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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作品名称:官妻      作者:沙漠孤月清      发布时间:2020-01-30 01:24:54      字数:8081

  廖广德一出电梯,迎面碰上一个瘦高的中年男人,那人立刻向他问好,廖广德一愣,见这男人有些面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男人便解释说,他是教委办公室主任梁宇光,经常去交警支队办理车辆事宜,见过廖广德几次。廖广德说我找你们沙主任。梁宇光便引导他来到沙默办公室。
  一进门,沙默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起来。
  廖广德逡巡办公室环境之后在沙发上坐下,这才问道:“笑什么?”
  沙默说:“没什么,我是看老兄精神焕发,满面春风,一扫过去老气横秋的状态,有种喜事将至的预感啊!”
  廖广德以往出门在外大都身着警服,很少穿便装,现在穿了一身笔挺的西装,还修剪了头发,自然给人一种清爽的感觉。
  “是吗?”廖广德抖抖西装衣领解释,“现在不常在一线,和外界接触也多,搞得太严肃也不好嘛!”
  “不见得吧?”沙默说,“我看除了工作之外,还有其他因素吧,我怎么感觉有种女人的情调在里面呢?”
  廖广德摆摆手说:“你看我是有情调的男人吗?”但他红了脸。
  沙默猜测,一定是崔雪撺掇廖广德穿西服的,而且头发也做了修整,不仅剪短了一些,还把原来向一侧梳理的发式改为略微垂在额头,显得格外年轻利落。男人有了喜欢的女人都会在形象上有所改变。
  “进展怎么样?”沙默问。
  廖广德猝不及防,陡然一愣,反问:“什么怎么样?”
  他不清楚沙默指的是什么。但只能是两种可能,一是关于女子交警中队筹建情况,二是和崔雪的进展情况。如果,沙默在问话前面有个称呼,他就好回答了。称呼“廖局长”,他就回答工作方面,称呼“老兄”,他就回答个人方面。可沙默问得突兀,又没称呼,让他一时懵懂。
  “当然是你和崔雪了!”
  “哦……还好!”廖广德笑了,不好意思搓搓手,“谢谢老弟关心,进展嘛还算顺利……”
  “好啊,那什么时候我能喝上喜酒呢?”
  “这个嘛……初步计划在元旦吧!”
  “是嘛,可够快的呀,这马上就要到了,老兄可谓进展神速!”
  “嗨,也不是年轻人了,又都有过经历,合则聚,不合则分,没必要磨磨唧唧的!”廖广德感慨地说,停顿片刻,突然问,“哎,问你个问题,你说我们真的合适吗?”
  “怎么想起问这个问题?”沙默笑了,“我看很合适,你是不是对年龄差距有些顾虑?”
  “是的,老弟知我!我总觉得有点不太得劲,怕外界有舆论,说我……嘿嘿……说我老牛吃嫩草!”廖广德有些脸红。
  “哈哈哈……”沙默又大笑起来,“你本来就是老牛吃嫩草吗,还怕别人说什么!我说老兄,对这个问题你得从两方面来看,其一,现在社会很进步,也很开明,老夫少妻也成为一种较为普遍的现象,年龄不再是最重要的婚姻条件之一,我家楼下有个刚退休的老工程师,一直是鳏夫独居,有一天我忽然看见他家阳台上居然挂起了好多面小旗帜,五颜六色很惹眼,还有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女人出入阳台,就觉得奇怪,问我老婆怎么回事,她说,你不常在家当然不知道,人家早就娶了个农村小媳妇,现在还有了小孩子呢!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些面小旗子都是婴儿尿布啊!这说明什么,这就说明人们对这种事情的理解和接受,所以你呀,坦然处之嘛!”
  “不过,我毕竟是领导干部,这……”廖广德也随之笑了,但还是有些顾虑。
  “怎么,领导干部就没有人情味啊,我看你这老兄的思维观念还有些陈旧呢,我们也没有违反政策,男婚女嫁很正常嘛!人家女人还没有什么顾虑呢,你倒是忧心忡忡,这种自律和自责用的不是地方!这些话你对我说可以,倘若对外人谈及,人家还不笑话你!”
