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徘徊 1
作品名称:疯狂的鞋子 作者:尘浮 发布时间:2020-01-31 22:27:39 字数:4632
自从丈夫被逮捕后,小乌的世界发生了变化。那个粗糙的口头语消失了,言谈举止温文尔雅,再也没了动不动就哈哈大笑的表情。和小董也没啥往来了。已转变了往昔的轻浮,要做个庄重的少妇。两个孩子假期里回家,问母亲,爸爸为何蹲监狱了?小乌愁容满面地说∶“他犯的是8·12盗枪案,才被公安局抓走了。”孩子不在问啥了,只有默默流泪。
一天,来了三个男同志,找到小乌的铺子。小乌听外地口音,惊讶地望着他们问∶“你们四川哪里的?来我这啥事?”几个人满面微笑,其中一个人从腰里掏出一沓钞票,说∶“弟妹,难为你了!我兄弟蹲大牢了,请你疏通疏通能提前释放,求之不得!我弟弟在监狱了也不忘家人的事业,说你准备开诊所的,特意前来表示一点心意。”
小乌看着桌上的钞票,其码能有一万多元,很受感动。想起来小吕从监狱里通过朋友邮给自己的信件,那信里很是凄婉动人的∶
“亲爱的妻子,当我踏进铁窗的时候,灵魂受到痛苦的针砭,感悟家的意义,妻子的温暖,以往不轨,在您跟前犯下十恶不赦的重罪!是您在爱的港湾里犹豫彷徨,一切一切的过失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我悔恨欲死,若非咱两爱的结晶存在,是我死一万次就不亏!监狱里是个改造灵魂的美好之处,刷新了我的魂灵,使我初次懂得了重新做人的意义,认识到妻子是家庭的根本,在生养儿女上,爱妻呀,您受尽千辛万苦,儿女的血液里流淌着咱们深深的爱,柔绵而甜蜜的纽带将您我的命运紧紧溶结一起,海枯石烂不变异!爱妻啊,我五体投地,求求您原谅我最后一次,尽快释放出狱回到你的爱河,填补往昔欠下您的一切!我已经给我三个哥哥求他们帮助您,早日把诊所轰轰烈烈开起来!哥哥们很讲信誉,很快回来看您的。从此丈夫的人生囫囫囵囵交给亲爱的妻子………请接收我泣血的吻!”小乌就是因这封信感动改变自己的轻浮。
眼前这几位就是小吕的哥哥。身材魁梧,肥头大耳,留着一别八字胡须一身迷彩服的人叫吕大顺,五十多岁,也是当兵出身,在成都城防上班。就是小吕的大哥。个子稍矮,胖虎伦臀,没有胡子,眉毛浓黑,眼睛溜圆,嘴角上挑,短下巴四十来岁,五尺有余,一身花格衣服,叫吕二毛。二毛在江流飞机场当保安,混的不错。便是小吕的二哥。三哥呢,名叫吕三。吕三豁嘴斜眼,胡子拉碴,身材俊条六尺有余一身兰制服,目光凌厉,竟然是打架高手,在成都东关小有名气。
小乌眼尖,便知这几个客人都不是泛泛之人了。热情道∶“尊敬的哥哥们暂且落坐,弟妹给大家接风洗尘。哥哥千里迢迢饱受一路劳顿之苦资助您们弟弟家庭事业,弟妹我表示感谢!”一边说一边沏上好茶,一边拿手机给小董打电话。忽然想到,原来小吕蹲牢就是因小董而起,怎好再能造次?于是,喊隔壁木楼里的老孙。
“孙哥孙哥,上街买菜!”唤了许久,了无应声。老孙一早到樟木村看兰草去了。又给自己大弟打电话说有贵客,来帮忙打酒买菜。
原来小乌姊妹两个。自己和弟弟。父母早就去世了。姊妹之间关系走得不错。弟弟叫乌兰洁。兰洁二十多岁,在北京边打工,边刻苦用功学习,考上了京都理工大学,放假在家。弟弟开着洁白的“上海大众”上街买菜去了。
小董鼻子特长,嗅到情妇家来了贵客,不请而至,来到铺店里,说∶“乌姐,远路客人?”
姓吕三弟兄白蜡白蜡眼儿没打招呼,觉得眼前这个小白脸没有好意。
小乌因打听得小董的老乡,得知他本是鞋子批发商硬说是大型制鞋厂,撒谎骗人了,便起了反感,见了小董,心里骂道∶“骗人的货子!不知眉眼高低的狗子,在老娘这里你已经没价值了,还来蹭啥子?”没吱声。
小董眼里的小乌,心里知其可能淡化了自己,但也不能装怂,从腰里掏出一千元又说∶“乌姐,我很忙,陪不了这几位老哥哥,这一点儿是我的心意,权当买个小酒钱。”说着眨眨眼离去。
小乌抓着一千元,劈手甩到外边,骂道∶“妈了个头,看错人了!”这不是小乌的作风,是演戏给客人看的。
对门琪琪见了几个赶集人慌得捡钱,跑过去夺了,收拾收拾地上的钞票给了小乌道∶“姨姨,君子不与钱支气!”小乌接过钱,觉得自己不该粗言秽语,后悔道∶“哥哥们,弟妹失言了,不三不四的烂渣千万不敢招惹!尤其是您们弟弟在监牢了,弟妹我更是战战兢兢,如临薄冰,人活一世就是名誉!”吕家三兄弟听了这等话,对弟妹刮目相看,敬佩的五体投地,连连称赞“弟妹贞洁高尚!”
