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排兵布阵

　　中日第一次长沙会战后，新墙河战场相对沉寂了两年之久。两年时间里，两国军队虽说也有一些较量，毕竟是毛毛雨，不痛不痒，日军的感觉是讨嫌，而中国军队就是要让他们具有这样的感觉。
　　1941年4月，情况发生了一些变化，日军第11军总司令官冈村宁次被授予大将军衔，随后又被日本天皇钦点调往中国北方，出任华北方面军司令。
　　冈村宁次走了，阿南惟几来了，他在4月10日接替了冈村宁次职位，担任第11军司令官。
　　这个阿南惟几有点意思，他有口吃的毛病，因为这个原因，乃至于考陆军大学连考了四年才被录入陆大第30期。他和一般的日本人不同，上身短，两腿长，走路特别快，陆大毕业后，来到天皇身边，当上了一名侍从武官。
　　51岁的时候，阿南来到了前线，成为日军109师团长，在山西打垮山西军四个师，取得骄人的战绩。随后，在日军将领内争中，成为那只在后的黄雀，来到了第11军，继任了司令官一职。
　　阿南来了，他和冈村宁次一样，也是想要打通粤汉线想要南侵长沙的，他成天对着地图看，翻着冈村宁次第一次会战资料想，冈村宁次为什么没打下长沙，我能不能打下长沙？
　　日军换了南侵的司令官，慢慢的，他的南侵部队也开始了调换。桜井省三的第33师团随冈村宁次去了中国北方，河村鈊男的101师团被裁撤了，中井良太郎的第106师团也调出第11军的序列。
　　新加入日军第11军系列的师团有北野宪造的第4师团和第39、第40师团，又新增加了独立混成第18、第20旅团。
　　重新调整后，阿南惟几第11军拥有如下军事力量：7个师团又3个独立混成旅团。7个师团是第3、第4、第6、第13、第34、第39、第40师团，3个旅团是独立混成第14、第18、第20旅团。
　　1941年，第11军是这样部署的：第3师团仍担任湖北应山一带的警备任务；第4师团担任湖北应城、安陆地区的警备任务；第6师团担任湖南岳阳至湖北崇阳一带的警备任务；第13师团担任湖北宜昌及其附近的警备任务；第34师团担任江西南昌地区的警备任务；第39师团担任湖北荆门、沙东、当阳一带的警备任务；第40师团担任湖北咸宁、通山、大冶地区的警备任务。
　　长江以南地区是薛岳第9战区，长江以北地区是李宗仁第5战区，两战区共有兵力近100个师，对日军阿南惟几第11军形成包围态势。
　　阿南惟几针对当时的情况，将打击的重点放在以长沙为指挥中心的第9战区。
　　长沙是中南地区的军事重镇，攻占长沙，往南可取衡阳，往西可取常德、桃源，扼两广之咽喉，控川蜀之门户，将中国军队压迫在川黔境内。另外，第9战区为当时中国战场的主体，中国军队近四分之一兵力都在第9战区。攻下长沙，就能达到击溃、消灭中国军队主力之目的，早日解决中国事变。
　　自8月中下旬起，阿南惟几开始向湘北集结作战兵力。
　　第3师团：配属4个山炮大队，8月下旬由湖北应山附近出发，9月16日前后集结于湖南岳阳东南的小桥圳。
　　第4师团：配属山炮、迫击炮各1个大队，8月下旬由湖北应城、安陆地区出发，9月10日前后集结于岳阳东南的新开塘附近。
　　第6师团：配属2个山炮大队、1个迫击炮大队，原在岳阳、崇阳担任守备，9月中旬集结于岳阳以南的草鞋岭附近。
　　第40师团：配属1个山炮大队，9月上旬由湖北大冶、咸宁地区西移至临湘桃林附近集结。
　　早渊支队：以第13师团4个步兵大队、2个山炮大队为基干组成，8月18日由宜昌以南的紫金岭出发，9月15日集结于岳阳以东的冷水铺附近。
　　荒木支队：以第33师团3个步兵大队、1个山炮大队为基干组成，由江西安义地区出发，9月上旬集结于临湘桃林附近。
　　平野支队：以独立混成第14旅团1个步兵大队、1个山炮中队为基干组成，9月中旬由江西瑞昌移至岳阳城陵矶附近集结。
