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玉山窝憋云游四方
作品名称:家族轶事 作者:卷毛狗狗 发布时间:2020-01-30 15:49:44 字数:4233
听了二儿子齐玉河的话后,齐孝儒心事重了。
齐孝儒想到了他的大儿子齐玉山。
齐孝儒心想,从道理讲,国有大臣,家有长子,既是将来我不在了,齐氏家族的管理权,应该由长子齐玉山行使;然而,那齐玉山虽然排行老大,却性格木讷,老实本分,脑子还有毛病,不灵光,他自己也畏畏缩缩的,凡事不出头,把这么大的家业丢给他管,显然是不行嘛!
将来我不在了,还不知道玉山怎么活场人哩!
齐玉河想到他的二儿子齐玉河。
齐孝儒心想,二儿子齐玉河脑子倒是好使,人也机灵,关键是那龟孙不守心,不学好,为人轻浮孟浪,每日像被勾魂了一般,家里面根本待不住,就知道往外面跑,满大街胡吹烂侃,全没个庄重,把这么大的家业丢给他管,显然也是不行的嘛。
齐孝儒担心,就齐玉河那龟孙的德行,恐怕最后又学成个王大宝了,到那时候,齐家偌大的产业就全完了。
齐孝儒从大到小想着他的几个儿子。
三儿子齐玉湖自小聪明,先是读村上的私塾,后来到县上国立中学读书,学了满肚子的学问,应该是自己最佳的继承人。
然而,那龟孙也不是个玩意,一毕业就留在城里教书,三番五次地叫,也叫不回来,还自己在城里找了个洋学生,成家了。
齐孝儒先是派长工去城里往回来叫齐玉湖。
长工进到城里,找到齐玉湖,传达了齐孝儒的意思。
齐玉湖听长工说老掌柜的要三少爷回去的话后,也不表态,便领着长工到了街上,下馆子,等长工吃饱喝足后,便打发着长工回去了。
齐孝儒见长工去不济事,便自己亲自去,去城里往回来请自己有了文化、觉得翅膀硬了的儿子齐玉湖回乡。
为了给齐玉湖增加心理压力,齐孝儒戴了礼帽,穿了长袍,手里还拄上了一根文明棍,拿出了大乡绅的派头,郑重其事地去找齐玉湖谈。
齐孝儒对齐玉湖道:“玉湖,你现在和爹不一样,你是文化人,爹是目不识丁的乡民,但你不要忘了,你的根还是农人,这城里面不是你待的地方。”
齐玉湖闻言道:“爹,现在国家提倡教育兴国哩,你送俺学了文化,俺就该利用学到的文化,为国家做点事情,你作为乡绅,应该支持才对,咋能反对呢?”
齐孝儒闻言不高兴了,看着齐玉湖道:“教育兴国,那是国家的事,咱自家也需要兴哩。玉湖,咱齐家的传统是耕读传家。咱家不缺钱,缺的是有学问的掌柜。你跟爹回家去,咱家的事情,全由你来管理。”
齐玉湖不回去,说:“俺弟兄八个哩,既是大哥不抵事,还有其他弟兄嘛!爹,你不要盯着俺,俺是不回去的,俺不能丢下学生不管。”
齐孝儒闻言大怒,举起手中的文明棍,照齐玉湖身上就打,嘴里骂道:“你还真以为你念点书就成精了呢!你给我回家!”
齐玉湖梗着脖子答道:“不回!爹,你若再要这样不讲道理,我就要跟家庭决裂了,以后你只当没我这个儿子吧!”
齐孝儒被齐玉湖说的话气得暴跳如雷,然,毕竟儿子大了嘛,又是个教书先生,周边又围了一群的学生、教师观看,齐孝儒就强忍着气,怒冲冲地走了。
后来,齐孝儒又进了几回城,软硬手段都使了,那齐玉湖像是王八吃了秤砣,铁了心,就是不答应回乡去。
齐孝儒没办法,只好不再对齐玉湖抱有希望了。
五儿子齐玉水刚刚成年,正像一匹野马一样,放荡不羁,比起三儿子齐玉湖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齐孝儒也搞不明白,这齐玉水究竟是怎么了,吃喝嫖赌之类的事情倒是不干,只是整日里神神秘秘,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啥事都不和自己说。
事出反常必有妖!在齐孝儒眼里,五儿子齐玉水就是个危险分子,把家业交给他管,更不放心。
在下面的三个儿子,都还上学着呢,将来会是什么情况,不好估量。
看来,这个家只有交给四儿子齐玉泊来管了。
在齐孝儒眼里,四儿子齐玉泊,性格沉稳,办事稳妥,考虑问题周全。
平日里的时候,齐玉泊常帮着齐孝儒操理事物,凡事做得井井有条,深得齐孝儒赞许。
现在就这么个情况,不让四儿子齐玉泊管,其他再没有指望得上的人了嘛!