不多时,轿车的喇叭在门前响起。弟弟买菜回来了。啤酒白酒,都是有档次的,腊肉,熏肉,牛下水,猪羊里落,海鲜之类,还有一只弹着爪子的黑鳖,张着嘴吓人倒怪的样子。各种菜蔬,应有尽有,摆满了厨房。小乌叫弟弟拿根细红绳絟着鳖嘴,怕傷人。又得知侄女在煎煎炒炒里有一套技能,叫琪琪前来帮忙烹饪。小乌对弟弟说,叫他去樟木村四合院把老孙叫回来陪陪客人。弟弟一愣,因他从来没听说“老孙”是何等物事?惊讶道∶“啥老孙啊?”“是啥老孙?会说话不?,就是那个孙医生。快去!”
吕三听到孙医生,猛然一怔,抬头看看弟妹,好像有啥话说,但没说。便想到当流窜犯时,往广州扒荒车(拉煤,拉木料的火车)被抓,送到湖南长沙遣送站。当时挨了雨浇,闹个窜稀肚痛,非常痛苦。遣送站的头头态度恶劣,还不断打骂被遣送的人们。自己心情极坏。有个青年来到自己跟前说∶“四川小哥哥,你这是肠胃型感冒,给你扎两针就好了。就听青年的话,就给针了肚子和下肢,不多时,霍然而愈,也没啥感谢的,就交了朋友。他说他姓孙,河南的,当过赤脚医生,不知是他不是他?反正眉头上有颗黑痣。”从那分别之后,就杳无音讯了,他满怀希望能是那个孙医生,可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儿?
厨房里爆炒的声音把那馋涎欲滴美味送进所有人的味蕾。小乌支起大圆玻璃转盘桌,搬上仿红木高脚椅子,客人依次列席。熏肉,腊肉红油油端了上来,清爆牛肚丝儿,醋溜青椒丝儿,清蒸甲鱼,鲍鱼,龙虾,烹饪的更是味道鲜美,糖溜地瓜,山药,油炸蘑菇,异常爽口……足足两个小时,一桌丰盛宴席热气腾腾呈献在众人眼下,吸吮着美味的气息。牛蹄高杯摆了客人面前,配了一瓶啤酒,单等看墨兰的使者到来开宴。
小乌看看手表,弟弟去了快一个小时了,怎么还没回来?莫非有了啥事儿的?说声∶“三位哥哥稍等,弟妹去去就来,要不哥哥们先开始也好。”大哥说∶“不忙不忙,弟妹尽管去吧!”
小乌骑着摩托一路“呜呜”着往樟木村去了。摩托好快,早见弟弟的“白龙马”在四合院门前停着,院里有奇腔怪调争吵之声。心里十分诧异,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弟弟因何于老孙干上了,莫非是老孙不愿参加宴席,不参加就不参加吧,也用不着吵闹。
来到院里,结果不是那回事儿。只见拉土的大麻子,手拿墨兰,说要买走。老孙来拦着掏瞎话说∶“人家小吕在荷花镇费了大几万元买的墨兰。小乌视如珍宝,根本不卖,你想的那么便宜干啥!?”大麻子硬说“加一倍二价钱,小乌不会不卖,你北方的二杵别多管闲事了!”恰巧小乌的弟弟赶到,听到事情的缘由,也阻止了大麻子的无理取闹,不让他胡来,吵吵嚷嚷。
小乌下了摩托,打打裤腿的土尘,说道∶“麻哥哥,你这是怎么了,出事了你就逃,没事了你就打墨兰的主义,算是啥样的人儿?这墨兰你拿多少银子老娘也不卖!”说着夺下墨兰日决∶“滚滚滚!”便叫叫弟弟和老孙上了车走了。后来她得知墨兰是假的,就收了大麻子两万多元把冒牌墨兰出手了。
现在还是以为"墨兰"是无价之宝,自己到了二姐家牵来了狼狗往院里一撒,狼狗聪明,深知主人叫它照管满院之物的,就安安稳稳卧到台阶上警惕来犯盗窃墨兰。小乌备足狗食,锁了四合院回家去了。
兰洁和老孙来到卖铺,见满桌酒菜丰盛,色香醉人,充满温馨气息。小洁给吕家兄弟客气一番之后,说“有急事,恕不奉陪”便告辞而去。姐姐回来了,说弟弟∶“不要无礼!这是你姐夫老家的哥哥,千里迢迢看望我来,你得陪着喝两盅成个敬意才是道理的。”弟弟无话,就落座了。小乌,老孙也分别落座。
小乌先给吕家兄弟斟了几杯酒,也给老孙,弟弟和自己斟满了酒。正当举杯敬酒之时,吕三的眼睛直了,盯着老孙审视不休。
当发现对方额头的黑痣,放了酒杯,不顾礼数,跑过去,拽着老孙的手。老孙吃了一惊,手臂一抖,酒杯落在桌子上,酒洒了顺着玻璃桌面流到地上,满屋酒香。大家放下酒杯,被眼前一幕惊着了。
老孙站起身心说∶这人是神经病?讶异道∶“你……你……”
“你不是河南会扎针的孙医生吗,我没忘了!”吕三激动地说。
“啊!”老孙盯着眼前的身材俊俏的豁嘴万分惊奇∶“真是吕三老弟!广州火车站打架的英雄!我的救命恩人!”
