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欣美的礼物

　　也许村里的人早已熟识了水库里那两个让人感觉可笑的身影，笑过也就罢了，正如这出伏的天气，虽然还是很热，却多了一份枯燥。
　　很多是非，当你不去计较时，便少了那份传播的新意。
　　属于自己的快乐，自己去编织，渐渐子鸿和欣美早已无意于别人的指责。属于他俩的秘密里，仿佛整个世界只属于他俩，什么都可以说，什么都可以去做。
　　那天杨小亮来到子鸿家，算是告别吧！离录取通知书报到的日期将近。他选择了子鸿等不愿选择的，算是他自己所定义的随遇而安！
　　有珍惜和不舍，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煽情的。那晚子鸿和杨小亮侃了一夜的“大山”，第二天离别时，合影留念算是这份珍惜和不舍的一种寄托吧！
　　如若是没有杨小亮的到来，恐怕子鸿一直都梦在和欣美的故事里不愿意醒来。复读是逃不开的话题，谈不上憧憬，更似一种枯燥的延续。
　　这一段无趣的日子里，很多时候很无奈，有时无奈的只剩下自己。大概人的一生中，有些话最好说给自己，有些话只能说给自己。没有人理解，大概理解自己的也只能是自己。
　　对于子鸿和欣美而言，现实是残酷的，似乎理性的认识也并不是那么轻易地解决现实的抉择。
　　子鸿没有那么矫情，他更喜欢去安慰欣美，也许安慰着欣美便是他最大的安慰！
　　忽然意识到这份快乐并没有现实的寄托，如三月的桃树——没有结果，子鸿有些恍然。再次和欣美提及复读的事，欣美的眼圈有些红晕。
　　忽然觉得复读并不是那么讨厌，欣美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吃错药了，转念一想，自己竟也坚持看了半个月的书。
　　她静静地看着子鸿，很是冷静的样子，却又是强忍着泪水，似乎此时的她并不排斥复读，但更为在乎的却绝对不是复读的事。
　　“复读了，我们是不是就见不到了，也来不了这里了。”欣美使劲地捏住衣角，默默地低下了头。
　　“见不到的时候，我们可以写信啊！只要你会想着我。”子鸿故作着一份坦然，一种离愁却充斥着内心。
　　“你去县城了，好像我读不读书都看不到你了。”
　　“其实你——”子鸿没有往下说，真的不想这份不舍成了一份难言的伤怀。
　　那天两个人赶鹅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没有了以前的抱怨，但真的感觉到很难过。到了子鸿家门前的小路上，两家鹅混在一起的“嬉戏”更似难舍难分。
　　“生活让我没得选择，我必须要把这条路走下去。”目送着欣美的离去，欣美不时地回头看着子鸿，子鸿很想说出这句话，这句话却又似如此的决绝。
　　第二天，子鸿依然早早地赶到了水库，等待着欣美的焦躁让他下了水，也许立秋之后，这澡是泡一次少一次了。
　　只见欣美的母亲朝着子鸿的方向走来，也许她早就知道那露出水面的是子鸿。
　　“今天欣美怎么不来赶鹅啊？”子鸿㤞意地问道。
　　“她在家里看书，现在也没那么旱了，稻子管管药就好了，也没那么忙，我从田里回来早，我就过来赶了。”说着说着，忽然一脸惊喜似的。“今天还真是奇了怪了，她竟然把学习的书都拿出来了。”
　　“她要是复读的话，婶子你不就省心了嘛!”子鸿附和着说，忽然又觉得浑身充满了一股莫名的失落，一道捕捉不定的风影在脑海中闪现，离别如一股热浪漫过脸庞——偶尔喝了几口水。
　　也许也正是此时，子鸿理解了杨小亮的那份煽情。寄托也好，念想也好，也许更是一段记忆的见证。欣美的照片，前些日子一直念念不忘。
　　“去欣美家和欣美索要肯定不合适，即将开学的日子，也许她家所有的亲戚都在等待着她的选择，如果欣美没有选择复读这条路，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她家，自己恐怕便是莫大的罪过了。”子鸿在心里暗自揣摩着，也许欣美母亲对自己的信任便是最大的借口。
　　直接和欣美的母亲索要，似乎又拉不下那脸，子鸿找了个很好的借口：“婶子，你还记得在我家和欣美一起洗碗的小亮吗？他马上就要读大学去了，想有个留念，那天我们拍了很多照片，本来想拉上欣美一起拍的，欣美来水库有些晚。他和我说，他希望可以有张欣美的照片。”
　　欣美母亲的记忆很好，似乎很早之前对杨小亮的印象并不是很差：“他还记得小美啊！”
　　“他说欣美就和妹妹一样，挺懂事的！认识欣美也挺开心的。”