关键是,四儿子是当弟的,上面有三个哥哥哩,毕竟以小管大多有不便,也容易引起兄弟间的矛盾,特别是和二儿子齐玉河之间的矛盾。
这是齐孝儒最顾忌的事情。
想到这些,齐孝儒就头疼了。
齐孝儒知道,家和万事兴,将来他不在了,他的这几个儿子不团结,相互拆台,恐非好事。
尽管齐孝儒对此非常清楚,但他现在实在没有办法了。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这个不是齐孝儒所能够左右的了的,他终究是要死的;既然他终究是要死的,哪里能管得了身后之事?
齐孝儒心灰意冷,心想,且由他去吧。
齐孝儒面临的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现在,齐孝儒想让齐玉河娶了辛翠姑,齐玉河却提出了条件,说不愿意在家里呆,要到外面做生意去。
齐孝儒听了齐玉河的话后,对齐玉河说道:“玉河,你也是快奔三十的人了,有些话,我不说,你心里也应该明白。这些年来,我为啥没让你帮着我管理家族事务?因为你心不在这些繁琐事上,老是爱到外面热闹,和一些闲汉们胡吹冒聊,你说我咋地能对你放心?我给你说,在当家这个事情上,你就不要和玉泊争了,你就安稳在家里呆着,高兴了就干上些活,不高兴了就在家里安稳呆着,有你吃有你喝就行了。”
齐玉河闻言忙道:“爹,那我一身的本事不就浪费掉了?”
齐孝儒闻言,气得说道:“你说你一身的本事,你一身的啥本事啊?胡吹冒聊、坑蒙拐骗、嫖风浪荡的本事?玉河啊,你的这个本事越大,爹越不能让你当家,你若是当了家,将来给家族造成的损失越大。”
听到齐孝儒这样说自己,齐玉河也生气了,说道:“你不让我当家,我就不娶辛翠姑。”
“呔!”齐孝儒闻言,气得直起身来,骂道,“你这个孽子!爹还没死呢,你想要咋地?这阵子就把你和辛翠姑的事情给办了,你想外面浪就浪去,反正你不能给我惹下祸。”
齐玉河见齐孝儒发火了,就不再说话。
齐孝儒又躺下身,有气无力地对齐玉河说道:“玉河,爹老了,不行了,说不定哪天就死了,爹有些话也要给你交代。”
齐玉河想到齐孝儒正在重病中,说不定哪天真的就死掉了,因此就不和齐孝儒争辩,老老实实说道:“爹,你说,我听着。”
齐孝儒道:“世事无常啊!现在,南面正在闹红,老蒋内部派系繁多,相互争权夺利,将来的社会会是怎样,爹也不知道。你说你不在家里呆,要到外面去。玉河,我在世上时,尚能约束你,我不在了,自然也就管你不着了,但你无论在家里呆与不呆,一定要遵纪守法,一是不得干违法乱纪之事;二是不得从政。玉河啊,我告诉你,以你的性情,要么做个农人,要么做个商人,除此之外,都是招祸的事。”
齐玉河闻言,想了想后答道:“爹,这个我答应你。”
齐孝儒点头道:“好!你有这个态度就好,但是,我还有话要对你讲。”
齐玉河道;“爹你有话就说,反正我就在跟前呢,你但讲无妨,我洗耳恭听。”
齐孝儒道:“你也莫要说那么文雅,还洗耳恭听呢,那是你三弟说的话,不是你说的话。玉河呀,有道是说得好不如做得好,关键在做,不在说。”
齐玉河笑道:“你看你这个爹,我都不知该如何跟你说话了。我说粗鲁些,你说我没文化、没教养;我说文雅点,你又说说得好不如做得好,你终究是要让我咋样?”
齐孝儒道:“我不让你咋样。你也知道,王大宝是个不朝道的货,败光了家产,气死了爹妈,丢下了孤妻寡女,好生可伶。你若娶了翠姑,要对翠姑好;对待月娘,要想亲生的一般,不得虐待。”
齐玉河道:“这是自然,我咋说也是人啊!”
