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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集(中)

作品名称:龙泉观传说      作者:秦耕      发布时间:2020-01-23 14:07:27      字数:3098

  1
  下午。
  龙泉乡乡政府院子里。
  龙泉乡乡党委办公室。
  不用找,马廷山已经来到了办公室门口,周卫民将话筒递给了他。
  马廷山对着话筒热烈地喊:“余书记!”
  听筒里说:“是我。”
  马廷山对着话筒问:“余书记,您找我有事吗?”
  余耀华说:“明天坐上你的那玩意儿,到县里来开会。”
  马廷山对着话筒说:“开会让秘书通知一声就行了,还要您亲自打电话……”
  余耀华说:“我怕秘书请不动您这个大乡长呢?”
  周卫民默默地吧哒着他的旱烟锅。他看了一眼刘良华,见刘良华显得很认真地阅读报纸。
  这话充满了讽刺与挖苦,马廷山听了虽然心里很不舒服,却也只能忍受。他假模假样地赔笑着说:“我哪有那么大的架子呀?”
  听筒里说:“是吗?”
  电话挂断了。马廷山握着话筒发愣——他的葫芦脑袋,骤然变成了夜壶模样。
  
  2
  晚上。
  龙泉乡乡政府院子里。
  马廷山的寝室里。
  这一夜,马廷山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他不明白,谁有那么大的能耐,居然能够鼓动他的妹夫对他如此恼怒?
  这次的会议,肯定和他的那辆桑塔纳有关。
  当初,他马廷山瞒着周卫民一手遮天地把车买回来,还没有过上瘾,难道说县委就要动那车的心思?如果真是那样,看来,这回怕是要走麦城了。
  
  3
  上午。
  龙泉乡乡政府院子里。
  第二天吃了早饭,马廷山叫司机开出了那辆崭新的桑塔纳。
  桑塔纳跟吉普车就是不一样,平稳、舒适、速度快;坐上这辆崭新的桑塔纳,令人神气惬意。
  汽车刚开出乡政府院子,两个年轻漂亮的妞儿冲车子招手。马廷山立即想到这两个妞儿是想搭便车。搭便车就搭便车,身边有两个漂亮的妞儿焐暖,也不乏是一种享受。
  马廷山是个肥大胖子,只有让那个清瘦的妞儿坐在他的身边;司机是个小个子,那稍胖的妞儿就塞到副驾驶的位置上。
  李昌龙站在街边,瞅着那渐渐离去的汽车阴笑……
  
  3
  上午。
  龙泉山下。
  桑塔纳开出了乡政府院子,行驶在龙泉街上。
  坐在汽车后座左边的马廷山,老往身边的妞儿脸上瞅。而他身边的妞,则时不时地抛给他一个妩媚的微笑。
  汽车从街面爬上公路之后,马廷山狠狠地盯了几眼那妞儿高耸的乳房,温良地说:“你们要去哪里呀?”
  妞儿将身子往马廷山的身上靠了靠甜甜地笑着说:“我们去县城里。”
  马廷山又问“去县城里干什么呀?”
  妞儿回答:“去县城里玩儿。”
  马廷山再问:“准备玩几天呢?”
  妞儿说:“明天就回来。”
  马廷山继续问:“晚上住哪儿呀?”
  “还没想好住哪儿。”妞儿说完,又冲马廷山妩媚地一笑。
  马廷山是情场老手,对这雏鸡的媚眼岂能不懂?他心旌摇曳摇地晃着葫芦般的脑壳说:“如果乐意,就跟我们住一块吧。”
  “马乡长你真好。”一欢喜,便将头靠在了那肉乎乎的肩上。马廷山快乐地闭上双眼,一只手游蛇般地伸进了妞儿的内衣里,开始了他惯常的游戏……
  
  4
  龙泉山下。
  龙泉山下通往县城的公路上。
  汽车奔驰。
  桑塔纳驶出龙泉街大约一公里,就进入到转弯较多的峡谷边上了。在这种路段,车子通常都要减速慢行。
  可是,此时此刻却恰恰相反,汽车不但没有减速,反而加快了速度。
  这司机在县城里开了近十年车,从未出过任何差错——马廷山相信他的驾驶技术过硬。正因为他相信这司机的驾驶技术过硬,才托人将他弄来为自己开这辆崭新的桑塔纳。
  马廷山完全沉迷于他的游戏之中,游蛇般的手,由那面包似的乳房上下移——奇怪,怎么就没扣裤带呢……
  司机仗着自己的驾驶技术过硬,只需要一只手便可以把稳方向盘;而另一只手,则时不时地腾出来,在那胖妞的乳房上或大腿间揉搓几下,心中自然是别有一番滋味。
  可是,见前面有车交错,或是转弯,他也会将那只不安分的手抽回来帮忙,使车子平稳地越过险区。
  司机的技术确实高超。
  拐过一道弯,驶过一段平行路,便进入了一段长长的坡道。坡道的尽头,是一个约为六十度的急转弯。这时,车子犹如一匹脱缰的烈马,疯狂地左冲右突、狂奔乱颠。马廷山感觉到立刻就有被抛出车外的危险。
  这车,怕是要出事呀!
  马廷山被迫将嘴从那鲜艳的小嘴上移开,气咻咻地抱怨:“怎么开的?不会开慢点吗?”
  “这刹车怎么就不灵了呀?”司机双手握住方向盘,虽然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也不能使车子平稳,更不能将车子刹住——他急得冷汗淋漓。
  这车,真的要出事了!
  
