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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悟道

作品名称:事房      作者:编外兴化文学人      发布时间:2020-01-16 21:06:15      字数:3561

  轿车驶进了一扇简陋的厂门。
  “到了?”跟张玮娣她想象中的高大上公司形象相去甚远。
  车在一栋简易的三层小楼前停下,吴学文扶着车门:“钱全部买炉子了。”
  一句话算是回答了张玮娣的疑问。
  “董事长,上去休息吧。”开车的年轻人姓刘,吴学文认识,每次他到平定来,都是他开车。
  “不了,帮我把行李拎上去。我带她在厂里看看。”吴学文指着张玮娣。
  他们又返回厂门口,钢管焊成的大门锈迹斑斑,比从车窗里看还要简陋,白底黑字的木板挂在门侧,上面写着:“山西平定电石有限公司”。
  张玮娣一看这门面,一点也不讲究,跟吴学文一样的德性,他一直对吃穿用度不甚讲究。她抿嘴笑了笑。
  吴学文明白这笑的含义,不得不解释:“以后会改变的,包括公司的名称。”
  在办公室门口候着的马新荣只是看见小刘提着行李箱,没见着吴学文。
  “小马,看来我们这门面该修修了,张医生不满意呀。”吴学文见到从办公室一路寻到大门口的马新荣,连忙半开玩笑地说。
  “公司自从成立,一直经营得不错,张医生,我带你看看我们的新厂房,这门面也要修的。”
  南北相对,两排车间厂房,一旧一新。“旧的是以前的车间,四台电石炉,新的是最近投资的,也是四台电石炉,我们的规模翻了一番了。”马新荣介绍时信心满满,“我们把钱全部花在添置设备上了,设备添置得很及时,吴厂长真是神人,对市场预测神了。”
  马新荣边说边竖起大拇指。
  “小马,辛苦你了!”吴学文只是淡淡一笑,岔开了话题。在马新荣记忆中,吴学文就没好好笑过。
  “张医生,平常这里的天一直灰蒙蒙的,今天算是开眼,迎接你这位贵客了。”马新荣把话题扯到了天气。
  张玮娣抬头看看天,今天的天气不错,蓝天白云。
  一阵风儿吹过,张医生的鼻翼里涌进了一股浓浓的甜香,她循着香味望去,眼前居然出现了令她诧异的美景。
  两棵槐树华盖如云,洁白的花朵层层叠叠地垂下,如同南方的雪后,绿叶白雪,清清白白。
  “漂亮吗?”马新荣有点得意。
  张医生似乎看呆的眼神,让他明白了问话很是多余。
  “想不到山西的春天这么漂亮!”张玮娣由衷地称赞。
  “那你以后跟吴厂长经常来呗!明天你们要去的五台山更漂亮,张医生你是第一次上五台山吧。”
  马新荣的询问让张玮娣有点为难,她已经跟吴学文去过一次五台山,没有公开,也不能公开,厂里几乎没人知道。
  她没有回答,只是说:“这里的空气质量不好,也很干燥,你注意身体,付静雯又托吴厂长给你带药了。”
  吴学文和张玮娣去五台山还是小刘开车送的,上山还是选择在文殊菩萨的诞辰日。
  上山的人摩肩接踵,香炉前人山人海,吴学文找到负责的和尚,说是还愿的,看看 能不能走点捷径。那和尚只是指着排队的人群,“这里许许多多都是还愿的。”
  吴学文明白了,只得回去排队。他担心张玮娣又像上次那样乱说,回过头去提醒,却发现她虔诚无比,一路上都是双手合十。
  接下来的烧香磕头,他们俩都是琴瑟和鸣,就如同是他们俩一起许愿和还愿一般。
  当年许下的功德钱有点多,佛龛前的功德箱无法放下,吴学文又找到那位和尚,和尚拿出功德薄,询问完吴学文和张玮娣名姓后,在功德薄上写下了“施主吴学文张玮娣捐香钱一千元”。
  张玮娣的名字是吴学文要求写上去的,张玮娣没有多问,待到一切完毕后,她终于忍不住了。
  “学文啊,你到底许的啥愿,还愿的香钱为啥要加上我的名字?”
  “我当年的许愿是夫妻和合、生活幸福,我现在很幸福,跟你有没有关系?”
