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重回对峙状态

　　杨森集团军在奉命追击日军过程中，发现了一种“民众组训”办法，简言之，就是军队和民众组合一起，民众负责侦察敌情，军队负责打击。
　　一天，有几个老百姓给杨森送来情报，说有一支日军骑兵联队夜宿在附近。杨森问道：“离我们司令部多远，那里地形什么样子？”
　　老百姓说：“离这里五六里的样子，日军联队所在的营地旁边有一条干涸的河床，河床周围只有几个日军哨兵。”
　　“他们武器精良，人数也多啊。”杨森一边沉吟一边说，“不过，组织一次夜袭未尝不可。”
　　杨森将134师师长杨干才找来，二人研究了一番，决定对日军骑兵联队实行夜袭。
　　杨干才把队伍分成两拨，一部分组成敢死队，是少数人，他们负责干掉日军哨兵和牵来马匹；另一部分是大多数人，负责伏击追赶的日军。
　　敢死队趁着夜幕前进，他们在老百姓的带路下，来到日军营地，悄悄接近哨兵摸了日军岗哨，然后将马匹缰绳解开，赶了马就走。
　　马蹄声还是惊醒了日军，他们爬起来就组织追击，才跑几步，就进入了杨师长的伏击圈，杨师一顿暴打，就把追击的日军揍了回去。就这样，日军一个联队的战马全被杨森集团军所俘获，杨部就此组织起一支骑兵队伍。
　　国军在高奏凯歌，老百姓却在日军刺刀下流泪流血。松下中队路过新墙河边的欧阳庙，发现这里躲避着几十个老百姓，打开枪刺就将他们从庙里赶了出来。先从队伍中挑出两个60多岁的老妪，令其脱光衣裤绕天井爬行，爬了十几个圈，就一脚将她们踢得仰面朝天躺在地上，两个日本兵拿着皮带抽打老妪的下体，直打得阴部膀肿，然后，两个军官模样的人将刺刀从老妪的阴道中插入，直戳她们的胸腔。
　　接着，日军将所有青壮年女人挑选出来，用刺刀逼令她们脱尽衣裤，日军排着队每人奸淫一次，一个女人一般要承受三四个日本兵蹂躏。
　　做完这些龌龊事，日本兵还嫌不够刺激，又将人群里有父女关系，母子关系的人挑选出来，逼迫他们交媾，如若不从，当场就用刺刀捅死。
　　兽行之后，松下中队的日军才淫笑着渡过新墙河。
　　10月6日，薛岳致电蒋介石：
　　败逃之敌自东日(10月1日)以来被我欧、杨、傅三军在汨罗江、捞刀河间猛烈截击，肖、夏两军猛烈追击。至本鱼日(10月6日)其主力狼狈渡汨罗江，北岸沿途遗尸甚多，刻我韩军先头部队已到达杨林街，正自东向西截击败逃之敌，孙军正在大荆街西方猛烈攻击，欧军已由长乐街附近渡江，协力孙军自东向西截击败逃之敌，杨军正由伍公市、新市渡江，各部猛追尾敌。傅军梁、高两师正协同肃清新市、归义、河夹塘、营田一带残敌，萧军已越高桥向长乐街，方、夏军王、赵两师已越过福临铺、新桥向伍公市、新市方面，清扫战场，策应各追击军作战，其余各部任务同前。
　　6日子夜，孙渡第58军、新10军将主力部队分编为若干袭击队，潜伏到日军退路两侧，准备截击。7日凌晨3时，日军前卫部队进入国军伏击圈，我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击北溃日军前卫部队，日军猝不及防，乱成一团，国军乘势掩杀。各潜伏小组四起阻击，日军夺路而逃，人马互相践踏，死伤甚众。天亮后，日军增援部队反扑，飞机、大炮都来助威，向国军部队狂轰滥炸，以掩护他们主力北逃。
　　国军官兵前仆后继，奋勇冲杀，毙敌甚多，截获日军军用品、辎重无数。
　　国军第58军在鲁道源将军带领下，奉命转战于汨罗江、新墙河之间，或迎击、或尾追，或侧击，多有斩获。看到累累的战果，鲁道源赋诗《二次长沙会战即景》：
　　
　　强渡新墙可奈何，汨罗江上又挥戈。
　　锥形突进成功少，剪式夹攻胜算多。
　　云晴两湖日鬼哭，风传三岛月婆娑。
　　浏阳烟雨岳阳外，洒遍洞庭水不波。
　　
