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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熟人诉心事

作品名称:国民归宿      作者:冯耀廷      发布时间:2020-02-03 20:44:32      字数:4101

  王掌柜一时的冲动,招来上百余人的围观。这些围观者中,总有那么几位爱扩大事实而又颠倒黑白、把方的说成圆的、把假的说成真的。这件事从发生到结束,根本她王云朗没有一点设防。也就是说,这件小事被父女俩放大再放大是怕双山镇父老无人不知吗?难道说这是什么光彩事吗?为什么不想一想明天怎么去面对双山父老?为什么不去考虑王云朗以后还去不去院外见人?为什么一件小事被自己放大到如此严重?
  听听那些旁观者怎么说。这些人中就有那么几人在窃窃私语,大概是说,女生不向她老师暗送秋波,她老师怎敢主动地去亲他的学生呢?况且还有二十多位同学在场,那可是众目睽睽啊!看,这些群众看热闹不怕乱子大,唯恐天下不乱。
  也就是王掌柜的冲动,他是从来没估计会有什么不良后果,怒气中把本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见不得人一场闹剧轻轻掩埋下。他的出口恶气行为,害了自己独生女儿王云朗。
  他在商场是一位成功者,赶马车的老板子出身,一点点混出个人样来以后,不准伙计再叫他老板。总觉得马车老板是别人的下人,只准叫他王掌柜。就是这位粗鲁的王掌柜,把醉酒老师吻了他女儿的事件闹大了,女儿觉得不好再在双山城待下去,于是,经过一番计划后仓促地走进所谓的婚姻殿堂。就是她的这种奇异婚姻,才有那段八年像似囚禁在大院、从未走出院外、又要操心百十号人吃、喝、拉、撒、睡的灰色生活。
  
  两伙计一边往上院里学堂的上房走,一边小声猜测。伙计甲说:“你信不信吧?一定是太太和章先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瓜葛。据说,那位远来的章先生,是王太太的亲戚,两人一直有来往;否则,太太怎会让咱下人背着往学堂这里追来呢?掌柜的太太细皮嫩肉的,哪像三十八岁人呢?平时咱看都看不着一眼,让张令全这小子捡个大便宜背在后背上走个来回。那叫啥?也叫走桃花运了吧?唉,咱咋占不着这样大便宜?”
  伙计乙也来了兴趣,急忙把知道的一点点说了出来:“哎哎哎,扯哪去了?再好也是别人老婆呀。知足吧,你那媳妇依我看不比王掌柜太太差,我看比她强。两只小脚,走路晃晃荡荡地我咋没看出她好到哪呢?”
  “唉,可能是咱看别人的女人都漂亮年轻吧?王太太也太年轻显嫩了。”
  “嗯,是显着年轻。还是去年听王掌柜和客人唠嗑时说,他太太十六岁嫁给他王掌柜的,十七岁有女儿,现在他女儿二十二岁。我看太太和女儿母女俩多像姐俩呀。说不上是金枝玉叶,平时咱伙计们见都难得一见呢。”
  伙计甲说:“张令全这小子艳福不浅啊,能背着太太来回走,那该是多么幸运的事啊!”
  伙计乙说:“得了吧!虽然太太身板纤弱,但是,远道没轻载啊。”
  两伙计说说唠唠地到了学堂门口,走进去没有想得太多,立马把章先生绑了出来。学校的头目和其他先生也没人阻拦,都知道章先生今天是太出格了。王掌柜大喝一声:“听着!把这个畜牲绑在门柱上,让他跪在老夫子像前!”
  这位章先生是被吓着了吗?还是酒醉一直没醒呢?或许是知道犯下不可饶恕的大错?他不说话,也不睁眼睛。谁也猜不透他是怎么回事。像个植物人一样,任人摆布,一言不发。
  学校里共有一百二十多名学生,六位教员,一位校长。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章先生猥亵女生的丑闻,王云朗跑出校门的那一刻,就传到了广大师生的耳朵里。师生都知道章先生是要受到惩罚的,但大家真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
  两位伙计去绑章先生时候,休息室里的五名老师、一位校长都认识是王记商行的伙计。其实全体师生对章先生行为也非常气愤,他们要看看王掌柜到底怎么处置这位儒家的败类!
