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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对峙

作品名称:咆啸河山      作者:铜盆孤雁      发布时间:2020-01-21 11:39:45      字数:5162

  鄂南冬季攻势结束之后,杨汉域第20军和李棠第140师继续留在崇阳、通城一带活动,钳制日军。
  李棠的第140师属于第79军夏楚中部队,第20军有强悍的夏炯第133师和杨才干第134师,这三个师都是中国军队最能打的部队,薛岳将他们摆在那里,显然是别有用意的。
  冬季攻势失败了,部队上上下下都在总结经验教训。
  李棠说:“其实很简单,就是一口不能吃一个胖子,一锹挖不成一个井,我们的力量还不足以一口打下日军侵占的坚固县城,依我看,还是那句老话说的好,‘积小胜为大胜,以时间换空间’,这样的话要写在文件上,更要落实在行动上。”
  夏炯说:“依我看,还是我们武器不如人,如果我们拥有和日军一样的炮火,我就不信打不下区区崇阳、通城。”
  杨干才说:“光我们认识有个屁用,要上头认识清楚才行啊。失败了不要紧,失败了再来,问题是再来的时候还会不会胡搞,如果还是胡搞,我们的认识再高明有个卵用。”
  三位师长的话都是针对薛岳说的,薛岳却听不见,师长和他之间还有两个级别才够得着。
  其实,薛岳也是有认识的,他不是个蠢人,要不,打了那么久的冬季攻势为什么叫停了呢,为什么要将三个雄师摆在崇阳身边呢,为什么再一次把‘积小胜为大胜’的教条搬出来呢,他只是碍于情面,不愿意公开认错罢了。
  薛岳是以行动向官兵认错的,这一点,前线的人都知道,大家就不再嘀咕了,跟着干就是。
  李棠师和杨汉域20军在崇阳、通城间逐次以小规模战斗争取前进跳板,积小胜为大胜,时长日久,成绩也很可观了。
  1941年1月1日,日军第6师团兵分3路大举进袭通城城郊由国军占领的要点鼓鸣山、赛公桥等地。李棠第140师奋起抵抗,凭险阻击,将日军前锋联队击退。
  陈肃836团守在鼓鸣山,李棠打电话问:“你那里情况如何,伤亡大不大?”
  陈肃回答说:“还算好,日军冲了三次都被打退了。”
  “伤亡情况呢?”
  “伤亡肯定是有的,日军的炮火太厉害了,炸得我们满山跑,死了一个连长,两个排长。”
  “婆婆妈妈啊,你只回答大还是不大。”
  “不算大!”
  李棠很生气,和陈肃对话太费劲了。
  牟龙光团守在赛公桥,李棠给他打电话说:“日军打退了吗?”
  “报告李师长,我们打退了日军四次冲锋。”
  “你部伤亡情况怎样?”
  “报告李师长,有点大,不过,打死的日本兵多多了。”
  “部队情绪如何?”
  “还算好,就是肚子有点饿,还没送饭来。”
  李棠感觉到好笑,煮饭送饭都是你自己的事啊,告诉我干嘛。
  日军改变了战术,他们将队伍分散,以大队为单位兵分多路,没有固定的攻击道路,自己寻路攻击。夏炯的133师和鲁道源的新11师奉令投入战斗,依地势分道堵截进攻的日军,援助李棠师,日军攻势立现颓势。
  薛岳觉得这是个好时机,打大仗的瘾又上来了,他急令炮1团第5连与鲁师会合,协同进攻通城。在炮兵掩护下,鲁道源驱兵冲杀,连克石背寺、锡山、鼓鸣山、五里牌等日军据点。鲁师仅山炮1个连,日军据点即成死靶,不仅工事被击毁,车运线亦遭打击。
  战火在继续燃烧,鲁道源和李棠在联手惩处日军。
  3月12日午夜,炮5连六门75山炮再度怒吼,鲁道源师与李棠师对通城发起两面夹攻,日军在炮击之下再也不能凭险据守,只好弃城而逃。午夜2时,中国军队光复通城。
  就在鲁道源师和李棠师联手攻打通城时,孔荷宠的游击部队奉命来到了新墙河边。
  1941年,蒋介石任命孔荷宠为陆军暂编54师少将师长,调防岳阳新墙河南岸阵地,与北岸日军对峙。孔师到新墙河的任务,主要是担任警戒与打游击。孔师一到新墙河边就获得了一个不雅的外号“破烂军”,他的部队是由游击队改编过来的,武器装备差,着装也不统一,官兵听到这个外号,心里自然有气。
  有一天,孔荷宠把第3团李南生团长叫到师部说:“南生呀,听说你很不乐意别人称呼我们‘破烂军’是不是?”