　　此时，国军追击队伍浩浩汤汤开过来，摧枯拉朽。韩全朴第72军又猛攻新墙、筻口，欧震第4军亦赶至关王桥，协同鲁道源第58军继续向潼溪街追击。杨汉域第20军、肖之楚第26军、鲁道源第58军、傅仲芳第99军源源北渡汨水向北急进。各挺进纵队则四处破坏日军交通，焚毁日军粮弹仓库，声势十分浩大。岳阳日军惊恐万状，宣布特别戒严，纷纷转移重要物品，抢运粮食。
　　10月7日，日军渡过汨罗江后，经新墙河开始向临湘、岳阳撤退。中午，为进一步追歼北溃之敌，薛岳又重新调整部署：
　　王劲修率3个挺进纵队及2个补充团，切断咸宁、蒲圻间之铁路、交通、通信，断敌归路，阻敌向堙水东北岸逃窜；夏首勋第78军之新编第16师进攻崇阳之敌及击敌援兵，断敌归路。
　　杨汉域第20军暂编第54师以主力攻击大沙坪，以1个团攻击羊楼洞而占领之，由羊楼洞附近切断铁路、公路之交通、通信及击敌援兵。
　　第6挺进纵队向羊楼洞、第7纵队向五里牌截击日军，并确实截断铁路、公路之交通、通信，断敌归路及击敌援兵。
　　第72、第4、第58、第20军在汨罗江、新墙河间截击、尾击敌人后，第72军向忠坊、临湘；第58军向桃林；第4军向西塘，自东向西截击日军；第20军向筻口、新墙，自东南向西北尾击日军，并力争将其压迫于岳阳附近地区加以歼灭，从而一举而攻占临湘、岳阳。
　　第26军集结于浯口、长乐街，推进至登龙桥、关王桥，第79军第98、暂编第6师集结于伍公市，推进至三江口、大荆街，策应新墙河北岸各军作战。
　　第99军第92师、第99师协力肃清归义、河夹塘、营田一带残敌后，前者在新市南神鼎山东侧地区集结，策应各方作战；后者仍任归义、河夹塘、营田、湘阴一带原防。
　　这天晚上，一大股北撤日军来到长湖和新墙交界处，露宿在新墙大塘冲附近三子山一带。
　　夏炯师陈德绍第399团作为夏师先头部队，跟踪追击到新墙，陈团长找来当地唐姓保长说：“你们这附近是否有溃退的日军宿营？”
　　唐保长说：“应该是有，我不是很清楚。”
　　“你这个保长怎么当的，到底有没有都搞不清楚。”
　　“长官大人，我不能蒙你啊，这里天天过日本兵，有时候一天好几股，至于有不有宿营部队，还真是不清楚啊。”
　　正说着，一个叫唐有才的青年闯了进来，说是有重要情况要报告给长官。他问团部里的人，谁是这里的最高长官，陈团长说：“有什么事你就说吧，我是陈德绍团长，这里的最高长官。”
　　唐有才说：“是这样的，我看见了好多日军宿营在我们屋场里三子山上，我可以带你们去打他们。”
　　陈团长打量着唐有才，他说：“你是什么人，是不是日军的探子，故意来带我们进入日本兵包围圈的？”
　　“你说什么啊，我和唐保长是一个屋场的人，我是不是好人你问问唐保长不就清楚了。”
　　唐有才这样一说，陈团长就看着唐保长，唐保长只得说话了，他说：“陈团长尽可以放心，这后生子就是我一个屋场里人，是个地地道道的好人，以前他还当过几年兵，要不是家里有个瞎子老娘需要照顾，那他一准又当兵上前线了。”
　　陈团长对唐有才说：“既然如此，那好吧，你先说说情况。”
　　“是这样的，我今天在三子山捡板栗，忽然看到来了好多的日军溃兵，我就躲在一边偷着观察，看见他们搭帐篷，看见他们煮饭炒菜，就估计他们要住在那里了，就赶紧过来找国军部队报告。”
　　“他们有多少人？”
　　“我估算了一下，不下于二千人。”
　　“你有胆量给我们带路吗？”
　　“当然可以，我就是来给你们带路的，我不相信你们不去打。”
　　陈德绍立即派出第1营，由唐有才领路，轻装夜袭。唐有才具有一定的军事经验，又熟悉当地地形，他带着陈团人马轻松绕过日军设置的警戒线，摸到敌人腹地。此时，第1营立即发射信号弹，然后朝宿营的日军猛烈开火，陈团长立即率领第2营从外面夹击。熟睡的日军措手不及，被陈团打得人仰马翻，死伤狼藉。日军炮兵却还在垂死挣扎，他们发射大量毒气炮弹。陈团官兵装备了防毒面具，立即带上面具继续战斗，陈团长命令团炮击部队轰击日军炮兵，压制住他们的火力。