  “我也知道不能这样来理解,可总是不很静心,崔雪让我陪她上街,把我难受死了,她还挎着我的胳膊,你说……个子那么高,又那么年轻,难为情呀!我戴着墨镜呢,都不敢睁大眼睛看人……”说着,廖广德自己也笑了。
  沙默马上说:“这就是我要说的其二,你想,能有个漂亮年轻女人做你老婆,挎你的胳膊,你应该自豪啊,我们不讲什么美女爱英雄的古代传统意识,但这说明你是个优秀男人,具备一个优秀男人的魅力和能力,你非但不应该逃避他人的目光,倒是应该目光炯炯,充满自信,有种舍我其谁的气概!是吧?”
  “得,你这文人真能描绘,让你这么一说,我就娶了个年轻媳妇,倒成了盖世英雄,我可不敢当!”廖广德红着脸摆摆手。
  “这是开玩笑呢,不过,至少我们要有一种泰然处之的态度,至少不至于瞻前顾后,那么在乎别人的看法,我们首先应该对自己的人生负责,我们也有追求个人幸福的意识和权利嘛!”
  “我也是这样想的,认这个理却说不出来,你这么一说,我心里亮堂了许多!”廖广德点燃一支香烟,似乎释然了许多。
  沙默这才想起自己该吸烟了,只顾滔滔不绝讲话,居然忘了吸烟。他也点燃香烟。
  “不过,我上这来,可不是讨论男人气概的,我这边有个正事还要你帮忙!”廖广德吸了两口烟后说。
  这一段,由于继任的交警支队长还没有最后确定,廖广德还要兼顾交警支队工作,忙于准备成立女子交警中队,这项工作作为展示城市形象的一张名片,目前各项工作进展顺利,人员招聘培训也接近尾声,值岗地点就设在市中心广场,也就是市委市政府之间胜利大道的转盘处。不过,女交警换岗需要一个地点贴近的地方,市政府西侧便是莲城实验学校,门卫一侧有两间空房,原来包租给个体户开了家学生文化用品商店,现在合同到期,正在进行新一轮的招租。廖广德开着车巡视一圈,便看好了这个地方,可一看租金,一年要十几万元。女交警中队不是正式编制,没有专项拨款,虽然财政方面会给予一定的支持,可廖广德还有其他想法需要资金,所以,便拐个弯,来到教委见沙默。
  沙默一听,就问:“廖局长是什么想法?”
  廖广德说:“要是有钱,我还找你干嘛,这意思你还……”
  沙默说:“公安局大门大户的,跟我们教委这清贫部门哭穷,有点不厚道啊!”
  “哎,沙主任,现在讲究警局学校共建吗,你别把眼睛总盯在钱上好不好,这是市里的一张名片,搞好了也有教育一份功劳嘛!”
  “道理是这样,可是……学校就靠这点设施给教师们谋福利,我一张嘴就把老师们的福利弄没了,这于心不忍啊!”
  “看你,是不是目光短浅了,和我们公安打交道,还能亏了你们,我们虽然粗一些,但还是通情达理的,不就是几十名教职员工的福利问题嘛,这样,由我们交警支队负责,到了春节,米、面、蛋、肉我们承担好不好!”
  沙默笑了,“你这个老兄啊,就那么十几万元,值得你跑一趟吗,还到教委来推销你那个农场的农产品,我看你当这个公安局长有些屈才了,不如去政府抓经济,准能把全市经济搞上去!”
  “老弟,别讽刺我,这也是没办法,不过,我们给教师那些年货,决定不会低于十几万元,老师也不容易,尊师重教吗,这样,我按每年三十万元给教师搞福利,也算我们对教育事业的支持!”
  沙默说:“这样吧,我也不很了解具体情况,你派人去学校沟通一下,我这边给校长打个电话,让他们具体谈吧,不过,我可告诉他们你出三十万=搞福利呦!”