  “孔师长,我是不乐意,难道你乐意呀?”
  “乐不乐意还不就是一句话,关键是我们要用行动改变别人对我们的轻蔑态度。”
  李南生就笑了,他说:“孔师长成竹在胸啊,快说说,有什么计划?”
  “南生你看啊,我们派人去日占区炸他一两个日军碉堡,又新奇又刺激,你看乍样?”
  “那好啊,他们正规军都不曾去干的事,我们敢去敢干,要是成功了,还不吓死他们,看谁还敢叫我们破烂军!”
  “我想叫你们团派人过河去执行任务,具体操作你自己去搞,我只是提醒你,去日占区执行任务很危险,千万要小心,任务要完成,人要安全撤回来。”
  李南生喜蹦蹦回到了团部,和副团长一商量,就把任务交给了1营,叫1营组织40人的敢死队去执行任务。
  1营长非常简单,他把4个连长召集到一起说:“你们一个连挑选出10个人,副连长带队,整个敢死队由副营长带队,任务要完成,人要给我活着带回来。”
  敢死队很快就组织好了,副营长叫刘绍周,他给敢死队训话说:“我们组织一个特殊的队伍,名叫敢死队,要去执行一项特殊任务,今天天黑后就出发,每人带一支短枪六颗手榴弹,谁也不许拉稀摆带!”
  队伍里就有人笑起来,刘副营长是四川人,而孔荷宠的队伍来源很庞杂,各省的都有,外省的自然不懂拉稀摆带是什么意思,许多人都以为就是拉肚子。
  刘副营长也懒得解释,他说:“解散,立即给老子睡觉养精神,晚上行军80里路。”
  敢死队员一听行军80里路,都把舌头吐了出来。
  夜晚,月朗星明,夜猫子不时叫几声,天穹下静寂得很。刘副营长把队伍带到新墙河边,这才给大家说任务,他说:“我们今夜就是渡过新墙河去日占区炸掉新开塘日军两个碉堡,一个单程40里路,来回80里路,在天明前赶回南岸睡觉。现在分一下组,1连2连的人一个组,1连副连长为组长,3连4连的人一个组,3连副连长为组长,大家都听从组长命令。路上不准说话,走路尽量脚步轻一点,不要惊动外人。”
  初春的新墙河,河水不深,冰凉得很,敢死队员提鞋在手,挽起裤脚,在沙河湾踩水渡过了新墙河,上岸穿好鞋子,疾步走在弯弯曲曲的田埂路上。
  走了三个多小时,终于来到了新开塘,看见了日军碉堡,大家心里一喜,队伍分成两组摸了过去。
  碉堡门口都有哨兵站岗,悄悄解决岗哨后,大家放心大胆来到枪孔下面,有人在门口警戒,有人在捆绑手榴弹,有人骑在人肩上。集束手榴弹捆好后,拉开导线递给人肩上的投弹手塞了进去。集束手榴弹投进碉堡次第爆炸,两个碉堡都给炸塌了,敢死队员躲闪得快,也没人伤着,看见碉堡倒塌后,撒腿就往南撤。
  往回走就热闹多了,谁也顾不得纪律,想说话就说话。
  大熊说:“不知里面有多少人啊,他们是不是在做梦就飞到了天国。”
  棕坨说:“听说第6师团又叫熊本师团,大熊你应该去做日本兵的,因为你叫大熊啊。”
  “我是大熊,他们是熊本,我要是做了日本兵,首先打死你。”
  “哎哟哟,你要是做了日本兵,说不定今晚就死在碉堡里。”
  刘绍周说:“别说话,快快地走!”