　　激战近一小时，397团和398团先后赶到，他们分两路夹击，日军不敌，拔营逃窜。陈德绍为了切断日军退路，又派预备队第3营，仍然由唐有才做向导，迂回到日军后方。战至次日清晨，日军已经遗尸遍野，残部才在飞机掩护下赶到新墙河渡河。狼狈的溃兵已经顾不上坐船或者架桥，仓皇跳入水中涉水渡河。夏师3个团追击到新墙河边，架起机枪对准河中扫射，日军纷纷中弹倒在河水里。日军本来极为重视战马，有时候甚至保马不要人。这时由于河水拦路，马匹负重无法涉水，只得全部丢在河南岸。枪击战中，大量日军马匹被击毙。夏师官兵战胜后，饱餐数日马肉，吃不完的，就分给了周边民众。
　　大股大股日军北撤都要经过岳阳黄伏太屋场，这是一个很大的屋场，它坐落在岳阳通往长沙的古道上。
　　村民听到日军北撤的消息后，迅速地跑出村子，慌慌张张朝罗外跑去，跑到猪婆石小学才停下来歇口气。
　　5岁的于厅铎对他父亲说：“老爷，我怎么没见到日本人飞机啊？前一次，他们往南边去是有的。”
　　于父说：“怎么啦，你还嫌不够热闹呀，还想看日本人向你丢炸弹呀，那是要死人的呢。”
　　“老爷，那个日本人飞机好索利啊，它的翅膀上有一面太阳旗，在我们屋场上面绕着飞，还向我们丢下纸片，纸片上画着一个日本兵，手里拿把大砍刀，还有一只摇篮，摇篮里有个细伢子睡在里面，那把大砍刀就放在那个细伢子脖子上，太吓人了。”
　　旁边一个叫庚午爹的老人说：“厅铎伢子，你喜欢我屋里的师长吗？”
　　于厅铎望着庚午爹说：“哪一个师长啊，张师长还是柏师长？”
　　“两个都算吧。”
　　“嗯，我都喜欢，他们只要有好吃的就给我留着。我还是喜欢柏师长多一点。”
　　“什么理由呢？”
　　“他们打牙祭吃肉的时候要过来叫我，到祠堂里看戏看杂耍的时候也要带着我去，柏师长还抱我，用胡子扎我。”
　　于厅铎的父亲说：“庚午爹，不知这一次日军会不会烧我们的房子啊？”
　　庚午爹忧心忡忡地说：“不好讲，日军南进的时候，因为时间急迫，他们要往南赶路，来不及在我们屋场施暴。现在，他们是撤回去，又是溃兵，大部队也不怕国军追击他们，施暴就有时间啦。”
　　“我们去看看如何？”于父一边说一边就和几个人爬上了山包，只见黄伏太和于中屋场方向浓烟滚滚，大火冲天，心里就灰暗起来。
　　有人骂了起来：“这天杀的日本猪，不得好死！”
　　于父说：“我们太难了，打一次仗就要跑几次兵，就要遭受几次祸害。”
　　于厅铎说：“老爷，跑兵几好耍啊，上一次落大雨，路都被嚼得滑溜起来，我打着赤脚，戴一顶破草帽，牵着我的娭毑，她是个细脚，走路跳舞一样好看，我们走在罗外的田塍上，要么跳下去了，要么又跳下去了。”
　　于父就想，这个厅铎伢子还真是童心未眠啊，那么艰难尴尬的事情竟被他说得轻巧起来。其实，这就是20几天前的事情，那次跑兵，他担着一担生计走在前头，路不好走，还要提防空中飞机轰炸，跑到步仙桥兰冲岭山顶凉亭，碰到了曾在伏太驻防的国军，他们热情地招呼村民吃点东西后再跑。傍晚跑到岑川的九丰祠堂，两位守屋的娭毑赶忙生火为大家炕衣服。最后，于父带着家人跑到平江小榨洞，才在袁赐凡家安顿下来。这一次，他们不跑远了，估计日军不会在黄伏太待很长时间。日军走后，回家一看，黄伏太和于中的房屋全被日军烧了，化为一片废墟。村民把眼泪流向心中，放下担子，在废墟中收捡着房屋残骸。
　　过了几天，又有一个中队的日军从汨罗江溃退过来，他们捉住了罗之声5个农民，要他们挑担带路。罗之声想，不是有很多国军游击队驻扎在黄伏太屋场么，就把他们带到那里去让游击队收拾他们。
　　罗之声5个人挑着担子走在前头，快要进入黄伏太地界了，胡春台游击大队王子贵中队300多人早就做好了准备，埋伏在田墈下，等到日军中队进入伏击圈，游击队猛烈开火，将这个日军中队一顿猛揍，瞬间就杀了50几名日军。日军听到游击队枪声，第一件事就是先开枪打死罗之声他们5人，然后丢下大量辎重怆惶北逃。
　　夏炯师402团2营作为追击前锋，营长把许德寿连长叫来说：“你赶快带着你部和重机枪排赶往焦溪岭阻击日军，我们随后就到。”