　　江藤支队：以独立混成第14旅团1个步兵大队为基干组成，9月中旬由江西瑞昌移至临湘附近集结。
　　战车第13联队：配属2个轻装甲车中队，9月中旬由武汉向岳阳集结。
　　野战重炮兵第14联队，9月中旬由武汉向岳阳附近集结。
　　第11军工兵队：以3个独立工兵联队、8个架桥材料中队为基干组成，9月上中旬由武汉向岳阳、临湘地区集结。
　　这一次，阿南惟几改变了冈村宁次的进攻方法，不再是赣北、鄂南、湘北三支箭头并进，而是将所有兵力压在湘北一条线上，总兵力为步兵45个大队，炮兵26个大队，另有若干海军及航空兵协同部队，企图一举突破湘北防线。
　　但是，阿南惟几在开战前还是耍了个小小的花招。
　　第11军在集中后期，以一部兵力协同海军向洞庭湖西岸的常德佯攻。为牵制薛岳第九战区军队，令警备在南浔沿线的兵团适时发动攻击。
　　9月15日，阿南惟几在岳阳设立司令部战斗指挥所，并召集各部队参谋长会议，检查发动攻势的准备情况。
　　桃花井宽大的会议室里，摆着一长溜会议桌子，红色的驼绒布覆盖在桌面上，会议桌两边各有6把椅子，靠墙边上，还有两排椅子，当头墙上挂着日本天皇的画像，天皇用慈爱的微笑的面容看着这群忠勇的武士，阿南惟几就坐在天皇画像之下，从他微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
　　第11军参谋长先说了今天会议的主旨，然后就叫各参谋长汇报本师团准备工作，当大家汇报结束后，再布置总攻。最后，阿南惟几讲话。
　　他说：“你们大家认识我吗，不认识吧，在座的12个人，能有2个人认识我就不错了了。告诉你们吧，我叫阿南惟几，阿南是我的姓，今年54岁了。”
　　“我原本是是个内侍官，年纪很大了，才外放到中国来带领军队作战，没什么作战经验，也不是什么百战百胜的将军，但是，我在山西还打得可以，将阎锡山的四个师打得落花流水，然后我就来到了第11军，就这么简单。”
　　“有人说我蠢，有人说我笨，你们看看，我蠢不蠢，我笨不笨？我从镜子里也看过我的面相，不瞒你们说，我不怪别人对我的评价，粗看起来，我就是个蠢人，就是个笨人。不过，这只是表象啊，你们会因为事物的表象而迷失方向吗？”
　　“我们万里迢迢跑到中国来干什么？当然是要他们的国土，要他们的财富，要他们的人，他们是弱国，没有在地球上存在的价值。但是，他们会把国土和财富拱手送给我们大日本帝国吗？这也是不可能的，他们会做垂死挣扎，我们只剩下一途，通过战争解决问题。所以，大家要齐心协力，要知道我们是为天皇而战，为天皇而死，即使战死，也虽死犹荣！”
　　“打仗靠什么取胜？一靠武器，我们的武器优于支那军千百倍。二靠军人素质，我们的单兵作战能力也比支那军优越几倍，支那人自己也承认，论单兵作战，他们需要7个兵士才能挡住我们1个勇士。三靠对国家对天皇的忠勇，大家都要觉悟，我们是为谁而战，不是为自己，不是为家庭，我们是为整个日本国而战，是为天皇的事业而战，不能畏难，不能怕死，不但不能惧怕，而且还要勇于赴难勇于赴死！”
　　“至于我蠢不蠢，笨不笨，不需要评价，你们只看下一次会战结果就知道了，下一次会战，我要改变前一次冈村宁次将军的做法，将三个箭头变做一个箭头，千军万马压在湘北，薛岳想在新墙河抗击我们三天，而我偏要在一天内就突过新墙河，我要打得薛岳措手不及，谁要阻挡我大日本皇军的前进道路，我就把他碾成齑粉！”
　　阿南惟几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望着天花板，两手握着拳头，重重地砸在会议桌上。
　　日军第11军系列有变，第9战区的部队亦有些变化。
　　第一次会战后，关麟征第15集团军撤出湘北大地，他带着张耀明的第52军组建第9集团军，开赴云南南部中越边境，严防日军入侵云南。