  孔荷宠师在新开塘炸了日军两座碉堡的事很快就在新墙河南岸传开了,大家对他们师开始刮目相看,再没人叫他们是破烂军了,孔师的人走在外面,胸脯也挺高了。
  一天无事,李南生团长来到他表哥家里做客,表哥叫曾俊云,见到李团长后说:“南生呀,我都差不多认不出你了,你算算,多少年没来我家了?”
  李南生说:“表哥呀,这不是军务忙吗,自此来到军队,我是连家也只去过二次。”
  曾俊云的大儿子叫曾留军,20来岁,看见一身戎装的李南生后,就十分好奇,围着李南生打转。
  李南生说:“你这小伙子叫什么名字啊,这么看我,是不是我身上有屎?”
  曾俊云说:“他是我大儿子,叫曾留军,他还只有2岁的时候,你看见过他。”
  “是吗?”李南生笑起来,在曾留军脸上摸了几把,又在他胸脯上摁了几下,说,“愿意跟我当兵吗?”
  “愿意,我就是想跟你当兵。”曾留军调皮地回答。
  “打仗可是要死人啊。”
  “我不怕,我就是想打日本兵。”
  曾俊云插话说:“也好,南生你就把他带去磨练磨练,只是要关照一下。”
  李南生想了一下说:“就做我的卫士吧,我那里正缺一人。”
  曾留军跟着李南生走了,头半个月学习打枪,练得差不多了,李南生就发给他一支驳壳枪。
  一天,李南生奉命率部去袭击一支日军,走在山间,太阳光照在曾留军驳壳枪上,反射光让日本兵发现了他们,‘啪’的一枪打了过来,山间顿时枪声大作,李南生叫大家快快卧倒,就和日军对射起来。
  双方不明对手底细,都是试探射击,对射一阵后,各自撤走了。回到团部,李南生对曾留军说:“你的枪一定没装在抢套子里,是不是?”
  曾留军脸红了,幸好,没打死人。
  新墙河北岸有座山叫王家山,山上有一座日军炮楼,里面驻扎了一个小队的日军,李南生团长经常派人去袭扰一下,有时候打死两个哨兵,有时候投两颗手榴弹,搞得日本兵寝不安席。
  日军小队长姓御手洗,他对李南生团的袭扰很生气,经常哇啦哇啦又叫又跳发泄一番,还不能解恨,就到附近村庄里去拿老乡出气。
  山下的王家大屋是个大屋场,王恒春读了点书,已经60几岁了,就蓄了一嘴的胡须。这天,御手洗小队突然包围了王家大屋,将大屋里老百姓赶到大地坪。
  御手洗拄着战刀站在老乡对面,他使了个眼色,一个叫松下痕的分队长就上前把王恒春从人堆里拖了出来,王恒春说:“干嘛啊,我又没惹你们。”
  “你的惹我了,你的胡子惹我了,”松下痕叫人将王恒春捆绑起来,用扁担打他,直到把他打倒在地。松下痕叫人搬过一张门片来放在王恒春身上,自己跳上踩在门片上,又叫两个日本兵去扯王恒春的胡须,一边扯一边说,“谁叫你的蓄胡须的,你的书读的最多吗,你的年纪的最大吗?”
  王恒春痛的哇哇大叫,日本兵将他一嘴的胡须一根根拔光,王恒春叫了一长路。
  拔光了王恒春的胡须就开始查良民证,御手洗小队长叫老乡全跪在地上,每查一个,就在被查人背上捶一棍,男的打,女的也打;老的打,少的也打。张鑫正、谭政和几个50几岁的人跪在前排,日本兵把张鑫正、谭政和吊在杠子上,在他们的身子下烧着炭火,一边烧一边用通红的炭火石去烫二人的胸脯。
  御手洗指着张鑫正说:“你的是游击队的探子?”
