起!”
  坐在古榕树下的大人们听了,个个来了精神,拿话逗她:“你真的要嫁给方勇哥哥吗?方勇哥哥好凶,你不怕他吗?”
  “方勇哥哥一点也不凶,他对我可好着哩!”梅兰无比自豪地回答。
  打那以后,大人们见了梅兰,总是拿这事取笑她:“你以后真的要嫁给方勇哥哥吗?”
  梅兰渐渐懂事了,她听了这样的问话,俏脸上泛起一朵红云,一副羞答答的模样。
  念小学时,陈方勇、王力华、林梅兰一起挎着书包上学,无话不谈。他们念四五年级的时候,学会了生火做饭。每天放学后,陈方勇生火煲好饭后,便飞也似地跑到梅兰家的后院,爬上矮墙,坐在墙头上,扯开喉咙喊梅兰:“梅兰,我煲好了饭,你呢?”
  梅兰听到陈方勇的喊声,兴奋地从厨房探出头来,笑着回答:“我还没有呢!你喂猪了吗?”
  “没有!我等会儿再喂猪。”
  有时,陈方勇坐在墙头上甩着双脚,跟梅兰说着话,竟忘记自己还在烧火做饭。当他意识到米饭快要烧焦时,急得大叫一声,从墙上一跃而下,跳下矮墙,奔跑回家;冲进厨房,把架在灶膛上的柴火除去,忙得手忙脚乱,满头大汗。有时,陈方勇手捧《三国演义》连环画,坐在梅兰家后院的矮墙上,聚精会神地翻阅着连环画,脸上不由自主地荡起会心的笑容。
  陈方勇、王力华、林梅兰在西岭镇念完小学,升入西岭中学。初中毕业时,王力华理科成绩出众,一举考取师范学校。陈方勇和林梅兰则一起考进县城高中就读。渐渐地,陈方勇在读书方面显露天赋,成绩稳居全级前列,语文和历史两科尤为突出,遥遥领先,同学们只能望其项背。在一系列作文比赛中,陈方勇总是过关斩将,满载而归,被同学们誉为“才子”。而林梅兰呢,在学习上越来越吃力,尽管她同样努力,刻苦学习,可成绩就是不见提高,这令她伤透脑筋。高三那年,她自知难以考上大学,她索性放弃希望,洒脱起来。
  林梅兰的学习成绩不太理想,可她火辣的身材却再也裹不住了,惹来无数男同学的目光。
  高考后,班里举办毕业晚会,同学们着实热闹疯玩了一回。晚会结束后,陈方勇跟林梅兰一起结伴骑车回家。
  到了月亮街村口时,一向大胆活泼的林梅兰缄默不语,她不时瞅几眼陈方勇。梅兰的反常令陈方勇不解,他暗自纳闷。到了村口的永安围楼旁,梅兰停下自行车,轻声地对陈方勇说:“方勇,我们到围楼那边去,我有话跟你说!”
  梅兰的话令陈方勇暗吃一惊,他万万没有料到,快到家门口时,梅兰突然冒出一句话来,他隐隐觉察到了什么,便委婉地拒绝说:“这围楼有阴魂,当年张春就是从围楼上跳下来摔死的。难道你忘记了?我们回家吧!有什么话,过了今晚,明天再说吧!”
  梅兰“嗤”地一声冷笑:“亏你读了那么多诗书,居然相信那些骗人的鬼话!政治老师不是说,人死之后,哪有阴魂?他们只会化成一坯泥土,融入大地之中!”
  陈方勇紧张地盯着林梅兰,好像全然不认识她似的。
  陈方勇还想说什么,可林梅兰却突然伸手抓住他的右手,把他拉到永安围楼的墙边。
  月亮撒下点点星光,照在厚厚的围楼墙壁上,照在高高的乱草丛中,照在林梅兰俏丽的脸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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