  “这没问题,就这么办!”廖广德爽快答应。
  “对了,我这里还有件事,想和你咨询一下!”沙默说。
  “还说我会做买卖,你这不是马上就……说吧,想推销什么?”廖广德笑着说。
  “我想学车!”沙默朝前探探身子说。
  “哦,这事啊,很简单,去驾校学习,考票,之后上路……”说着,廖广德扑哧笑了,又说,“你一个教委大主任,没事鼓捣那玩意儿做什么?”
  “哦,图个方便,毕竟带个司机来去不便……”沙默若有所思,“不过,我可没时间去驾校、考票,另外……”
  “我明白了,可以给你办票,可是,你必须学会驾驶后才能上路,这个事情我不讲原则是小事,出了事故可是大事,于人于己都是痛苦!”廖广德面色严肃,推心置腹说。
  “这你放心,我自有分寸,只是,我不想搞得教委里众人皆知,只想自己有时间就练练……”沙默思忖着说。
  “哦……你的意思,是……让我给你弄台车?”
  沙默注视着廖广德点点头。
  “车嘛,倒是有的,只是……嗯,这样吧,我以搞警校共建的名义借你一台车,你让下面哪个部门出个借车手续就行,什么时候还都可以,但要保证一定别出事故!对了,还有一条,这辆车千万不要出省,也不能去省会,至于其它市就无所谓了,因为这个车挂是公安牌照……别的没什么了!”
  “没问题!”沙默痛快答应,又问,“对了,那个女警中队什么时候开始正式上岗执勤,我想一定是道美丽的风景线!”
  “元旦吧!”廖广德起身,准备离开。
  “呵呵,好啊,你这是双喜临门啊,老兄这是走桃花运了!”沙默也起身,调笑说。
  “此话怎讲?”
  “这一公一私两件喜事,都与女人有关,还都与漂亮女人有关,看来,老兄可谓鸿运当头,势不可当啊!”
  廖广德略微一歪头,想了想说:“是吗?有那么开心?我怎么没感觉呢,可能我这条关于女人的神经有些麻木迟钝吧,不过,我倒觉得你老弟倒是很有女人缘的,文人嘛,风流倜傥,人生美妙!在你面前,我就是那木头疙瘩,不开窍啊!哈哈……”
  说完,拍拍沙默肩膀,兀自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走向房门,在门口回过头来,看了有些懵懂的沙默一眼,潇洒地摆摆手然后出了门。
  沙默怔怔地立在原地,片刻才回过神来,冲到门口想要叫住廖广德,可廖广德已然到了走廊尽头,只看到他的背影消失。沙默不禁一阵郁闷,颓坐在沙发里。本想调笑一下廖广德,没想到反过来被他揶揄一句,看他那得意的样子,心里咬牙切齿地骂崔雪:这个伶牙俐齿的小女人,拿我说事去讨好廖黑子,这不是恩将仇报吗?
