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炸车毁路
作品名称:咆啸河山 作者:铜盆孤雁 发布时间:2020-01-20 11:40:50 字数:5796
1941年春,日军在临湘血洗陈家大屋400多人,临湘游击队员听到这个消息后,无不义愤填膺,大家嚷着一定要为乡亲们报仇。
支队长王翦波自然也在想这件事,他把几个大队长叫到一起开会,研究如何报复日军,王翦波说:“日军血洗陈家大屋,把曾昭南、刘竹清两家20多人用火活活烧死,这暴行与一个人有关,这个人就是大岭口维持会长李希才。”
“就是这个李希才向日军提供情报,说曾昭南、刘竹清两家是游击队的堡垒户,说陈家大屋就是游击队的据点,向游击队提供大量的军粮。这样的人不杀,我们就不能警告那些立场不坚定者。
“我们报复日军的办法主要是炸他的运兵车,无论是火车还是汽车,都要炸,要炸得让他怕起来,这个任务交给沈三权大队。其余两个大队,一个大队负责枪毙李希才,要开大会审判他,让乡亲们都知道。另一个大队则在羊楼司一带大肆活动,吸引日军注意力。”
沈三权领受任务后,自然是心花怒放,这表明王翦波充分相信他的游击大队和他本人,他必须要认真考虑一下计划,要做到万无一失。
沈三权将几个中队长以上的干部约到一起开会,有副大队长周六生,1中队长蒋三英,2中队长蒋四英,3中队长吴天星。沈三权说:“王司令交给我们大队一个任务,就是炸他几次日军的运兵车,我们现在就来研究一下如何搞法。”
周六生说:“这是好事啊,我们沈大队又可以威名远扬啦,又可以把日本兵吓破胆啦!”
吴天星说:“我看这里最关键的是如何搞到消息,铁路上一天要过多少辆车,谁知道哪一列是运兵车,要是炸错了车,岂不是枉费力气。”
蒋三英说:“搞消息不是难事,日本兵不是喜欢花姑娘吗,我和四英就是花姑娘呀,由我们二人去摸情况。”
周六生说:“不好,不好,我还想娶你们其中一个做堂客呢,你们去送给日本兵行乐岂不是让我戴绿帽子。”
蒋四英说:“呸呸呸,掌嘴,掌嘴!你还真以为我们去做军妓呀,三英姐的意思就是去逗逗他们,顺手牵羊导出一点情报。”
“是这样吗?”周六生问蒋三英。
“当然呀,你以为呢?”蒋三英回答他。
沈三权说:“蒋三英的计谋可以一试,不过,我们还是要慎重,毕竟是深入狼窝虎穴,到时候别没打着狐狸反惹一身骚。”
沈三权的话说得有点含蓄,蒋三英还是听出了意思,她说:“我想了一下,到那天,我们煮点鸡汤,再准备一壶酒,提了鸡汤和酒就去找车站站长,就说我们要去汉口,问他么时有客车去汉口,顺便摸出情报。”
沈三权想了会就同意了她的方案。
第二天,蒋三英、蒋四英一人提一钵子鸡肉鸡汤,一人提一壶酒,就朝火车站走去,她们打扮得花枝招展,外人一看就会猜到她们是富家小姐。
沈三权带了五六个人扮作打柴的,肩着柴棍禾担,手拿着砍刀,也来到了车站那条街上。
蒋三英蒋四英一扭一扭地走上了月台,月台上炮楼里的哨兵挡住了她们的去路,用枪指着她二人说:“你们什么的干活。”
蒋四英说:“我们是高桥站长的朋友,高桥站长约我们姐妹来做客。”
日军哨兵跑进炮楼去给高桥站长打电话,高桥站长一听说来了两个花姑娘,先是一愣,随即就说:“对啊,对啊,她们是我的朋友,放她们来吧。”
蒋三英蒋四英就走上月台,走进了站长室。
一见到高桥站长,蒋三英就说:“高桥站长你好啊,好久不见,你也不去看看我们姐妹。”
高桥站长说:“你,你们是花姑娘,是姐妹花?”
蒋四英说:“高桥太君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你不记得汉口啦,我们姐妹就是去年在汉口认识你的呀,那天我们要去蒲圻,没了车,你不给我们姐妹叫了个点吗?”
高桥站长好像突然清醒了一样,一拍脑袋说:“记起来了,记起来了,你们就是那对花姑娘呀,一个叫杏子,一个叫桃子,对不对?”
