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大云山序战

　　1941年9月7日，这个日子之所以载入史册，是因为侵华日军第11军这一天在湖南大云山地区正式拉开序战，发动了第二次长沙会战，日军将这次会战称为“加号作战”。
　　一天，国军第27集团军司令杨森给欧震打电话说：“喂，欧雨辰军长吗，我是杨森。”
　　国军第4军军长欧震一听到电话里说杨森的名字就立即回话说：“哦，我听出来了，您是杨副长官，您有什么指示吗？”
　　“我就问问你，你知道我们现在的关系吗？”
　　“我知道，我知道，我们第4军已经归您节制，您有事尽管吩咐，欧某一定服从您的命令。”
　　“知道就好，我问问你，大云山主峰谁在守卫，有多少兵力？”
　　“我派了个加强营守在那里，营长名叫史思泽。”
　　“就这么一点兵呀，你是怎么想的？”
　　“杨副长官，是这样的，山顶是一个加强营，山顶西侧还有柏辉章的第306团在那里呢。”
　　“好的，不过，欧军长你要知道，大云山离新墙河只有一点点远，它是我们9战区重要的前进阵地，不能丢失！”
　　“是的，我知道了。不过杨副长官，大云山最高海拔960米，那么高的山，日军想要打下它，只怕也是白日梦吧！”
　　杨森在那头严厉地说：“欧雨辰军长，小心无大错啊！你再说说，大云山东侧是谁在守卫，多少兵力？”
　　“报告杨副长官，那是第1集团军孙渡将军第58军的一个营，具体情况您要问孙将军或者问鲁道源将军。”
　　“那好吧，我要嘱咐你的是你们守山的部队要主动出击，经常派一些小部队向日军后方袭击，破坏其交通设施，这叫放一点胡椒粉，调一下口味。”
　　欧震按照杨森的指示，就叫306团经常去袭扰一下临湘的日军，桃林、白羊田各处都去。
　　还在8月间，日军神田正种第6师团就在武昌、岳阳之间来往频繁，对外扬言要调离他处，以掩人耳目。
　　9月3日，神田正种第6师团忽然进驻岳阳西塘，翌日，神田正种来到临湘长塘托坝视察。驻扎在临湘忠防镇、桃林镇等地日军，亦各增至七八千人。
　　神田正种得意洋洋，这一年，他晋升为中将，并在4月1日这天升为第6师团长，接替了町尻量基职务。初任显职，神田正种想得最多的就是露两手给日本军界看看。
　　在托坝视察时，神田正种对驻扎在托坝的日军训话说：“我们都是大日本皇军的神勇战士，在第一次会战中，我们师团就打得很好，把支那军打得抱头鼠窜，我们差一点就进入了长沙城。现在，第二次开战的机会又来了，我们要一鼓作气打过新墙河去，一举拿下长沙城！长沙好啊，那里遍地都是金银财宝，只要你一伸手，就可以抓到一把碎金子，还有千千万万的花姑娘，他们叫湘妹子的，哟西哟西！”
　　神田正种脸上流露出一种地地道道的流氓相，下面的士兵想笑又不敢笑，只在心里暗喜。
　　日军第11军为准备实施“加号作战”，掩护其主力向新墙河以北集中并隐蔽展开、占领较大的渡河地带，阿南惟几交给神田正种的任务，就是命令原在岳阳地区担任守备的第6师团对大云山进行扫荡，解决第9战区杨森部队，解除这一侧后威胁。
　　阿南惟几对神田正种说：“你的和我一样，都是今年四月来到新的单位任职，我们要全心全意为大日本帝国服务。这一次加号作战，你的师团要打头阵，我们要在汨水以南捞刀河以北地区和中国军队决战，高山大河算不了什么，打下长沙根本不是问题，我们争取早日解决中国事变。”