  郁闷了一会儿,又兀自嘿嘿笑了,拍拍自己的脑袋,心里想,这应该是预料之中的事,男女两个人感情到了一定程度,自然无话不说,男人嘛,大凡什么风都不怕,可谓疾风劲草,就是受不得枕旁风,徐徐而来,丝丝入耳,犹如抚草春风,润泽无声,自然很是受用。看来,廖广德和崔雪倒是性情般配,情投意合,这么快就到了无话不说的境地。
  虽然,廖广德一番话好像掀去自己一层面皮,脸面上很有点凉飕飕的尴尬。可是,那崔雪虽然不是空穴来风,也不过是根据蛛丝马迹来推测,尚属于捕风捉影,没有任何足资认定的凭证。说也就说了吧,你都做了,还不许人家猜测一番,就是不讲理了。这种事情,对于当事者而言,常常就是掩耳盗铃。
  沙默推测没有错,这件事确实是崔雪告诉廖广德的。
  不过,起源则是廖广德的疑心。廖广德为欧阳若岫提升副处级的事找到栾鸣镝,栾鸣镝与廖广德是多年至交,虽然觉得这件事有些棘手,但听说邱岩田已经应允,自己也不好推诿,便答应了廖广德。只是觉得这件事来的突兀,他知道欧阳若岫这个人,公用事业局每年搞跨年文艺汇演,都是这个女人做主持人,美丽端庄,令人瞩目。只是不清楚廖广德怎么会认识她,在他印象中,廖广德好像并不认识这个女人。他便开玩笑问廖广德说,这个人在我们局里可是个有名的大美人,你这老廖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呀。廖广德说,这还真委屈我了,不瞒你说,这个女人不管她是美是丑,我现在还没见过呢。然后告诉栾鸣镝找他的人是沙默。
  栾鸣镝是多年的老局长,对于莲城官场可谓洞若观火,自然清楚沙默的来龙去脉,更知廖广德和沙默都是江中蛟的红人,两个人都是在江中蛟扶持下近年来不断飙升,成为两大部门的一把手。所以他对于这件事更是上心,如果有所延宕,必然会招致沙默不满。他是从邵子华那条线上上来的,在市里虽然还没有人动他,但不等于以后不动。因为江中蛟肯定要逐步调整局级领导,得罪了沙默,从某个意义上也就是得罪了江中蛟。如果江中蛟在安排上把自己划入不信任的系列,即使是邵子华出面说话,也很被动。何况,据说江中蛟和省委一把书记以及组织部长都关系非同一般,倘若邵子华不方便或者不肯出面为自己说话,甚至说了话没有起到作用,那么自己在莲城官场也就混不下去了,甚而至于是仕途的终结。根据这个思路,他迅速与邱岩田研究决定,把欧阳若岫的副处级待遇给予解决。
  公交公司许总经理有些不太情愿,毕竟,这是从自己嘴里掏出一块肉给了别人,因为和栾鸣镝私交甚厚,便问这欧阳若岫背后的人是谁,栾鸣镝抛出沙默这个名字,许万剑沉吟片刻不再说话。他自然认识沙默,更知道这个人当下如日中天,不是自己可以得罪的,甚至连栾鸣镝也得罪不起。不过,心里有股浓浓的酸味,自己在市委组织部工作期间,这个沙默还只是个主任干事(科级干部),现在,居然摇身一变,高出自己一大块,难免嫉恨。而且还有一个外人不了解的原因,那就是他始终对欧阳若岫有觊觎之心,之前处于副总的位置,试探过欧阳若岫,欧阳若岫没有明确表态,似乎是在回避。他便认为这个急于寻觅途径挤进官场的女人是没有看好自己的位置,升任总经理后,鉴于欧阳若岫借调到宣传部另觅高枝,他也不好说话,便安下心思,等待机会,他想早晚有一天这个女人会自动投入他的怀抱。没想到,现在居然是这种情形。看来,她已然投入了另一个男人的怀抱。栾鸣镝说,这件事你就不要多说话了,我也是没办法。许万剑只好饮恨同意。
  对于栾鸣镝办事迅速,廖广德很是感激,觉得很给自己面子。不过,心里也不禁犯了嘀咕,觉得沙默为了一个女人如此大动干戈,确实有些蹊跷。与崔雪熟稔后,便问起这件事情。崔雪便说了当初编辑室的情况,当然话里话外也透露沙默对欧阳若岫的偏爱。廖广德看似性情粗放,实则细心,听出其中暗示。两个人感情迅速升温无话不谈,崔雪便把认为沙默和欧阳若岫之间必有隐情的意思透露给廖广德。廖广德点点头也推测很有可能。但对崔雪说这种事很敏感,不要对别人乱说。崔雪说我知道里外深浅,除了你不会跟别人说的。廖广德又说,这种事现在也很普遍,沙默是个官员又是个文人,想要孤家寡人可能都做不到,不像我,有一个就满足了。崔雪说,这话我爱听,不过,你可别问沙默,他要知道我跟你说了什么,还不恨死我呀。廖广德说,哪能呢,你是我的人,我得保护你呀。崔雪娇嗔叫道,什么呀。不过马上又说,也好,有个公安局长保护,嘻嘻。
  廖广德准备回局里,马上把答应沙默借车的事情安排下去。拐进一条小巷,见前面路边围了一群人,路边停着一辆乌黑的奔驰轿车,小巷本来就不宽敞,一时间有些堵车。他开到近前,在路边下车进了人群。问一个正在处理事故的年轻交警怎么回事,年轻交警一抬头,马上立正敬礼说,报告局长,发生一起碰刮事故,我正在处理。
  一个乡下农民工模样的男人扶着一辆脚踏三轮车,一脸愁容。年轻交警指着他说,这个人骑三轮车取货,刮到了那辆奔驰车,有一道轻微的刮痕,车主要求赔偿,这人也拿不出钱来,正争吵间我们接到报警来了。
  这时,一个年轻人手里攥着手机,过来问年轻交警:“怎么回事啊,你们交警处理事故怎么这么磨叽呢!这不是耽误我们时间吗?我可还要去接老板呢!”