　　许连长带着部队摸黑前进，焦溪岭在平江西边。这里的道路都被彻底破坏，留下无数的大坑小洞，不利行军。两名平江籍的士兵找到许连长说：“我们直到有条小路直通焦溪岭，还是抄近道吧。”许连长叫他们带路，天明时准时到达焦溪岭。刚吃了点东西，几百名日军骑兵杀过来了。激战到中午，打退日军数次冲锋，许连子弹快打光了，这时，夏师402团全部赶到，开始分割包抄这股日军，日军抵挡不住，开始溃退。这一战，日军在焦溪岭留下300多具尸体，许连仅仅战死了30几人。
　　再说湘阴县战场。
　　10月8日晨，派往显庆、河市、汨罗江南岸便衣队员纷纷来向谢宝树县长报告：7日汨罗江南岸已无敌踪，敌遗尸遍野，我大军向岳阳追击中。自卫队及民众所卤获日军辎重、行李、枪弹、马匹、橡皮艇等战利品，随即分交国军尾追部队领去。
　　下午9时，据派往九穆、荆浒、桃林、汨北便衣队员回报：7日日军已向新墙河北岸狼狈逃退，县境内已无日军踪迹。谢县长下令决定行署全部人员迁回南泉寺照常办公，警察局仍驻县城维持秩序。县城人民陆续归来搭盖茅棚，商人也回市营业。吩咐加紧扫清战场及清查遗落民间武器，督促上交。
　　10月9日，薛岳向蒋介石报告：败退之敌已溃渡新墙河；从8日上午开始，第72军向忠坊，第58军向桃林，第4军向西塘，第20军向筻口、新墙河北继续猛追，各军除以一部围攻据点之敌外，主力正向岳阳、临湘东南地区挺进攻击中。
　　日军在北撤途中四处遭受袭击，伤亡不轻，尤其补给耗尽，沿途又坚壁清野，极难找到食物，情况很惨。
　　其中早渊支队由于南进较远，撤退时候处于殿后位置，伤亡特别惨重，该旅团所属第116联队伤亡最大。第1大队长川崎进少佐、第2大队长横泽三郎少佐，均在撤退中被国军击毙。尽管如此，国军也没达成追击目标，既没有全歼任何一支日军，也没有收复岳阳和临湘。
　　这一天，日军全部渡过新墙河，回到原驻地，双方重新对峙，第二次长沙会战历时一月结束，第九战区司令长官部随即由南岳迁回长沙。
　　薛岳致电湘阴县县长谢宝树：要举行双十节庆祝大会，军民同时祝捷。
　　昆山部队政工人员来南泉寺，和谢县长商讨善后事宜。兵站罗支部长也从长沙来南泉寺。各方通讯渐渐恢复起来，县府征集电杆架设路线，均限期完成。
　　战后的整理工作也是极为艰难的，第二次长沙会战，湘阴县境内日军骑兵所至几遍全县。被日军蹂躏，奸淫烧杀，青壮年流徙四方，老弱病残者埋填沟壑，饿莩载途，情状凄惨，生灵荼炭，庐舍成为废墟。谢县长通令各乡镇长，遵照县府所颁发被灾及忠勇殉难两种调查表式，漏夜填报，一旦救济款来到，便于迅速发放，拯救难民。至于已经死难的民众，当分类登记，以凭汇报呈请表扬，彰显忠烈。各乡镇保甲乡民协同作战有功事迹，限期具报，以凭分别奖励。
　　谢县长开民政会议时说：“我们的人民真是了不起啊，李世民曾写诗说，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勇夫安识义，智者必怀仁。荆浒乡乡医黎海洲父子就是这样的劲草和诚臣，15师撤退时，留下60名伤兵给他们治疗，他们父子要侍奉这些伤兵的的衣食住行，还要给他们治病，政府和军队都不曾给他们一分一毫帮助，他们像对待自己的亲人一样对待伤兵，这么好的人还有没有？应该说，在我们湘阴县多的是，大家要分头去发现，去总结，去挖掘。这样的精神要传下去，让我们子孙都知道，当年的湘阴人是如何抗战的。”
　　谢县长一边做善后工作，一边写报告给省府，请求减免今年度全县赋税军粮，并请求将河西未遭兵燹地区应缴湖粮，救济河东军粮民食，以安民生。
　　谢县长随即通告全县，召开扩大县政会议，筹划安抚救济及一切善后事宜。会后，谢县长亲赴东、南、北各乡作战地带巡视，安抚难民，扫清战场，确保地方治安，恢复社会秩序，以利长期抗战。
　　10月10日，湘阴县长谢宝树因在第二次长沙会战中协助国军作战得力，薛岳将军特予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