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这一段行程

　　读书对于子鸿和欣美来说只是一种任务，更似父母的一场梦。复读的生活，是坚持，更是煎熬！在那离多聚少的日子里，庆幸着那份灵魂的陪伴，文字便是最好的表达，于是寄情于信！
　　
　　又是开学季，开学的紧张，每年都要经历两次，可这一次子鸿突然感觉是如此的陌生，对新学校规定的不适应，以及对未来的憧憬都让他感到纠结和担忧。也许兄弟之间的意气，便是那份最大的自信。
　　近百人的文科复读班，人头林立，黑压压的一片，课桌一直摆到了墙角。用班主任的话说：“相识不易，都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若不是你们都有一定的底子，恐怕都没有资格相聚在一起。”
　　左右攀谈，大都是下面乡镇上来的，离本科线相差不多，不同的面孔，相似的遗憾。
　　“作为复读班，我们没有啥新的课程，主要就是考点知识的复习以及通过实战来巩固。大家既然有心复读，就应该知道自己身上的责任。很多东西我没有必要像抓新生一样再三叮嘱，更何况你们能否考上心仪的大学，并不纳入到学校的升学率统计。”
　　座位的安排较为随意，大都相熟地坐在一起，坐定后，班主任便下达了他对复读班的要求。
　　“你们的过去并不重要，我对你们每个人的过去也没有兴趣去了解。第一个月联考后，依据考试成绩的排名调整座位，让愿意去学的同学坐到有利于学习的位置。”
　　很现实的一种方法，虽未尊重每个同学的客观实际，但大家却又很是认同。
　　远景、陶恒、子鸿三人面面相觑，一种庆幸，目前的座位算是差强人意，庆幸中又充满了一种欲望，似乎那靠黑板最近的前三排便是为他们所预留的一样。
　　班会结束后，为了方便大家尽快熟悉校内外的环境，下午的时间自由安排。针对复读生学校没有安排住宿，大都在周边租的房子。
　　上次报名的时候，远景、陶恒、子鸿三人便在一个带院子的民宅里租了三个邻近的隔间。房东似是常年做此生意，宅子大小隔了十来间，院子里的公共设施也较为齐全，甚至还搭建了一个公共临时卫生间。
　　下午三人添置了一些生活用品，偶尔留意了下曹欣租住在哪里。复读的日子似乎就这么开始了，既然已经开始了，便再也无意于那份落榜的情怀。
　　“你们出去买点花生米和啤酒，我从家里带了不少吃的，今晚我们三兄弟好好聚聚，预祝复读有个好的开始。”布置完房间，远景对着隔壁的房间喊道。
　　似是久违的情怀，子鸿和陶恒自是欣喜，曾经的那份意气都并未磨灭，谁也不想让这一段逝去的无趣会延续到现在。
　　喝了点酒，思绪更是活跃。在丹月中学时，三人未曾服气过任何一个人，他们相信在这里也定不会落后于他人。陶恒总是谦虚了点，只是这份谦虚承让于子鸿，却总蕴着超越远景的意图。
　　子鸿一直以远景为标榜，而远景的那份心胸似是灭了全世界一般。三人之间的攀比，还是那么的熟悉，甚是欣慰于如此熟悉的味道。
　　父母的艰辛，三人从未停止过的感怀，总觉得是梦，却又不知道梦的是什么。尚不知理想为何物的不羁，也许做好当下便是最大的梦。
　　陶恒总喜欢拿曹欣来取笑，却又不同于杨小亮的方式，他总是懂得何时适可而止，也许他更懂得曹欣是子鸿和远景曾经都一直念着的，兄弟间的意气让他俩谁都不愿去启齿。
　　“我们都到了县城一中，只希望她和我们在这里都有一个好的结果。”算是对曹欣的祝福，只见远景的脸上显露出一份沧桑似的。
　　谈及曹欣，一幅画面仿佛定格在脑海中一样。上午在楼道中遇到了曹欣，打了个招呼，不得不承认，自己依然还是如此的羞涩，而曹欣在轻风下的微微一笑，虽有些苦，却依然很美。
　　子鸿淡淡地笑了一笑，突然内心又是一阵悸动，宛如收拾残画一般。曹欣的影像渐渐模糊，那阵悸动似乎不是遇到曹欣的那份羞涩，而是朦胧着一种牵挂的忧愁。
　　这一段复读的行程就这么开始了，逝去的日子虽无趣，似乎并未给自己带来多大的伤害。而欣美呢？子鸿似乎能感受到她的那份挣扎，她今天回到学校到底过得怎么样？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忍不住的焦躁堆满了一脸，难以入睡。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子鸿相信自己可以从容地面对，只是没有自己陪伴的这一段行程，欣美可以一直坚持下去吗？
　　
　　一直沉浸在那份惊羞中无法自拔似的，整个一上午，欣美都在幻想着子鸿看到那封信的样子，又似安慰着自己：“幸亏没被子鸿的妈妈看到！”