　　第1集团军总司令卢汉奉令率安恩溥第60军回到云南，副总司令高荫槐率孙渡第58军、周体仁新3军仍留湖南、江西接受第9战区指挥管辖。
　　第19集团军宋肯堂第32军调出第9战区，仍有夏楚中第79军、刘多荃第49军、李觉第70军留在第9战区。
　　第9战区仍有9个军，另外还有军委会直辖的2个军归其指挥。
　　日军第11军换了司令官，新司令官阿南惟几换了新思路，将进攻路线三个箭头换成一个箭头，这一切，第9战区长官司令薛岳似乎不闻不问，他可能知道阿南来了，但是他不知道狡猾的阿南不按常理出牌。
　　或许，薛岳还沉浸在第一次会战奏凯声中没清醒过来，只要看他的排兵布阵就清楚了，阿南惟几将所有进攻部队全压在岳阳周围，薛岳却还是分兵三路对付日军，他是这样布置的：赣北为第72、第78、第74、新编第3军；鄂南为第20、第58军；湘北为第4、第99、第37、第26、第10军；另有湘鄂赣边区挺进军在湘鄂赣边区活动。
　　薛岳判断日军的进攻方向：在赣北方面，一是由德安、安义指向武宁、修水、铜鼓；一是由南昌指向高安、上高、万载，或由南昌指向新淦、吉安。
　　在鄂南方面，可能由崇阳、通山、通城向南指向平江、浏阳。
　　在湘北方面，则由沿粤汉铁路两侧地区向南直趋长沙。以上各方向中，湘北当为主要方向，其他则为策应方向或牵制方向。据此，第九战区乃将主力部署于湘北方面，并利用横亘于此方向纵深内的新墙河、汨罗江、捞刀河、浏阳河等构筑多层阵地，加强防御的韧性，将机动部队控制于东侧幕阜山、连云山山地，以便侧击进攻日军。
　　1941年3月17日，薛岳制定了反击作战计划。其方针是：在赣北、鄂南方面，对非主攻方面之敌，力求将其夹击于崇仁、新淦以北，宜春、万载、铜鼓、修水以东及修水、长寿街、梅仙以北地区，予以各个击破。
　　在湘北方面，日军如以主力由杨林街、长乐街、福临铺道及粤汉铁路两侧地区向长沙进犯时，则诱敌于汨罗江以南、捞刀河两岸地区，反击而歼灭之。其指导要领主要是应用诱敌深入、反击歼敌的战法。
　　第9战区司令长官部位于长沙，会战之前，第9战区所辖正规部队为3个集团军12个军33个师，另有若干游击纵队。其部署为：第99军、第54军(战区直辖)担任汉寿、沅江、青山一带洞庭湖湖防及湘阴、营田、归义间湘江、汨罗江守备。第27集团军总司令部位于平江。其所属第4军担任磊石山、鹿角、至公田间新墙河南岸守备，并以一部占领新墙河以北筻口、大云山前进阵地;第58军担任黄岸市、九岭、北港、赛公桥一线守备;第20军担任通城、铁柱港、斗米山、杨芳林各线守备。第30集团军总司令部位于修水。其所属第78军担任观音阁、潭埠之线守备;第72军以一部守备东坑岭、留咀桥之线，主力集结于三都南北地区。第19集团军总司令部位于上高。其所属新编第3军担任靖安、奉新一线守备;第74军集结于新余、分宜地区整训;预备第5师担任市汊街、温圳一线守备;江西保安纵队担任锦江南岸守备。第37军(战区直辖)：集结于长乐街、瓮江、福临铺间地区整训。第26军(军委会直辖)集结于金井、浏阳、永安市一线整训;第10军(军委会直辖)集结于衡山、株洲渌口地区整训。湘鄂赣边区挺进军(辖7个纵队)：主力部署于咸宁、瑞昌间地区担任游击。
　　阿南在岳阳开会部署二次会战，薛岳也在开会，他在长沙召开各军各集团军主官会议，薛岳说：“大家知道，第二次会战的大战在即，已经两年没打大仗了，我们把日本兵挡在新墙河北岸快三年了，日军会甘心吗？他不会甘心的，他要南进，他要打通粤汉线，他这个意向从没改变过。”
　　“立足于打，立足于大打，这就是我们的方针。日军已经换头了，新来的头叫什么阿南惟几的，你们谁知道阿南惟几吗？反正我不知道，只听说过他以前一直是日本天皇的侍卫官，外放带兵好像还是第一次，日本天皇把这样一个草包派到我们第9战区来岂不是藐视我们，辱没我们！”