  5
  龙泉山下。
  通往县城的公路上。
  汽车奔驰。
  马廷山慌忙弄开车门,准备跳车。
  可是,那妞儿的双手却紧紧地搂住他不放,任他怎么掰,也不能将那看上去瘦小无力的小手掰开。他粗暴地怒骂:“你这婊子放手啊!”
  婊子就是不放手,而且双手抱得更紧;整个瘦小的身体,依偎在马廷山的怀里,犹如受惊的小鹿,瑟瑟抖颤。
  司机准备将车子靠边,想借助于崖边的挂力将车子刹住;即使是不能刹住,哪怕是减速也行,哪怕是将车子挂伤擦伤也在所不惜——只要不狂突崖下,那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然而,司机的如意算盘,被迎面而来的一辆大货车撞碎。他不敢和大货车硬碰——方向盘略一转动,货车倒是回避了,汽车却已冲出了路面,冲下了悬崖。
  随着司机的一声绝望惊叫,接着便是一声爆响,之后便是一团火光……
  
  6
  龙泉乡乡政府院子里。
  龙泉乡乡党委办公室里。
  周卫民坐在办公室里抽着闷烟……
  县委已经决定,没收马廷山占用烟叶辅助款购买的桑塔纳;而且,还分别给他定下了“党内警告”和“行政记过”的处分。
  如今,车毁人亡,三条人命陪葬,什么处分都毫无意义,只有悲哀供人咀嚼。
  草草地埋葬了马廷山,周卫民整个人猛然瘦去了一大圈,裤带也伸长了许多。这一连串的突发事件,给他这个乡党委书记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龙泉乡接二连三地发生了这么多的灾祸,上面既不给他这个乡党委书记处分,也不免他的职,就连辞职与提前退休也不能获准。周卫民沉痛地对陈贤忠说:“贤忠啊,我真不知道,我这个乡党委书记,究竟该怎样地当下去?”
  陈贤忠平静地对周卫民说:“周书记,在这种时候,您千万要坚强啊!龙泉乡这么大的一摊子事情还等着您解决哩!”
  周卫民说:“我解决得了吗?”
  陈贤忠给周卫民倒了杯水递了过去:“周书记,请相信县委,相信龙泉乡集体的力量,再大的坎我们也能够迈过去!”
  陈贤忠的内心,虽然也有一种莫名的怅惘,而更多的则是忧虑与沉思。眼下这一连串的灾祸,简直把这个并不健全的龙泉乡领导班子,搞得乱七八糟,这以后的工作,该怎样地进行下去呢?
  但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泄气,更不能软弱!
  
  7
  龙泉乡乡政府院子里。
  龙泉乡乡党委办公室里。
  就在陈贤忠为以后的工作而忧虑的时候,县委、县政府的任命下来了:任命陈贤忠为龙泉乡党委副书记,兼政府代乡长。他没有因此而显出半点喜悦,反而更加忧虑。他感觉到自己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他害怕自己这单薄的身躯,会承受不起。
  兴建水电站没有落实,买桑塔纳花去了十几万。马廷山已经死了,这笔账,该怎样向百姓交呢?最初,马廷山扣住烟款,根本就没有获得百姓的认可。虽然各村组已经通知下去,截用那笔款子是为了兴建水电站、是为龙泉的百姓造福谋利。而今,福未造利未谋,钱却少了一大笔。
  陈贤忠找到周卫民,谈了自己的想法。周卫民也觉得这件事情棘手,而且非常棘手。将款子发放下去吧,差那么一大笔,乡里又到哪儿弄那么一大笔款子补洞呢?扣住不发吧,先不说百姓怎么议论?也顾及不了百姓怎么恶骂?平心而论,周卫民确实觉得心中愧疚。
  周卫民愤怒地骂道:“马廷山呀马廷山,你狗日的害人不浅!”
  
  8
  龙泉乡乡政府院子里。
  龙泉乡乡党委办公室里。
  正在周卫民和陈贤忠因为烟叶辅助款的留与发而举棋不定、进退维谷的关键时刻,办公室桌上电话铃响了。
  周卫民上前抄起话筒:“喂,你哪里?”
  听筒里回答:“我们是市水电公司呀。”
  周卫民对着话筒问:“有什么事吗?”
  水电公司告诉周卫民:“如果水库的筑坝石料由龙泉乡出,施工劳务由龙泉乡安排,建造两级水力发电站,大约需要三百万元左右。”
  周卫民搁下电话,将陈贤忠拥进怀里,激动得犹如六十岁的老妇人喜得头生子:“贤忠,贤忠啊——咱们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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