  张玮娣听后,脸色微红,不住地点头,口中念念有词,还是双手合十。
  “玮娣,你说奇怪哇,我以前在南浦化工厂里说一不二,可是每天的日子,总是感觉无趣,处处与人明争暗斗。现在我可是要钱没钱,只有一些挂名的股份,要权嘛,等待下课的人了,每一天我都是开开心心的。”
  “你是彻彻底底地悟道了,懂得了放下和取舍。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吴学文没想到张玮娣能够说出一句纯粹的佛宗用语和富含哲理的话,再看看她虔诚的样子,跟上次判若两人。
  看来她专研佛宗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突然,身边的张玮娣轻轻地一捅他:“学文,我刚刚也许愿了,等到愿望实现时,我要带上你还愿。”
  吴学文询问是什么愿望时,张玮娣再也不说,说什么讲出来就不灵了。
  “你刚才不是说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哪能又有了欲望?你开始礼佛就是为了让菩萨帮你实现欲望?”吴学文见没问出他需要知道的东西,便开始取笑她。
  “佛门圣地,不可妄语!好像就你悟道得透彻。”这次轮到张玮娣制止他了,就像上次他制止她一样。
  “南来北往走西东,人生杳杳在其中,天也来空地也空,换了多少主人公。”吴学文没有接她的话茬,却背出了几句诗。张纬娣好像在哪里听过,但又想不起来。
  “纬娣,我真的想通了,人生的痛苦其实就是愿望太多和不能实现,做不到无欲无求,却可以割舍掉一些无法实现的愿望。简简单单,就像我们现在这样,真的很好。”
  吴学文说着就牵起了张玮娣的手,这一次她却抽回了,一双秀目似嗔还羞:“佛门净地,不是秀恩爱的地方。”
  正说话间,吴学文手机响了,是驾驶员小刘打来的,说是在素餐厅定了餐位,餐位很紧张,让他们赶紧过去。
  “学文,马新荣丈人丈母娘在芦潮港的房子会得动迁吗?”吃饭的时候,张玮娣不知道什么缘故,突然想起了这个。
  “我也是刚刚听到点音头,无风不起浪,我相信这两天付伟明应该是跟打了鸡血一样,他可是不肯吃亏的人。”
  “他应该到五台山烧香,悟道一下。”张玮娣半开玩笑。
  “没用!”吴学文摆摆手,“性格定死了,改不了的。”
  吴学文猜得没错,付伟明一回到芦潮港就开始像老上海滩的“包打听”一样到处打探情况,还骑了部捷安特自行车到处晃悠。
  付伟明是一个非常时尚的人,家里本来有一部老永久,也不是经常骑用,王亚芬的意思就这么用用,骑了买买菜就可以了,可他却嫌老旧,非要去买了一部捷安特。对于付伟明这样的人,王亚芬连吵架的心情都没有了。
  就在吴学文抵达‪山西阳泉市平定县‬的那天,王亚芬不得不也回到了芦潮港农场,原来付伟明回到芦潮港农场已经快一个星期,电话也没得一个,王亚芬担心他又弄出一些让人贻笑的事。
  二十几年前,农场为了照顾插队知青回城看望父母,可以报销来回的路费,他居然会在黄浦江渡口捡拾轮渡票,还被农场的同事看见了。以后他去报销路费,总会被人问上一句:“这些车票不会是拾的吧?”
  直到该项政策取消,王亚芬都一直觉得抬不起头来,付伟明却是无所谓,还理直气壮:“他们也可以去车站渡口拾票子呀!”
  王亚芬一回到芦潮港农场的家,就看见了让她匪夷所思的一幕:她家不大的院子里堆满了砖头黄沙,付伟明带着两位泥水匠在建房子。
  “老付啊,这是做啥呀!真的搭房子了?”王亚芬大喊。
  付伟明戴了一顶破草帽,也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白皙的面孔上泥迹斑斑,样子煞是滑稽。
  听见王亚芬喊他,马上奔过来,食指伸到嘴边,嘘了一声:“不要喳哇呀,人家听见了。”
  付伟明压低了声音:“我打听过了,肯定要动迁了,再建点房子,动迁的辰光,好多分点面积。”
  王亚芬看看周围邻居,看来他们真是还没听到啥消息,没有像她家一样在院子里搭房,有些人还一脸茫然地看着她家。
  一位跟王亚芬年纪相仿的老邻居见是王亚芬,忙凑上来小声问:“跟女儿女婿不开心了?回来住了?”
  “不是,不是,老付一直做一些大家看不懂的事。”说完一把拉着付伟明,有点气急败坏了,“到屋里来,跟我讲清楚,到底做啥?”
  “真的要拆迁了,要发财了!”付伟明也急了。
  “嘎荒僻的地方会拆迁?你是睏着讲梦话吧,周围邻居咋不晓得?”王亚芬还是一脸狐疑。
  “我到处打听才晓得的!”付伟明摘下草帽擦了一把汗,“不相信,我带你出去看看。”
  付伟明带着王亚芬来到一处海塘。春天又一次来到芦潮港海滩,海塘内外的芦苇荡一片嫩绿,生机勃勃。
  自从王亚芬下放到了这里,潮起潮落的浑黄海水,滩涂上的芦苇青了又黄、黄了又青,王亚芬对这一切已经熟视无睹。
  一样的滩涂和大海,今年她看见了跟往常不一样的场景。就在几公里之外,几十台挖机正在忙碌。付伟明说,听说那里正在挖一个巨大的人工湖。目极处的大海中,隐隐约约,有几首施工船。付伟明说那里要建大桥,连通三四十公里外的洋山岛。
  王亚芬目瞪口呆,这工程也太大了,上海的天涯海角难不成真的咸鱼大翻身?不知道是真是假。
  吴学文还在五台山文殊院的素餐厅里吃饭,身边的手机响了。
  山上信号不好,吴学文断断续续地喂了两句,就说了一声:“信号不好,回上海后再说。”
  张玮娣关切地问:“是厂里有事?”
  “不是,现在厂里不是大事不会找我。王亚芬打的,想了解一下上海是不是真有开发芦潮港的计划。”吴学文收起了电话,他注意到了餐厅的人都在看他,手机这东西在内陆的山西还很少见。
  “对呀,你们党委开会学习,应该有关于上海发展战略规划的情况通报,有这方面的消息吧?开发洋山岛,建设国际航运中心的事倒是听说过,他们关心的是他们在芦潮港的房子能不能动迁,这哪个能够说得准。有付伟明在,这事还是不能掺合的好。”
  张玮娣点点头,她也听说了付伟明的个性,到时候说准了还行,万一说不准,他能吵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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