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复读前一天

　　收到欣美的礼物，子鸿足足兴奋了一个晚上，只是在这份兴奋之中又夹杂了一丝愧疚的感觉，毕竟欣美的照片是假杨小亮之名取得的。
　　欣美这张理论上属于杨小亮的照片，欣美到底赋予了它怎样的情感，子鸿又该以怎样的情感予以寄托呢？那份愧疚又似一种无奈的耻辱。
　　第二天清晨，子鸿刚把鹅赶到水库，正准备给鸡鸭喂食的时候，欣美的母亲赶着鹅正好经过了子鸿家的门口。
　　“明天要开学了吧！”欣美的母亲微微笑道，算是打了个招呼。
　　也许是有些失落吧！子鸿是多么地希望今早赶鹅的是欣美。子鸿点了点头，也只是点了点头。
　　欣美的母亲对子鸿一直很是认可，说了很多祝福的话。似乎不该欺骗欣美的母亲，没有必要的谎言。
　　“婶子，有件事情我对你撒谎了，我不知道欣美会不会生气，其实那张照片是我想要的，马上要走了，想留个纪念。”子鸿默默地低下了头说道。他不知道欣美的母亲会不会对自己失望，无限惭愧似的。
　　子鸿一直不敢抬头，瞬间羞愧于真相的忐忑，只是这瞬间却仿佛时间停住了一般，只听见欣美的母亲“呵呵”笑了两声。
　　脸上的预热，似是等待着一种指责。然而却没有任何的指责，轻风仿佛慢慢吹散了那份忐忑，微微抬起头，却发现欣美的母亲只是笑了笑。
　　也许欣美的母亲从始至终都没有反对过子鸿和欣美的来往，那份对子鸿的认可，更是希望欣美可以在子鸿的身上学到她所认可的东西。
　　“死丫头的照片多的是，留个纪念挺好的。明天她们学校也要报名了，小美昨晚总算是答应去复读了，我和她爸都高兴了一个晚上。”欣美的母亲突然笑道。
　　“这真是太好了，不读书能干什么呢！我就知道欣美肯定会答应的。”真的是个好消息，子鸿故作出惊讶的样子，也许这份惊讶只是自己一直所定义的期盼。
　　“这也要感谢小鸿你，我知道你帮了我不少忙。”
　　哪敢邀功？也许和子鸿一样，复读也只是欣美最无奈的选择。这一段无趣的日子，感受着欣美在自己的氛围下变化，也许这便是自己和欣美的共同成长。
　　“欣美本来就挺懂事的，我不觉得她比任何人差。”子鸿欣喜地说道。
　　“就是有些人的嘴巴缝不上。”很是欣慰子鸿对女儿的夸奖，也许只要欣美肯复读，作为母亲的便在那份谣言蜚语中体面起来。
　　欣美的母亲哈哈大笑了起来，散发着轻松的气息，更似一种母爱的情怀，不断地挥舞着棍子，准备赶着鹅离去。
　　欣美愿意去复读——似乎比收到欣美的礼物还要兴奋，也许这才是欣美给予子鸿的最大礼物，也是她自己给自己的一份礼物。
　　还是期待着欣美傍晚去水库赶鹅，子鸿还是早早地来到了水库。难得有兴致找些事去打发那无趣的时间，于是子鸿找了个阴凉的地方架起了钓竿。
　　兴奋一直在延续，脑海中充满的都是欣美的样子。痴痴地看着水面，也许是鱼饵早就没有了，浮子很早就没了动静，也许子鸿此时的心境更胜是似钓胜于鱼。
　　忽然水面上隐约显示出了欣美的影子，喜悦之情溢满了心间，正准备拥抱这一份喜悦，猛然回头却发现是小霞。
　　也许真的是太过于熟悉和欣美的第一次相识，宛若一个美好故事的开始。差不多的身材，小霞也是穿了一件白色的蝶裙。
　　“子鸿，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问呗！”子鸿尽力掩饰着脸上的那份失落，实在想不通她怎么会破天荒地跑过来问自己问题。
　　“为什么欣美让我把你骂一顿啊？”小霞嬉笑着问，总觉得有故事似的。
　　“不会吧！”子鸿故作出一脸的㤞意。
　　其实子鸿的心里很清楚这是为什么，清晨的那份歉意，估计欣美的母亲应该早已告诉了欣美。
　　“我不知道！”子鸿很是淡漠。“连婶子都没有生气，欣美怎么会生我的气呢？”其实子鸿很清楚欣美是不会生气的，不禁有点嘚瑟的感觉。
　　“你们两个也真是有意思！”
　　“是啊！挺有意思的。”
　　也许是子鸿脸上的㤞意，让小霞感到十分无趣，她便知趣地离开了。是啊！也真有意思，一副傻傻的笑容渐渐浮现在了子鸿的脸上。
　　
　　等待原本就有一定的失落，傍晚的时候还是欣美的母亲过来赶鹅的。然而，这份失落并未夹杂过多的愁绪。
　　想想明天的离去，更似在为自己的勇气寻找着一份冠冕堂皇的冲动。
　　总该为你准备些什么！算是礼尚往来。在家里捣腾了许久，着实没啥可准备的，也许子鸿最想准备的便是自己的那份情感。
　　这份情感似乎只想对欣美一个人去倾诉，也许文字便是这份情感最好的表达方式。
　　欣美：
　　这一段无趣的日子，很庆幸有你的陪伴。即将离别，也许是注定的孤独。