“对极了,对极了,”蒋三英说,“高桥太君,我们姐妹是来临湘姨妈家走亲戚的,住了一个多月,听说你调这来工作了,就特意来看看你,带了点你最喜爱喝的鸡汤和酒。二是来问问,哪天有去汉口的便车,我们想回去啦。”
高桥站长一听说她们带来了鸡汤和酒就“哟西哟西”地叫了起来,哈喇子都流出来了,忙从蒋三英姐妹手里夺过鸡汤和酒,喝了起来。
蒋三英遮挡着高桥站长的视线,蒋四英去办公桌上翻看车站日志和调度计划,发现后天有一列运兵车要来临湘。
高桥站长一边吃一边说:“杏子小姐你们有福气啊,后天就有一列车从武昌来临湘,随后回去,你们就同这列车走吧。”
“高桥太君,这是列什么车啊,是运猪的还是运煤的,你看我们姐妹,长得如花似玉,总不能坐在臭哄哄黑漆漆的车厢里吧。”
“放心好啦,杏子小姐,那也是坐人的车,实话对你说,那是一列运兵车,放心了吧!不过,你千万别声张啊,这可是机密大事,外泄了,死啦死啦的有!”
蒋三英朝四英妹妹看了一眼,蒋四英眨眨眼睛,表示认可,二人就告辞了高桥站长。
在回去的路上,蒋三英她们汇合了沈三权几个人,大家一路上说说笑笑,蒋四英说:“日军的运兵车是后天晚上11点到达临湘。”
第二天,沈三权几个人准备炸药,这一次的炸药量很大,足可以炸翻整个列车。
第三天天一黑,沈三权就带着他的大队出发,他们这一次选择的地点出奇的怪,既不是桥梁也不是涵洞,而是在五里牌车站附近那段铁路,他就是要告诉日本人,哪怕在你们的鼻子底下,我也是可以搞你路的。
沈三权派两个中队向两头警戒,还一个中队窜上道心开始填埋炸药。沈三权的设想就是在两处集中埋炸药,争取将两个车厢彻底炸烂。
游击队员在道心拼命刨坑,每一处都刨四条坑道,填埋炸药后,再覆盖一些石头在上,做好伪装,多余的枕木石就翻到了路基下,即使有巡逻车经过,也看不出破绽。
埋好炸药后,游击队员全部撤到了山上,伏在草丛下等着那列背时的运兵车来。
晚上10点40分的时候,运兵车哐啷哐啷开过来了,巡逻车在前开道侦察,五里牌车站就要到了,巡逻车上的日军谁也不在意了,他们不是感觉到死亡,而是感觉到了安全。
运兵车就在巡逻车屁股后200米的距离跟着,速度在70码的样子,开车的司机毫不在意道路上的安全,他们把安全交给了巡逻车,自己只认开着往前走。
巡逻车越过了雷区。
运兵车接着开过来了,只见它们一步步踏了进来,火车头过去了,煤车厢过去了,第一节运兵车过去了,第二节第三节运兵车稳稳地踏上了雷区,沈三权把手一挥,爆破员把摇杆往下一按,道心里的炸药接二连三爆炸了,那两节车厢被炸得断了脊梁,瘫倒在铁道上,火车头呻吟了一下,就被倒下去的车厢拽了回来,然后和煤车厢歪倒在道上。后面几十节车厢有的被拽倒在地,有的扭扭捏捏离开了铁轨,最后的几节车厢跳起来爬到前面的车厢背上。
这一次运兵车运的是长谷川联队4000多人,列车出事后,活着的日本兵纷纷从车厢里走了出来,微弱的星光下,铁道上站了黑溜溜的一路,沈三权他们在山上朝下面日军开起了枪,日本兵迅速地站到了隐蔽之处,长谷川命令炮兵将迫击炮山炮架起来轰炸山上的游击队员,沈三权带着队员们溜走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周六生说:“很遗憾啊,不知道日军死了多少人,吹牛皮没资本了。”
沈三权想了一会就说:“六生你说的好,这样吧,叫小鹿回去,伏在草丛里听日本人如何说,他们会告诉我们的。”
蒋三英说:“我们来对个四言八句如何,我开头啊,扛着炸药包我走向前。”
蒋四英说:“坑坑洼洼走得我发颠。”
吴天星说:“刨坑就把炸药填。”
周六生说:“轰的一声鬼子飞上了天!”