　　“看到我爸拿刀追他的时候，子鸿会不会讨厌我爸呢？他才是我心中的大哥，子鸿是高兴呢？还是怪我一直没有告诉他？”欣美总是在不断地问着自己，脸上微微泛起有少女腮红的美丽。
　　初中三年级属于国家义务教育范畴，不可能和高三复读一样如业务般的开展，所谓的复读，实际上是托关系插入到新生的班级。
　　无意于姑父的叮嘱，更不想他的那份唠叨打扰了自己的心境。也许学会伪装自己，让自己显得唯唯诺诺，方才对得起他的这番叮嘱。
　　太熟悉不过的学校，太熟悉不过的教室，太熟悉不过的老师，没有任何新鲜感可言，也许陌生的还是那份复读的情怀。似乎自己的身高都让自己不好意思和新生交谈，了解了些必须要了解的，欣美便早早地离开了学校。
　　也许多少还是有些失落的，初三基本上没有什么休息日，也就是周日下午的半天，而子鸿在县城那么遥远不可能经常回来的，就算是回来了，恐怕难得的半天也不知道是否有机会相聚。
　　也许相聚的机会真的不多，忍不住对欣美的思念，子鸿在第一个周末回去了，然而他却没有见到欣美。
　　来到欣美家的门口，多少有些不安，总感觉那些异样的目光依然还在。微微探了下头，目光中却是一种急迫，有如扫描一样从院子到外屋，从外屋透到里屋。
　　没有发现欣美的身影，却是欣美母亲那张熟悉的笑脸。
　　“小鸿回来了啊！真不巧，今天小美被她姑父留他家吃饭了。”看到门外的子鸿，欣美的母亲客气地迎了上来。
　　“欣美这个星期过得还好吗？”
　　“小美现在有点学生的样子了，我倒希望她可以一直这么下去，我和她爸也就省点心了。”
　　欣美可以端正态度去复读，这本是件开心的事，不知道为什么，子鸿却开心不起来。也许这件开心的事，子鸿压根不想从欣美母亲的嘴中得知，他是多么地希望由欣美当面来告诉自己。
　　欣美的母亲依然感谢着子鸿一开始对欣美的劝慰，想让子鸿到家中坐坐，只是这份感谢的真挚似乎已不如之前的那么浓烈。
　　“小孩子就是不懂事，多希望这丫头早点懂事，学生的本份就是好好学习。”也许是说者无意、听着有心，子鸿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存在似乎和欣美的本份毫无关联。
　　“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了欣美？”子鸿在内心反复地问着自己，也许这份喜欢真的是不合时宜，似乎在复读的这一段行程中，真的不该夹杂着这份懵懂的干扰——“估计爸妈也不希望我去做这份‘喜欢’的梦。”
　　“晚点我还要赶回县城，我过来就是问问欣美读书的情况。婶子，我不坐了！省得别人七嘴八舌的，欣美是女孩子，对她的影响不好。”子鸿涩涩地笑道，拒绝了欣美母亲的邀请。
　　也许对于欣美的母亲来说，只要欣美愿意去复读，那些“风言风语”便就像过往的趣事一般。她无谓地笑了笑，便不再强留。
　　谈不上失落，似乎欣美过得还好便是一种欣慰。遗憾还是有的，只是在这份遗憾中又恰似一种折磨。
　　“是不是就这么过去了？”
　　“是不是对于这段日子自己所定义的有点过了头？”
　　“欣美会想再见到我吗？”
　　不知道是因为思念欣美太深，还是过于感怀那段无趣的日子，有感动，感动似乎也只是自己所定义的。也许昨夜的那场雨多少有了点暗示，走在雨中的纠结——都是青春，也许青春也有取舍。
　　复读的这一段行程，子鸿相信自己可以很好地走下去。而对于欣美的这一段感情，子鸿真的有些认识不清，明天会是如何？他真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所懵懂的情愫一直发展下去，真的会影响到复读的这一段行程？他也真的不知道。
　　也许都是自己在一厢情愿，欣美会怎么想呢？子鸿还是不知道。
　　一番没有答案的折磨后，终归是要上路的。母亲还是没啥嘱咐，也许没有什么文化的他们也嘱咐不出一二三来，一句“安心读书”足够了。也许这一段行程在没有走完之前，自己真的没有资格去“三心二意”。
　　既是离去，也许祝福还是要有的，曾经的无趣让子鸿和欣美相知、相伴，子鸿决定为欣美写首诗。
　　《阳光路上》
　　从来经历的一段行程中
　　生命仿佛进入了湍激的群壑
　　不见远方灯朦胧。
　　
　　昨夜奔走在风雨中
　　清晨，不敢直视枯槁的形容
　　唯有泪流在心中。
　　
　　这一段从来经历的行程中
　　并不曾遗弃青春的梦
　　舞羁的心再一次被放纵。
　　
　　岁月风云，它屈服于我的执着！
　　岁月风云，它终还我一片晴空！
　　路过欣美家门口的时候，子鸿把这首诗托欣美的母亲带给欣美。估计欣美的母亲也没啥水平能看懂，子鸿便很坦然地交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