　　神田正种立正“嗨”了两声，随后问：“我的师团什么时候发起进攻？”
　　“9月5日吧，这是个好日子。”
　　神田正种看着铅色凝重的天说：“好像要下雨了。”
　　“那就看天吧，迟几天也是无妨的，支那军的很讨嫌的，他们像苍蝇的一样，老是在头上飞来飞去的，嗡嗡地叫。”
　　神田正种首先要攻击的目标就是驻扎在岳阳大云山的中国军队。
　　大云山位于湘鄂边境，在新墙河的上游，海拔960米。这里森林茂密，地势险要，属于第9战区的游击区。此前，第9战区的国军部队常到这里活动，并不时对日军进行袭击，主峰东西两侧还布置了几个团的兵力。
　　神田正种原本是要在9月5日发起进攻的，无奈老天一直大雨如注，连续下了两天，直到9月7日晨才止住。
　　9月6日中午，神田正种就开始蠢蠢欲动。日军为掩护其主力之集中及展开，先以一部袭击我岳阳东南方向的大云山根据地之南山、雁岭、鸡婆岭阵地。经国军痛击，迄未得逞。
　　9月7日晨，集结于忠坊、桃林、西塘之日军第6师团在阿南惟几命令下，首先向大云山境内的南山、雁岭、鸡婆岭、草鞋岭第9战区杨森部队阵地发起了猛烈攻击。日军第6师团第23、第45联队在航空兵支援下从忠坊向大云山北侧雁岭、詹家桥展开进攻，遭守军阻击后向东南侧迂回;其第13联队向大云山西侧进攻，与守军第102师发生激战。
　　柏辉章把电话打到306团陈希周那儿问：“陈团长，你那儿怎么样？”
　　“报告师长，我这儿抵不住了，日军太多了。”
　　“太多了是什么意思，几千还是几万？”
　　“报告师长，好像有3个联队的日军。”
　　“史思泽那个营呢，他们和你们在一起吗？”
　　“早就在一起了，日军的炮火太猛烈了，我们死了很多人，师长，还要不要守？”
　　“你自己把握吧，要是守不住就暂时撤开，别走得太远，我们还是要打回去的。不过，最好是撤到主峰上去。”
　　攻击开始后，日军在炮火、飞机的掩护下，从东、西、北三面对大云山中国军队展开围攻。国军孙渡第58军新编第11师、国军欧震第4军第59、第102师分别与日军展开激战。战至下午，日军进至南冲、孟城、长安桥、甘田一带。
　　同时，10架日机狂炸八百市和杨林街。以掩护其第3、第4、第40师团在新墙河右岸集结。杨森组织第58军梁得奎新11师、第4军张德能第59师各一部和第4军柏辉章第102师全部，在南冲、长安桥、甘田、草鞋岭，由外线向日军反击。
　　守卫大云山山顶的第4军史思泽加强营，经过一天战斗，已经打退日军多次进攻。
　　夕阳西下，金色的太阳落在洞庭湖上，史思泽看着遥远的洞庭湖，思绪联翩，再看看脚下倒在地上的兄弟，500多人的加强营差不多打掉了一半，明天再打一天还剩多少，明天是否还能坚持打一天呢？史思泽找不到答案。
　　这时候，师长柏辉章把电话打到了史思泽阵地，他说：“你那里还有多少人？”
　　“报告师长，不足300人了。”
　　“部队情绪如何？”
　　“情绪还算好，就是肚子有点饿，一天只吃了一餐饭。”
　　“庙里的和尚不给你们做饭吃吗？”
　　“那倒不是的，就是很难送上来，日军封锁了通道。”
　　“再想点办法吧，饭还是要吃的，人是铁，饭是钢，一餐不吃饿的慌。”
　　“好的，师长，我再想想办法！”
　　当忠防之日军二千余人进犯大云山、发动大云山绪战时，国军左翼之黄岸市、保定关，右翼之阳台尖、雪堂岭均被日军窜扰。