赶走了游击队,长谷川就叫人清点部队,结果是炸死了200多人,炸伤了100多人,武器的损失也不小。
长谷川对着老天骂了一句“八格牙路”!
小鹿赶到了游击队宿营地,将结果报告给沈三权。
过了两天,沈三权把几个中队长叫到一块儿开会,他说:“这一次炸运兵车,我们收获不小,特别是三英、四英功劳最大,值得表扬。我们已经为陈家大屋的乡亲们报了仇,但是曾昭南、刘竹清两家的仇还未报,我们要再搞一次袭击,灭他几十个鬼子,报了这个血海深仇。”
大家一听要再搞一次日军,干劲就来了。
蒋三英说:“又是去炸日军运兵车吗,我可是再搞不到情报啊,高桥站长不会再相信我了。”
沈三权说:“我们炸毁的铁路他们还没修好,怎会有运兵车经过,这两天我派人在公路上盯着,好像那里有戏。”
“这么说,沈大队长是想炸汽车啰?”
“正是,这样吧,这一次用不着一个大队行动,任务就交给蒋三英中队吧。”
吴天星提醒沈三权说:“大队长,她可是个女的啊。”
蒋四英站出来说:“吴天星你大男子主义啊,我原本还看好你,准备嫁给你的,你这么轻视我们女人,看样子我就不再考虑你了。”
周六生说:“哦呵,关羽大意失荆州吧!”
一会堂的人全笑了。
沈三权说:“这是开会,都严肃点。这样吧,我也参加蒋三英中队的行动,周副大队长坐镇家里。日军的汽车也是运兵,他一个车顶多就是20人,我们准备炸它两个汽车。”
“为什么不多炸几辆?”蒋三英有点不解。
沈三权说:“一次能炸二辆就很不错了,他的汽车是牵线一样走的,你炸了一辆,其余车就停下来了。”
蒋三英一想也是,就不做声了。
沈三权他们选定的地点在黄村,这里的特点是便于埋伏,便于撤离。
散会后,沈三权又和蒋三英商量了一下具体计划,沈三权掌握的情报是日军的公路运兵车也是天亮前经过黄村一带,这对他们行动非常有利。
这天半夜,沈三权和蒋三英带着一个中队的游击队员来到了黄村公路。公路路基是泥沙性质的,便于挖坑,也便于伪装,队员们挖好两个大坑,填埋炸药,做好伪装,然后就撤到了山上,伏在草丛里观察着公路。
天气很冷,队员们在草地上抱着取暖,只剩下沈三权和蒋三英单着,队上最调皮的歪嘴说:“大队长中队长你们学学我们吧,看我们多好。”
沈三权知道歪嘴的意思,他没说话,只在心里笑着。
蒋三英脸上飞来一朵红晕,只是在夜晚,别人看不见。
歪嘴见没人理睬他,就说:“大队长中队长,其实你们背靠着背也是挺好的,可以眯一会儿眼,也可以取暖。”
沈三权一想也是,就走过去,坐在蒋三英背后,和她背靠着背坐在地上迷糊起来。
好像是进入了梦乡,又好像是在外面梦游,忽然,一个叫夜猫子的队员叫了起来,他说:“你们听,日军的汽车开过来了!”
伏在地上的把耳朵贴地一听,果然就听到了遥远地方传来轰轰隆隆的汽车盘碾压声。
沈三权问:“隔我们这里还有多远?”
夜猫子说:“顶多二里地。”
“快快进入战斗准备!”蒋三英叫了一声,便伏到了地上,游击队员全都进入战斗状态。
过了两分钟,日军汽车队开过来了,碾得大地发出沉重的呻吟,游击队员伏在山上草丛里,看着日军车队进入伏击区,看着走在前面的汽车又钻出了伏击区,等到第6辆第7辆汽车进入伏击区,蒋三英把手一挥,爆破手就把摇感器按了下去,山下发出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日军二辆汽车炸飞了,车上的官兵30余人炸得丁牙丁点,有一块肉还飞到了夜猫子嘴巴上粘着,他嗅了一下,很血腥,就撕下来,埋进脚下的泥土。
前前后后的日军汽车停了下来,车上的日本兵一落地就架着迫击炮往山上轰炸,机枪也哒哒哒地叫了起来,这是日本兵的本能,他们相信,山上还埋伏着中国人。
沈三权他们没有还枪,悄悄地车转身溜走了。
日军停在那里清理战场,炸毁的汽车残骸被丢弃一旁,炸死炸伤了的官兵被堆放一处,汽车残骸木板点燃了,然后将一块块一具具尸体投入火中。
有些将死未死的日本兵被烧得哇哇直叫唤。
蒋三英中队凯旋归来,全大队人为他们杀猪宰羊庆祝,他们在山里点着篝火,啃着猪骨头,唱着田汉新写的歌《快走上复兴民族的战场》:
弟兄们,
我们上,我们上!