二人离开酒席紧紧抱在一起。吕三说∶“孙哥呀,您才是我的救命恩人!长沙一别,天各一方,以为不能再见,不期今日相遇……我……我……”两人说着眼都湿了。弄得人们越里越迷糊。
原来,1972年6月15日,老孙去惠州到朋友那儿有事,到广州火车站转车。
广州火车站是个大站,十分热闹,人山人海。第一次路过广州,充满了神奇感。几棚子巨大的立交桥空中旋转,红旗飘飘,飞扬着中国科技发达的强大力量。“广州站”的红色大字,杵立在高大楼顶上空,紧贴下边巨大的钟表时针正好指到早晨八点。改过中转票,离开车还有五个点。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形形色色,各式各样,红头发,黑头发,黄头发,绿头发,黑脸,白脸,红脸,黄脸无奇不有。广州是人生的万花筒,开开眼界,下次是没机会了。他信步悠悠往商业大厦走去。
走着走着,忽然过来两个彪形大汉,围着老孙搭讪,并让烟吸,显得非常亲热。到了桥墩下行人稀疏,一个货子点火吸烟,给他喷了一口,老孙立刻晕倒在地,不远处停了一辆面包车,二人抬着他往车里猛跑,老孙遭到了未知何等的危险?据说,那时广州东莞一带,有一伙违法乱纪专门残害青年肢体导致残废到大街乞讨从中牟利的黑恶组织,有不少的儿童青少年无辜失踪的,变成缺胳膊少腿沿街乞讨的残废丐帮。老孙可能被这货恶魔得手了,危在旦夕。
“放下!”一声厉喝,从桥对面飞了过来∶“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法治社会,岂容歹徒‘秃子打伞无法无天’,明目张胆抢劫人质!?”
歹徒反而跑得更快,眼睁睁就到装人的汽车跟前。那人打个箭步,拦着了去路。
歹徒一看原来是其貌不扬豁嘴子,丢了老孙的“尸体”,哈哈大笑∶“原来也是个残品,正好凑凑数!”说着发起恨来,拳脚夹击,向“豁嘴”袭来。
那豁嘴顶多二十四岁。他先前闯荡广州年幼无知,夜宿霓虹灯下,被一个贵州到广州探亲的老者看到了。老者心地善良,见他尚是孩童,深感怜悯,也是缘分,把他收为义子。老者信仰道教,武术世家,把孩童带到家里,教得武功。冬练三九,夏练五伏,整整十年。业已长成了青年,拜别义父,继续流浪江湖。路过此处,恰逢歹徒逞凶,出手相救。
他不慌不忙,待歹徒靠近,就脩然白鹤亮翅,抓着他两个的手腕,稍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手勃就被折断了。两个歹徒痛的嗷嗷大叫,连连求饶。他命令歹徒快把躺在地的人弄醒来,歹徒不敢怠慢,取出一物,放到老孙鼻子处,少倾,老孙就苏醒过来,跃然跳起。这时有警察路过,歹徒突然操着广东口音大叫∶“救命啊,救命啊………”警察来了。
恶人先告状,警察就信以为真,把老孙和豁嘴青年逮走了。后来,不知为啥弄进了广州遣送站,后转到韶关又转到长沙遣送站。在长沙做义务苦功,被大雨浇了之后,豁嘴落个肚痛窜稀,痛苦不堪,后经老孙针灸调治,其病霍然而愈。两人结交朋友,双方互留地址………往事就像一场噩梦,醒来心惊肉跳。老孙,豁嘴久不相见,心情激动,还在诉说别离心情。众人听得无不感概。
大哥说∶“别说闹心事了。喝酒喝酒,菜凉了!饭后,多长的话也能说完!”小乌倒半盆温水,二人洗过,席间落了座位。小乌给大家满了一圈酒,端起碰杯,“叮当”一声,一饮而尽。下了一阵子菜肴,老大放下筷子,说出了一席话来。欲知后事,下节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