　　第9战区副司令长官杨森打电话给第58军军长孙渡说：“志舟军长，你赶快叫鲁道源副军长带着你的部队去黄岸市、九岭、北港、赛公桥一线担任守备，不能让日军突破这条线。”
　　孙渡说：“报告杨副长官，这条线很长啊。”
　　“这我知道，我再来想办法，有部队增援就派部队去，没有的话，那就是你一个军了。”
　　孙渡派鲁道源副军长率28团并指挥新11师出征板江，至黄岸市，目标是克复大云山，攻击昌水北岸之敌。
　　过蜂子山时，鲁道源为一路秋山秋水陶醉，遂赋诗《二次长沙会战军过蜂子山》：戎马偶经蜂子山，秋风习习水潺潺，绿遍乔松千万树，细雨霏霏下石湾。清溪曲曲山重重，怪石横飞伴老松，剑影刀光流敌血，起争东亚主人翁。
　　梁德奎新11师进至黄岸市后，协同杨汉域第20军夏炯第133师由东向西截击、侧击日军。
　　鲁道源说：“梁师长你们师是去协同啊，主次应该分的清楚吧，更重要的是要把仗打好，不能认为协同就没责任！”
　　梁德奎说：“请鲁副军长放心，到了那儿，我听夏师长的就是啦。”
　　杨汉域打电话给第134师杨干才说：“臣栋兄，你赶快带着你的师向西转移至黄岸市，归孙渡将军第58军指挥。”
　　杨干才说：“为什么归他指挥，你去干嘛？”
　　“老兄你就别问多了，那一片划归第58军防区，你去那儿自然归他们指挥。”
　　杨干才无话可说，杨汉域虽说是自己的堂弟，能力却在自己之上，职位也在自己之上，得听他的。
　　其实，在前线作战的第58军长官是副军长鲁道源，只见鲁道源以严厉的口吻给各师、团长下手令说：“大家要明确我们这次的任务，就是要使深入的敌人无法退出，要使增援的敌人无法进来。谁要是不服从命令而阳奉阴违，军法从事，砍你的脑壳！”
　　随后，鲁道源给新10师30团邓礼副团长打电话说：“你赶快率部由黄岸市前进，将长安桥之敌驱逐后，再向冷水坑、毛田前进，不得延误！”
　　邓礼二话不说，点起部队就走。
　　鲁道源又给新11师31团张惠之团长打电话说：“你们团立即向小港、南冲前进，协同30团邓礼副团长攻击毛田之敌，要坚决将日军打退。”
　　张惠之奉命率部出发。
　　鲁道源布置完毕，一身轻松下来，遂赋诗《进攻》：桃林流寇走忠防，冷水大雪窜石塘，铜鼓山连八百市，南天扫荡挥神枪。
　　国军鲁道源部和日军展开激战，至9月8日拂晓，新10师之30团，由黄岸市攻占长安桥后，与新11师之32团互为犄角，协同攻占毛田。日军伤亡颇大，纷纷退守鸡鸣山一带阵地。
　　鲁道源部取得胜利，部队凯旋归来，带着新缴获的日军武器，一路喜气洋洋，鲁将军诗兴大发，再次赋诗《凯旋黄岸市》：身经百战凯旋来，罗列阶前尽将才。湘北胡尘都扫净，功成他日绘麟台。新跨栗龙白玉鞍，汨罗鏖战敌心寒。凯歌齐唱屯黄岸，匣里龙泉血未干。铁汉疆场破敌归，倭奴血迹染征衣，三湘黎庶痛方定，落叶烟村雁阵飞。
　　这时，杨森第27集团军发现鄂南咸宁地区日军第40师团向湘北调动，判断是与第6师团换防。日军第6师团向大云山的进攻，是换防前的例行攻势。于是于7日18时命令欧震第4军确保大云山，命令孙渡第58军派出部队协同第4军作战，并命令杨汉域第20军准备从通城向西侧击日军，乘日军换防时给以打击。