  廖广德本来不想过问,见这个司机有些蛮横无礼,多少动了气,问年轻交警:“怎么回事,不好处理就去交警分队,别在这堵塞交通!”
  年轻交警立刻说:“是,局长!”然后扭头对两个当事人说,“现在你们跟我去路东区交警分队接受调解!”
  奔驰车司机叫了起来:“这不明摆着他刮了我们的车,还用上哪儿去,给赔偿不就完了嘛!我可没时间去!”
  “你是干什么的?”廖广德一听马上火了,他压制着自己的愤怒沉声问。
  “我是司机啊,怎么?你是谁?”司机上下打量着廖广德。
  年轻交警刚要说话,廖广德一伸臂拦住他:“别管我是谁,你一个司机说赔钱就赔钱,还要交警干什么?”
  “得,这事儿跟你没关系,我也犯不上跟你啰嗦,你也少管闲事……”司机不耐烦地说。
  “这件事我还管定了!”廖广德扭头对年轻交警说,“去,把他车钥匙给我拔下来!”
  司机叫了起来,“我看你敢,你知道这是谁的车吗?”
  年轻交警没理他,迅速走到奔驰车前,从摇下的车窗里拔下钥匙,递给廖广德。廖广德在掌心颠了颠,又交给年轻交警说:“我不管谁的车,只管妨碍交通的车!不过,你刚才有威胁执勤民警的语言,希望你收敛,不然,我可以妨碍公务之由控制你!”
  “告诉你,这是逸景房地产公司老板的车,就是公安局长也给他面子,你……”
  “你态度好点!”年轻交警训责司机说,“这就是我们市公安局的廖局长!”
  “你……你是廖……”司机一时语噎,结结巴巴说不出话,然后转身走出人群,到路旁挂电话。
  廖广德让民警疏散围观人群,恢复交通。
  挂完电话,司机过来,嬉皮笑脸说:“对不起,廖局长,不给您添麻烦了,您高抬贵手,我们认倒霉,不用赔偿了!”
  年轻交警说:“早干什么了,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非要刁难人家!”
  “小伙子,你这样不好,我看了一下现场,你也是有责任的,动辄就让人家赔偿,这不是敲竹杠吗!如果你搞得过分,那就不是交通事故了,而是刑事案件,你那是敲诈勒索,另外,听说你还踹了人家几脚,这更不行!懂吗?出了事故不怕,我们交警可以按照双方责任和规定秉公调解和处理,不要倚大欺小、恃强凌弱,他个农民工容易吗?”
  “是,是……我错了,我们有保险,自己处理!”
  廖广德扭头对在一旁懵懂看着这一切的蹬三轮车男人说:“你也要注意了,城市交通不是农村土道,要讲究规则,时刻注意安全,既然人家谅解你了,不必发愁了,去赔个礼道个歉,以后引以为戒!”
  蹬三轮车男人急忙给司机赔不是,司机苦笑着说:“你别谢我,要谢谢廖局长吧!”