　　“但是，我们不能小瞧日军，他们的总司令不厉害，他们的师团长可厉害啦！我们的方针是什么呢？以前讲过的，今天再一次重复讲，江西熊主席曾有这样的口号：不准敌人走江西的路，不准敌人住江西的房子，不准敌人食江西的米。这是很对的。我们湖南的军政机关，也应效法这原则彻底干下去。一有破坏公路的命令，县长、专员、军队司令，军长师长，都要彻底监督，办到化路为田，就是古大路也要认真加以破坏，不要留给敌人利用。因为在这非常时期，我们所需要的是肩膀和腿，公路对我们的需要，又是稍次的了。还有就是运粮上山。此时大山，即是我们的仓库。不论军民，在战区的都应该将辎积搬到山上去。那么，纵使地方被日军占去，亦只是光路空城。此是积极的，而不是消极的办法。”
　　“湘北、赣北确是一个最好作战的地方。鄱阳湖与洞庭湖横列在江西与湖南的顶端，两湖之间，有险峻的幕阜山脉，敌人固然可以利用湖水为其舰艇出没之处，然而犬牙交错，久居湖边的民众，在地形上还不知其真确情形，生疏的敌人，深入此间，当更有不知何适何从之感，因此在湖水方面，未必完全对敌人有利，而在陆地则为敌人最忌之所在。敌人无论自陆路来或水路来，我们首先以向北的阵势与之作战，如果力有未逮，则转入幕阜山脉，背山而战，以居高临下的阵势，痛击敌人，敌人纵有三头六臂，也无法越过这铁的屏障。所以湘北是一个最好作战的地区，我们在湘北要与敌人拼命，要痛快的打，勇敢的打，纵然只余一兵一卒，仍要与他肉搏。”
　　“我们如何排兵布阵呢？仍如前次一样，赣北、鄂南、湘北都要布置，要准备他三路开打，也许有人说，日军这一次会变化的，我也这样想过，但是不要紧，即使他变化方法，我们还是可以调整应对，因为我们的主力一般在幕阜山。
　　阿南惟几一面排兵布阵，一面向岳阳紧急运兵。
　　川军30集团军新14师38团1营4连1排排长邓遂良的任务，就是在鄂南打击日军运输线。这天，他截获一份情报：从武汉有一辆军列将要运往岳阳，列车满载弹药，还有上千日军。
　　邓遂良犯难了，手下只有5个人了，其余人都在别处活动，电台也坏了，一时找不到帮手，如何才能去炸了这辆军列呢？
　　邓遂良将几个手下召集拢来开会，先将事情说清楚，再叫大家出主意。黎志诚说：“这很简单啊，用炸药炸呗。”
　　成都小伙子陈龙说：“你说得轻巧，日军重兵把守铁路，你如何去填埋炸药？”
　　“只要认真去想，还是有办法的，按照平时的方法自然不成。要换个办法，等军列快要经过时，我们突然从草丛中跃出，将炸药埋在铁道中，即使守路的日军发现了，也来不及驱赶我们。即使军列发现了，它的惯性也会将自己送上西天。”
　　邓遂良在一边听着，觉得很在理，他想了想就说：“这个办法好，关键是我们要隐蔽好，不能让守路的日军发现我们，其次是要把握准时机，早了不成，迟了更不成。”
　　几个人又详细研讨了一番，觉得把握十足，就开始行动了。他们走了十几里地，来到铁道边，秘密地隐蔽在一处茅柴中。日军护路队10人一组，护路3千米，他们又分成2组在自己守护的区域内来回巡逻。
　　邓遂良掌握了军列经过的准确时间，他一直伏在地上听响声，等了两个时辰，终于等来了车轮在铁轨上的沉闷的碾压声，他对陈龙说：“你留下来警戒，如果日军巡逻队来了，你就开枪，我们去埋炸药。”
　　说完，邓遂良就带着其他几位队员跃入铁道道心，迅速埋填起来，不一会儿就埋好了，邓遂良他们又回到原地。这时候，日军军列开过来了，邓遂良他们按动了按钮，足以炸翻两列军列的炸药接二连三爆炸开来。邓遂良他们跳入铁道下面的水沟开始逃跑，铁道上的炸药引爆了车上的炸药，一连串爆炸声惊天动地响起，炸得人震耳欲聋。
　　军列上还有多少日军是活着的，还有多少炸药未被引爆，这都是后话，只见惨烈处的铁轨飞到了山上，车厢炸瘪了，日军官兵的尸体炸得丁牙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