　　我知道，孤独不是离别后伤心的泪水，也不是失败后那苦涩的回忆，它丝毫不能说明我失去了什么。
　　但不知道为什么，想起明日你我的离别，我有一种失落感。
　　让你随风去，让你无痕迹，但总是会想起第一次在我家门口的相遇，你那少女秋潭般碧澈的眼睛总是会惹起我的无限情怀。
　　也许你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个声音，就能编织起我的浮想联翩，心总是会为你颤动，又似那么的美好。
　　生平不会相思，为了你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子鸿
　　子鸿把这封信夹在了笔记本中，也许正是这份即将离别的相思，让他的那份冲动越来越强烈。
　　理智还是有的，子鸿选择在晚饭后去了欣美的家。这个时候，欣美家那些总喜欢是非的人也该回去了。
　　习惯了无视欣美父亲和爷爷的存在，子鸿自顾往里走去。到了里屋，子鸿第一眼便看到了欣美。欣美正在洗着碗，身上围了块红色的腰布，看到子鸿走了过来，不禁眉目欣喜，抿了下小嘴，朝子鸿笑了笑。欣美的母亲很是识趣，又很是刻意，看着子鸿的到来，便笑嘻嘻地向外屋走去，似是有意让子鸿和欣美可以单独相处。
　　欣美的母亲刚一离开，似有千言万语想要吐露，一想到离别，硬是咽了下去。
　　“我明天就要去县城了，以后的日子也许你和我都不得不学会改变。”子鸿略带伤感的语气。
　　欣美没有说话，只是拿着碗的手停在了腰间。
　　“你会想我吗？”子鸿有意地问了一句，似乎欣美的沉默让他更为急迫。
　　欣美还是没有回答，只是腼腆地低下了头，脸上的红晕在暗黄色的灯光下看得甚真。
　　子鸿走近了两步，更为靠近了欣美，也许再靠近，两人之间便没有了那份距离。也许也正是这份距离，此时仿佛如鸿沟一般。
　　“我能说什么呢？我能说不想吗？”欣美忽然感觉喉咙里被东西堵住了一样，她很清楚自己想说的也是子鸿想听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说不出口。
　　空气就和凝固了一样，离别似乎让自己不敢多想明天会是什么样，只觉得心里好沉，沉的好想可以被子鸿抱起。
　　“这本笔记本送给你！”
　　似是打破了这份沉重，接过后的惊喜，欣美脉脉地望着子鸿。
　　欣美随即翻开了笔记本的第一页，一封信从中滑了出来，似乎那封信比子鸿还要急迫。那封信就好像子鸿的心一般，迫不及待地想要对欣美诉说着什么。
　　然而，子鸿却显得有些矜持了：“等我走了再看好吗？”子鸿弯下了腰把那封信捡了起来。
　　也许还是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在作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一股冲动，子鸿再次靠近了欣美。
　　没有了距离，似乎只剩下羞涩。欣美如一株含羞草似的低下了头，子鸿轻轻地抚着欣美的长发。
　　“你知道我想吻你吗？”也许欣美是知道的，只是子鸿没有说出口。周围很静，静的仿佛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不知道什么时候，射来了一道奇异的目光，那是欣培的。也许此时的欣培压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但她的确是在这里，子鸿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
　　她拿来了一个香梨，四顾寻找着刀具，闹着要分梨吃。
　　分梨——分离，一股离愁彻底地漫上了心头。
　　把梨子切好后，子鸿没有吃。欣培一直叫嚷着真甜，死活吵着让欣美尝一瓣。欣美也没有吃，也许是怕自己承受不了这份离别的味道。
　　欣培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子鸿回去时，她一直闹着舍不得子鸿这个大哥哥走，她坚持要送送子鸿。
　　子鸿无意于后来的玩闹，也许欣培自是一番孩子般的热情。也许舍不得的更是欣美，只是在妹妹的面前故作出那份淡定。
　　出门的小路上，子鸿有意让欣培亲了他一下，算是道别。越是离别，欣培似乎更是热情，天很黑，后来也搞不清楚是她送子鸿还是子鸿送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