齐孝儒道:“好,有了你这番表态,我就放心了,至于以后的路该如何走,全在于你自己。”
随后,齐孝儒张罗着让齐玉河娶了辛翠姑。
自此,辛翠姑成为齐孝儒家族的一员。
过了没多久,齐孝儒便去世了。
齐玉河娶了辛翠姑后,老毛病不改,想在家里呆了,就呆个十天半月,不想呆了,就一个人云游四方去了。
就这样,齐玉河和辛翠姑先后又生了大儿子齐国龙、二儿子齐国虎、三儿子齐国彪。
以后的日子,家里大小诸事,皆有四儿子齐玉泊掌管,齐玉河也不怎的在家里呆,动辄外出,常常是数日不回家,有时候,竟然数月都不回家,像是失踪了的一般。
这样的日子大体上过了十多年,一直过到了齐国龙都成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了。
有一天,齐玉河又云游去了,云游到县城边上的宋家镇。
云游了一整天的齐玉河,因为口渴,看到一个卖烧饼的门店,便走了进去,嘴里喊道:“老板!”
随着齐玉河的喊声,从套屋里出来一位中年妇女,问齐玉河道:“喊俺作甚?你要买烧饼?”
齐玉河抬眼望去,见是一个长得高个,显得干脆利索的女人。
齐玉河便问道:“你就是老板?”
中年妇女反问道:“咋地?不像?”
齐玉河以为老板是个男人,没想到出来的是位中年妇女,倒显得不好意思了。
中年妇女问:“你要怎的?是买烧饼的吗?”
齐玉河答道:“我不买烧饼。”
中年妇女闻言,脸一沉,不高兴地说:“你不买烧饼,喊俺作甚?俺这里是烧饼店。”
齐玉河道:“大姐啊,你不要不高兴,是俺唐突了,俺进店来,是因为走得口渴,俺向你讨口水喝。大姐,俺已经一天没喝水了。”
中年妇女见齐玉河长得人高马大,相貌堂堂,像是位富家相公,话也说得彬彬有礼,称呼自己是大姐,便态度好了许多,说道:“你坐着,俺给你端水去。”
说毕,中年妇女又转身进了门店套间。
一会儿,中年妇女出来,手里端着杯热腾腾的茶水。
齐玉河原想着能讨杯凉水喝就不错了,没想到那位中年妇女格外抬举,给他泡了一杯浓浓的热茶,齐玉河对中年妇女有了好感,更进一步地搭讪起来。
齐玉河一边喝着茶,一边问道:“大姐,怎不见俺家姐夫?”
中年妇女答道:“你没姐夫,在这里,俺就是当家的。”
齐玉河转着脑子想着,这女人说的话是啥意思?是从未成家?还是成家后丈夫死了?
齐玉河的心里生出坏点子,想要引诱这位中年妇女。
齐玉河便说道:“大姐啊,俺跟你说正经事,你却当成玩笑,直说胡话。现今社会,到处都乱哄哄的,你没有当家的,怎当得起这份家业?若是碰上胡搅蛮缠的货,你如何对付?”
中年妇女笑道:“俺就是卖个炊饼,小本生意的,能碰到什么二货?俺那当家的早些年已经死了,俺自己不当家,还能咋地?”
齐玉河闻言才知道,这个中年妇女乃是个寡妇。
齐玉河心里便泛起酸来,暗道,俺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也生在有钱人家,愣是当不了个家,人家一个寡妇,倒在镇上开了店,做了老板,看来也是个有本事的女人哩。
齐玉河想着,便叹了一声。
中年妇女问:“这位兄弟,你叹什么气?好像说是有心事。”
既然中年妇女如此问了,齐玉河就借着话题,喧起自己的家事。
经过齐玉河添油加醋的一番闲扯,中年妇女也知道齐玉河的情况了。
这位中年妇女名叫宋翠莲,有一个哥哥在县上当官,经过她哥哥介绍,嫁给了县上的一个小职员,谁想那小职员在一次公务活动中,被几个土匪给打死了,由此便守了寡。
好在那小公务员有点积蓄,这宋翠莲便用那些积蓄开了家店,靠卖烧饼维持生计。
加上宋翠莲的哥哥在县上当官,在县城里也算是有势力的人,故此鲜有小混混们来闹事。
宋翠莲也将自己的身世情况说给了齐玉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