  年轻交警对司机说:“那好,明天你到我们那里去取事故相关材料,办理保险维修!说着,把车钥匙递给司机。
  司机冲廖广德点点头,正准备走。廖广德忽然问:“对了,你说你们老板是谁,连我都要给他面子?”
  司机一边退走,一边说:“不说了,不说了!”
  司机开着奔驰车走了,廖广德一阵纳闷,总觉得逸景这个名字挺熟,可又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听说过。坐在车里想了一会也没有一点头绪,就摇摇头开车回了局里。给交警支队副支队长卞江挂电话,让他把一辆一直不太使用的切诺基借给教委临时使用。卞江在之前虽然也是交警副支队长,但由于和前支队长不睦,所以受到排挤,廖广德接任交警支队长后,两人关系比较靠近,在配合廖广德开展工作方面很是积极主动,深得廖广德信任,现在也有心把他提升为交警支队长。所以廖广德才把这个事情交给他去办。
  过了一会儿,卞江回电话汇报,说安排好了,让借车单位来人找他,如果他不在就找办公室主任肖歌。
  一听肖歌这个名字,廖广德突然恍然大悟,这才想起,那个逸景房地产公司的老板,不就是肖逸群吗。难怪,那个司机开始时还趾高气扬,后来挂了电话就蔫了,一定是肖逸群一听又是栽倒自己手里,便避而远之,自认倒霉。
  由此,他又想起林肯车的事情,他和江中蛟去省纪委作了专门汇报,随后又按照省纪委的指示向省公安厅作了汇报,因为省纪委和省公安厅正在办一桩大案,其中涉及走私车问题。之后,省公安厅来人,把林肯车作为涉案物证提到省里。既然省里办案,那么,莲城方面就没有必要介入了。没想到这个肖逸群还嚣张不减,连司机都狐假虎威目中无人。不过他想,像肖逸群这种张狂的商人肯定不会长久,这可能就是人们常说的那句话,“不是不报时辰未到”。他又想起,古人好像有一句文辞形容这种情形,可他就是没想起来那句话,只记得似乎还是文言文。他拍拍脑袋自言自语骂自己,真是臭脑筋!这一拍,脑子陡然灵感一现,那句话便脱口而出,他敲点着桌子,兀自念道:多行不义必自毙!
  说完,独自嘿嘿笑了。他站起来,在办公室里踱了一圈,心情格外舒畅。办公室里间是一个休息室,门后有一面镜子,那面镜子虽然每天都被办公室人员擦得十分明亮,可他还真没有一次认真从里面看看自己。现在他忽然心血来潮,站在镜子前面,整整西装,理理头发,觉得很满意。看了一会儿又有些不好意思,兀自红了脸,便躲开镜子。
  他原来的发型是向一侧分的,崔雪说,挺好,显得稳重。不过,如果再短一些,然后略微掩盖一下额头,就会显得很年轻,也很活泼。本来他并没太在意,他一向对穿着仪表不很重视,只要一套警服就足够了。可那日去理发店理发,居然问理发师自己适不适合崔雪说的那种发型,理发师是个三十几岁的女人,回答说当然可以啊,而且还会显得很年轻帅气。他有些不好意思,就说算了,还是原样吧。那女人看出他的心思,便说,要不大哥你就试一试,如果觉得不好,下回再梳原来的头型也没有什么妨碍,反正我觉得肯定比现在要好。廖广德心又活了,就点点头。他想,试就试一次,不好,那就整天戴着帽子,不出半个月也就长出来了。剪过之后,自己也感觉蛮不错。虽然不时红脸几天,之后也就习惯了。
  想到事业婚姻都很顺利,不免踌躇满志。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一接,是崔雪。崔雪急匆匆地说,我爸出了点事,我得马上回县城。廖广德问,怎么了,这么急。崔雪哭了说,他住院了。廖广德说,这么晚了,要不,我送你回去吧。崔雪没说话。廖广德说,你现在市委吗,这样,你马上出来,我十分钟之内到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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