　　国军欧震第4军柏辉章第102师，以“死守活打”方式与日军周旋，搏斗到中午，敌未得逞。午后，日军集中轻快部队，用大炮掩护，猛攻鸡婆岭、草鞋岭之线，激战久许，宋家坳阵地被突破。黄昏，白羊田、八百市、甘田一带均为日军所占据，于是大云山阵地遂陷于敌军包围。
　　8日晨，日军5000余人复自南冲来攻高地，企图合围史思泽营，史思泽营竭力苦战，终因日军兵力、火力均处于优势，堵击无效，乃弃守大云山。
　　日军继续攻击前进，并以主力向大云山南、新墙河北之草鞋岭、甘田港口方面猛攻，企图向新墙河南岸进犯。不料，在其突进至笔架山附近后，遭到国军欧震第4军的痛击，被迫暂缓南下。
　　国军第59、第102师及第58军新编第10师仍在白羊田、甘田附近地区阻击日军。
　　9日，日军一部越过新墙河。
　　杨森知悉情况后甚为着急，打电话给欧震说：“欧雨辰军长吗，日军已经过河了，你们现在在哪儿？”
　　欧震回答说：“报告杨副司令长官，我知道这个情况，正在组织部队堵截他们。”
　　“好的，尽可能把他们堵回新墙河北岸。”
　　杨森又给鲁道源打电话说：“子泉将军，你知道吗，日军已有一部突进到了新墙河南岸地区？”
　　鲁道源回答说：“我知道这情况，我们正在反攻，把他狗日的打回去。”
　　“那就好，我已和欧雨辰将军通过话了，你们一起联手将过了河的日军打回去，我叫夏炯师协助你们。”
　　杨森给夏炯打电话，命令他率部协助欧震和鲁道源一起将过河的日军打回去。
　　鲁道源第58军及欧震第4军，在夏炯第133师协助下，联合发起反攻，侧击和截击渡过新墙河的日军。经过激战，日军被压迫退回新墙河北岸五龙桥、白羊田一带。
　　这时，日将天谷直次郎率领第40师团已经到达大云山附近，接替神田正种第6师团继续围攻大云山，而第6师团则开始陆续退走，准备与以后到达战场的日军主力共同对湘北发动总攻。
　　日军第40师团从鄂南开到桃林与第6师团换防，薛岳误判了形势，以为日军仍是小规模攻击行动，乃令张德能第59师、董煜第60师及第58军鲁道源新10师向大云山周围发起攻击，收复大云山。
　　10日清晨，鲁道源部新10师自东向西再次进攻，孔德能第59师由西向东、陈沛第37军梁仲江第60师由南向北包围日军。战至下午，新编第10师夺回大云山的制高点，克复大云山，并收复石塘冲、石壁桥，将当面之敌压迫到石庙一线。第59、第102师则全力进攻茅冲、和尚庄、邓家桥一线日军，经孔德能第59师、柏辉章第102师各一部猛力袭击，日军伤亡甚重。当天晚上，第20、第58军的攻击队和第6挺进队一部，分途向大沙坪、羊楼洞、赵李桥、石城湾各地之日军进行夜袭。
　　日军神田正种师团之第13联队认为已完成扫荡任务，撤离大云山，向桃林方向集结，在甘田、团山坡附近被国军柏辉章第102师和孔德能第59师一部所阻,陷于苦战。10时，敌一部窜至港口以北140及以东高地，第59师主力增援茅冲反击，前赴后继血战五小时，肉搏六七次，敌尸横遍山谷，血流盈昌水，始终未能越过沙河南岸中央军阵地一步。
　　当晚，国军杨汉域第20军、孙渡、鲁道源第58军攻击队与第六挺进队第八、九、十支队，分途向大沙坪、羊楼山洞、赵李桥、石城湾各地之日军进行夜袭，以牵制敌人，断其联络。
　　傍晚时分，第60师178旅与日军在港口南端，草鞋岭沿线形成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