  两伙计顺顺当当地绑走章先生,他并没有反抗和挣扎。全体师生也聚集在院里想看个究竟。对这样的人、做出这样的事,师生们没人怜悯这位章先生,更没人上前求情。
  两伙计把半醉半醒的章先生,面向孔子像跪姿绑好后离开,向掌柜的一挥手大声喊道:“掌柜老爷,绑好了,下一步还让我们做什么,您就吩咐一声吧。”
  王掌柜向院里所有师生,主要是让他的伙计听着。大喊一声:“散开吧!躲得越远越好,诸位师生,看热闹的乡亲们,接下来我替圣人清理门户!”
  倔犟的王掌柜说完,“啪啪啪”三鞭子下去,正扫中章先生面部,鲜血立刻流了出来。王掌柜稍喘了一口气说:“好,这三鞭子是替孔老夫子打的。圣人门下,不该有如此禽兽不如的家伙混在其中!既然混进来了,我替老夫子把他驱逐出圣贤之门!”
  王掌柜的是赶车老板出身,平时喜欢耍大鞭,闲心一上来时,总会拿起大鞭打两套左右开弓的鞭花,发出震耳欲聋的啪啪声。
  今天头三鞭子的鞭稍,都在章先生的脸上开花。三道口子立刻隆起三条楞子。看样子十天半月伤口愈合是快的。即使是结痂后,也会有很难看的疤痕。人群中有人喊话:“打得好!像这样败类,应该给他留下终身记号,让他长点记性!”
  人群中顿时热闹起来,可能正在发表种种议论与猜测,人们在指责先生中也有杂音。有人说:“王掌柜的闺女也太招风了,她不和先生眉来眼去的,章先生借他十个胆,他也未必敢下手。”“依我看呐,别光打老师,也把自己闺女脸上弄个彩,看谁还去亲她呢!那样才算公平。”“咱不是看着气不公,我说呀,一个巴掌拍不响。他教八个女学生,怎没去亲别人呢?”
  看热闹人群里的两百来号人中,确实有不同的杂音。院里百十多名师生,基本一边倒,都愤恨章先生不齿行为。就是刚才说风凉话的那几位,他们并没让嘴闲着,在夸王掌柜鞭子打得准,打得响,比高升炮竹还响。
  看来,这位老板不让伙计们叫他老板叫掌柜的,是有道理的。以前赶马车时,人见人称王老板子,做生意,当老板应该改一下称呼,叫掌柜的。十多年的车老板,今天的王掌柜的把耍鞭花摆弄得手到擒来。落在章先生身上的“X”型的鞭印,像似被判了死刑符号!
  紧接着又来三鞭子,只听“啪啪啪”三声,后背衣服被打个缺一横的“米”字花血印子。王掌柜大声喝道:“这三鞭子替受害学生打的,让你记下自己的耻辱,下辈子别再托生人,托生驴马那就当不了先生了。小子哎,记住,还有三鞭子,打完马上滚犊子!”
  王掌柜像似早有准备似的,稍喘息一下,又左右开弓来了三鞭子,大声喝道:“姓章的,这三鞭子是替你章氏祖宗打的,让你记住你是章家不孝子孙!是儒门的败类!养儿不教的章氏家族,应该从这一辈上断子绝孙!”
  王掌柜九鞭子打完,对伙计喊道:“把绳子解下来。让他自己滚蛋!”
  走到章先生面前,指着鼻子说:“畜牲!马上滚出双山县!以后别让我看到你,再看到你时还照打不误!要想不挨揍,永远别往双山这边来!”
  “呸”地吐了一口后,扛着大鞭将要往商行走。刚走出两三步,见到看热闹的人群里,有主仆三人骑着高头大马,主人向他招手:“王叔,好鞭法,没有个十年八年的是练不出来呀!”