  张鑫正说:“我不是,我就是个良民,每天在家种田。”
  张鑫正不承认,就有日本兵拿着一坨火石去烫他,只见一股白烟在张鑫正胸间升起。
  御手洗指着谭政和说:“你的密探的干活,游击队袭扰皇军,你的情报?”
  谭政和说:“冤枉啊,我从没去过新墙河那边。”
  御手洗头一点,就有日本兵上前去烫谭政和。
  这时候,一个叫张红的村民手提一只箩筐从外面进村,箩筐里有一只活鸡。张红一进村就看见地坪里跪着一地的人,有些犹豫,想要退回去。日本兵发现了他,就朝他招手,张红只得走过来。招手的日本兵在抽烟,烟味香喷喷的,张红也是个抽烟的,对烟特别敏感,就闻着味来到那个日本兵身边,御手洗操起一根木棍就给张红一棍,打得张红连连后退,御手洗追着他打,直到把张红打到了粪池还不停手。箩筐里的鸡飞了出来,几个日本兵追着去抓,终于抓住了。
  掉在粪池里的张红大声喊着:“张鑫正,快来救我!”
  张鑫正被吊在那里,如何救得了他,他只好自己慢慢爬上岸来,跑到池塘里去洗身上的粪。
  查良民证查到童子军的时候,发现了他身边有个漂亮的女儿,日本兵就“哟西哟西”嗷嗷大叫,丢下童子军就去拽他的女儿,童子军挺身挡在前面,御手洗提着短枪就是一枪打过去,打穿了童子军的肚子,童子军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喊痛,御手洗就叫人将童子军的女儿抢了过来。
  童子军的老弟叫童子明,说话有点结巴,查良民证的那个日本兵叫山口义郎,正好也结巴。查到了童子明,山口义郎说:“你的……的……良民……证,拿……拿……出来。”
  童子明说:“我的……良民……的证,在……在……家里。”
  山口义郎说:“你的……学我……讨……讨打!”
  ‘讨打’二字才说完,就扑上来两个日本兵,将童子明拖到前面,一脚将他踢翻在地,然后抡起木棍一人一下打了起来,打得童子明满地滚,血水和泥巴糊满了一脸。
  查良民证的山口义郎把一个叫王有秋的人从人堆里拖了出来,对御手洗小队长说,这个人是便衣队,以前,他去给南岸的国军送过情报。
  御手洗抽出战刀架在王有秋的后脖颈上,王有秋的老婆从人堆里窜了出来,对御手洗说:“太君,情报是我送的,不关我丈夫的事,他不是便衣队。”
  御手洗看了看身边这个女人,挺着一个大肚子,像个就要生产的孕妇,他说:“你的想好了,情报的是你的送的?”
  王有秋老婆说:“是的,是我送的。”
  御手洗说:“要死啦死啦的,你知道吗?”
  王有秋这时候说:“太君,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他一个妇人家,从来就没去过河南岸,你看她挺着一个大肚子,如何去送情报,你要杀就杀我吧,与她无关。”
  王有秋老婆说:“太君,情报就是我送的,我利用大肚子的便利作掩护送去了情报,你要杀就杀我吧。”
  御手洗何等聪明啊,他知道这男人是犯事的人,这家女人却争着赴死,那好吧,就让这女人去死吧,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一尸两命,划得来!
  御手洗一脚将那女人踢倒在地,然后用战刀在她肚子上轻轻一划,女人肚子里的肠肚下水流了一地,还一个孩子也翻了出来。
  王有秋说:“御手洗,我操你十八辈祖宗,你不得好死!”
  御手洗反手一刀就割去了王有秋的脑壳,王有秋的脑壳在地上翻了两个圈才停住,那双大眼睛死死盯着御手洗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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