快走上复兴民族的战场。
军民要合作得紧,胜利要抵抗得长;
报国是丹心一片,杀敌是英勇无双。
杀,杀尽这惨无人道的凶手,
杀,杀死这世界公敌的魔王!
弟兄们,我们上,我们上!
我们已看见胜利的曙光。
敌人陷入了泥淖,我们走上了平阳。
敌人愈战愈弱,我们是愈战愈强。
杀,杀开这帝国主义的锁链,
杀,杀出个自由幸福的宗邦!自由幸福的宗邦。
吴天星喝得有点醉了,手里的酒壶还是不放,一会儿敬这个,一会儿敬那个,他来到蒋四英身边说:“我最喜欢的不是你,还是你姊姊蒋三英。”
蒋四英揪着他的两只耳朵往两边一拉,就把吴天星的脸拉变样了。吴天星又端着酒杯来到沈三权的面前说:“大队长你不公平,哪里有雄鸡还冇叫母鸡就啼叫的道理,我的中队呆在家里没事做,你却叫蒋三英中队去炸什么日军汽车,要是我的中队去了,起码是炸毁了4辆汽车。”
沈三权说:“你是不是喝醉了啊?”
“没醉,没醉,我还可以喝一壶!”
“没醉就好,交给你一个任务,你带着你的中队去云溪车站,那里有一列日军的油罐车停在那里,你去炸掉它!”
沈三权这一说,吴天星的酒就醒了一大半,他说:“是真的吗,你叫我去云溪车站炸日军的油罐车?”
“你说呢,我能说戏言吗?”
“你叫我去车站炸呀,那里可有日军炮楼啊!你叫我大白天去炸呀?”
“你不是说你的中队比蒋三英中队厉害一倍吗?怎么啦,不敢呀?”
“谁不敢呀,去就去,我怕谁!”
吴天星走了,他把他的中队带走了,沈三权叫周六生赶过去协助吴中队。
吴天星把他的中队带到云溪车站一带山上埋伏起来,这时候,周六生也赶到了,他问吴天星如何计划的,吴天星说,还能如何计划,这是一场硬仗,不过我们的目标不是炸炮楼,而是炸油罐车,只要炸了油罐车,我们就完成任务了。
周六生见吴天星脑子里这么清晰的计划,也就没说什么。吴天星把几个小队长找到一块,交代任务,1小队2小队每个小队封锁一个炮楼,3小队去炸油罐车。要悄悄行动,能不让炮楼上的人发现就尽量不让他们发现,万一被发现,就无论如何要锁住炮楼里的人,不能让他们干扰爆炸。
天黑以后,大家开始行动。日军炮楼里的人还在吃饭,1小队2小队的人已经贴上去围住了炮楼,3小队从背后一面接近了停靠在铁轨上的油罐车,一个人手里一个炸药包,一个人去炸一节车厢,他们前前后后爬上了油罐车,开始安放炸药。
炮楼里的哨兵发现了油罐车上的黑影,“砰”的一枪射了过来,炮楼里日军听见枪声,全都跑到射击孔观察起来,也都发现了油罐车上的黑影,一齐开起枪来。
包围炮楼的游击队员见日军开枪射击,也向炮楼射击起来,但是效果很差。日军的射击却很精准,有的直接把人打倒在地,有的直接把炸药包打得爆炸,一节油罐车就连番引爆两头油罐车,炸油罐车的游击队员点燃炸药包后,就迅速滚进路边的水沟里。
云溪车站日军的油罐车是炸毁了,吴天星的中队损失也很大,有十几个队员炸死在铁路上。
不只是游击队在日占区搞爆炸,国军也有零星部队进入日占区去搞破坏活动。4月9日,欧震第四军陈荣机第90师特务连在在麻塘马鞍山伏击从新开塘运军需的日军马队,激战半小时,打死日军30人,打死战马15匹,缴获战马15匹和很多军用物资。新14师邓遂良带着4名川军战士袭击一列运兵车,他们炸毁了这趟列车,车上有几个车厢的军火,引起连环爆炸,运兵车上的日军死伤甚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