　　“他能这么看得起小美，这是小美的福气，不就是一张照片嘛！”欣美的母亲呵呵地笑着说道。
　　也许此时的子鸿便成了杨小亮，欣美母亲对子鸿的信任，也许没有这个借口，她也不会不答应的。
　　
　　开学的时日无多，也许都到了收敛的时候。虽对复读提不起任何的兴趣，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么就要坚持下去。
　　选择在县城的重点高中复读，费用的高昂可想而知。交出去的那份沉甸，似乎容不得自己有任何的气馁。也许还是那份意气，既然选择了，就要走好这条路，实现自己所定义的目标。
　　那天，远景、陶恒和子鸿完成了报名手续后，一起徜徉在校园的林荫小路上，周围都是本校的学子，曾几何时这些人都是乡镇出类拔萃上来的。
　　“我就不相信我们再读一年还不如这些人，我倒是想看看重点高中到底重点在哪儿。”陶恒颇有自信地说道。
　　“不要说本科，我们的目标是重点本科。”远景更显得傲骨一些。
　　子鸿笑了笑，骨子里依然是那股不服输的劲头。突然，内心里却涌满了一份焦急，子鸿也只是笑了笑。
　　此时的他只想早点回去，只想早点赶到水库去。为什么这几日都是欣美的母亲到水库赶鹅？欣美有没有去复读报名？是不是那晚和她所说的话让她难过了？这些问题一直盘旋在子鸿的脑海。
　　一开始三人本想在县城里好好放纵下的，按捺不住那份焦急，远景和陶恒也只能从了子鸿，便早早地坐车往回赶。
　　也许李荣的放弃真的让三人感触颇深，正如李荣所说，他父母为他找了门技术，学完了准备去打工。只觉得很可惜，但复读的路，似乎又容不得他们有过多的感怀。
　　其实李荣是不情愿的，也许父母在读书这件事上对他并不抱有希望，也许更是他自己对自己不抱有希望。
　　“欣美会成为李荣吗？”子鸿不断地问着自己，一股深深的不安——欣美并没有去水库。
　　也许子鸿真的是多虑了，其实这几天反而是欣美过得最为和谐的几天。一种感动浅浅地浮在她的心头，也许子鸿说得对：“我们是不是应该为父母做些什么，就算有些东西是我们所不情愿的。”
　　很多家务被母亲揽过去了，看着母亲不停地忙活着，忽然发觉在这个家似乎开心也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渐渐嘴角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当母亲和自己说完杨小亮的请求时，总觉得很好笑，杨小亮竟然还记得自己，那傻大个粗犷的形象渐渐浮现在眼前。
　　很感谢他对自己的认可，也许这一段无趣的日子，欣美更加想要感谢的是子鸿的陪伴。
　　握紧了手中精美的笔记本，似是沉浸在一种成就中，更是一种淡淡的娇羞。“子鸿报名应该快回来了！”绯红写满了一脸，甚至有些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希望子鸿会喜欢，我答应做他喜欢的女孩也一定会做到。”看着自己这三天为子鸿准备的礼物，似乎顾不了那么多了，她兴奋地冲向了子鸿的家。
　　从水库回到家中的子鸿，没有等到欣美便犹如霜打的茄子一般——着实无趣，便松散地躺在床上看着电视中那不知所谓的动画片。
　　脚步声明显不是父母的，正莫名地紧张这脚步的猥琐，猛一抬头却发现是欣美。看着欣美那害羞的面容，兴奋中赶紧环顾了下四周，只怕欣美会被自己的父母误会。
　　此时的父母正在厨房，刚稍稍镇静，只觉得那动画片的不知所谓是如此的刺耳，子鸿慌忙地掩饰着自己的幼稚。
　　“我无聊时也挺喜欢看的啊！我还喜欢画里面的角色呢！”
　　子鸿很快宽慰了很多，欣美的到来，于是惊喜便写满了一脸。
　　“你马上要复读了，送你一件礼物。”欣美把笔记本轻轻地从身后拿了出来，“不过我不许你不喜欢！”故作强硬的语气，朝子鸿又撅起了小嘴。
　　“怎么会不喜欢呢？”子鸿毫不客气地收下了，此时似乎什么礼物都没有见到欣美那么重要。
　　“你就不打开看看？”欣美有些赌气的感觉。
　　也许打开的第一页便足以让子鸿激动老半天，一张欣美的照片从中轻轻地滑了出来。照片中的欣美，一脸的清纯，算是第一次见到欣美披发的样子，轻风吹起的发丝中，缠绵着一种淡淡的性感。
　　“你妈真好！”子鸿故意调侃着。
　　也许激动之后便是感动，感动到有些手足失措，子鸿和欣美都感觉到了父母的到来，也许天色真的已经很晚了，欣美有意白了子鸿一眼，硬是慌张地从后门小跑了出去。
　　子鸿真的很感动，真的很喜欢这件礼物，原来这几天欣美都是在帮自己摘抄那些喜欢的句子——那是子鸿在《红楼梦》中用笔画下的。