  王掌柜一边走一边说:“呵,刘大贤侄,走,到家中一叙。”
  日统期的伪满双山县城轰动一时的绯闻,大学堂高班章先生猥亵他的学生,被王掌柜的用大鞭暴打一顿后,驱出双山县。一万多口市民,在一个上午间,便传遍了,这就是发生在一九三八年、日统伪满双山县的鞭打圣门弟子事件。在这次事件后的夜里,双山城、双山县之花王云朗在双山城像蒸发了一样,没人再看到她的踪影。
  她的同学好友梅若云和夏盟等人,在次日来王记商行看王云朗时才得知,妈妈说她女儿去了新京(今长春)二姨家去住上几个月,然后在新京找个婆家嫁了。
  再以后,双山城人们,渐渐地把双山之花王云朗淡出记忆。多数人认为是她不检点勾引章先生,才会引出章先生酒后无德。
  当时驻双山县日军一个小队,全部开拔到山海关以南主战场,留在双山县的日本人,就一名副县长和他的两个勤务兵,还有他从大连带过来的老婆孩子。
  那一阵子的日本人,已顾不过来占据的东北比较稳定的平原地区。在松辽平原里,几乎没派过主力部队。尤其是双山县,西部地广人稀,又是蒙古族居住地,没有矿产资源。日本人占领东北主要是奔矿产与林木,所以双山县、辽源县几乎没有日军的战斗大队存在。在白山和黑龙江一带山地林区,小日本被抗日联军、苏联的远东军,搅得日夜不得安宁。
  王记商行掌柜的,在双山县城大学堂门口,处理完儒家败类弟子章先生,他并没有没完没了地纠缠。这种果断处理一切问题的风格,让他在商场上一顺百顺,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他把堵在心里的怨恨,用九大鞭发泄出去后,几句话放下,头也不回,再也没多看章先生一眼,离开了让他寄予女儿最大希望起点的大学堂。
  事办完了,王掌柜打发走伙计,让他们带着绳子和赶车的长杆大鞭,马上回商行开门照常营业。他独自一人,向骑在马上看热闹的公子一边喊话一边走过去。
  骑在马上看热闹的人与王掌柜有生意上往来,近几年的畜牧交易,让他从这位风流倜傥的当家人手中获利丰厚。看到了生意场上伙伴,让王掌柜的余火顿时消失殆尽。
  王掌柜奔去的那位公子是双山县、诚信庄刘府大院当家人、曾被原赵县长委派的二十屯总管,也叫保长,兼诚信庄的庄主也叫甲长。
  此人三十出头,风度翩翩、气度非凡,任保长十来年里,有六年是给小日本跑腿学舌。在百姓的心中,背人眼后地叫他大汉奸。这还是个有大学资质的汉奸,就是有这些中华民族的败类,日本人才会在中华土地上横行霸道得如鱼得水。
  其实,刘广德给诚信庄办了好多好事。小日本侵略东北初期也有个很漂亮的名堂,叫建立大东亚共荣圈。为掩世人耳目,在松辽平原的双山县诚信庄,拟定一个共荣示范村。
  当然,军队不去骚扰百姓,这一点,三百口人的诚信庄乡亲们,在侵略者眼皮底下也能安居乐业。有了诚信庄这样的示范村,外国媒体人也为大东亚共荣,找到确切的图文并茂材料。日本殖民东北十四年中,在东北中部一提起诚信庄,几乎是家喻户晓、人人皆知。
  日本人对世界各国媒体记者吹牛时,就领到诚信庄来。因为诚信庄里有座占地九万平方米的刘府大院,简直就是一座小城镇。
  当时的刘府大院里百十号人,其中有收留的无家可归的无业人员。刘府以慈善名义,让一些人在府上过着安逸生活,这部分人,对刘府大院感恩戴德,但也传瞎话,说三道四。
  也是这些得到刘府膳养的人,曾给大东亚共荣说出过几十条好处。往真实的方面去评价,这里几十人给侵略者涂脂抹粉,是团体汉奸行为。但这些乌合之众,多是吃几顿饱饭后,也不知道说啥是好,一切按当家人安排好的顺嘴胡说。
  大院里分几个区,畜牧区在西北角处专设畜牧圈,牛、羊、马、猪的专区。
  居住区分三个院,中院是主人活动区;西跨院是厨房和伙房、护院队,及闲散人等住所;东跨院有小学堂、仓储间,和东墙炮楼中枪炮手住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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